第一百三十二章 富貴
趙明端拉了吳壽剛出了門,就瞧見林長松遠遠的走過來,他手中拿了一卷書冊,腦袋輕輕搖著,嘴里嘟囔著什么,似乎在背書。 趙明端連忙在吳壽的耳邊道,“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道!” 吳壽連連點頭,可見著林長松還是一副小心賠笑的樣子,“林、林兄?” 林長松一心沉浸在文章之中,猛的聽得有人叫他,竟是沒有反應過來,抬頭一瞧,卻是嚇了一跳,他轉(zhuǎn)身就要往回跑,只是瞧見了趙明端,這才停下腳步,將手上的書冊踹入懷中,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你、你又欺負人,你這回要多少銀子?趙明端那一份我給就是!” 吳壽急的要哭,他可不敢要林長松的銀子,他覺得自己的手又疼起來了,連忙慌張的擺手,“不是不是,不要銀子,我、我……” 趙明端向前一步,笑瞇瞇的沖著林長松拱手,“林兄,吳兄是過來跟我賠不是的,說那一日沖撞了咱們倆,實有不該,如今他已洗心革面,說改日請咱們吃酒!” 林長松驚訝的望著吳壽哭一樣的笑臉,鄭重的點了頭,“如此甚好,吳兄大善矣!” 酉時一刻,國子監(jiān)散了學,林長松拉了趙明端出了廣業(yè)堂,這幾日兩人一處吃睡,一處讀書,又因吳壽的關系,林長松對這個年長自己幾歲的兄長頗有好感。 “不知趙兄家在何處?家兄在金魚胡同有棟宅子,等明日休沐,我便去那里住,有事便去尋我!” 趙明端臉上露出幾份羨慕,偏過頭道,“我還能去哪兒?還不就是在這監(jiān)學里頭住著,我們家雖是大族,可我母親不在了,父親跟繼母也不大喜歡我回去……” 林長松年紀小,早就聽說趙明端在遼王府跟著做妾的姨母長大,聽了這話更覺得心有不忍,拉了趙明端的袖子,“趙兄不嫌棄就跟我回去住,那宅子只有家兄和一個先生住著,屋子多的很,家兄的師父在太醫(yī)院常駐,有時還要去山里采藥,家兄常陪侍在側(cè),你若是去了,也能有人陪我說個話!” “那多麻煩……”趙明端言不由衷的推托了一番,笑瞇瞇的跟著林長松去了金魚胡同。 金魚胡同,林家。 林長桐正指使著小廝收拾院子,房巽站在廳堂里瞧著下人們?yōu)摺?/br> 梅香抱了個青花瓷的花觚進門,“姑娘,這個放哪兒?” 坐在圈椅上捧著碗龍井茶,剔著牙的王之煥伸出右手一指進門處,“就放那兒就行,那兒風水好!” 房巽微微的笑,“師父,當時您住進來的時候可是說,這院子里不宜放瓷瓶,您那西廂里頭,可連個花盞都沒有,全都換成了花草盆景!” 一下被房巽拆穿了,王之煥卻是面不改色,“那不一樣,這屋子的主人可是要考功名的,我又不考!” 他就是不喜歡這些花瓶花觚,整日的弄些死物在里頭,不如活生生的綠植來的干凈。 小丫鬟進門來報,“二少爺回來了!還有……”小丫鬟欲言又止。 “可是出了什么事?”房巽沒有見過這個二表哥,可聽林長桐的說法,可是個正經(jīng)上進的人。 小丫鬟點頭又搖頭,“也不知道什么事兒,二少爺帶了個人過來,說是同窗!” 轉(zhuǎn)眼兩人進了門,房巽從屏風內(nèi)看到了笑瞇瞇的趙明端。 怎么會是他?他怎么會跟著二表哥到林家來? 雖說林長桐跟他有些交情,可林長桐并不喜歡他,除了嫌棄他名聲不好,還有就是他是遼王的人,林長桐的想法跟二老太太一樣,趙明端是個好孩子,可不是良配!最好離房家遠遠的,千萬別惦記小九! 房巽站在屏風里,就聽到林長松對著林長桐道,“……在國子監(jiān)里頗得趙兄的照應,這兩日放假,趙兄又沒有地方去,我就把他帶來了,與我做個伴……” 沒有地方去?遼王府諾大個王府,趙家諾大個宅子,哪個也比金魚胡同這個小破宅子強啊? 再不濟爭艷樓里的姑娘盼著他去的能湊成三桌麻將! 他能沒有地方去? 屏風外頭,趙明端恭恭敬敬的給林長桐施禮,“林大哥好!” 像是親戚家的晚輩來拜訪長輩。 林長桐也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訓斥,“你怎么還敢來?” 剛說完這一句就見趙明端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個錦囊來,遞到林長桐的手邊,笑瞇瞇的道,“聽長松兄說起大哥在尋這天山雪蓮的種子,卓如剛巧得了兩粒,也無甚用處,就拿來給大哥瞧瞧……” 房巽呼吸一滯,天山雪蓮的種子,這東西連太醫(yī)院的藥房都不會有! 天山雪蓮,也叫雪荷花,生長于高原的峭壁之上,有經(jīng)驗的藥師攀上懸崖采摘,稍有不慎就會掉下懸崖摔的粉身碎骨。 這雪荷花本就十分金貴,下了高原這花就已干透,京城常有藥鋪高價收整株的干花,前世齊家藥鋪就有兩株,卻也只是擺出來給人瞧瞧,從不出售。 可這雪荷花的種子,卻是要在鮮花盛開的時候摘下種子,種子摘下來經(jīng)過浸泡風干可以長期保存,可這花也就廢了。 偏偏這種子又不值錢,因為天山雪蓮只能在高原生長,沒有藥師會傻到在京城種植。 屏風外,林長桐激動的差點抱住趙明端,他小心翼翼的接過錦囊,輕輕打開,看到里面曬干的蒲公英花傘一樣的種子,不敢置信的道,“這就是天山雪蓮的種子嗎?太好了,我聽說有人將天山雪蓮種到了花盆里頭,我也想試試!” 透過屏風的縫隙,房巽看著林長桐興奮的臉,真想沖出去將那錦囊搶過來。 那一年太子患病,太醫(yī)院束手無策,陳閣老舉薦了一個年輕的郎中,那郎中三副藥便讓太子病情減輕了大半??伤俅谓o太子開的方子里頭,卻有一位藥,就是雪荷花的種子。 京城沒有新鮮摘下的雪荷花,干枯的雪荷花里的種子早已經(jīng)死去。 當今圣上派了雁云衛(wèi)去新疆采藥,可沒有等到人回來,太子就已病入膏肓。 那個錦囊里裝著的不是不值錢的的雪荷花種子,而是一個家族榮華富貴,前程似錦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