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楚湉湉猶豫,“可是,代持協(xié)議……” “你還不確定顧顯知不知道,不是嗎?”陶香筠道,“再說,即使他知道,那個時候他還沒迷上你,做決定自然完全基于商業(yè)利益啊。” 楚湉湉想想,“也對哦?!?/br> “不過,”陶香筠話鋒一轉(zhuǎn),“雖然這么說很煞風景,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我注意到一點——顧顯是不是從來沒對你說過喜歡?” 楚湉湉仔細回憶,“……沒有?!?/br> 對啊,他只說他“只屬于她”,這份所屬權(quán),是不是和婚前協(xié)議一樣,是有期限的? “也可能他就是悶sao啦!”陶香筠察覺她的低落,忙道,“有些人就是說不出口喜歡啊愛的,關(guān)鍵還是要看他怎么做的。哦呀,說到做,”她怪叫一聲,竊笑著揶揄,“來吧,說一說,你們都進展到哪一步了?二壘?本壘?全壘打?” “什么?。 背彍徯邜?,“才沒有!” “什么?什么都沒有?”陶香筠震驚,“……他不會不行吧?” “當然不是!”楚湉湉下意識反駁。 “哦~”陶香筠拉長了調(diào)子,意味深長,“看來是很行了。” “……”楚湉湉:“嘟嘟嘟——哎呀有個插播電話進來了,我先掛了!” 收了線,楚湉湉回想自己剛才因為一點懷疑,就方寸大亂地逃回了家,頗覺有些愧對顧顯。她想給他打電話,拿起手機又心生猶豫。下午就打給過他,太過頻繁,他會不會嫌她太粘人?。慷?,他也沒回她的短信,是很忙嗎? 早知道就再向香香討教些戀愛經(jīng)驗了…… 她一低頭,視線落在自己胸口,鬼使神差地抬手掂了掂。對比唐之曼的波濤洶涌,她氣餒地放下了手。 二十歲,還有發(fā)育的空間吧?多吃燉豬腳有用嗎? 胡思亂想了半天,楚湉湉拍拍臉頰,起身在衣櫥里翻找,從包包的夾層里拿出一枚鉆戒。 小巧的鉆石光華流轉(zhuǎn),她輕輕撫過,在心中道,“爸爸,我交男朋友了呢……嗯,情況其實有點復雜,不過還是應該算男朋友吧?mama也很好,我們都很好……” …… 顧顯到家時,已是深夜。一片靜謐中,時鐘指針走動的聲音嘀嗒嘀嗒,機械得讓人心煩。 大床上,楚湉湉蜷縮著身體,懷里緊抱著一個靠枕,睡得正香。顧顯坐在床沿上,扭頭看著她。 窗外月色清涼如水,灑落滿室銀輝,朦朧瓊?cè)A中,她瑩白的小臉精致細膩,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雕。睡衣領(lǐng)口寬大,隱隱可見雪峰間深深的溝塹,山巒隨著呼吸上下起伏,呼之欲出。 顧顯的呼吸粗重了起來,抬手松了松領(lǐng)帶。這時,他的視線落到抱著靠枕的手上,被玉指上閃爍的星點光芒刺痛了雙眼。 他輕輕抓起她的手,捏著那個環(huán),小心將它退了下來,舉在眼前打量。 鉆這么小,楊逸辛也只買得起這種貨色了。 楚湉湉是被身上的重量壓醒的。 鬼壓床的恐慌一閃而過,鼻息間滿是熟悉的清冽氣息,混著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香氣,她還沒睜眼,唇角先揚了起來,“你回來啦……” 濕熱的唇貼著頸側(cè)游移,有點癢,又有股異樣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溢出一聲輕吟,“嗯……不要……” “為什么不要?” 暗啞嗓音中仿佛壓抑著什么,楚湉湉完全醒了,不知為何,心頭閃過一絲害怕,“你不要這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了……” 身上的重量驀地一輕,人卻沒有離開。他單手撐在她臉旁,匍匐的姿態(tài)猶如夜間潛伏的獵豹,另一手摩挲著一路向下,眸色黑沉沉的深不見底,幽暗中蘊著侵略性,仿佛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湉湉,”他的手漸漸移到了危險的位置,引來她的一聲驚喘,“我的話,說的可能不夠清楚。” “什么話?”楚湉湉雙手緊抱住他的手臂,試圖把他的手拉開,“有話好好說,到底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嗓音透著驚惶,眼神楚楚可憐,無助的模樣惹人憐惜,更激起身體深處的最強烈最粗暴的渴望。顧顯閉了閉眼,忽然對這樣的自己厭棄極了。 楚湉湉抬手碰了碰他的臉,小心翼翼,“你是不是胃又痛了?