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而蕭七桐不遠(yuǎn)不近地墜在后頭,慢吞吞地跟著往花園去。 倒也是湊巧。 她們一行人方才走出花廳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在抄手游廊撞見了蕭靖。 蕭靖手里還拿著兩三個匣子。 包裝甚為花哨。 蕭靖大步走到了跟前,然后才瞥見meimei堆里頭多了一個陌生面孔,蕭靖立即別開頭,沒有看那陳二姑娘,只與蕭七桐道:“給你的。” 蕭七桐愣了下,沒接。 倒是樂桃將東西接了過來。 蕭靖道:“今日與同僚去了一趟集市,碰巧見著,便買給你了。” 蕭七桐伸手打開了一個匣子,發(fā)現(xiàn)里頭放著一副面紗。 想起之前蕭靖問她出門的事,蕭七桐隱約覺得,這像是特地買給她的。 “多謝兄長?!笔捚咄┖仙仙w子,道了聲謝。 蕭靖“嗯”了一聲,面色稍見平緩。 而他隨后也沒有再和另外兩個meimei打招呼,他很快就走開了。 畢竟蕭三、蕭四瞧見他怕得很,與她們說話也實在沒什么意思。 此時陳若秀突然出聲道:“府上大公子好寵姑娘?!?/br> 蕭七桐沒應(yīng)聲。 陳若秀也不覺得尷尬,她又道:“府上園林風(fēng)光好,令人心生向往之?!?/br> 蕭三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顯然瞧不上她這般說話,像是迫不及待要嫁進來似的??梢粋€年輕姑娘,要來給她們做繼母?想想便令人覺得惡心。 “花園在那邊嗎?”陳若秀突然伸手指了指:“我能去瞧瞧嗎?” 旁人自然無法說不能,便只好帶著她去了。 至此,蕭七桐也摸清楚這位陳二姑娘的脾性了。 原以為是個受欺負(fù)的小可憐兒,如今瞧,卻是個心性強大,堪比程大夫人的姑娘。 她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半個身子倚靠在樂桃的身上,便要回院兒里去了。 陳若秀聽她要走,回過頭來,頗為遺憾地與蕭七桐說了再見,倒是沒有強行挽留的意思。 只是蕭七桐回到院兒里,還沒坐上一會兒,便見外頭傳話說,安王府上的人來了。 安王府上送東西來的動靜,每次都大得很。 這次也不例外。 連陳若秀都知曉了。 她同蕭三、蕭四一并走了出去,瞧著那安王府上來的一行人,徑直往著蕭七桐住的小院兒而去。 陳若秀感嘆了一聲:“王爺待五姑娘真好?!?/br> 蕭三勉強笑了下:“是啊?!?/br> 連蕭七桐吃飯的碗碟筷子,都巴巴地從安王府上送來呢! 看了真叫人……嫉妒! 很快,蕭七桐便見著了常英的身影。 常英笑了笑,走進院兒里來,先見了禮,而后才捧了個匣子到蕭七桐的跟前。 蕭七桐打開一瞧,卻見里頭放著文房四寶。 粗粗一瞧,便不知比她那十兩硯臺貴了多少倍去了! 這頭得了文房四寶,外頭傳的卻是,安王命了貼身太監(jiān)巴巴地又送了一疊宣紙來。 陳若秀又感嘆一聲:“連寫字的紙,都用的是宮里頭的紙?!?/br> 蕭三聞言,更覺扎心的妒忌了。 第52章 按捺不住 將陳若秀引到府上玩了幾日, 蕭老夫人心情大好,連帶著面上也常見了笑意, 與蕭七桐說起話時,都沒了往日的陰陽怪氣。 她動了些心思, 想著日后陳若秀嫁進了蕭家,便要讓蕭七桐總領(lǐng)著陳若秀進宮去玩玩,與宮里的貴人們也混個臉熟,此后也不必瞧那些高門出身的婦人的臉色了。 想來想去, 蕭老夫人也不復(fù)從前的憎惡憋悶了。 她甚至想象起了將來,依托著安王這棵大樹, 蕭家該如何繁盛! 而陳若秀嫁進來后, 她就有孫子抱了。 孫子繞膝, 又有榮華富貴,當(dāng)真是不愁了。 于是因著這個緣故, 蕭老夫人漸漸也開始轉(zhuǎn)變自己的姿態(tài), 想著要對蕭七桐好一些, 至少要做給安王看。 也好叫安王知曉,蕭家并非外界傳的那樣不堪。 這會兒樂桃瞧著從老夫人房里送來的一盒子藥材, 面上多有些激動:“老夫人待姑娘可算是好起來了!” 