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diǎn)還沒定。”

    “那定好了告訴我?！边@些年賀清時一直活得很獨(dú)，不喜和人過多交流?？芍蒙韷m世，俗事紛擾，難以避免。很多時候又不得不去應(yīng)付。

    江暖抿嘴一笑，眼睛亮了亮，“好的。”

    一上完課賀清時便直奔醫(yī)院。

    上午下了一場牛毛小雨，天還有些陰郁。

    然而賀清時的車子一開出a大，天立馬就是放晴了，一掃之前的陰郁，流云飄浮。

    剛下過雨，空氣里濕漉漉的，像是有水?dāng)Q出來。

    昨天從醫(yī)院回去用了藥，那藥非常見效，他的牙疼很快便得到緩解，不復(fù)之前那般疼痛難忍。

    牙疼減輕，賀清時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進(jìn)入環(huán)城西路，車子遇到紅燈，他適時停在路口。

    車窗押了一條窄縫，早春微涼的風(fēng)透過車窗飄進(jìn)來，帶來縷縷春天的氣息。

    他轉(zhuǎn)頭看向窗外，道路兩旁的梧桐樹蔥綠，枝頭綠意盎然。葉片上還掛著小水珠，太陽一照，晶瑩剔透。

    春生，這真是一個適合生命滋長的季節(jié)。

    賀清時先去了蘭姨的病房。他給蘭姨帶了好幾樣營養(yǎng)品。

    蘭姨笑著說:“姑爺，你別再買了，你看我這床頭都堆滿了，吃不了那么多?！?/br>
    賀清時一邊放營養(yǎng)品，一邊說:“慢慢吃，又沒讓你一下子就吃掉?！?/br>
    貴叔正在給孩子喂奶，動作有些生硬笨拙。可眉眼難蓋興奮和激動。

    小晴天吮吸著奶嘴，小嘴一張一張，十分可愛。剛出生的孩子一天一個樣兒，他已經(jīng)開始慢慢長開了。

    他逗了逗孩子，問:“蘭姨，看到霍醫(yī)生了嗎？我找她有點(diǎn)事情?！?/br>
    蘭姨說:“霍醫(yī)生中午過來了一遍，后面就沒來了。應(yīng)該是在辦公室，你去她辦公室看看。”

    賀清時直接去了霍初雪的辦公室找她。

    霍初雪還是個主治，沒有自己獨(dú)立的辦公室，是和其他醫(yī)生共用的。一個大辦公室，分開四個區(qū)塊，一人一個工位。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留了一條門縫。

    他站在門外抬手敲了敲門。

    可半天無人回應(yīng)。

    他輕輕推開門，發(fā)現(xiàn)辦公室里很空蕩。

    賀清時去的時間點(diǎn)湊巧。同辦公室的其他三個醫(yī)生一個輪休，一個出門診，一個上手術(shù)去了。偌大的辦公室就只剩下霍初雪一個人。

    而她就縮在沙發(fā)上睡覺。

    睡相嘛……

    睡相還真是不敢恭維！

    刺喇喇，橫七豎八，像只大蝦蜷縮成一團(tuán)。白大褂套在身上，寬大松散，被壓出一條條褶皺。

    沙發(fā)靠窗，午后陽光被玻璃切割，照了一半進(jìn)來，光影顯得尤為整齊。室內(nèi)半明半昧，空氣里一線線光柱，有細(xì)小的塵埃懸浮。

    一半陽光照在霍初雪身上，暴露在外的皮膚近乎透明。她那張素凈的小臉上看不見一絲雜質(zhì)，很干凈，隱約可見細(xì)小的毛孔。

    她睡得很熟，渾然未覺有人進(jìn)來了。

    她似乎總是這么沒有防備心。就像上次在岑嶺，她竟然那么大膽直接就闖進(jìn)了家里。萬幸他不是壞人。

    這個女醫(yī)生表面看上去纖弱，可內(nèi)里卻十分大膽。

    賀清時不想打擾她睡覺，打算把那袋枇杷放在她辦公桌上就悄然離開。

    或許是他的腳步不夠輕。他從她身旁經(jīng)過，她似有所感應(yīng)，像是聽到了什么，翻了個身。

    他呼吸一停，以為她馬上就要醒了。

    正忐忑間，卻見她直接從沙發(fā)滾到了地板上。

    “砰……”聲響清脆。

    賀清時:“……”

    當(dāng)下腳步頓住。

    身體接觸到冷冰冰的地板，霍初雪整個人猛地一震，從睡夢中驚醒。

    剛醒來，睡眼惺忪。

    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坐直身體。手以來，視線變得開闊起來，眼前似乎有一道陰影。

    什么鬼？

    她心下一驚，下意識抬起頭。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毫無預(yù)兆地映入眼簾。

    與此同時，還有那張清俊、渾然天成的臉龐。

    霍初雪:“……”

