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了？

    姑姑也問過這個問題。

    楚湉湉苦笑。果然，是她一直沒有認(rèn)清現(xiàn)實??！

    爸爸的公司，在她心里，是家一樣的存在?；丶倚枰売蓡?？

    兩年的時間，她都沒有意識到，或者說，她拒絕承認(rèn)，由姑姑和楊伯伯把持的垣耀，早已不是她的家了。而且，以后，大概也不會有垣耀了。

    顧顯說得沒錯，對公司沒有任何決策權(quán)的她，有什么資格去找他談判？他當(dāng)然不會聽她的提議，因為那毫無意義。

    “我來告?zhèn)€別?！彼鸬馈?/br>
    楊逸辛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

    楚叔叔生前，兩家父母不止一次提起過，想撮合孩子們。雖然不無玩笑的成分，可平心而論，他也并不排斥這個單純可愛的小meimei。

    可是現(xiàn)在，形勢不同了啊。

    “湉湉，”他審視她蒼白的小臉，忍不住擔(dān)憂，“你……還好嗎？”

    蔣鹿鳴挽著楊逸辛的手緊了緊。

    她費盡心思打聽到負(fù)責(zé)項目的是趙經(jīng)理，原本的計劃，是把楚湉湉送給他，換取談判籌碼。可拍賣那日，竟然是顧總親自前來……

    顧總的事情，她不敢隨便打探，那晚到底如何，直到現(xiàn)在都是個迷。難不成，她牽了線搭了橋，正好讓楚湉湉巴上了顧總？

    不，這不可能！

    那個滿腦肥腸的趙經(jīng)理還好說，顧總那樣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上楚湉湉這種干癟小丫頭？

    “湉湉，我正要去找你呢！”蔣鹿鳴決定先發(fā)制人，拉住楚湉湉的手，面上關(guān)切又責(zé)備，“那天我就勸你，不要去找顧總。拍賣是正當(dāng)?shù)纳虡I(yè)行為，色|誘什么的……”

    她頓了頓，作出難以啟齒的樣子，“別怪jiejie說得難聽，可那跟ji……有什么區(qū)別？反而還惹惱了顧總，臨時又壓低了出價。你……唉！”

    作者有話要說：　　甜甜：完♂蛋了！

    娜塔莉·波特蕾手握紅包，等待小天使收藏評論~

    第3章

    chapter 3

    “湉湉！你……？！”楊逸辛怎么也想不到，向來乖巧聽話的楚湉湉，會和那些不知廉恥的女人一樣，對顧顯投懷送抱。一時間，失望難當(dāng)。

    “??？什么顧總？”楚湉湉?fù)犷^看著蔣鹿鳴，眸中滿是不解，“……什么色|誘？表姐，你在說什么？”

    那晚的事情，她仔細(xì)回憶分析過，顧顯沒有趁人之危，不像是和蔣鹿鳴一伙的。她不敢再以任何善意揣測這個表姐，雖然沒有證據(jù)能指控她，但她至少可以躲開她的污水。

    她撫過手背，瓷白肌膚上，淤青的針孔觸目驚心。楊逸辛心臟一縮，“你生病了？”

    怪不得小臉慘白……他懷疑地看向蔣鹿鳴。湉湉那么乖又生著病，怎么可能去勾引顧顯？

    蔣鹿鳴心念急轉(zhuǎn)。所以……是出了什么岔子，她沒遇到顧總？那倒是再好不過——錯過趙經(jīng)理已經(jīng)夠可惜了，要是再讓她搭上了顧總，架梯子的自己豈不要慪死！

    心中暗喜，她面露訝異，“可是，你那天明明……”

    “啪！”

    楚湉湉毫無預(yù)兆地反手一揮，伴著一聲脆響，重重地扇在了蔣鹿鳴的臉頰上。這一下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蔣鹿鳴被打得臉偏到一側(cè)，耳中嗡嗡直響，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楊逸辛更是目瞪口呆。

    “——閉嘴賤婢信不信老娘打爆你的老碧蓮吃屎去吧滿口謊言的臭碧池！”

    不帶停頓地一氣吼完，趁著兩人還在呆滯中，楚湉湉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一口氣跑出兩個街區(qū)，轉(zhuǎn)過街角，她靠在墻上拼命喘氣，盯著自己紅通通熱辣辣的手心，一雙眸子亮得出奇。

