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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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望著陸寶娟和阿成走過了街道,齊如意也提著酒壇子下來了,錦棠這才與齊如意一塊兒往回走。 * 陳淮安,葛青章和陳嘉雨三個看完考場,等錦棠和齊如意趕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出來了。 會試雖說更隆重,但考會試和考鄉(xiāng)試的規(guī)程是一樣的。 比如說,在里面皆要住滿三天。 同樣,考房也只能容一個人屈著身子,身材瘦小些的倒也罷了,像陳淮安這等人高馬大的鉆進去,頭揚不起來,腿伸不出去,就等于是,把個人困在狹小的柜子之中,足足困上三天,再加上多說學子都是千里迢迢而來,十年寒窗,只為一考,其背負的壓力可想而知。 會試之中,哪一年不得考死,或者考瘋上幾個。 陳淮安和葛青章還好,陳嘉雨是個自小兒沒有受過什么苦,所以錦棠怕他熬不下來。 她的酒坊還未開張,正好趁著還有些兒空閑功夫,給這仨人做明兒吃的窩窩頭。 只用糜谷做成的窩窩頭,里面或加葡萄干兒,杏仁核桃,或者加上牛rou干兒,紅糖絲兒,總之,頂飽又好吃,也是錦棠自己經(jīng)常出門時,嘗試過的,出來最不易壞,也最頂餓的干糧。 葛青章一直在灶下幫錦棠添火。 他是農(nóng)家孩子,最擅長生火,添火,搭上三根柴,再吹上一口氣,整個灶膛子里呼隆隆的,全是火聲。 葛青章也去看過錦棠那酒坊,租金之高,令人咋舌,他擔心錦棠辛辛苦苦經(jīng)營一年,只怕等于是白白兒替房東賺了租金,連本錢都收不回來。 于是他說道:“妹娃,我今天去過太仆寺了,你那家店子倒是足夠大,也足夠氣派,可是租金太高了,一萬兩銀子一年,你是不可能掙回來的,把它退了去,否則的話,我就寫信回渭河縣,讓小姑到京城來主持這件事情?!?/br> 提起生意來,錦棠臉上頓時就浮起了笑容。 她掰著手指道:“表哥,當初我在京城認識一個酒莊的東家,一年要凈賺二十萬兩銀子,你可知他的酒,銷往何處?” 葛青章笑了一笑,搖頭,于生意上,他簡直就是個白癡,又豈能知道。 錦棠道:“一則,整個京城的衛(wèi)防有十二衛(wèi),比如神武衛(wèi)、興武衛(wèi),豹韜衛(wèi)等親兵,光在京城,這十二衛(wèi)的駐兵至少有十萬人,這些人一年一壇子酒,你算算,得銷多少壇子酒出去? 而整個順天府的文官,從上至下,也有將近萬人余,這些人,徜若每人一年一壇酒,我又得銷出去多少? 須知,南來北往的酒客,大多在京城集散,又周轉,只要我能把整個京城的酒樓,酒坊全部做通,這錦堂香酒,就可以不必我到處跑,而銷遍大明一十二行省了。 到那時,一年三五萬兩銀子,咱們能夠輕松入帳。大舅可是在我這酒肆里入了股的,等我有了進帳,也會分大舅一分,難道你不高興?” 葛青章才不信錦棠一年能賺三五萬兩銀子,但是她去年曾有一個月,整整進帳六百兩銀子,捧著銀子給葛青章看時,葛青章兩只眼珠子幾乎沒有突出來。 她頭腦清晰,思維敏捷,嘴里一溜兒的算下來,這種大帳,葛青章連想都不敢想,她信口就能說出來,可見,早在上京之前,她于自己如今這孤注一擲的鴻圖大業(yè),是有過詳細規(guī)劃的。 會賺錢的羅錦棠,雖仍愿意窩在這小小的廚房里做窩窩頭,但她的心胸之廣,葛青章窮這輩子都難以追得上了。 于這樣的表妹,要說曾經(jīng)他還有照顧,陪伴她的心思的話,如今那種心思,全都變成了欣賞和贊嘆。 她已經(jīng)站到了云端之上,而他只能站在地上,仰著頭欣賞,于心中默默的,替她高興。 默了片刻,葛青章又道:“妹娃,我娘想要來京城,怎么辦?” 錦棠斷然道:“你只寫信告訴她,就說你自己如今都是寄居在我家,她若要來,我是一分錢都不會出的,屆時把你也趕出去,你們倆都只能到外頭去討飯,想來就讓她來?!?