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定娃娃親這種事古已有之,不過容恪和冉煙濃都沒斬釘截鐵地替啾啾答應,得讓他自個兒相中才行,他們最多將來踹他一腳催他抹開臉勾搭小姑娘罷了。 雖然只是個玩笑,啾啾卻驚悚了一路。他才六歲啊。 冉煙濃看著一大一小坐在馬背上,迎著融化的青峰山巒,身影匿著寡薄的天光,如紙一般半透明,她笑著箍緊了綿綿,女兒開心地靠在母親懷里,咿咿呀呀地唱著童謠。 花開次第,春暖鶯飛,正合好時節(jié)。 下江南去啊。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篇除了結尾寫得磕磕絆絆,前面都還挺順的,不過我覺得,nongnong和容恪能一輩子在一起就足夠了。至于為什么恪哥哥會養(yǎng)成這么一副性格我覺得是個巨大的bug呀233333 至于番外,是克隆夫婦的又一種甜蜜模式,新的篇章即將開啟~ 新文也開了,大家可以悄咪咪跟過來嘛~ ☆、夢·噩 (一) 冷。 寒冬臘月的水像柔軟的鋼釘只往身體從頭到腳地鍥, 冉煙濃冷得快失去感覺, 方才還拼命刨著水, 此時也無力地垂下來了。 隱隱約約感覺到一雙手伸過來撈住了自己的纖腰,她下意識地抓住了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被拖上岸,被吻住嘴唇, 被壓住胸脯,一切似乎都是那么水到渠成,就像話本故事里演繹的, 冉煙濃嗆了一口水,茫然地睜開了眼睛,壓在他身上的少年似受到了驚嚇,吃驚地要撤開手逃走, 冉煙濃伸手一抓, 就緊緊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反抗,但被她的小手抓得很緊,冉煙濃吐了一口水,猛地驚醒,凍得厲害, 反而激發(fā)了身體的潛能,她訝然地看著少年,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 容恪臉色淡漠, 如收鞘的劍,斂了一身寒意。 她吃驚地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眼前人,白皙的肌膚, 還稚嫩的尚未長開的面部輪廓,獨有一份寒雪紅梅般的傲骨,她不能自已地探出手去,要摸他的右臉。 容恪蹙眉,冷然地將她一瞥,要掙脫手,但冉煙濃不讓。奇怪的是這個小姑娘力氣大得驚人,容恪又不想鬧得難看讓人察覺到留侯家的三公子在這里,恐生誤會,他壓低了眉,眼底有一股不易察覺的慍怒。 冉煙濃好奇地往四周一瞟,熟悉的宮闈,草叢里趴著一只藍釉的夜壺,那年皇帝舅舅還沒讓人把這湖填了,那年靈犀的宮門口有一尊虎虎生威的石獅,蹲著翹著大屁股,傲慢地盯著他們兩個—— 怎么、怎么回到了十二歲? 這是十一年前,她無端落水,被容恪從水里救上來的場景。 不同的是,她剛剛伸手抓住他了。 看著眼前濕淋淋的長發(fā)滴水的俊俏小郎君,冷漠而英氣的臉,耳根微微紅著,她覺得——可愛到想撲倒他啊。 “恪……”后頭倆字沒出口,她轉了個彎兒,“小郎君?” 容恪面色一僵,不自然地脫開了手,起身就要走。 冉煙濃噗嗤一笑,忍俊不禁地說道:“小郎君衣裳濕了,我?guī)闳Q身——” 說著她“自來熟”地要牽他手,被容恪立場堅定地推開,“不用了?!?/br> 和現(xiàn)實里的一樣,當年的容恪真是不平易近人呢,話都吝嗇幾句的木頭樁子。 “nongnong!” 這一聲喝得,兩個人都是杵在了原地,冉煙濃心下懊惱,怎么把這人忘記了,只見一般稚嫩的齊咸拽著幾個宮人直往這邊趕,一見到孤男寡女渾身濕透地立在草叢里,齊咸一滯,愣愣道:“你是誰?” 不待容恪解釋,他一跺腳,“nongnong!誰欺負了你?” 冉煙濃搖搖頭,“沒有,我不小心落水了。”說罷,她又小心翼翼地將容恪的衣袖拽了拽,人前這般舉止確實不妥,齊咸臉都快綠了,冉煙濃顧不上,她現(xiàn)在這個身體才十二歲,夠不著瘦瘦高高的容恪,只好將臉靠得離他胸口近些,小聲道,“容三公子,晚上見?!?/br> 到了夜里沒有宮里頭這么多人,她就好同他說會兒話了,不過還是想提醒一句容恪,別跟著他們去,容允要陷害他,將他誆進獸籠子里。 