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冉秦冷笑道:“我只懊悔當(dāng)年沒拿著打王鞭狠狠抽這假娘們!”公然在朝堂上媚眼橫飛,蠱惑君王,這事叫冉秦想一次惡心一次。當(dāng)年的詹沖還不得志,不知曾雌伏多少權(quán)貴身下,又好描著一副黛綠粉紅、妖妖嬈嬈的妝容,比青樓花娘還嫵媚妖艷,這么個尤物被送到大魏,月滿王是什么心思沒人猜不到。 幸得先帝連女色都不大近,對著詹沖更是不喜,才讓人將他打發(fā)回去了。 父女倆連共聚天倫的心情都不大有了,還好是啾啾和綿綿在,冉秦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小外孫女,乖巧伶俐得很,讓喊爺爺便乖乖巧巧地喊,冉煙濃是怕“外公”拗口,綿綿還不會,便干脆讓綿綿喊爺爺,誰料卻竟狠狠地取悅了一把冉秦,捋著胡須哈哈大笑,將小孫女從搖籃里抱了起來。 撒著明媚秋陽,竹影掩映的窗外,傳來小娃娃還有幾分奶氣的叱聲,冉秦一奇,抱著綿綿走到窗邊,只見一個短小身影,矮矮的像一只木墩兒,卻正扎的一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鸟R步,正意氣風(fēng)發(fā)地在打拳。 冉秦一瞧,不覺抱著綿綿拍了拍,驚奇道:“這是啾啾?都這么大了?!?/br> 還是啾啾聽話些,冉橫刀在這個年紀(jì)除了掏鳥蛋,光著屁股下水抓魚,還不會別的,更別說能吃苦練功了,導(dǎo)致冉橫刀一直長到二十歲都還是個半吊子,成親以后穩(wěn)重些了,算是亡羊補牢。 “不錯不錯。” 當(dāng)年冉秦瞧著啾啾一雙剔透的寶石藍(lán)瞳,還有幾分不喜,月滿人常生得藍(lán)瞳,尤其貴族,但容鄞一定是魏人,生得一副異族面貌將來難免受人詬病。還好啾啾爭氣,沒被養(yǎng)成詹沖那種禍國殃民的男禍水。 看來容恪是下了苦功夫的。 綿綿貪睡,在外公懷里差點便睡著了,但她睡了好幾個時辰了,冉煙濃將她放下來,穿上繡花小鞋,綿綿就搖搖擺擺地在地上走動了起來,跟著冉秦出了門去,看哥哥練武。 小丫頭親人得很,一見到啾啾張口就喊“哥哥”,軟綿綿的聲兒差點讓啾啾一口氣泄盡,馬步都晃了一下。 冉秦走到了他跟前,啾啾但覺一片陰影落地,抬頭一看,眼前的人一臉正氣和嚴(yán)肅,身形高大威猛,像一棵盤虬老樹,啾啾呆呆地問道:“這位爺爺,你是哪位?” “小兔崽子?!比角啬樕怀?,一出手就將他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啾啾和綿綿,一大堆親戚都不認(rèn)識呢2333 ☆、對策 啾啾小朋友已經(jīng)學(xué)了好幾天的點xue功, 在外公將他托著屁股抱起來時, 對于一個陌生嚴(yán)肅的老男人, 他是很警覺的,加上這幾天明蓁奶奶憂心忡忡,他就覺得也許是壞人來家里捉人了, 于是翹著小指頭朝冉秦的胸口一戳。 冉秦對小啾啾不留神,也不防備,又怕一松手摔著孩子, 才叫他遲鈍地得手,但饒是他一身力氣,又有內(nèi)力護身,也被小啾啾一指頭戳得胸口發(fā)麻, 這孩子看來根骨不錯, 他怪異地看了眼啾啾。 絲毫不覺闖下大禍的啾啾被娘親沉著臉訓(xùn)斥了,“不得無禮,快叫外公?!?/br> “外公?!编编奔{悶,他竟然是有外公的人? 三胖的娘親是個悍婦,能拿著一支長柄勺將百夫長從街頭攆到巷尾, 他外公更是不得了,直能倒拔垂楊柳,啾啾看了眼自個兒外公, 這一身rou,也不弱呢,于是心悅誠服地又喊了一聲。 