晚上吃飯了嗎?我烤了一盤杏仁乳酪餅干,在廚房里,你要吃嗎?” 夏夜微風陣陣,送來此起彼伏的聲聲蟲鳴。輕紗窗簾拂動,布料摩擦,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響。 在顧顯起初的判斷里,她和姓楊的無論什么關(guān)系,都對他達到目的影響不大。好比資本博弈,將企業(yè)創(chuàng)始人踢出局,是常有的事,而只要回報達到預期,資本在合適的時機順利退出,之后企業(yè)再如何運營,是否讓創(chuàng)始人重新入局,他已無需在意。 可是他在意了。盡管他一直對姓楊的嗤之以鼻,甚至刻意不去了解關(guān)于他的信息,仿佛給他哪怕一秒鐘的關(guān)注,都是抬舉了他,自己就輸了似的。 然而此時此刻,他比什么時候都清楚,他他媽的在意得要命!想要姓楊的命,甚至想抹消掉他的一切存在,尤其是從她心里…… “是公司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是不是顧老爺子的人又給你找麻煩了?” 他沉默不語,楚湉湉只能努力猜測,冷不防他忽然摟住她的纖腰,翻了個身,把她圈在懷里,下巴在她額頭上輕蹭,“嗯,是有個討厭的家伙。應該盡早鏟除掉?!?/br> 楚湉湉的心,因他語氣中的戾氣,而猛然一悸。旋即她放松下來,回抱住他,撫著他的后背安慰道,“別生氣啦,氣壞身體多不值得?!?/br> 聽他含糊地“嗯”了一聲,她又問,“你剛才說,有話沒說清楚,是什么話?。俊本局蟊车囊路?,她有幾分忐忑,“是不是你說的‘只屬于我’,是有什么條件沒說清?” “……???”顧顯一愣。 “比如有個期限,半年之內(nèi)什么的;或者有地點限制,像是只能在家里……之類的?” “……” 楚湉湉越想越低落,“我知道協(xié)議里總會列出一大堆各種不同的狀況,講明確分別應該怎么樣。” 顧顯沉默,少傾,在她圓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這不是協(xié)議!” 楚湉湉難以置信,抬起頭,瞪著他,“你!你打我屁股?!” “給你打回來?”顧顯指尖沿著她纖柔的藕臂緩緩撫過,直至觸到她的手,牽住作勢往下移。楚湉湉紅著臉抵抗,“走開啦,誰要摸你……” “隨便摸,”顧顯一本正經(jīng),“也是給你示范一下,沒有條件,你想什么時候摸、想摸哪里都可以。地點不限,如果你想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楚湉湉氣結(jié)。這男人在外面明明一副衣冠楚楚、生人勿近的樣子,怎么現(xiàn)在越來越無賴了? 懷中的她美眸含嗔,面泛桃花,可愛極了,也可口極了。顧顯心中積沉的郁氣像是消散了一些,又憑添幾分不甘。 他想獨占她的這一面。 不——他想獨占她。 “湉湉,你也是只屬于我的?!彼摽诙?。不是問句,而是一句陳述,一個結(jié)論,強橫得不容置疑。 楚湉湉眨眨眼睛,“……哦。” “哦”就完了?顧顯緊盯著她,“我是說,你只能屬于我,只有我,沒有別的男人?!本o接著又補充,“女人也不行?!?/br> “……”楚湉湉長睫撲扇,忽然撲哧笑出了聲,“好啦!” 她笑得眉眼彎彎,軟聲軟氣,“顧顯,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樣子好可愛啊?!?/br> 顧顯:“……”他,可愛?可愛?! 駁斥的話到了嘴邊,出口卻成了,“那你愛嗎?” 楚湉湉呆了呆,旋即臉蛋爆紅,鴕鳥一樣往他胸口一埋,悶著聲音嬌嗔,“才不告訴你!” 她沒否認…… 心在胸腔中跳得飛快,顧顯還想再問,她卻像牛皮糖一樣緊黏在他懷里,不僅不肯抬臉,還假裝打起了呼嚕。他再要動作,她就咂著嘴喃喃,說夢話一般,“好困哦……睡覺……晚睡老得快……” 顧顯:“……” 真想把她按在腿上,狠狠打一頓屁股! ***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清晨,楚湉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跳下床。 房間里不見顧顯,八成是一早就起來,在健身房里。這個男人十足的自律,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似的,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當當??扇擞植皇菣C器,哪會沒有疲累的時候呢? 