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勾引
房延敬呆呆的出神,而房巽則乖巧的在一旁,耷拉著小腦袋,拿著一束不知名的黃色野花,聽院子里的蟲鳴,同樣想著自己的心事。 現(xiàn)在還沒有蟬鳴,再有些日子就是端午,過了端午就是麥收了,麥收之后秋蟬才會出來,再過一陣子秋蟬才會開始叫,若是她記得不錯,那這場沒完沒了的雨是在端午前后下的。小喜說梅香把事情辦的極為妥帖,那道士恐怕已經(jīng)去了六合縣,也不知道父親幾時才能回去。 這樣想著,就見李嬤嬤從禪房里頭出來,沖著父親一福禮,“七老爺,老太太說,怕姐兒累著,讓您先帶著她回去,等會子也不必來接了,這禪房離廂房也近!” 父親沖李嬤嬤點頭,“辛苦嬤嬤了!” 李嬤嬤笑著擺手,“七老爺氣了,老太太還說,七老爺畢竟是一縣的父母官,咱們明兒一早回去,莫要耽誤了公務(wù),勞煩七老爺支會七太太一聲,辛苦七太太了!” 明兒就回去了?房巽別的沒有聽清,就這一聲聽的真真兒的,她一下精神了,把手里的野花一丟,松開父親的衣襟,扭頭就要往回走,她是個孩子,她才不管李嬤嬤! 春分早已經(jīng)取了燈籠,此時見房巽跑的快,便也不管李嬤嬤,連忙跟了上去,“姐兒慢著些!” 李嬤嬤心里像吞了只蒼蠅一般,只覺得膈應(yīng)。這一個兩個的,倒是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姐兒也就算了,這春分不過是個丫頭,倒也在自己面前擺譜! 瞧著吧,等你們進了京城,看怎么收拾你們! 禪房院子里雜草叢生,雜草之中堆著幾塊山石,待李嬤嬤回了禪房,玉枝從山石后露了半個腦袋出來,她看著兩人漸漸走遠,眨了眨眼睛,一閃身進了禪房。 天已盡黑,從禪房的院子出來,房巽被父親抱在懷里穿過小路,從抄手游廊往后院的廂房走去,廊下沒有燈,春分打著大紅燈籠緊緊的跟在身邊。 天上的月亮彎彎,在云層里穿來穿去,微弱的光照在地上,隱約能夠看清周邊的環(huán)境,房巽往前看去,只見這抄手游廊的一側(cè)是個水池,盡頭拐彎處是個靠水的敞桿,靠水的那側(cè)做了供香戶們休息的美人靠。 玉枝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老爺、大小姐,李嬤嬤有些頭疼,讓我來問問,太太那里有沒有帶正天丸?” 玉枝是沖著父親說話,可眼睛卻瞧著春分。 正天丸,疏風(fēng)活血,養(yǎng)血平肝,通絡(luò)止痛,專治頭疼的,一般人家出門都會帶上幾丸,老太太那里竟然沒有?房巽前世在藥鋪呆了許久,這樣的藥一聽就知道。 何況,剛剛李嬤嬤還好好兒的傳話來著,怎地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頭疼起來?房巽瞇著眼睛看玉枝。 “原來是玉枝啊,這藥咱們有的,你去找傅嬤嬤那里要就是了!”春分說著腳卻不動,大紅色的燈籠將玉枝的臉照的微微發(fā)紅,春分jiejie果然聰明,房巽幾乎要笑出來。 玉枝雖然一副著急的樣子,卻是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房巽,眼睛溜溜轉(zhuǎn),就是不走。 這個明明是殷雪沁身邊的丫鬟,怎地管起大伯祖母身邊的事兒了?房家什么時候這樣亂了?就像是若是傅嬤嬤不舒坦,自然會差了她身邊的小寒,再不濟找了春分、谷雨也行,怎么也輪不到讓夏至來捎話!房巽皺起眉頭,房家大房的人不會這般沒規(guī)矩,除非……除非是玉枝自作主張,跑來支走春分! 可父親不明白,他的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轉(zhuǎn)頭吩咐春分,“大伯母那里可離不得李嬤嬤,你辛苦一趟,帶她去找傅嬤嬤,且莫耽擱了?!?/br> 春分抿了抿嘴,才猶豫著道,“那奴婢就先帶她過去!” 父親把房巽放到地上,伸手接過春分手上的燈籠,春分跟著玉枝急匆匆的走了。 天已漆黑,只有一彎月亮在天上,發(fā)出淡淡的光。 房巽撅起小嘴,伸手抓著父親的衣襟,走的很快,父親詫異的伸手去抓房巽的手,房巽卻沒有松開,父親只好任由房巽抓著衣襟。 兩人走了不過一柱香的功夫,房巽就聽到身后殷雪沁嬌滴滴的聲音,“表哥!” 房巽心中一凜,緊緊的抓著父親寶藍色的衣襟,往后瞧去。 父親轉(zhuǎn)過身,殷雪沁邁著小碎步嬌喘著追上來,抬起頭,目光閃閃的看著父親,“表哥且等等我!” “表妹怎地回來了?”父親退后一步,將燈籠往前送了送,氣的和殷雪沁打著招呼。 “嗯,我不愛聽這些,本就是陪姑母來的,里面亂哄哄的,吵的頭疼,就出來了?!币笱┣哒Z無倫次的解釋,目光閃閃,依然緊緊的盯著父親。 見殷雪沁有些尷尬,父親笑盈盈的點頭,“你們小姑娘家,大多是不愛聽佛經(jīng)的,聽你身邊的丫頭說李嬤嬤也頭疼,春分已是跟著去取藥了。無妨,我送你回廂房就是!”說著便抬腿就走,也不去管她,房巽松了口氣,緊攥著父親衣襟的小手也輕輕松開。 殷雪沁同樣松了口氣,緊了緊身上大紅色的披風(fēng),跟在父親后頭,慢慢的走著。 “表哥,聽寺里的小和尚說這定山寺是皇帝賜的名,可是真的?”殷雪沁的聲音甜膩軟糯。 “是真的,是南朝梁武帝賜的名?!备赣H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便住了口,顯然不想多說。 殷雪沁卻像是很高興,她仰起頭,露出嬌顏如花的臉,“表哥真有學(xué)問!” 在明亮的大紅燈籠的映襯下,殷雪沁的臉微微發(fā)紅,顯得更加嬌媚了,這是要出事么?房巽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她恨恨的看著殷雪沁,緊緊的跟在父親身邊。 天已盡黑,定山寺里除了大殿里燈火通明,便只有廂房里有幾處瑩瑩的燈火。 房巽人小腿短,父親遷就她,將大紅燈籠盡量的往她身前靠,走的也很慢,殷雪沁卻是更高興了,她邁著小碎步,在父親的另一側(cè)慢慢走著,雙手緊緊的攥著帕子。 眼看到了后院,卻不知哪里傳來一聲野貓叫,“哎喲!”只聽殷雪沁輕呼一聲,身子一歪,倒向了父親,大紅色的披風(fēng)隨即滑落到地上,父親大驚,連忙丟了燈籠,伸手將她扶住。 房巽一驚,松開了緊緊抓著的父親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