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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園似錦在線閱讀 - 第114節(jié)

第114節(jié)

    戶部的一干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臉蒙圈兒!陽郡王,您可是領了圣旨的,不能就這么撒手不管??!要是種不出來,皇上雷霆一怒,誰也擔不了干系啊!

    陽郡王能甩手不管,他們戶部可不行?。舨康墓賳T們找來有經驗的老農,在皇莊里開墾出一塊試驗田。一群人一合計,決定以撒種和點種的方式,各種一塊玉米。玉米種子,又分直接把種子種下去,和育種之后再種。至于土豆,老農發(fā)現有些類似番薯,便嘗試著用種番薯的方式種了一塊地。戶部的官員們,又直接把土豆埋進土里,種了一塊田。

    其間,陽郡王只來查看了一次,便再沒見他來過第二次。當戶部尚書以書面的形式,把耕種新作物的方法寫出來,準備呈給他過目的時候,卻撲了個空。靖王府的大管事告知,小郡王已經遠在唐古鎮(zhèn)了。

    在京中忙了半個月,皇上才大發(fā)慈悲地準了他十天的假期。朱俊陽就直奔唐古鎮(zhèn)母妃所在的別院。靖王府在西山的別院尚未完工,靖王妃依舊住在前縣令夫人的別院里。吳縣令在去年秋天入京述職,吳家給他謀了個從五品的侍講學士,將來國子監(jiān)祭酒致仕后,他資歷就混得差不多,能頂上去了。

    為了給母妃一個驚喜,朱俊陽并未派人事先告知,他帶著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一路快馬加鞭到別院時,隨口問了門房一句:“我母妃近日可曾出門?”

    門房小心翼翼地屈身答道:“回郡王,王妃近日并未出門。不過,今日請了房夫人的干女兒余姑娘過府敘話?!?/br>
    余姑娘?朱俊陽古波不興的眼眸,微微漾起淡淡的漣漪。是那個信誓旦旦地說她能種出玉米和土豆的小姑娘?。‘敃r,是小姑娘身上散發(fā)出的自信光芒,讓他有種想要相信她的沖動?;蛟S,她會帶給他不一樣的驚喜呢?

    想到能見到那個大眼睛充滿靈性的小姑娘,朱俊陽平靜無波的心中,竟然有小小的期待。他沒有發(fā)現,自己走進別院的腳步,比平時稍稍急迫了些。

    春日正好,滿園姹紫嫣紅。別院的后花園中,靖王妃倚著美人靠,輕聲詢問房夫人的情況:“房夫人快生產了吧?”

    余小草笑靨如花地回到:“是?。☆A產期就這兩天了。干娘為了肚中的小弟弟,每天拖著沉重的身子,在花園里附近走上幾趟。孫大夫今兒給診過脈,說干娘調養(yǎng)得不錯。不過,干娘的腿腫脹的厲害,以前的鞋子都不能穿了呢!”

    靖王妃輕輕地嘆了一聲,道:“兒女都是前世的債啊!做父母的,為了孩子掏心掏肺、牽腸掛肚的,而那些沒心肝的呢?卻渾然不體諒父母的心情。就說我那小三兒吧!沒跟家里商量,就不聲不響地出海下了西洋。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把他給盼回來了吧?明明知道我這個當娘的在這里,卻又學大禹,過家門而不入。你說說,他心里有我這個當娘的嗎?”

    聞言在樹叢中站定的朱俊陽,嘴角抽了抽,心中猶豫著這時候該不該出去跟母妃相見。據往常的經驗,要是他現在出去,迎接他的絕對是一場哭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母妃的淚水。

    正在猶豫間,只聽那余小草聲音婉轉而柔和地安慰著:“娘娘,男兒當自強,哪個母親不想兒子有出息?可忠孝自古不能兩全,小郡王公事在身,要是先來看您的話,讓有心人看在眼中,豈不是招來禍端?娘娘,您也不想他在海上漂泊了那么多日子,回來卻要落個公私不分的罪名吧?相信小郡王,他心中最掛念的,一定是您!等京中的事務告一段落,他一定會飛奔過來的!”

