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白丞相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滿臉的情緒顯得尤為激動,其中蘊含凌然的殺意,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惡狠狠地說著:“那一日,收到宮里傳來的消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成了瞎子!那一雙靈動的雙瞳,說看不見就看不見了!你可知道,當時爹的心底,有多痛恨那幕后暗害你的人?一心只想著將此人挫骨揚灰!” 爹? 第55章 白筠實在沒有想到, 平日里像個笑面佛的爹, 發(fā)怒起來口里嚷嚷著要將壞人挫骨揚灰,竟會變成一個修羅。 震得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白丞相似乎對于女兒一瞬不瞬地瞅著他,并沒有覺得太大的異樣,依舊自顧自地說:“爹在那天晚上, 就發(fā)過誓,既然膽敢謀害本相的掌上明珠,那就要做好收尸的準備!” 有爹為她出頭, 心底頓時一股暖意流變?nèi)硌骸?/br> “那爹后來查到謀害女兒的兇手是誰了嗎?”對于這個答案, 白筠其實心里已經(jīng)猜測到,只是依舊想從爹的口中再次確認。 若是擱在以前,白丞相是斷然不會同女兒商議仇家之事,可如今不一樣了,女兒是鐵了心要跟隨太子殿下, 不惜將自己限于險境,也要公之于眾。 那他這個做爹的, 自然是要無條件的支持才是。 “宮里有這膽量, 還有這勢力的, 自然是如今的皇后娘娘, 她還是莊妃以前, 就一直都嫉妒著金皇后, 隨時幻想著取而代之, 如今可謂是得償所愿。” 果然是她! 做了繼后,又開始將手伸向太子, 想讓七皇子也向她一樣取而代之登上帝位。 可如今安皇后乃是一國之母,地位崇高,爹竟然敢撂下話,要將她挫骨揚灰? 原來她爹骨子里也不是中規(guī)中矩,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倘若爹與太子殿下?lián)碛泄餐臄橙?,那所謂的選擇,只怕是不言而喻。 白筠瞅著爹,一雙星子燦若生輝地控訴道:“您與涵哥哥,早就暗地里狼狽為jian了吧!” …… 有這么說親爹的嗎? “女兒呀,你這叫什么話,形容的那么難聽,讓外人聽了去,還以為爹與太子殿下謀劃什么害人的事?!卑棕┫嘣野勺?,臉撇過一邊去。 白筠臉上帶著一絲薄怒,輕哼一聲,根本不吃他這一套打渾渾,自顧自地分析道:“你們早就結盟了!還敢大言不慚地告訴女兒,你從未點頭同意女兒嫁入東宮!這都私底下達成共識,要找安皇后清算舊賬,怎可能不選擇親上加親這種最有利盟友契約之事?” 呃。 白丞相一時間語噎地看著她,在迫人的雙瞳一再逼視下,見女兒都說到這里了,估計也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終于妥協(xié)的點頭承認了:“爹與太子殿下達成同盟,并非想用你來從中斡旋,不過是都抱著為你報仇雪恨的心思罷了?!?/br> 說到此處,他的嘴角突然染上欣慰的笑意:“女兒,恐怕你還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你失明后,竟在東宮里狠狠揍了一頓七皇子企圖替你泄憤。這事引得朝堂動亂了好一陣子,讓繼后憋屈了好久,那段日子,爹覺得最是過得舒心愜意。” 這事她聽過太子提及到,前朝有爹坐鎮(zhèn),想必當時太子被禁足東宮,并未吃了苦楚。 倒是七皇子,估計沒少被爹慫恿群臣摻他的折子。 啞然失笑地看向爹,父女二人眼神交流中,皆是大笑起來。 “爹,怪不得那些官老爺說不能將您得罪了,否則依爹的性子,這般記仇,還不尋了機會就向仇家明里暗里捅刀子。” “哼,竟然編排你爹,還有沒有規(guī)矩。” 這話剛落下,突然車廂外一道男人插足進來:“啟稟丞相大人!長明山腳已經(jīng)到了!” 丞相大人應了聲,待離開時,回過頭看了眼女兒,囑咐道:“今日事多,你斷然不能到處亂跑,聽明白了嗎?” 白筠看著爹嚴肅的神情,知曉其中的厲害,低頭一尋思,就明白了話里頭的言外之意。 估摸著,今兒個長明山要有意料之外的大事發(fā)生,趕忙點頭答應下來:“爹放心,女兒懂得?!?/br> 眼見爹的背影越漸遠去,最終消逝在人群中,方才收回目光。 墨蘭攙扶著白筠下了馬車,才問道:“小姐,是否現(xiàn)在就過去官家小姐們的匯合地點?” “過去吧?!?/br> 白筠立在一群鶯鶯燕燕中,抬頭張望了一眼長明山。 因時辰尚早,此刻山頂正被一層朦朧的薄霧籠罩,宛若一層青紗帳,影影綽綽間有巍峨高聳的陡峭,直上云端,壯闊至極。 皇帝帶領宗室子弟,文武百官,拾階而上。 白筠作為大臣的女眷落在隊伍的后頭,耳邊聽著各府邸的小姐們,懷揣的好奇心互相攀談起來。 “聽說這次隨御駕前來長明山的人數(shù)比往年要多很多?!?/br> “對,我去年也有幸在隨行御駕的隊伍里,但是人數(shù)上可要比今年少一些,也不知道是何原因?!?/br> “我聽說呀,是京城里要有變故,所以這才讓大臣們將親近之人安置妥當,我爹歷來寵愛我,所以將我?guī)У缴磉?,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比隨御駕更穩(wěn)妥呢?” “怎么可能?倘若真有大事發(fā)生,你覺得消息都漏到你府邸了,京城里還真有可能發(fā)生變故?” “對,我也以為你這番話這話說的不對,京城要有變故,是何變故?莫要危言聳聽,說,你是從哪里聽來的,簡直滿口胡鄒,小心被有心人聽了去,在陛下面前告你狀,定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欸!我也就道聽途說的,你們可莫要搬弄是非。” 后面的話,白筠沒有心思再聽。 寒食節(jié)大祭,皇帝依照祖訓,必須離京前往長明山祭祀先祖,以求先祖庇佑吳國繁榮昌盛。 恰逢此時,京城內(nèi)兵馬空虛,又以安皇后懿旨為尊,倘若她用安家的兵權做了謀逆之事,那結果真是不敢令人想象。 果不其然,眾人剛爬到長明山頂,祭祀還未開始,山下就傳來冰刃相交聲。 刺耳的嘶喊聲順著風,被帶到山頂,順目望去,可以看到烏壓壓的一片黑影,就在山下交戰(zhàn)起來。 膽子小的閨閣小姐,當場就要被嚇得暈了過去。 白筠瞅了眼瑟瑟發(fā)抖的閨閣小姐,尋思著,是否要繼續(xù)待在原地等死? 墨蘭可就沒那么多顧慮,滿臉不可置信后,直言道:“小姐,怎么辦?我們留在這里等死嗎?奴婢一雙拳頭,斗不過那么多的敵人?!?/br> …… 白筠覺得留在原地容易被沖上來的敵軍誤傷,可是此時落跑,是否有失顏面,到時候若是敵軍不曾攻上山來,那不是等著被人秋后算賬? 如今被墨蘭一語揭穿了內(nèi)心想法,未免遭到周圍閨閣小姐的記恨,趕忙對墨蘭投以鄙夷的眼神,嗓音涼涼道:“這些叛軍和你家小姐有仇有怨?” 這話問的很有水準,墨蘭無語地看著小姐,搖了搖頭。 “既然與你家小姐無仇無怨,即便他們登上山頂,也不會有閑情逸致來找你小姐索命。你放心,你家小姐的命沒那么值錢,人家純粹是來尋隊伍前頭帶路人的晦氣?!?/br> 呃。 瞧這話說的,還不如直接言明,敵軍是為了取陛下的性命而來,你這等小嘍嘍,自然不會遭人惦記。 但是這話十分的奏效,周圍的閨閣小姐們,亦是覺得,既然不找本小姐的麻煩,那關本小姐何事? 趕緊要打起精神,不能被周圍的小姐們低看了。 一時間,已漸暈厥的閨閣小姐們,無不強撐著一口氣,被攙扶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墨蘭用手撫著前胸,順了口氣,方才道:“還好,還好,那奴婢的小命可就保住了,哦,小姐的小命也必然保住了?!?