    “怎么樣怎么樣？我教你的那句話，用上了嗎？”接起電話，陶香筠急吼吼地問。

    楚湉湉猛點頭，半晌才意識到她看不到，“嗯！罵完就跑真刺激！我還抽她了！”

    陶香筠為她驕傲：“干得漂亮！回頭再教你幾句，下回見到姓顧的，罵他個狗血淋頭！”

    可是姓顧的……可能已經(jīng)被我打廢了啊。

    楚湉湉氣弱：“還是……算了吧。我一個普通學(xué)生，哪會跟那種大人物再有交集啊?！?/br>
    陶香筠“切”了一聲，突然道，“我想不通，楚伯伯一手做起來的公司，為什么大部分股權(quán)在你姑姑名下？”

    楚湉湉默了默，“我也不明白……但是律師看過文件，股權(quán)就是那樣分配的。”

    楚凌遠(yuǎn)正值壯年，去得那樣突然，誰也沒有預(yù)料，包括他自己。沒有遺囑，沒有時間交代后事，就算疑惑重重，她們也只能接受。

    她更不明白，爸爸把姑姑姑父都安排在公司管理層，她有的東西，也會給蔣鹿鳴準(zhǔn)備一份。蔣鹿鳴為什么還要那樣對她？

    還有楊逸辛……

    沒有了爸爸，一切都變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明明是潛力無限的科技企業(yè)的千金，照垣耀當(dāng)初發(fā)展的勢頭，很快就能上市，市值達(dá)到幾百上千億都有可能。然而旦夕禍?！椎囟?，陶香筠自問肯定無法接受這種落差。

    楚湉湉仰頭，濃厚的云層遮天蔽日，而陽光仍然穿透烏云，給烏云鑲上一抹金邊。

    “當(dāng)然是做爸爸希望我做的事?！?/br>
    “那是……？”

    “好好生活，照顧mama?！?/br>
    ***

    時光荏苒，匆匆半年。

    初夏的日內(nèi)瓦湖，天水一色，藍(lán)得醉人。湖水的氣息沁人心脾，天鵝悠閑游弋，漾起粼粼波光，揉碎了遠(yuǎn)山白云的倒影。

    落地窗中，映著顧顯頎長挺拔的背影。氣定神閑中，自然透著股成熟內(nèi)斂的上位者氣度，激光筆在投影大屏幕上勾勒，“……顧氏持續(xù)領(lǐng)先道指7到10個百分點，投資回報率亦穩(wěn)中有升……”

    長會議桌上，皆是掌握著全球經(jīng)濟(jì)命脈的人物，邊聽邊不住地點頭。

    “咚咚?！?/br>
    門被輕輕敲響，秘書探出頭來，“顧總，您父親的律師來電，說有急事。”

    顧顯劍眉蹙起，沖與會者點了點頭，走出會議室，接過手機，按下接聽，“他又要干什么？”

    顧云霆的老友兼律師王晉打電話來，通常沒好事。他已經(jīng)開始頭疼了。

    “也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情，結(jié)個婚而已。”

    “……”

    顧顯揉了揉眉心，“他為什么就不能像正常的老頭子一樣，養(yǎng)養(yǎng)花遛遛鳥，沒事催我結(jié)婚給他生孫子？”

    王晉哈哈笑：“催你有用？好了，知會過你，我要愉快地度假去了！”

    掛了電話，顧顯叫來助理。

    “接下來的行程全部取消，準(zhǔn)備飛機，回d城。另外給我查——那女人的家庭關(guān)系，過往歷史，我要全部資料?！?/br>
    李助理應(yīng)是，又遞過一個文件夾，“這是調(diào)查部剛才送過來的?！?/br>
    顧顯隨手一翻，神色冷凝了起來。

    熟知老板脾氣的李助理，立刻把調(diào)查部負(fù)責(zé)人叫了過來。誰引來的炮火，誰自己擋，他在心里默默給對方點蠟。

    “半年前完成的收購，這么重要的東西，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顧顯將文件扔在桌上，“你們是吃核廢料長大的嗎？一群廢物！”

    垣耀的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明顯不合理，他懷疑有代持股權(quán)的可能，著重吩咐過要仔細(xì)調(diào)查。當(dāng)時他們怎么匯報的？