    小草的聲音,似乎有種能安撫人心的魔力,別說靖王妃了,就是樹后站著的朱俊陽,也被她的善解人意給震動了。如冰的俊眸輕抬,那如春陽般明媚的笑容,融化了他的冰冷;那輕聲絮語,如春風般拂過他的心田……

    垂下眼眸,眼中又恢復了寧靜。朱俊陽輕輕撥開柳枝,快步走了過去,低聲喚了聲:“母妃——”

    靖王妃拉著小草手兒的玉手一頓,自嘲般地笑笑,道:“唉!你看我,滿心滿腦都是我那三兒,竟然出現幻聽了!”

    小草輕輕側了側身子,看到那個在繁花間俊朗挺拔的身影,笑容更加燦爛了:“娘娘,您沒有聽錯!是小郡王看您來了!”

    朱俊陽聲音中略帶無奈,又加重了語氣,喊了聲:“母妃,陽兒不孝,讓您掛念了!”

    靖王妃倏地站了起來,因起身太快,眼前一陣黑暗,身子搖晃了幾下,差點重新跌回美人靠上。朱俊陽臉色一變,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和小草一左一右地攙住了靖王妃。

    “母妃,您哪里不舒服?快!快傳太醫(yī)?。 敝挥忻鎸竿蹂臅r候,朱俊陽所有的淡漠和冰冷,才會統(tǒng)統(tǒng)消融。在他年幼時那段黑暗的記憶中,只有母妃像最后一縷陽光,照亮他的心房,讓他在冰冷的體驗中,獲得唯一的溫暖。母妃雖然喜歡惡趣味地逗他,卻是全心待他,可以讓他放心依賴的。

    余小草替靖王妃把了把脈,放下心來,道:“小郡王莫慌,王妃娘娘只是起得急了,腦補暫時供血不足,才會出現眩暈的癥狀,歇息片刻就會沒事的?!?/br>
    朱俊陽眼眸中的冰冷,似利劍般朝她射過來。這冷冷的一眼,讓小草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小郡王眼神也忒可怕了點兒!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去請?zhí)t(yī)?!”朱俊陽顯然不相信一個十來歲孩子的話語,他沖著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頭梅香厲聲道,“要是耽誤了王妃的病情,小心你的狗命??!”

    梅香頓時白了臉色,在小郡王凌厲的目光中瑟瑟發(fā)抖,腿軟得幾乎邁不動步子。小郡王發(fā)怒可不是玩兒的,在她還是靖王府的一個普通小丫頭的時候,就聽說年僅九歲的小郡王,拔刀砍了靖王妃身邊最寵信的大丫頭春桃的雙手。

    后來經過查證,春桃早就被側妃娘家人收買,在靖王妃的茶點中下了慢性毒藥,不知怎么的,被當時還是孩子的小郡王察覺了。好在發(fā)現得早,王妃中毒不深,卻也因此對身子產生了影響……

    靖王妃安撫地拍了拍小兒子的手,笑著道:“別擔心,我沒事的!小草擅長烹制藥膳,喝了她的藥膳,我這身子好了許多。你離開的這一年多,我一次病都沒犯過。這可都是小草丫頭的功勞!她說我沒事,應該就沒事的!別大驚小怪的??!三兒,讓娘看看——黑了,也瘦了——這一年多,受了不少苦吧?”

    說著說著,靖王妃心疼得眼淚汪汪的。朱俊陽見母妃泫然欲滴的模樣,頭皮一陣發(fā)麻,忙道:“母妃,我只不過在船上被海風吹得膚色暗了些,人一黑就顯瘦。您摸摸我的胳膊,結實了不少!不是跟您說了嗎?船上帶的補給充足,海上又能捕到許多鮮美的海味加餐。兒子身邊那么多人伺候著,怎么可能受苦?我看母妃倒是瘦了些,是想兒子想的吧!兒子真不孝……”

    只有在靖王妃面前,惜言如金、冰冷陰酷的朱俊陽,才像個正常人一樣表露自己的心情。

    看到平時像個雕刻般面無表情的小兒子,因為她流露出焦急的一面來,靖王妃拭去眼角的淚水,嘴角含著吟吟的笑意,道:“我瘦了嗎?沒有吧?我倒覺得胖了些!以前帶來的衣服,都緊了呢!這可都是草兒的功勞,她時不時過來,又是藥膳,又是可口的飯菜的,我這胃口都增加了不少呢!”