冉秦歡喜了, 抱著啾啾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不錯,你方才耍的那套拳,是你爹教你的么?” “不是哦?!编编鄙衩刭赓獾匕逯割^道,“這是鬼醫(yī)爺爺交給我的形意拳,爹爹才教了我?guī)滋?,教我打xue?!?/br> “鬼醫(yī)?”沒聽說這號人物還會武功。 但想必也就學(xué)了個二流子。 不過薛人玉確實是個半吊子水,他武功不濟,大部分都是只有秘籍,自己卻沒有練過,自己平日里能跳個五禽戲已是頂天了,形意拳的拳譜是他找人翻譯了,才教給啾啾的。不過小孩子家家的,悟性卻不錯,學(xué)得很有模樣。 啾啾點頭。 冉秦抿嘴,道:“你的功夫跟你爹學(xué)總是沒錯的,旁門左道的忘了就好。等你們一家四口回了大魏,外公親自教你打拳?!?/br> “好啊好啊?!?/br> 武癡啾啾,不知為什么極合冉秦眼緣,連冉煙濃都喟嘆弗如,這個臭小子越來越會耍寶了。 這邊祖孫倆你來我往打得火熱,落日樓頭,詹沖將兜帽解開,露出里頭素白如蓮的層疊白紗衣,淺得仿佛能看到里頭淡紅的茱萸,容恪不露聲色,淡淡地垂眸,杯茶在指尖緩慢地冷卻。 談了很久,但是談不攏。 詹沖是個有野心的人,他想要月滿很久了,但他只是一個閑散王爺,想要得到政權(quán)并不容易。別的容恪倒沒有多想,詹沖以往出賣rou體,大抵是為了今日的爵位,他得勢之后,早年褻玩他的人早就一個個離奇暴斃、身首異處了,可見這種事倘若不是出于無奈,或是為了野心,他也不肯做。 這幾年詹沖只對月滿王獻(xiàn)媚,對其他人一概漠視,這種姿態(tài)取悅了月滿王,他極為滿意,詹沖只有愈發(fā)向他臣服,應(yīng)當(dāng)不會對自己動什么歪心思。 當(dāng)然,容恪也不怕這個。 詹沖笑道:“景陽王說的不會回心轉(zhuǎn)意,是當(dāng)真沒有轉(zhuǎn)圜余地了。小王不才,雖不至于挾持尊夫人,也不對令郎令媛做些什么,但危急存亡時刻,還是不得已要將景陽王一家扣押在皇都?!?/br> “你很卑鄙?!?/br> 詹沖微笑不語,要與他碰杯,容恪蹙眉,并不動手,從方才到現(xiàn)在容恪只呷了一口,杯中清茶早已泛冷。 岳父剛來時,就與他說過,月滿如今率軍抵御夷族,其中卻有蹊蹺,蘇詹王姿態(tài)悠然,不像是真被兵臨城下的敗軍之將,還有閑情逸致同他打太極,好言規(guī)勸……容恪從來時便在尋他破綻,但一直思忖到此時,心中搖搖欲墜的一根絲弦崩然斷落。 這個詹沖從容悠閑,是因為月滿北邊的戰(zhàn)事并不吃緊,他唯一的要務(wù)便是將自己扣留皇都。 夷族發(fā)兵月滿只是個幌子,幾十年夷族與月滿相安無事,因為月滿地形易守難攻,而且版圖小,毗鄰大魏遼西,一旦出兵,大魏要收復(fù)失地并不困難。 所以夷族這次看似對月滿來勢洶洶,其實還是聲東擊西,目標(biāo)在于大魏,齊戎一早將兵力部署在陳留后方是對的,否則眼下端王那邊便沒了可接應(yīng)的援兵。詹沖圍困軟禁自己,大魏可少個臂助,而且不論是成是敗,詹沖都可以將自己推出去,說他詐死,國難當(dāng)頭卻為月滿效力云云,總之,能弄得他個身敗名裂。 即便齊戎身為帝王,也說不清這事。 所以詹沖其實一早就和夷族有所勾結(jié),這一套計謀運轉(zhuǎn)過來,非要親密無間地合作才可,說不準(zhǔn),詹沖還將身體賣給個夷族大汗。 容恪為人并不坦蕩,猜中了也不會說,只是目光游移,似是而非地問了一句:“蘇詹王,我可曾得罪過你?” “那倒沒有?!