/br> 葛青章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更何況確實也不想讓老娘上京城來,跟在身后指指戳戳的罵,有錦棠這句話,也就下定決心,寫信回絕老娘了。 上輩子,要說最終害慘葛青章的,就是他那個老娘張氏。 錦棠待葛大順好,也待葛青章好,但對于張氏,自來但凡說起,立刻臉上就要拉一層的霜茬子。 * 窩窩頭蒸到灶上了,錦棠轉身瞧著桌上的冰粉也成形了,遂劃了幾筷子出來,給葛青章盛了一碗,灑上芝麻、花生粒兒,又調(diào)了紅糖汁子在里頭,一人一碗,對坐在廚下吃了起來。 這冰粉,是黔西的一種特產(chǎn),似乎是某種植物產(chǎn)的籽兒,只需要不幾粒,在水中搓開,調(diào)出來的粉,居然比秦州的土芋粉還好吃。 倆人對坐了,葛青章又道:“你一直說你和陳淮安都曾經(jīng)夢到過將來的很多事,那你可知道,我此番考了第幾?” 錦棠挑了一筷子冰粉,紅紅的舌尖子舔得一舔,一口滋溜了進去:“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好好兒學習,認真的考吧?!?/br> 對于重生,錦棠的認識是這樣的。 她和陳淮安多活了一世,畢竟走過一回完整的人生,那全是他們的經(jīng)歷。 但是無論葛青章,還是陳嘉雨,他們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東西就不能說給他們聽。 未來是一直在變化的。 比如她今天告訴葛青章,說你會試考了第七,然后,葛青章就等著那個第七,從此不努力學習了,閉上眼睛坐等著,那第七當然也就與他失之交臂了。 這也是為甚,陳淮安明明曾經(jīng)做過閣老,還要死學,苦學的原因。 他們要走的路還很長,先知或者會讓他們占到某些先機,但于整個生命的長度來衡量的話,總還是得勤學苦讀才能最終達成目的。 葛青章也知道錦棠不會說的,這兩年來,他套死套活,想從她那兒套一套點兒關于將來的事情,她牙縫兒咬了個緊,一句也不會透漏。 便與陳淮安吵架,三句話也逃不離個:就是你負了心,你虧了我。 也難怪了,畢竟她是個女子。只要是女子,就難逃出閨閣,也許上輩子她終其一生都在閨閣之中,那么,于外面的世道,不會知道的太多。 也不知道她曾經(jīng)受過多少苦,才會狠命的拋下過往,一心一意做生意,拋去為女兒的羞澀與恐懼,把名譽都拋開不論,只為求財。 葛青章又道:“淮安怕不曾與你說過,首輔黃啟良如今是我?guī)熼T,他的女兒黃愛蓮不就是當初在涼州時,與你曾為敵的那個? 首輔拋來紅袖招,徜若不接,我此生的宦途怕就止了。可是那個黃愛蓮,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未嫁不說,還開著間半酒半娼的暗樓子,而且一直以來,似乎總是盯著你,盯著你的酒肆,我怕她要對你不利?!?/br> 見錦棠抬起頭來望著他,葛青章又道:“黃首輔甚至明明白白兒的,給了我今科會試的試題,讓我能夠提早于別的舉子們一步,準備好會試時的答案。 他甚至說,金科狀元,只要我愿意,也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青章:老子生來就有貴人運,看看吧,到那里都有人扶持…… 淮安:套黃姑娘一句話說,所有命運的恩賜,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錦棠一根燒火棍子,一人一棍:都給老娘滾去學習 要不要押一押,會試都能考個第幾,2333 第122章 郁郁寡歡 錦棠的手停在筷子上,頓了半晌,道:“你說的首輔黃啟良,可是黃愛蓮的父親,如今的國丈?” 他女兒黃玉洛如今是太后,黃啟良除了是首輔,還是國丈。 葛青章道:“恰是?!?/br> 錦棠道:“所以,你是拜了首輔為座主,如今是他的門生了?” 葛青章點了點頭,道:“算是吧?!?/br> 錦棠上輩子對于官場知道的不多,但是,這不代表她不知道黨爭的殘酷性。 同樣是官員,同樣因考舉而入朝,但是因為拜的座主不同,所處的黨派也就不同。 