    朱俊陽細看了母妃一眼,發(fā)現母妃的氣色果然好了不少,本來消瘦的面頰也圓潤了些,以往蒼白的臉色,也隱隱透出健康的紅暈,看上去比以前年輕了許多。他看向小草的目光,不自覺間變得柔和起來。微微點了點頭,道:“多謝余姑娘對母妃的照顧!”

    余小草忙搖手道:“小郡王客氣了!王妃娘娘是我干娘的手帕交,待我又跟親侄女似的,能夠替她調養(yǎng)好身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靖王妃拉著小草白皙柔軟的小手,笑容里滿是真心的慈愛:“小草這丫頭真可人疼!都說閨女是娘貼心的小棉襖,我只生了三個小子,唯一的小棉襖性子也跟個小子似的,一點也不貼心,還被人搶走了!小草,不如你給我做閨女吧……”

    朱俊陽沉寂的眉眼一動,似乎有話要說,卻有不知道想要說什么。不知為什么,他對余小草成為自己meimei的事,心中有些抵觸——難道是怕被小丫頭爭去了母妃的寵愛?不會吧,他都快十七了,已經過了爭寵的年紀了。

    余小草表示很無奈,為啥大家都想跟她認干親?且不說她干爹干娘,好像太上皇說過要認她做干孫女,就連榮軒書院的院長,也曾經暗示過讓她當他孫女的事。靖王妃也來湊熱鬧,難道是她太可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娘娘,這句話要是被我干娘聽到,一定跟您急,說您搶她閨女!”余小草說笑間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靖王妃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小兒子給岔開了。朱俊陽把自己在海外的一些見聞,當故事說給母妃聽,見她不再提要收義女的事,才放下心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能力

    朱俊陽在朝堂不過掛了個閑職,平日里沒有特殊情況,是不用上朝的。為了彌補母妃這一年多來的牽腸掛肚,他便在唐古鎮(zhèn)住了下來。每天除了早晚練功,便是陪母妃在花園里下棋、游玩和賞花。

    花園里,幾株珍稀而又名貴的茶花競相開放。狀元紅剛剛綻開花苞,猶如一個個朝天的鈴鐺;緋爪芙蓉上晶瑩的露珠沾在柔滑的花瓣邊沿,在陽光的照耀下,花朵更顯得嫵媚動人了。最讓人心動的是赤丹茶花的突變品種“鴛鴦鳳冠”,花姿豐盈,端莊高雅,花瓣層層疊疊,柔軟而有彈性,色彩一毆辱天邊的朝霞,雖不明艷卻高貴絢麗。

    見小兒子把目光投向自己最得意的幾株茶花,靖王妃露出喜不自勝的表情:“我這茶花開得不錯吧?哼!那馮夫人,不過得了一株‘狀元紅’而已,還特地辦了一場賞花會炫耀一番。我這里隨便一株,都把她的茶花甩出十條街去!”

    朱俊陽清晰地感知到母妃那種得意又傲嬌的心情,心中為母妃的孩子氣而感到無奈。她口中的馮夫人,乃當朝太師的夫人,也是個愛花成癡的。馮夫人跟靖王妃在閨中時,就都十分喜愛茶花,有時候為了爭奪一株名貴品種,不惜撕破臉。

    靖王妃得知馮夫人偶然間得了一株“狀元紅”,便幾次三番地要對方割愛??釔鄄杌ǖ鸟T夫人哪里肯,靖王妃鎩羽而歸,心中頗為不平,時不時拿出來念叨一番。這下,她不知從何處尋來五六種珍稀的茶花,怎么可能不去炫耀一番?