/br> 白筠白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打擊道:“那很難說,這群叛亂分子一旦沖上山頂,必定勢如破竹。倘若真在祭壇上動起手來,讓他們得逞的機會還是很高的。你家小姐又是出身丞相府,估計一會兒要被作為主要目標擒下,用以威脅你家老爺就范。”白筠如實說。 這? 這可要如何是好? 墨蘭剛放松的心緒又揪了起來:“那怎么辦?” “不知道,盡人事,聽天命,若是那群叛亂分子沖上山來,真朝著你家小姐沖了過來,那正是體現(xiàn)你作為忠仆的時刻。上!本小姐精神上支持你!”她拍了拍墨蘭的肩膀,給予重托。 …… 周圍的閨閣小姐們聽完此話,不由得繼續(xù)瑟瑟發(fā)抖。 她們可都是朝廷命官家的小姐,如今又站在敵軍進宮的最前線,一旦敵軍沖殺到了長明山頂,自然要拿她們最先開刀! 好一點的結局,是被擒拿下來,用以要挾父親。 壞一點的結局,是被敵軍祭旗。 不怕死的結局,還可以選擇為國捐軀。 最后事實證明,敵軍未曾攻上長明山,戰(zhàn)事還十分迅速地結束了。 整了半天,全身心戒備準備大打出手的墨蘭,結果是白擔憂了。 至于嚇得虛脫的閨閣小姐們,最終被膽子肥大的小姐們,狠狠地鄙夷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眾人議論紛紛,得知這場叛逆分子引發(fā)的戰(zhàn)事,虎頭蛇尾就結束了。 七皇子領著安氏一族七萬雄獅,浩浩蕩蕩地進發(fā)長明山,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打算圍剿山頂正挾持皇帝的太子殿下。 皇帝聽到這個謀逆的借口,當場就在祭壇上破口大罵:“這個畜生!” 太子卻不疾不徐地走到陛下跟前,說了句:“父皇請放心,長明山的附近,此刻正有十萬晉州軍在cao練,他們聽見軍隊行進的聲音,派完探子查看,自然會保護父皇安危。” …… cao練? 晉州軍? 那不就是金國公統(tǒng)領的軍隊? 說白了,就是金皇后的娘家人。 這借口實在太損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湊巧的事,十萬cao練的大軍,正趕上了謀逆的七萬大軍進攻? 是個明白人都猜到,太子殿下這是事先洞悉一切,早早借調(diào)了晉州軍,特意埋伏在長明山下,等著所謂清君側的七皇子領著七萬大軍,進入翁中,再將其殺個片甲不留! 果不其然,山下兩軍交戰(zhàn)并未經(jīng)歷太長時間。 七皇子就被活捉,直接押送到了陛下面前,嘴里高聲呼喊著冤屈:“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沒有謀逆!帶領七萬大軍殺到長明山下,純粹是為了營救被太子挾持的父皇??!是太子太過于陰險,是他在誆騙兒臣,兒臣是中了他的詭計!” “滿口謊言!”皇帝呵斥完,當場給了七皇子兩個嘴巴子,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反倒異常震怒:“膽敢弒君謀逆!都怪朕平日里太縱容你了,才讓你釀成今日之禍。如今你認錯與否,也都無關緊要!” 什么? 認錯與否都無關緊要? 這意思就是父皇要治他的罪! 七皇子抱著皇帝的大腿,痛哭流涕:“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要謀逆之人是太子殿下,他心懷叵測,不然如何會讓晉州軍提前埋伏在長明山下,正好埋伏了兒臣帶領的七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