    “楚女士一直堅決否認(rèn)，我們也沒找到代持協(xié)議，直到最近……”頂著老板威壓十足的目光，調(diào)查部負(fù)責(zé)人如芒在背，聲音越來越低，額上的汗越冒越多。

    “下不為例?！?/br>
    揮退如蒙大赦的下屬，顧顯拿起這份楚凌遠(yuǎn)、楚凌蓮兄妹間的股權(quán)代持協(xié)議，送向碎紙機的刀口。

    收購早已完成，顧氏集團(tuán)作為不知情的第三方，接手了由楚凌蓮代持的楚凌遠(yuǎn)的股份，在法律上是有效的。然而，若是楚凌遠(yuǎn)的遺屬向楚凌蓮追索這部分股權(quán)，哪怕顧氏不需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也難免要被拖入糾紛之中。

    資本逐利，任何損失的苗頭，都要扼殺在搖籃里。這是祖父的教誨，是顧顯歷來堅持的鐵律。

    一張濕漉漉的白皙小臉驀然闖入腦海，濕潤眼眸中透著倉皇，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顧顯的手一頓，磨了磨牙。

    ……下完毒手，跑得也比兔子還快！

    他把出價又壓低了半成，交易完成后，第一時間就派人把垣耀科技的標(biāo)牌給拆了，以作警告。而楚凌遠(yuǎn)的乖女兒，別說賠罪求饒了，從頭到尾連面都沒露！

    可見為父親的心血竭力爭取什么的，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又是一個妄圖以美色交換名利的拜金女。

    ……

    d城。

    車停在路邊，楚湉湉被從后座拖了出來，扶著高高隆起的肚子，小臉皺成一團(tuán)，“……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我的小甜甜！你可千萬不要臨陣脫逃啊——”

    陶香筠幾乎是架著她往里走，“只是給宋碧琴當(dāng)一下‘孕替’，so easy！天氣太熱，她嫌捂汗，不肯綁假肚子，可替身演員臨時掉鏈子，聯(lián)系不上，可憐我一個小助導(dǎo)要背鍋……你就幫幫忙吧！”

    時間緊急，她在車上已經(jīng)把她準(zhǔn)備妥當(dāng)。楚湉湉努力跟上步伐，邊聽她絮叨，“宋碧琴倒是好命，野模出身，跟顧云霆離婚分了大筆資產(chǎn)，還能頂著前妻身份，各種耍大牌。嘖，真以為嫁過影帝就是影后了??！”

    “哦對了，”她壓低聲音，神神秘秘，“有小道傳說，她跟顧影帝的兒子，也有些不可言說……”

    “……”腦中兀然闖入八塊堅實的腹肌，深嵌的人魚線，以及下面……楚湉湉趕緊晃了晃腦袋，把這畫面晃散?？赃臧肷危啊F圈真亂?！?/br>
    馬路斜對面，一輛黑色轎車的后座里，顧顯死死地盯著窗外。

    確切講，是盯著那道挺著大肚子，走路都有些困難的嬌小身影。

    “……顧總？”司機小心翼翼，“這里不方便久?！?/br>
    顧顯收回視線，“走吧。”

    黑色窗玻璃緩緩升起，他線條優(yōu)美的側(cè)臉在陰影中半明半昧。膝頭上攤開的資料中，一個極有韻致的美婦笑得溫柔，成熟風(fēng)韻中猶帶著些許少女的天真，也難怪能把老頭子迷得七葷八素。

    她的人生軌跡很簡單——大學(xué)畢業(yè)就嫁給楚凌遠(yuǎn)，做了家庭主婦，隨著垣耀科技的水漲船高，進(jìn)入上層圈子，又因著楚凌遠(yuǎn)的去世，風(fēng)光不再。

    女兒誘惑他未果，接著不久，母親就借著應(yīng)聘私廚的機會，釣上了他的蠢父親。

    ……

    雖是第一次到片場，不過替身戲份簡單機械，楚湉湉的領(lǐng)悟力又不錯，說戲不用第二遍。一場戲往往要反復(fù)要拍上十幾回，她綁著沉甸甸的硅膠肚子，也一聲都沒喊累。

    宋碧琴眾星拱月，姍姍來遲。閑閑旁觀了會兒，察覺到導(dǎo)演眼中的欣賞，她的目光在楚湉湉青春飽滿的臉蛋上打了個轉(zhuǎn)，沖她勾勾手指，“去，給我倒杯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