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蕭七桐點頭,也不客氣,便將那小胖子橫沖直撞飛出來,身后宮女太監(jiān)光是干嚎卻不攔著的事,講了一遍。 她不管往日里,宮人們是如何縱容這位身份高的七皇子的。 左右到了她這兒是行不通的。 她上輩子吃了許許多多的苦,也隱忍了太多年。 所以這輩子的她實在嬌氣得很,一點苦頭也吃不得,一點委屈也忍不下。 淑妃等她說完,實在忍不住搶先開口道:“縱使是我皇兒撞了姑娘,可他方才幾歲?姑娘又幾歲?” 蕭七桐歪了歪頭,她一雙眼眸里仿佛含了秋水一般。 透著一股子稚嫩與天真。 她道:“可我年紀也小呀?!?/br> 淑妃差點一口血噴到她臉上去。 你都長成個全乎人兒了,哪里年紀小了? 她那兒子,身量還不高,那才叫年紀小呢。 可這話淑妃沒能說出來。 因為上頭坐著的宣正帝,突然點了下頭,道:“你瞧著的確也年紀小,怕是還未及笄。七皇子雖然比你更小些,不過身量卻不矮了。他若撞上你,倒確實是會疼得很?!?/br> 淑妃掐了掐指尖,差點氣瘋了。 難不成宣正帝已經(jīng)知曉她便是蕭五了,所以瞧在安王的面子上,非要強行護著她? 這會兒,淑妃卻聽坐上的宣正帝問:“你是哪家姑娘?” 蕭七桐都有些驚訝。 原來宣正帝壓根不知道她是誰。 只怕宣正帝知曉了她的名字,便該要變了臉了。 不過蕭七桐也絲毫不畏懼,她細聲道:“蕭家行五。” 第40章 恃寵而驕 宣正帝的確變了臉。 并且變得極其的快。 “你是蕭五?”宣正帝的嗓音微冷。 他重新用目光打量起了蕭七桐, 明顯比較起方才要挑剔了許多。 那頭淑妃面上恢復了一點兒笑意。 但也僅限于此了。 還不等宣正帝挑剔下去, 老太監(jiān)走回到了宣正帝身邊, 躬身道:“皇上,皇貴妃那邊差人來了?!?/br> 宣正帝似乎當真寵愛極了安宜皇貴妃,聞言便問:“差誰來了?將人喚進來在一旁瞧著吧?!?/br> “差的乃是安王殿下?!蹦抢咸O(jiān)為難地努了努嘴, 臉上的神色哭笑不得。 宣正帝聞言, 面上驟然柔和下來, 甚至還笑了一聲,隨即口吻無奈道: “讓他進來吧?!?/br> 話音落下,宣正帝便也沒有再看向蕭七桐了。 似乎是怕,多看上一眼, 便抑制不住面上的不快了。 那頭小胖子的哭聲也戛然而止了。 他大概分得清誰好惹, 誰不好惹, 于是在聽見“安王”二字后, 便立即停下了表演。 淑妃皺了下眉,但隨即面容又平靜了。 安王是個聰明人。 必然不會為一個還未過門的女孩兒,就在皇上跟前, 表現(xiàn)出不愛護幼弟的一面來。 要知曉旁的皇子,恨不得日日都裝作兄友弟恭才好。 “父皇?!比宋吹饺讼戎痢?/br> 江舜的嗓音撫平了殿內(nèi)躁動的氣氛。 此時林御醫(yī)從七皇子身邊離開, 一躬身道:“皇上,臣仔細瞧過了七皇子, 七皇子并無受傷的痕跡?!?/br> 淑妃面上僵了下, 她轉(zhuǎn)頭盯住了林御醫(yī), 想要斥責他, 莫要說假話。但淑妃又怕這話指向性過于明顯,惹得宣正帝發(fā)怒,于是她臉頰憋得都微微紅了,卻也什么都沒說出來。 而江舜此時已經(jīng)大步走進殿內(nèi),在距離蕭七桐不遠的地方站定了。 他嘴角一勾,緩緩笑道:“原來七弟并未受傷。如此大的陣仗,兒臣還以為七桐不慎,將七弟推了個頭破血流?!?/br> 江舜說話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平緩。 但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淑妃不可置信地扭頭去看。 江舜在朝中聲名一向不錯,蓋因他沒什么脾氣,縱使受皇上的寵愛,卻并未恃寵而驕。 可現(xiàn)在瞧瞧…… 他口中說的什么話? 竟是完全不將弟弟放在心上! 與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比較起來,難道她兒七皇子的身份,還要矮上一頭嗎? 