闭矝_笑道,“這不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么。景陽王早答應(yīng)我,不會有今日?!?/br> 在容恪表現(xiàn)看來,他確乎是浮云無意的,即便是大魏陷于兵戈戰(zhàn)火之中,他也仿佛并不大愿意插手,自愿漁樵耕讀,做一只閑散野鶴,不過人心隔肚皮,這位景陽王又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zhàn),不得不防。如若不然,容恪這樣的人物,這般的姿容,詹沖確實心動不已。 容恪也笑道:“既如此,那不必談了。茶涼了?!?/br> 這杯茶水容恪至始至終都沒怎么碰過,直至他拂衣而起,詹沖溫潤地微笑,食指頗有誘惑地在下唇上一點,“景陽王不必如此謹(jǐn)慎。你身上有我月滿的血,不至于怕幾分毒,我也不會對你下毒的?!?/br> 容恪舉起冷茶,淡淡道:“王爺多慮了。”一飲而盡。 不論談話過程如何,但容恪走得很雍容,詹沖在他身后一瞧,覺得自己竟有點……心癢。 莫名地,羨慕冉煙濃。 李府如今被裹成了一頭筍,里里外外層層疊疊。 容恪回家,還要穿過幾道防守線。早在路上,他便在想,詹沖要自己身敗名裂是為什么? 一直到回了家,冉煙濃私底下與他說話,容恪并不瞞著,冉煙濃的眉一高一低的,聽他說話,手微微顫抖著拽住了他的小臂,“詹沖當(dāng)然是與夷族大汗做了一筆交易,等一場仗打贏了,說不準(zhǔn)夷人汗王還會答應(yīng)將整個月滿送給詹沖,那時候他就是月滿之主了。你又回不去大魏,成了千古罪人,當(dāng)然、當(dāng)然只有依附于他啊……” 容恪是不愿意想這個問題,但冉煙濃提起來,心里卻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怪異。 怎么也不好說,自己被個男人看上了。 倒是冉煙濃先提起來,咕噥道:“我的情敵,不光有女人,還有男人,怎么這么多呢?!?/br> 說起來還要怪容恪,相貌英俊就罷了,偏偏還是個戰(zhàn)無不勝的大將軍,在夷族、月滿與大魏成掎角之勢,互相對峙,都是用人之際,容恪沒死,當(dāng)然是大家都拉攏的對象,姐夫要派爹來,月滿這邊詹沖對容恪勢在必得,再加上夷族虎視眈眈,忽孛又沒有死……總之,都怪容恪。 招蜂引蝶的本事真是令人不服不行。 容恪揉了揉眉心,然后捧住了她的臉頰,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nongnong,我發(fā)誓我對男人沒一點興趣?!?/br> 冉煙濃臉頰guntang,不知是不是被他捂得,像楓火云霞似的灼灼,“別說這些,我知道?!?/br> 容恪斂唇,探身下來,修長的指探入了她的裹胸,握住了兩團豐潤的渾圓,冉煙濃嚶嚀一聲,軟軟地靠住了他的胸口,尖銳的小虎牙一咬,哼哼唧唧地在他的磋磨下,杏眼溢出了一波水。 生了兩個孩子后,冉煙濃變得愈發(fā)豐滿,但白皙的皮rou,都只長在該長的地方,豐臀傲胸,又嫩又滑,凹凸有致,這幾年越來越多了成熟女人的風(fēng)韻,脫去了稚氣,更是顯得艷光照人,猶如慵懶姣柔的飛燕紅妝,傾國傾城。 容恪的聲音啞了,“幸虧,詹沖是個斷袖?!?/br> 這話冉煙濃一聽就明白什么意思,哼著出了一口氣,嬌媚無限道:“夫君,我們找些想法子離開月滿才是正緊的。” 容恪伸手?jǐn)堊∷?,雖是在調(diào)情,但他的眼眸卻柔軟得如春水,只有溫柔,不見旖旎,“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帖了,我等會讓近衛(wèi)護著兒子女兒先走,你隨著明姑姑跟在后頭,我與岳父大人斷后?!?