    趕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可以么？

    ——

    上午連著兩臺剖宮產(chǎn)手術(shù)，一站就是一兩個小時。下手術(shù)后，霍初雪覺得有些累。關(guān)鍵是犯困，困意來襲，來勢洶洶，根本招架不住。

    春困果然不是蓋的！

    她到辦公室去喝水。原本沒想在辦公室睡覺?？缮眢w一沾到沙發(fā)，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霍初雪知道自己的睡相。借用好閨蜜喬圣晞的話就是:豬的睡相都比她好看。

    所以，她那么難看的睡姿不僅被賀清時看到了。她滾下沙發(fā)的窘樣也被他看進(jìn)了眼里。

    此時此刻霍醫(yī)生覺得自己好想死！

    她趕緊從地板上爬起來，一邊整理頭發(fā)和身上的白大褂，一邊問:“那個……賀先生你怎么在這里？”

    賀清時手里提著那袋枇杷，一時間有些尷尬。他貿(mào)然闖入人家辦公室，明顯是打擾了人家休息。

    “抱歉霍醫(yī)生，打擾到你休息了。”

    “沒事！”霍初雪拼命扯平白大褂，訕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哦！”賀清時被她提醒這才想起正事。他把手里那袋枇杷往霍初雪跟前送了送，“你上次說伯母喜歡吃枇杷，我今天給你送過來。”

    “伯母？”剛睡醒，霍醫(yī)生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轉(zhuǎn)不過彎兒來，一時間銜接不上，想不起賀清時口中的這個“伯母”指的是誰。

    賀清時善意提醒:“你mama。”

    “哦……”霍初雪一拍腦袋，這才想起前兩天自己跟賀清時胡謅的那些話。

    “謝謝，沒想到你還記得?！彼舆^，惶恐道:“你這枇杷皮薄rou厚，水分多，還很甜，我mama特別喜歡。”

    “自家的東西，不值錢，伯母喜歡就好?！痹捳f得客氣。

    “我先去看看蘭姨。”東西送到賀清時不打算久留，他還要去看望蘭姨。

    霍初雪笑容滿面，“好的，賀先生慢走！”

    賀清時離開辦公室，霍初雪盯著那袋枇杷看了好久。越看越開心，不自覺偷偷笑了出來。剛才的窘態(tài)一掃而空。

    她取出一顆，剝了皮，送進(jìn)嘴里。果rou綿軟，水分酣甜，似乎甜到了心坎里。

    ***

    傍晚下班喬圣晞蹭霍初雪的順風(fēng)車回家。

    她將那一大袋枇杷塞進(jìn)后備箱。

    喬圣晞瞥了一眼，問:“什么東西？”

    霍初雪咧嘴一笑，“寶貝?！?/br>
    喬圣晞:“……”

    霍初雪目視前方，專注開車，銀色小車徐徐往前開。

    喬圣晞坐在副駕上擺弄手機(jī)。

    擺弄了一會兒她突然出聲:“小雪，我聽林瑤說昨天中午有個帥哥給你送愛心午餐了？”

    霍初雪:“……”

    林瑤的那張嘴巴還真是快！

    “哪有什么帥哥，是賀清時?！?/br>
    喬圣晞:“……”

    “臥草！”這下輪到喬圣晞?wù)痼@了。她直接坐直身體，扭頭看著霍初雪，“你這戰(zhàn)斗力也忒強(qiáng)了點(diǎn)吧？人這么快就給你送愛心午餐了？”

    霍初雪:“……”

    好閨蜜腦補(bǔ)的能力要不要這么厲害??？

    霍初雪一手握方向盤，騰出一只手撩了撩散落下來的碎發(fā)，說:“還愛心午餐，沒有的事兒。昨天中午和他吃飯，三十五床那病人出了點(diǎn)事兒，那頓飯就沒吃成，我直接回醫(yī)院了。人家給我打包了一份送到了護(hù)士站?！?/br>
    “你這速度也很溜啊，都約上飯了。”喬圣晞露出姨母般微笑，“照這速度下去，將那老男人收入囊中不是指日可待嘛！”

    喬圣晞話里的“老男人”瞬間讓霍初雪擰起眉頭，濃眉皺作一團(tuán)。

    她不滿道:“喬護(hù)士，請注意用詞，人家哪里老了。”

    喬圣晞:“都三十七歲了還不老??？”

    “西西！”霍初雪拍了下方向盤，臉拉下來。

    “行啊小雪，這就開始護(hù)犢子了??！”

    霍初雪冷聲說:“在我眼里三十七歲不算老，看臉去?！?/br>
    喬圣晞:“你說他不老可沒用，得你爸媽說他不老才行。”

    霍初雪:“……”

    喬圣晞驀地語重心長起來，“小雪，我太了解你了。你那點(diǎn)小心思藏都藏不住，身邊和你親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承認(rèn)那人的皮囊確實(shí)不錯?？缮钍乾F(xiàn)實(shí)的，光有皮囊可沒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