憶起往日皇貴妃母子的風光,再憶起他們在宮中的地位,淑妃心下的妒忌幾乎快要壓不住了。 但她也沒蠢到,當下便給安王臉色看。 淑妃動了動唇,抬頭朝宣正帝看去,眼眶微紅:“方才遠兒身邊的太監(jiān)也說了,當時蕭五姑娘將遠兒踹了個跟頭,遠兒一頭撞上樹,方才停了下來。且不論遠兒可有受傷,蕭五姑娘身在皇宮怎能如此猖狂?” 宣正帝面色微肅,卻并未立刻開口主持公道。 還不等蕭七桐出聲,那頭江舜已經(jīng)先開口了:“兒臣也聽了宮女講述經(jīng)過。敢問淑妃,七弟可是先橫沖直撞,朝七桐撞上去的?而他身后的宮女太監(jiān)沒有一人阻攔?” 淑妃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她隱隱覺得不大好。 但淑妃心下又覺得不可思議。 江舜難道當真短視到,為了一個女人,便在宣正帝跟前棄兄弟情誼于不顧。 他難道不知曉,皇家最忌諱的便是兄弟間感情涼薄嗎? 江舜轉(zhuǎn)身面向宣正帝,道:“父皇,拋開皇子身份不談,此事當是七弟做錯了。若是從身份來瞧,七弟更是大錯特錯了?!?/br> 淑妃眉頭一跳,頓覺不好。 江舜道:“父皇早已下了婚旨,指了兒臣與七桐的婚事。七桐雖未過門,但在七弟跟前身份為長,七弟如此莽撞,只怕該問一問太傅,平日里都教了什么規(guī)矩,怎么將七弟縱成了這般模樣?” 宣正帝沉吟半晌,道:“舜兒說的不錯。遠兒年紀雖小,但卻也該學規(guī)矩了?!?/br> 說罷,宣正帝這才匆匆掃了蕭七桐一眼,道:“蕭五年紀也不大,又身子骨弱。若是叫遠兒撞上去,只怕便起不來身了?!?/br> 淑妃張了張嘴,最后徹底無言了。 她眼底的光暗了暗,知曉此事怕是要就此揭過了。 蕭七桐眼底也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驚訝。 到這一刻,她才對江舜的受寵程度,有了更直觀的感受。與江舜相比較起來,其他皇子仿佛都不算是宣正帝的親兒子了。 可見江舜與她說,在宮中行事也不必委屈自己,是極有底氣的。 蕭七桐眨眨眼。 如此她也可放心了。 要做個囂張肆意的人。 還得先確定了背后的大樹是否牢靠才行。 否則,那不是便成了自尋死路的蠢貨么? 江舜此時卻突地又開了口:“不知七弟可學了弟子規(guī)?” 七皇子小心地轉(zhuǎn)動著雙眼,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學,學了?!?/br> 宣正帝仿佛得了提醒一般,道:“學了卻沒有記在心頭,今日回去,便將弟子規(guī)抄二十遍罷?!?/br> 七皇子瞪大了眼,頓時哭鬧起來:“不不,我不抄,父皇為何罰我?” 七皇子連字都寫不工整。 還抄什么書? 淑妃臉色也變了,委婉地出聲喚道:“皇上,遠兒他抄上五遍,手便要軟了,哪里抄得了二十遍?” 七皇子沒少被太傅罰抄。 只是他生性懶怠,又加上淑妃愛護,便一次也沒抄過。 如今乍然叫他抄書二十遍,只怕一只胳膊都得廢了。 宣正帝卻沒有更改主意的意思,他道:“今日蕭五受了驚……” 他頓了下,吩咐身邊的太監(jiān):“去取前些日子多羅國進貢的人參三棵,東珠十二顆,給蕭五姑娘壓驚?!?/br> 那太監(jiān)忙應了聲,轉(zhuǎn)身去了。 淑妃死死咬住牙,才控制住了沒有控訴出聲。 從前僅僅只是安宜母子受寵。 如今卻連江舜未過門的未婚妻,都要跟著一并受寵了嗎? 連一個皇子的地位,都比不過這樣一個小女孩兒? 此時七皇子仍在哭鬧,見宣正帝不為所動,他心下急了,當即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撒起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