/br> “怎么出去?”冉煙濃站直起來,容恪作亂的手也撤出去了,她有點狐疑,不覺硬拼硬闖行得通,“外頭都是人。” 容恪笑道:“nongnong,事在人為。凡事要料敵于先。從四年前燈車節(jié)上對詹沖一瞥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日?!?/br> 他頓了頓,斂唇道:“李府有通往外的地道?!?/br> 說著,他笑吟吟地揉了揉右手,冉煙濃垂著眸看著,這只手的溫柔仿佛還停留在某處,她驀地滿臉暈紅,覺得這幾年夫君越來越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nongnong真是命苦,嫁了個不省心的麻煩夫君2333 ☆、潛逃 原來容恪一早料到今日, 這幾年沒讓人閑著。 “在哪?” 冉煙濃有幾分好奇, 容恪信手往她的床下一指, “這兒,nongnong竟粗心大意,一點沒發(fā)覺。”他噙著笑, 薄唇印在了她的耳后。 冉煙濃全身一個戰(zhàn)栗,悄然紅透了。 在與詹沖的人馬周旋時,冉煙濃與明蓁, 帶著啾啾和綿綿先避入了地道。 外頭有接應(yīng)的人手,直至容恪與冉秦也退出來之后,數(shù)十名黑甲近衛(wèi),用大石頭將地道出口封死了, 挖得不深, 也不寬闊,一次只能并行兩個成年人,即便月滿兵要追出來,也需要些時辰。 但皇城外并不意味著已然安全,此處荒郊野嶺, 連出處都辨認(rèn)不出一個,但幸得林間傳來駿馬鐵蹄之聲,聽得啾啾張大了嘴巴, 他長這么大還從沒見過駿馬,月滿街道狹窄,人又熙攘, 不讓騎馬過市,啾啾這還是第一回,看到林間薄霧里,數(shù)十匹馬,拉著一架馬車趕來。 連冉秦也不由不驚嘆,“原來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這么好了,也不用老夫來游說,這一趟就是回魏都的是吧?” 容恪笑著搖頭,“我有欺君之罪,戴罪之身,何敢言回京?” “但如今這關(guān)頭……”冉秦知道,麻煩地一揮袖,道,“你那欺君,先前欺的是先帝,如今的皇帝么,他原諒不原諒你那又是一說,想個理由搪塞過去也不是不行,我不信你是個死腦筋的人?!?/br> 當(dāng)然不是。 但被岳父大人賞識,還真是教人受寵若驚。 冉煙濃驚訝地望著牽馬而來的一對伉儷,“江將軍和曲將軍……不是幾年前回江南去了么?” 又回來了。 身后數(shù)十匹馬,鬃毛獵獵,馬蹄之聲在山林之間回蕩。 江秋白與曲紅綃下馬來,兩人本并轡而行,依舊是并肩聯(lián)袂而來,恭敬地朝容恪半跪下來,“久違了,見過侯爺?!?/br> 冉秦在一旁撫了撫長須,一把將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的小啾啾抱了起來。 啾啾小聲在外公耳邊說了一句話,冉秦笑問:“你行么?” 啾啾點頭,“外公你疼不疼我???”小手將他的衣襟一抓,抓了又放 被將了一軍的冉大將軍臉色一木,看了眼冉煙濃。誰說他不像女兒的?這撒嬌勁兒跟冉煙濃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不行,這種關(guān)頭容不得胡鬧,你外公我也要暫時聽你爹安排?!?/br> 這倒是個寶器,一祭出容恪,啾啾立即乖覺噤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