    不過,靖王妃雖跟那馮夫人互相較勁兒,卻從未真正交惡過。每次兩人府上有宴會啦、賞花會啦,都不忘給對方送張?zhí)印km說不無炫耀攀比之意,卻都沒有翻臉過。朱俊陽察覺到母妃埋藏在心中,對馮夫人的復雜情感,便息了勸阻之心?;蛟S,這也是兩人在枯燥的貴婦生涯找到的一種樂趣吧!

    “陽兒,你的那種能力,達到收發(fā)自如的境界了嗎?”靖王妃親自給心愛的茶花澆了水后,突然問了句。

    朱俊陽眼神變得黯淡下來,輕輕搖了搖頭,道:“有時候還是會受對方情緒的影響,不過,兒子已經能夠調適自己的心情,盡量避免被影響?!?/br>
    靖王妃憐惜地看著小兒子。小兒子在五歲之前,都萌萌的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摟在懷中揉搓一番。自從五歲那年不慎落水,昏迷了整整十天醒來后,就能夠感知人心。

    當時,靖王剛剛被封親王,皇上授以重任,而她的身體又不好,對府中的下人約束松懈了些。府中混進了不少別人府上的探子、jian細,她懷疑自己小兒子的落水,并非一場意外。

    年僅五歲的小兒子,似乎被自己的新能力嚇到了,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孤僻。當時,靖王剛剛上任,忙著朝廷的事情,有時候好幾天都見不到他一面。而她當時又在病中,沒有及時察覺到他的變化。等她的病痊愈后,小兒子瘋狂苦練武功,性格變得喜怒不定,好像一個充氣到臨界點的氣球,隨時都有可能爆掉。

    她當時以為是因為自己生病,沒能好好照顧小兒子,才使他性格大變的。病好后,她便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小兒子的身上,卻依然沒有多大的改善。反而讓二兒子認為她偏心,嫉妒疏遠了自己的弟弟。小兒子因此情緒更加不穩(wěn)定了。

    直到小兒子九歲那年,府中的側妃,把手伸向了她的院中。自己貼身的大丫頭被收買,給她下了慢性毒藥,她的身體每況日下。已經住進外院的小兒子,在她再次生病的時候,前來探望她。經過端著藥碗的大丫頭身邊時,突然用自己腰間的匕首,怒砍了丫頭的雙腕,并且一再追問是誰派她來的。

    那丫頭疼得幾乎暈過去,卻一再狡辯,連連喊冤。她和她身邊的人,都誤解了小兒子,不知道其中的蹊蹺,還一再埋怨他性格暴虐、心狠手辣。從那以后,她的陽兒便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性情淡漠、心性冰冷,似乎把自己封在了冰雪極寒之地。

    最后,還是靖王聽聞此事,經過一番盤查,才發(fā)現那大丫頭做下的“好事”,順藤摸瓜最終捉住了幕后黑手。側妃被賜了鶴頂紅,對外宣稱得急病去世,草草發(fā)送了!這時她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小兒子,再去彌補時,為時已晚矣。

    她用了整整一年時間,細心呵護,把全部心血都放在小兒子身上,才漸漸在他堅硬的外殼上,鉆了一個極其微小的洞,接觸到他的內心,也隱隱知道了他隱藏了五年的秘密。

    她當時有些嚇壞了!可看到小兒子受傷的眼神時,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此時推開他,將會永遠失去這個好兒子。

    怕兒子被當成怪物,她就連靖王也不敢提及此時。她拖著病弱的身子,把無私博大的母愛,全都投注在小兒子身上。她用了更長的時間,讓兒子明白,其實擁有這項能力并不是壞事。

    都說人心不可控,擁有了這項能力,人心便清晰地展現在你面前。對你好的,你可以永遠記在心中,成為他最忠實的伙伴;對你不好的,你可以清楚地了解對方的一舉一動,小心提防,最后一擊必中。

