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項皇后并未與那嬤嬤說下去。但她心頭已經隱約有了猜想。 她想到了上回皇太妃與她說的話。只怕是皇太妃暗地里動手了,偏手腳還做得不夠干凈,叫安宜皇貴妃察覺了,于是便匆忙將蕭五接進了宮,更安置在了她的宮里頭。 項皇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宮里頭,實在沒有一刻是平靜的。姑母已經做了皇太妃,卻還偏要摻和進這等事里頭去,臨老還要搭上性命嗎? 搭上性命倒也無妨,只怕搭上整個項家! 項皇后神色變幻了一陣,最后定格在了一個溫和的表情上。 她轉頭對那嬤嬤吩咐:“你吩咐下去,命他們都不得怠慢了蕭五姑娘。五姑娘身子弱,要小心伺候著……” 否則……這蕭五姑娘哪怕是頭疼發(fā)熱,那黑鍋都得扣在她鳳鸞宮的頭上! 嬤嬤忙點頭應了:“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br> “去吧。” 項皇后嘆了口氣。也不知曉安王何時方歸。 她這姑母可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若她鐵了心的要對付蕭五姑娘,只怕一次不成還有二次……這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要是哪一天蕭五出了事,一準兒帶著她一塊兒下水! ***** 登州。 顧衛(wèi)快步跨進院內,跪倒在江舜的跟前,朗聲道:“殿下!” “說。” 顧衛(wèi)抬起頭,望向跟前的青年,卻無端覺得跟前的安王明明一身素淡的衣衫,上頭卻仿佛多了點兒肅殺之氣。 是錯覺么? 顧衛(wèi)忙醒過神來,道:“現(xiàn)已查明,那蕭二姑娘有所圖謀,欲謀害五姑娘。其背后應當有李家的手筆……” “李家?”江舜出聲,嗓音低沉。 他身上的那股子肅殺氣,似乎又濃了一分。 顧衛(wèi)悄悄抬眼打量四周,這才發(fā)覺那位在殿下身邊倍加殷勤、鞍前馬后的知州,不見了蹤影。 第75章 記不記得 “瞧什么?”江舜問他。 顧衛(wèi)結巴了一下:“那位盧知州……” 顧剛在一旁笑道:“如今躲屋子里和幾房新納的小妾玩吶?!?/br> “他就不怕殿下治他一個玩忽職守?” “如今他是寧愿扮個草包, 也不愿叫殿下瞧見他的精明之處了?!?/br> “他以為這樣便能洗清干系了?” 二人說罷都是一笑。 “走罷?!苯闯雎?。 顧衛(wèi)忙問:“殿下去哪里?” “去瞧瞧這登州的寶石, 都是如何開采打磨出來的?!?/br> 顧衛(wèi)登時來了精神,忙笑著道:“這樣好, 這樣好!” 江舜走在前,后頭一行人眾星捧月的,便就這樣出了知州府。 登州有連在一塊兒的三座山,一并被命名為三慶山。正是這三座山,為登州提供了令其富裕起來的寶石。 只是富裕的從來都只是登州, 而并非登州百姓。 登州百姓大都勤勞、能吃苦,因而不少人都選擇了到這三座山腳下, 為當地的大商人萬寶山、荀青、劉敬等開采寶礦。 此時,百姓雖然勞累, 吃了不少苦,更有甚者丟了性命。到底卻是能得些銀錢的,比尋?;钣媮礤X要多些。 待時日一久,登州知州盧友道,將此事報與朝廷, 說成是上天感當今圣上治下太平祥和,遂降下此等神跡。而后, 登州官府便接管了三座礦山,幾個大商人雖然滿腹怨憤, 但到底不敢與官府相抗, 誰叫此時商人地位最是低賤呢? 此番官府一接手, 開礦的勞工們沒了工錢, 還得受官府征役驅使,若稍有試圖偷懶的,都會挨打。 靠著此番動作,登州官員賺了個盆滿缽滿。 只怕再過上幾年,登州官員便該要過得如同京中侯伯一般了。 江舜心下閃過種種念頭,面上神色卻絲毫不改。 很快,他們來到了三慶山。 幾個官兵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什么人?竟敢闖寶礦!”幾個官兵厲聲喝道。 