黨派之間攻伐起來,親兄弟都要翻臉不說,徜若你拜了座主而不忠于座主,最后有可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給你狀元之位,但同時,你要替他賣命,否則的話,就要身敗名裂,這,一直以來都是黃啟良拉攏朝臣的手段。 就在錦棠發(fā)愣時,葛青章見她頰側點了粒芝麻,隨即笑道:“等等,不要動。” 他湊了過來,玉白的面龐,笑吟吟的,整個人神彩飛揚,與上輩子那個永遠陰郁,在嘆氣,仿佛背負著甩不掉的沉負的葛青章,差了太多太多。 當然,這輩子,錦棠也絕對不會叫他被人砍掉一只手臂,然后推進護城河里了。 錦棠一張瓜子小臉兒,大約就有葛青章的巴掌大,她揚起臉來,一笑,芝麻就在頰側那粒漩渦兒里扣著,可有意思了。 葛青章伸手,剛想把它拂下來,便聽頭頂陳淮安的聲音:“青章,嘉雨正長骨子了,我買了只雞回來給他燉了補身體,快去把雞給殺了去?!?/br> 葛青章一只手還怔在半空:“你自己買的雞,為甚不讓店家殺好,剝光了再提回來,我怎么會殺雞?” 陳淮安心說,就因為你長的俊,長的好看,錦棠有好吃的總是偏著你,我心里不爽,所以要你殺雞,讓你沾點子血,狼狽狼狽。 他笑道:“這不是人們總說,新殺的大公雞最滋補嘛,快去,殺雞去?!?/br> 說著,他給葛青章塞了一把菜刀,就把他從廚房里給趕出去了。 再回頭,錦棠又調(diào)好了一碗冰粉,里面調(diào)的卻不是紅糖汁子,而是酸蘿卜。 她泡酸蘿卜,雖說稱著酸,但其實里面加的是冰糖、花椒、以及丁香等物,泡出來的蘿卜,只此一家,甜中帶辣,又有幾分酸味,加在冰粉里頭,滋味兒真真的爽快。 這東西,上輩子每每到暑天,只要下朝回來,錦棠就要捧一碗給陳淮安的。 陳淮安大掌撫過來,于錦棠唇側揩了那粒芝麻丟進嘴中,問道:“今兒出門,與旭親王談的如何?我聽說你連騾駒和齊高高兩個都未帶著。 須知京城不比秦州,你總得要帶著他們倆個才行,否則的話,萬一黃……” 錦棠笑道:“我甫一見面就告訴她,錦堂香的配料方子全在我腦子里,她要還想要錦堂香的牌子,想要配方,就得把我當成祖宗供著,真想下手暗害我,她斷的是自己的財路?!?/br> 說著,她得意一笑,還給陳淮安擠了個眼兒。 腦子里藏著配方,黃愛蓮想干點什么,確實也是真得忌諱著些兒。 陳淮安將一小碗的冰粉端起,一口灌了下去。 這種女子們愛吃的零嘴,他其實一點兒也不興吃它,便吃,也是為了錦棠喜歡。 望著忙碌的錦棠,他鼻頭略酸了酸。 相比于初重生時,每每提到黃愛蓮總是恨到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刻上前,一把就撕了那個女子時,如今的羅錦棠平和了許多。 他這上輩子總是傻乎乎,性子又沖動的妻子,終于,開始善用自己的腦子,懂得用她的智慧,來打敗曾經(jīng)把她踐踏如泥塵的敵人了。 廚房里熱氣蒸騰的,灶下柴火劈哩啪啦的響著,鍋里的糜谷漸漸熟了,散出一股淡淡的清甜之香來。 錦棠轉身,又在灶上揉著生面,兩只小手極為靈巧,不一會兒就旋出一只圓圓的窩窩頭,食指一曲,要把中間掏空,往里面添東西。 外面,葛青章和陳嘉雨兩個正在殺雞。 兩個七尺高的男人,居然殺不掉一只公雞,還叫雞給逃了,正天上地下的抓了。 而鄰居家的狗也來湊熱鬧,想要咬那只雞,窗窗一點院子里,真真兒的雞飛狗跳。 錦棠瞧著外面鬧的厲害,索性一把關上了廚房門,回過頭來,她道:“淮安,上輩子你和葛青章爭到不可開交,也是因為黨派不同的關系嗎,我記得上輩子,他是極為尊敬黃啟良的?!?/br> 陳淮安道:“恰是?!?/br> 上輩子,葛青章對于黃啟良那個首輔,因為知遇之恩,一直都心懷感激。當然,也是因此,他在朝政上跟陳淮安爭起來,同樣的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每每提起陳淮安,總是恨的咬牙切齒。 當然,也因為恨陳淮安,身為御史,葛青章故意抹黑,攻擊內(nèi)閣成員的事情也很多,只不過他自已一身清骨,兩袖清風,別人從他身上捉不到短處,就只能干著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