容恪蹙了蹙眉,徑直掠過她走了。 齊咸叫住他,溫潤如玉的一張少年面容起了一絲陰森,“不道個名字么?” 容恪微拗目光,唇角往下壓了壓,“保護好你的女人。我不稀罕救?!?/br> 冉煙濃一怔,他就走了。 可惡啊。太可惡。 十年前的容恪這么壞?她抓了抓自個兒衣袖,氣得臉頰通紅的,要是這個夢一不小心醒了,她非得掐死他! 二十三歲的冉煙濃和十六歲的容恪,怎么相處都有點怪異,冉煙濃一來便從水里出來,腦袋還沒轉過圈,便糊涂了,漸漸地她想到,這次拜壽之后,留侯容桀要帶著三個兒子回陳留,最后兩死一傷,容恪在沿途險些被殺,還受了無數(shù)折磨。 不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齊咸上來要噓寒問暖,就近送她到靈犀的宮里換衣裳,冉煙濃要去宴上阻止容允的把戲,但無奈渾身濕淋淋的,闖宴實有不妥,便急急忙忙跑到宮里央著靈犀一套干凈衣裳,靈犀那會兒還是個火爆脾氣,她情急之下失了禮數(shù),被靈犀好一陣挖苦。 但冉煙濃沒想這個,換好衣裳一奔出去,便直接沖過了齊咸的包圍圈直往皇帝舅舅的宴會上趕。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已經結束了。 容恪一身玄裳滿是血水,但除了手掌和臉頰,以及被老虎抓傷的前胸,竟猶如被潑了一層水,在漆黑的華服上暈開。而那身名貴的錦衣短打,也被虎爪撕得七零八落。容三公子狼狽地跪在獸籠里,雙手沿著手臂滾落一縷一縷的鮮血,發(fā)絲沾了血污,他垂著眼眸,兩臂在微微顫抖。 此時,沒人覺得他是打虎英雄。 對于陳留的人來說,他是跳梁小丑。 對于上京的文臣武臣而言,他不過是個被父親遺棄的糟粕,連回看都不帶看一眼的污穢濁物。 冉煙濃眉頭一揪,心跟著狠狠顫抖,她錯過了容恪的當年,從來不知道亦不曾體會——還有這么難堪的眾人矚目,這么死岑的孤立無援。 容允仿佛聽到含翠的老樹底下,有溫柔的女子啜泣的聲音,他得意洋洋地一轉頭,至今樹下一個明媚嬌軟的少女,隱隱含淚,纖腰若素,他不覺看呆了眼睛。 容昊亦是隨著兄長一回頭,兩個眼中都是驚艷之色。 唯獨容恪,沉默地用白沙帶纏了手,離場而去。 冉煙濃回過神,才發(fā)覺自己正靠著一棵樹掉眼淚,實在是不像話,好歹是活了二十來年的女人,不是真十二少女,她拍了拍樹干,不留神撞入兩兄弟色瞇瞇的眼波里,好歹惡心了一下,虎著臉掉頭就走了。 明蓁追上來問她出了何事,怎么急匆匆便往這邊跑,冉煙濃不解釋,揉揉眼睛掩飾了一番,笑道,“撞見一樁有趣的事,姑姑,我想出宮了。” 天色還有些早,早早地出宮就能等容恪了,明蓁雖然有點詫異,但好歹沒阻止,在宮門口上了馬車,行駛到長街上,暮色時,人散如潮水,冉煙濃催促車夫停下,明蓁驚訝,“姑娘這又是怎么了?” 冉煙濃回眸,“姑姑,我想吃冰糖葫蘆?!?/br> 明蓁怪異,“怪哉,怎么這么大了還要吃那個?我等會讓人去買?!?/br> 冉煙濃道,“我在下頭透透氣,要下雨了?!?/br> 明蓁便隨著冉煙濃下車,躲到關了門的屋檐底下,催促車夫去買些冰糖葫蘆來。 夜色漸漸降臨,冉煙濃左等右等,等到心都焦急了,怕出了岔子容恪不來了,時間久遠,她記不得時辰,只記得一場雨落下來,沒多久就見著了。 她跺著腳等了一會子,眼看著車夫買糖葫蘆就快回來了,正急著,忽地一陣風刮來,明蓁眼尖,“姑娘,真?zhèn)€下雨了!” 天色已晚,路上已沒什么行人,雨一下,更是各處奔逃,冉煙濃隔著一重雨簾,小心地等著,直至闃無一人后,少年抱著胳膊踟躕地闖入屋檐下來。 心明如明蓁,也覺著幾分不對勁來,姑娘好像刻意在設計著什么…… 這一上來,就和冉煙濃撞上了,是白日里那個不知男女有別的冒失姑娘,在容恪的認知里,她是齊咸心愛的女人,他微微蹙了眉,冬日刺骨的寒雨,有扎入血脈的冷,將他身上的傷澆得譬如火上淋油般蟄痛,全身濕透了,臉色也浮出一抹病態(tài)的白。 幸得馬車里有斗篷,明蓁取下來了,以備不時之需的,冉煙濃順手就拿過來,遞給了容恪:“小郎君,披上吧?!?/br> 容恪的亂發(fā)下,一雙細長的鳳眸,冰藍的眼眸,襯得面容清冷如謫仙。他的眼底有掙扎,有猶豫,但冉煙濃還是再三放緩語氣,“披上,我的救命恩人?!?