    不過,當時朱俊陽年紀尚幼,容易受對方情緒的影響,心緒波動很大,使他的性格越來越古怪,越來越冰冷……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漸漸能夠控制出自己的情緒,盡量減弱別人對自己的影響。不過,冷漠的性格已經成型,而這樣的性格也讓他失去許多朋友,更加孤僻冷絕。

    不過,好在兒子在她面前,雖然話少了些,眼眸中卻帶了幾分溫暖。

    “母妃,西山別院的花園……咦?小弟,你來啦?!本竿蹂亩鹤又炜∥?,穿過紅花綠柳,朝亭臺水榭走來。看到那個略帶陌生的背影,他遲疑地招呼一聲。

    朱俊陽深黑的眸子深處,埋藏著一絲失落。二哥待他,似乎再也回不到他五歲以前那樣了……

    朱俊熙來到水榭中,沉默片刻,臉上微帶笑容,問道:“小弟,什么時候到的?也沒事先招呼一聲?”

    “昨兒一早到的。想給母妃一個驚喜……”朱俊陽向來話不多,哥倆這一問一答,卻顯出一抹生疏的尷尬。

    靖王妃心中帶著幾分無奈,輕笑著道:“陽兒,你二哥為了西山別院早日完工,幾乎吃住都在別院那邊,可辛苦了!熙兒,你弟弟從西洋給你帶了禮物,都是咱們這沒有的稀罕玩意兒——陽兒,還不快拿出來?”

    朱俊陽從懷中掏出一塊金漆雕花的懷表,送到二哥的手中,干巴巴地解釋著懷表的作用,以及如何看時間。

    朱俊熙見懷表精致小巧,且能很準確地計算時間,心中很是喜歡。他已經跟母妃深刻交流過了,等西山的別院一竣工,他便從戎而去,用自己的實力闖一片天。心胸一旦開闊,自然就不會再糾結于內帷之中。往日所有的嫉妒和不甘,此時皆化為云煙。

    二哥心緒的改變,朱俊陽清晰地感覺到。他冰冷的心中涌過一絲暖流。對于二哥,在他記憶的深處,有著不同的情感。年幼時,父王整日為政事忙碌,母妃身體病弱,大哥作為世子被重點培養(yǎng),只有跟自己差五歲的二哥,陪伴著他、愛護著他。那時的他也全身心地依賴著二哥……可不知什么時候,二哥變了。疏遠他、敵視他、躲避他……

    后來,他擁有了窺探人心的能力,明白了二哥改變的原因,而他卻無力回轉。母妃是他當時生命中唯一的救贖,失去她,他將永墮深淵。只能自私地掠奪著,原本屬于二哥的那份關愛。心中雖有愧疚,卻不舍也不愿放手。

    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這一瞬,二哥放開了胸懷。而他,也不再是那個渴望關愛的小孩子了?;蛟S,他可以奢望,他跟二哥能夠回到從前吧?

    朱俊熙露出他如春陽般煦暖的笑容,輕輕拍了拍小弟的肩膀,真誠地道:“謝謝,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朱俊陽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及不可見的笑容。靖王妃目睹了這一幕,心中涌上一縷酸楚,一份欣慰——小兒子笑了,時隔十一年,終于又見到陽兒的笑容了!

    母子三人,在春日里灼灼的芳華中,溫馨地閑聊著。當然,大多是靖王妃和朱俊熙在說,朱俊陽在靜靜聆聽而已。不過,朱俊陽身上的冷意,似乎被這種nongnong的暖意悄悄融化著……

    而此時的房府中,卻亂成一團。

    正在花園中散步的房夫人,突然感到小腹一陣抽痛,頓時臉色煞白,捂著肚子呻.吟出聲。扶著她的玲瓏見狀,頓時慌了手腳,一邊扶著自家夫人,一邊大聲呼喊著:“快來人哪!夫人要生了!!”

    頓時,院子里的大小丫頭們一陣慌亂。有去叫穩(wěn)婆的,有喊著叫人請大夫的,還有的跟無頭蒼蠅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穿梭來往間,竟有人驚惶地撞在一起!