想到他昨夜明顯的情緒不佳,楚湉湉不由心疼。洗漱一番,她去了廚房,幫朱嫂一起準備早餐,一邊聽她絮叨。什么昨天有只貓兒溜進了后院,和幾只烏鴉干了一架啦;她的老姐妹帶小孫子,跟媳婦拌嘴,不小心扭了腰啦…… 不一會兒,顧顯鍛煉沐浴完畢,擦著頭發(fā)來到餐廳。楚湉湉忙著在餐桌上擺放食物,他俯身在她腮邊落下一記輕吻,目光掃過她的手,“太太早?!?/br> 正要直起身,她倏然轉(zhuǎn)頭,飛快地在他臉頰上回親了一下,小臉上漾著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幾分,“老公早呀?!?/br> 朱嫂在心里嘖嘖,盡量減少存在感,生怕打擾小夫妻的你儂我儂。 飯畢,楚湉湉拿出一個食盒,“我給你準備了點吃的。知道你中午一般會約人談事,這些都是輕食,你兩餐之間要是餓了,可以填填肚子?!庇帜闷鹨粋€扎著金色小蝴蝶結(jié)的袋子,“這個是我昨天烤的杏仁乳酪餅干,也給你放進去了哦。你記得嘗嘗,喜歡的話,我下回再多烤一點?!?/br> 顧顯放下牛奶杯,站起身,從身后圈住她,挨著她柔嫩的臉頰蹭了蹭,“太太這么賢惠的嗎?” “對啊!”楚湉湉一揚下巴,“所以不許接別的女人的便當,知道嗎?”又挑起柳眉,斜睨著他,一臉促狹,“男人也不行哦?!?/br> 她捉弄人后得意的小模樣太可愛,顧顯忍不住握住她的纖腰,讓她轉(zhuǎn)過身來。她后腰抵在餐桌沿上,身體微微后傾,然而躲不過他追上來的薄唇,覆住她飽滿欲滴的紅唇,肆意親吻品嘗。 吻得她面上開滿桃花,直拿粉拳捶他,“放……唔,放開啦!要遲到了……” “沒關(guān)系,”顧顯抵著她不肯放,“我讓人把你的車送過來了,你開車去,時間充足?!?/br> “誒?可是……” “放心開吧,送給你的禮物,你能每天使用,不就是它的價值所在?況且我不是告訴過你,車放著不開,反而會加速老化損壞?!?/br> 楚湉湉說不出話來,須臾,展臂緊緊回抱住他。臉頰蹭著他堅實的胸膛,深深呼吸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嗯?!?/br> 她一直把車放著不開,不舍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保險、汽油、保養(yǎng)維護,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他一句也沒提,但她知道,他一定把這些都安排妥了。 站在穿衣鏡前,由著賢惠的小妻子給自己系領(lǐng)帶,顧顯不著痕跡地掃過她的手,心頭總有股揮之不去的的違和感。 她的表現(xiàn),羞澀而幸福,仿佛滿心滿眼都是他。沉浸在戀愛中的小女人,應該就是這樣的吧?他看不出絲毫勉強的痕跡…… 送顧顯出了門,楚湉湉拍拍發(fā)熱的臉頰,正要回房換衣服,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下一瞬,她抬起手,舉在眼前,翻過來覆過去,倒吸一口冷氣—— 昨晚她把戒指戴在手上,有取下來嗎?她印象中好像沒有,可是……難道記岔了,后來又取下來放回去了? 額間迅速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楚湉湉飛速沖回主臥,翻出包包,在夾層里摸索。沒有! 她把包包倒了個底朝天,衣櫥的角落都沒有放過,又跑到床邊,把被子枕頭床墊統(tǒng)統(tǒng)翻了一遍。 ……沒有! 想起上回不翼而飛的鴿子蛋,楚湉湉緊絞著手指頭,欲哭無淚。又來……難道這世界上,竟然有丟戒指體質(zhì)嗎? 可是這次不同??!她沒有離開過這個家,戒指總不可能自己長翅膀飛了,所以肯定還在家里。但是在哪里? 楚湉湉捧著腦袋,絞盡腦汁使勁回想,也實在想不起自己是否有順手把戒指放在哪里。按理來講,這么重要的東西,她應該不可能隨手亂放啊…… 六神無主之下,她撥了顧顯的電話,一接通,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顧顯……” 顧顯聽出她聲音不對,心頭一緊,“怎么了?” “你有沒有,”楚湉湉吸了吸鼻子,“你有沒有看見一個戒指?白金的,鑲鉆,六爪?” 她哀哀的抽泣聲,令顧顯的心揪成一團,既心疼,又惱怒非常。那個破戒指,就那么重要?上回丟的那枚,比這個貴重不知多少倍,也沒見她急得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