/br> 他抿了抿唇,伸手接過了。 冉煙濃輕輕一笑,又從懷里摸出了一條絲帕,落水之后打濕了,后來又風干了的,揣著懷里有幾分溫度,她不像從前那么隨手塞給他了,而是踮起腳,食指拈著繡帕要給他擦臉。 容恪防備心重,后退了小半步,差點撞到柱子,眼眸清冷地盯著她,仿佛怕她有什么不規(guī)矩的舉動。 冉煙濃嘆了一口,笑靨如花,“別躲,我只是給你擦擦雨水,容三公子既能打虎,我難道比老虎可怕?” 容恪一聽,冷然地撇過頭。 她握著繡帕微微一怔,忘了,戳到他痛處了,他還渾身是傷,冉煙濃覺得自己真是沒心沒肺,壓著他的手往前一抵,將容恪抵到了柱子上,也許是從小逆來順受習慣,他只是蹙眉,沒有及時推開,冉煙濃就壓住了他的額頭,溫柔地替他擦臉。 這種事她給他做過無數(shù)回,熟稔而親切,容恪擰著眉頭,雖不說話,但眼里有些異樣。 敏感如他,一定早感受到了她對他沒有敵意。 冉煙濃不放手,像個女流氓似的壓著容恪,看著這個稚嫩的少年郎臉色冷漠地臉紅,竟是格外暢懷,有種一雪前恥的得意。 隔了會,冉煙濃輕輕松開他手,低笑道:“小郎君,我還能見你么?從今以后,我想天天見你?!?/br> 容恪羞惱地將人一推,蹙著眉道:“自重?!?/br> 冉煙濃咯咯地笑起來,笑得容恪捏緊了她方才退后時塞到他手里的繡帕,她興致盎然地盯著他,“繡帕上有我的名字?!?/br> 容恪隨手一翻,瞥見兩個小字,“nongnong?” 十六歲的少年,聲音還澀嫩,透著一股清亮,不似后來那般低沉,但莫名讓人心癢癢的。冉煙濃有點恨這個年歲還太小了,要是她十六歲,他二十歲那年,她嫁給他,她就該用老手段對付……不對,那會兒容恪早無師自通了,她斗不過他的,還是這樣好。 她笑了笑,“對啊,小郎君長得俊,聲音也動人,許了人家沒有?” 容恪被撩得耳紅,卻一臉被賊女侮辱的寧死不屈,只得將冷漠裝在臉上死死不肯卸下來,眼眸掙扎良久,又攥緊了繡帕,一聲不吭。 冉煙濃調戲夠了,想到正事,走上前,仰著頭望著他,“我有一事叮囑你,容恪,等三日后留侯回陳留,你切忌,切忌切忌和他們一道走。”說完補了一句,“忌諱的忌。” 馬車回來了,煙雨朦朧的夜里,有人唿哨一聲,馬兒停下,冉煙濃回望一眼,紙燈籠在房檐下飄搖,容恪意味不明地看著她,薄唇抿成了一線。 (二) 冉煙濃本想再找機會調戲調戲她的小郎君,結果淋了雨,沒像之前那樣在靈犀宮里烤火喝姜湯,夜里又一通吹風,翌日,徹底沒從病床上爬起來。 但只有三日功夫,不曉得容恪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沒有,她急得恨不得背插雙翼飛到他跟前。 明蓁又是數(shù)落又是心疼,長寧也親自跟在病榻前照料,用了幾貼藥,冉煙濃發(fā)了汗,就又想著活蹦亂跳出去了,刀哥正在院里一邊數(shù)樹葉子一邊嗑瓜子,悠閑地坐在樹墩上。 冉煙濃找到刀哥,求他辦個事,還使了個拙劣的法子支走長寧和明蓁,冉橫刀一見,忙推手,“鬼混是不行的,meimei你在生病啊?!?/br> 冉煙濃推了推他的手,“刀哥,我想見個人,你能不能幫幫我?” 以往疼愛meimei的冉橫刀這回不依了,疑惑地看好戲似的上下將她一打量,不自覺摸了摸下巴,“你要見的……是誰?nongnong,你莫告訴我,你才這般大,心里已經裝了情哥哥了?!?/br> 他這審慎的眼神差點在冉煙濃衣衫上燒出一把火,但冉煙濃卻不真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和容恪是七八年老夫老妻了,還真不臉紅,“對。我要見他,刀哥你用你的名義幫我約他去?!?/br> 冉秦是想弄個兒子外交來著,但讓冉橫刀交的對象卻是容允,容恪就……檔次稍稍低了一點兒。但被冉煙濃一瞪,還是畏手畏腳地答應了。 園子里的好白菜還沒長成,就開始想著爬墻找豬了……這什么世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送大家一只小正太恪哥哥~ 這是nongnong的夢境,除了恪哥哥,其余的人都像npc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