    第二百三十七章 臨盆

    “慌什么?。 闭趶N房里燉藥膳的余小草,聽到動靜快步走了過來,皺著眉頭沖那些丫頭仆人們一聲訓斥。這聲音仿佛有鎮(zhèn)靜人心的作用,園子里倉促的慌亂,立刻安定下來。

    出來得匆忙,余小草手中的湯勺尚未放下。小小的人兒沉靜有序地安排著:“你,去前院把穩(wěn)婆們請來;你和你,到廚房燒些熱水;你,去外院讓人去把干爹叫回來。玲瓏jiejie,你把我干娘扶到產房里去……我干娘是第一胎,從發(fā)動到生,應該還有一會兒!”

    丫頭們仿佛有了主心骨兒,開始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分內的事。玲瓏感激地朝余小草笑了笑,幸好有草兒小姐在。

    “干娘,弟弟迫不及待想要出來跟我們見面了。來,我扶著你,慢慢走,不著急!”小草清脆悅耳的聲音,仿佛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房夫人慌亂的心漸漸恢復平靜,小腹的抽痛漸漸平復,她的臉色又恢復如常,她對身邊如臨大敵般的丫頭們笑笑道:“沒事了,現在不疼了,都別擔心!”

    小草卻依舊扶著她往布置好的產房走去,讓干娘在床上坐下,輕聲道:“生產前,都要經歷陣痛期。干娘,您這是投胎,陣痛的時間可能會長些。這都屬于正常,不用驚慌。我去廚房看看,藥膳差不多熬好了。先吃點東西,積攢些體力。”

    房夫人扶著肚子,斜靠在床頭的迎枕上,笑著點了點她的鼻頭,道:“你呀!小布丁點兒的,把婦人生產的事說得頭頭是道,可真有些小大夫的氣場呢!”

    余小草抿嘴一樂,道:“干娘,我早就打聽好的。您要生小弟弟了,能不重視嗎?我去盛藥膳,您先歇會兒……”

    盛了藥膳從廚房出來,小草看到干爹房子鎮(zhèn)滿頭大汗地從院門處,步履匆匆地走過來。

    這個孩子來之不易,是他和媳婦盼了多年才降臨的上天的恩賜,房子鎮(zhèn)在夫人剛懷孕的時候,就一直緊張到現在。今天出門的時候,他就一直心緒不寧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發(fā)生一樣。他從小無父無母,媳婦的奶娘又被她留在京中打理將軍府的事宜,家中沒個長輩盯著,真讓人放心不下!這幾天,他還是在家待著為好。

    到碼頭他草草巡視了一圈兒,眼皮老是跳個不停,心中就牽掛著家中即將臨盆的妻子。房子鎮(zhèn)便快馬加鞭地回了鎮(zhèn)上,剛進城門,就遇到府中的管家,說是夫人要生了。

    房子鎮(zhèn)心中一震,胯下的馬被他催得攀至速度的頂峰,一路上幾次都差點撞到行人。房管家一路不停地跟人賠小心,道歉。

    這一路趕來,他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飛到媳婦身邊。大夫說了,媳婦這個年齡生產,會有一定的危險,這時候,他不在她身邊,她一定害怕了吧?還有干閨女,平時看著跟小大人似的,畢竟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不知道會慌成什么樣呢!

    這么想著,腳步虎虎生風,就差沒跑起來了。沒留神,差點撞上了捧著藥膳的余小草。

    “干爹,”余小草躲避及時,挽救了手中的藥膳,沖著干爹翻了個白眼,道,“您別著急,穩(wěn)婆已經到位了!這兩位都是鎮(zhèn)上有名的接生好手,干娘身體調養(yǎng)的不錯,這一胎肯定會很順利的!”

    房子鎮(zhèn)停下腳步,接過干女兒手中的藥膳,摸摸她的腦袋,牽起她的小手,柔聲道:“閨女,嚇壞了吧?別怕,生孩子都這樣……”

    余小草斜了他一眼,打趣道:“干爹,你見過幾個生孩子的?咋知道生孩子是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