不過他們也不是蠢笨人,瞧江舜身后帶了些人,便知曉這人怕是有些來頭,因而沒有一上來便兵戎相見。 再定睛一瞧,見為首者氣度非常,這些官兵便更為謹慎了。 但他們就算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江舜是誰。 “你們還不快走?”官兵再度呵斥。 顧剛一步走上了前。 顧剛身形高大,往前一站,極具壓迫力。他居高臨下地望著跟前的官兵,冷聲問:“尋個能做主的來說話?!?/br> 幾個官兵臉色微變:“你們到底什么人?” “你們幾個還不配與我們主子說話?!鳖檮偺治樟宋昭g的佩刀。 官兵臉色變得更沉了。 他們都看出來了顧剛的示威。 只怕當真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的話,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敢來這里撒野?甚至隱隱還有要和他們動手的意思。 一個官兵轉身跑開了,顯然去找這里的話事人了。 江舜目光轉動,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沒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跑了過來,那中年男子乃是盧友道的心腹,盧友道迎接江舜那日,他便在一旁遠遠地看著。 現(xiàn)下還未走近,他便認出了江舜的身份,登時變了臉色。 “安王殿下怎么來了這樣的地方?若是有不長眼的,冒犯了殿下,這可如何是好?”中年男子大聲說著,大步走到了江舜的面前。 那幾個官兵又變了臉色。 只不過這次是變?yōu)橐黄瑧K白。 安、安王? 這便是安王? 不錯。據傳安王生得豐神俊美,乃是京中貴女爭相想要嫁的男子。 跟前這人,可不是生得俊美無比,又氣質高貴,叫人不敢逼視么? 幸好,幸好他們沒有犯下大錯……否則今日他們兄弟幾個只怕都要沒命了。 “你叫什么?”江舜淡淡開口。 “小的張遜!” “張大人……” “不不不敢,小的不敢。殿下叫小的張遜便是了?!蹦侵心昴凶踊炭植灰?,冷汗都流了下來。 見他都這副模樣了,那些官兵自然更覺畏懼了,在江舜跟前直呼“有眼不識殿下”,頭更埋得低低的,連抬都不敢抬。 江舜半點目光也沒有分給他們,他盯著張遜道:“本王從未見過寶石是如何開采的,便前來一觀?!?/br> 顧剛這時接口,對張遜道:“帶路吧?!?/br> 張遜面上不顯,心下卻已經慌亂起來了。安王半點沒有留給他拒絕的余地?。?/br> 張遜只得轉身帶路。 他朝那幾個官兵看去,示意他們先行一步。 官兵們卻在知曉江舜的身份后,全然動彈不得了。 皇權大于天,誰敢與皇權抗衡呢?他們縱然可以不要命,可他們的父母妻兒呢? 張遜心下暗恨,但也無法明目張膽地驅使他們,只好盡量放慢了步子。 只聽得身后傳來一聲笑:“張大人腿腳不大好?走起路來怎么如百歲老頭?” 張遜頓了頓,只得加快了步子。 江舜這會兒卻已經不再瞧他,而是轉頭盯著幾名行過的勞工。 那些勞工手里捧著匣子,匣子里裝著粗粗打磨后的寶石,盡管如此,其中光華也足夠迷人了。 而這些勞工卻目不斜視,面上神色近乎麻木。 江舜心下平靜。 大抵沒幾日便能回京去了。 壽禮,抄了那盧友道的家不就有了么? 轉了一圈兒三慶山,顧剛等人將地形牢記在了心頭。 江舜便也就順勢離開了,只是離開時,還取了一匣子的寶石。 “這些寶石著實不大好看,殿下不如挑些別的?”張遜笑著道。見江舜沒什么別的動作,張遜便安心了不少,這會兒巴不得多送些寶石給江舜才好。還能在這位殿下跟前討個好呢。 張遜又道:“三慶山常開采出的紅寶石,便適合用來把玩觀賞,做成首飾也是好的?!?/br> 安王殿下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笑了下,道:“容易開采的有什么意思,只有這樣難得的玩意兒,方才配得上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