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請?zhí)?/h1>
白少軒從窗子里就瞧見了墜兒,不由又驚又喜,喜的是,房家九姑娘竟然也到了這明月樓?驚的是,若是讓墜兒認(rèn)出自己報給了她家姑娘,自己豈不是丟臉丟到家了?若是那房家九姑娘覺得自己是個謊話連篇的潑皮無賴,豈不是更糟?他急的抓耳撓腮,恨不得學(xué)那米倉里的老鼠鉆個洞溜出這明月樓去。 想來想去,他隨手拿了桌上給人留著抹嘴的帕子,半掩了面,輕手輕腳的下了樓。 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墜兒跟大海在后院的馬車旁說話,大海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拿了個東西遞過去,哄的小丫頭笑的面若桃花,他暗暗松了口氣,后院進馬車的門是走不得了,前頭的大門更是走不得,別再遇上了哪個熟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好在他常來此處,知道后廚有個專門送菜的門,他轉(zhuǎn)身往后廚走去。 可人還沒進后廚,就聽到一聲如天籟搬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白公子?” 白少軒轉(zhuǎn)頭一看,房巽裊裊婷婷的站在他的身后,一身粉色的小襖,像那天漫天的桃花花瓣。 房巽第一回來明月樓,文無自然要帶她逛上一通,后廚是酒樓的重中之重,房巽逛的很仔細(xì),可一轉(zhuǎn)頭卻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想了又想,才想起這位公子卻是那日的那個小乞丐。 白少軒只覺得自己心跳如鼓,他沖著房巽嘿嘿的笑,一時呆在那里,旁邊走過一個廚子兩手各端了一個瓷罐,大聲喊著,“借過借過,可別給我碰掉了……” 白少軒想給人讓路,可眼前的房巽像閃著光的金鋼鉆,他只覺得有些目眩,一閃身腳上踩到了一片乳白色的東西,腳底一滑就跌坐在地上,順手一扯便將那廚子扯了過來,廚子手一歪,一罐白粉灑了白少軒一頭一臉。 “哎喲,這位公子,對不住,這是面粉!”廚子好不容易才抱住了瓷罐,沒有砸到白少軒的腦袋。 “來人,快帶白公子去梳洗!”房巽笑的不能自已,這個白公子,怎么每回見她都要倒霉! 其實早就看出來,那個被沈姨娘砸了腦袋的小廝不是普通人,直到墜兒回來說起隨國公府,她才想到了前世跟隨國公世子頗為交好的白家小侯爺。 那個在前世曾與他定親,卻又將他拉入泥潭,在京郊救過他一命,卻還是沒有改變她命運的男人! 跟前世那個郁郁不得志的男人不同,現(xiàn)在的白少軒意氣風(fēng)發(fā),好似不知人間哀愁,一又俊美的桃花眼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 前世,她也曾恨過他,可婆婆說的對,無論男子還是女子,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不可能完全由自己主宰自己的親事,結(jié)親,結(jié)的是兩姓之好,是兩個家族的聯(lián)盟,若是兩邊都不好了,恐怕這姻緣也就完了,就像嫁給吳家的五jiejie,就像嫁給他的七jiejie。 最后他救了自己一命,是不是也算扯平了? 今生再遇上他,不過是萍水相逢,之前的事,他是不知道的,自己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沒有等他梳洗出來,房巽就坐車回了金魚胡同。 回到家里,房巽去給二伯祖母請安,還沒進門,就聽到二伯祖母發(fā)脾氣的聲音,“……就說我身子不舒坦,不去!” 馮嬤嬤溫和的勸著,“不去就不去,老太太生氣做什么?姐兒五、六歲就到了老太太跟前,這親事自然是老太太說了算,就算那邊是姐兒嫡親的祖母,可到底是過繼到了三房,又分了家,她還真能把手伸到咱這邊來?要真是這樣,您就去找長公主去,當(dāng)初可是她把人扔你這兒的,姐兒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誰都過來認(rèn)親了!” 房巽臉一紅,卻是伸腳跨進了門,“祖母這是要把我扔哪兒去啊!我可是給祖母帶了無妄齋的槽子糕!” 自有小丫頭端了槽子糕上來,房巽這才從馮嬤嬤嘴里得知,大伯祖母派人送了貼子來,說要辦家宴,請二伯祖母和五伯父一定要來,還要記得帶上幾個姐兒。 這是為吳家的親事吧? 當(dāng)著二伯祖母的面,房巽沒有多問,只是哄著二伯祖母吃點心,等出了正房,房巽才又跟馮嬤嬤問起來,果然是那吳家的親事,“……以前三房和二房也是住在一處的,只是三老太太去了金陵,咱們老太爺沒了以后,才分出來過,我畢竟在京里呆了這許多年,那府里也有幾個老熟人,按理說大房在京中頗有些地位,老太太又是弟妹,應(yīng)該剛到京就得去拜見!可我早就使了銀子去打聽了,吳家跟大房提親呢,大太太不愿意將七姑娘嫁過去,大老太太恐怕是瞧上了姑娘了!姑娘,那吳家……” 房巽微微的笑,打斷了馮嬤嬤的話,“吳家不會娶我的!祖母若是想去大房,咱們就去,若是不想去,就按祖母說的,推了就是!馮嬤嬤不用為難!” 馮嬤嬤卻是搖搖頭,“姑娘不知道,哎,這話我本不該說,可老太太身子不好,家里家外也沒有人能給姑娘做主,我若不說,恐怕姑娘到時候再受人轄制!” 馮嬤嬤并不完全是為了吳家的事,大房恐怕也不止是請家宴這樣簡單,大伯祖母是想把自己嫁去吳家,可她第一步是要將自己接進大房好好的調(diào)教一番,大伯祖母比二伯祖母要有氣派的多,大房也更加富貴,馮嬤嬤這是擔(dān)心自己被那邊迷了心竅。 房巽拍了拍馮嬤嬤的手,“我父親是過繼給三房的,大伯祖母才是我的親祖母。您是想說這個嗎?” 看著馮嬤嬤驚訝的眼神,房巽依然微笑著,“這事我在金陵的時候就知道了,可父親到底是過繼給了三房,而我也是父親托付給祖母的,無論是族里還是公堂,大伯祖母都不占理!而我……” 房巽頓了頓,看向正房的棱花門,里頭傳來二伯祖母的咳嗽聲,“我五歲到了二伯祖母身邊,哄我睡覺的是她,陪我說話的是她,我病了是她守在我身邊,打雷了是她把我摟在懷里哄著我,我半夜哭醒叫著娘親的時候,也是她握著我的手,說你還有祖母!馮嬤嬤,我知道我的祖母是姓林,可是在我心里,我最親的祖母卻是老太太!老太太在哪我就在哪!大房再有地位,再有富貴,我也不會去的!” 馮嬤嬤紅了眼眶,哽咽著喊著,“姑娘……”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