樂桃腦子里依舊惦記著尊卑長幼,從前老夫人待姑娘不好,她自然要與姑娘站在一處,而如今老夫人轉(zhuǎn)變了姿態(tài), 她也為之高興, 覺得姑娘總算得到了老夫人的認(rèn)可。 蕭七桐抬手, 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斜睨她一眼,道:“不過釋放一些善意,你便滿心歡喜了,像你這樣性子,哪日被賣了還要為人數(shù)錢呢。” 樂桃訕訕地笑了笑,這也才反應(yīng)過來。 是呀。 老夫人從前待姑娘不好,便可見老夫人懷著什么心思,如今才不過轉(zhuǎn)變了一些態(tài)度,她怎么就歡欣鼓舞起來了呢? 樂桃起身,為蕭七桐捏起了肩頸,道:“奴婢總覺得姑娘好像長大了似的,總能說出許多有道理的話……奴婢的腦子,半分也想不出來?!?/br> 她話音方才落下,蕭靖站在門外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屋內(nèi)主仆二人的交談。 “大哥?”蕭七桐朝門口看去。 “嗯,來瞧瞧你身子如何了。”門外的蕭靖口吻一如既往,并不顯得如何過分熱絡(luò)。 樂桃驚了一跳,忙走上前去將門打開。 門一開,她一抬頭便正對上了大公子的雙眼。眼里好像帶著一絲溫和。樂桃迷惑地想。 蕭靖的目光克制地在她房中轉(zhuǎn)了一圈兒,并沒有旁的意思,似是……似是想瞧瞧,如今府上對她的待遇,可有了變化。 當(dāng)然,經(jīng)由這么幾回折騰,誰人都不敢怠慢了蕭七桐去,因而她的屋子也漸漸有了大家千金閨房的模樣了。 蕭靖收起目光,這才將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來。 卻見他手中拎了一只鳥籠,里頭的鳥兒正在酣睡,似是對外界毫不設(shè)防。 蕭靖將鳥籠放在桌上,道:“你平日里難免無趣,讓它陪你說說話。” 那鳥兒身上的羽毛,一撮暖黃一撮嫩綠。 那是一只幼鳥。 看著可愛得緊。 不過蕭七桐仍舊覺得驚訝。 畢竟蕭靖瞧上去,可不像是會送這些玩意兒的人。 見蕭七桐沒有出聲,蕭靖不由追問了一聲:“不喜歡?” 蕭七桐搖頭。 蕭靖既然要送,她收著就是了。 蕭靖面上的神色這才放松下來。 “我還有公務(wù)在身,便不留了?!笔捑刚f罷,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蕭七桐瞧著他走遠(yuǎn),然后將門外的丫鬟叫了進來:“大公子什么時候來的?” “來了也就一會兒……” 一會兒嗎? 蕭七桐也就沒再往下想。 她從不掩飾自己對蕭家的情感淡漠。 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們都學(xué)聰明了,就算再聽見什么話,也都不敢往外傳,生怕吃了蕭七桐的手段。 如今就算蕭靖聽見也一樣。 她絲毫不覺畏懼。 她這輩子本就求個坦蕩舒爽,又何必處處委屈自己遷就別人呢? 蕭七桐垂下目光,打開了籠門,而后還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小東西的腦袋。 那小鳥一頭栽下去,然后驚得趕緊撲棱著翅膀又飛了回去。 蕭七桐覺得還有一些意思,她便笑了笑,道:“掛到屋檐下去吧?!?/br> 樂桃高興地應(yīng)了,忙提著那鳥籠出去了。 這廂蕭靖跨出了蕭七桐住的院子。 他方才舒緩的神色,這會兒卻又微微繃緊了。 “不過釋放一些善意,你便滿心歡喜了,像你這樣性子,哪日被賣了還要為人數(shù)錢呢?!?/br> 他于七桐來說,是否也僅僅只是釋放了一些善意而已,并不能抹殺過去的忽視? 七桐平日的乖巧,是否又是另一種疏離的表現(xiàn)? 蕭靖心里竟覺得有一絲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