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六零年代當大佬、早春不過一棵樹、公主且慢、燃情二婚:墨少命里缺我、小祖宗、農(nóng)園似錦、帝問九天、穿成反派他親媽、飛上枝頭、危險關系
小可的妻室,自來宮房寒僻,屢屢懷孕,皆以小產(chǎn)告終,小可夫妻二人每每為此神傷。徜若殿下果真有心,小可想為妻子,求一味嗣育丸?!?/br> 言罷,陳淮安便靜靜的等著。 他這算是賭上了一切,斷了一條胳膊,才來求一味藥。 有求財?shù)模竺?,求利的,朱佑?zhèn)還是頭一回見人求一味嗣育丸。 他笑了笑,道:“要說淮安也算是求對了人。圣賢孝皇后,算起來是本宮的嫡親祖母,她確實有這味藥,若本宮猜的不錯,皇后手中亦有,既你是為內(nèi)人而求,待本宮到京城后,從皇后娘娘身邊討來,寄你一味?!?/br> 須知,那味藥里面有真正的牛黃、狗寶,馬寶,皆是天下之奇珍,就算皇后手里有,也不可能有很多,而且,朱佑鎮(zhèn)到底還不過個皇子,問比自己還小著十幾歲的嫡母求,也頂多能求來一丸而已。 陳淮安道:“臣不止求一味,嗣育丸若吃,至少得六十味才管用,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每日一味。” 要說求官求位,朱佑鎮(zhèn)倒是可以幫忙,而且,他早從父皇那里得到暗示,皇位穩(wěn)打穩(wěn)是自己的,之所以特地屈身上門,也是因為覺得陳淮安大氣穩(wěn)妥,一見如故,想要招攬他為已用。 但六十味嗣育丸,慢說皇后那里,就是皇家也沒有啊。 所以,他左右為難了許久,道:“且容本宮一段時日,先從京城給你寄上二十丸,待將來,本宮有了多的再給你,如何?” 陳淮安道:“徜若殿下肯給淮安六十味嗣育丸,淮安這一生,不求官職,不求名望,只供殿下差遣。” “哪要是,本宮看上了你,要你從此凈身,專職在本宮身邊,侍奉起居呢?”朱佑鎮(zhèn)一笑,問道。 陳淮安依舊跪在地上,眉頭抽了抽,也深知自己這主子,總愛開些叫人跌破眼睛的玩笑,自以為幽默,挨過去就好。 朱佑鎮(zhèn)等了半天,跪在腳邊的陳淮安沒有任何表示,似乎不怕,也沒有特地媚上,表忠誠的意思,遂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淮安既是讀書人,本宮要問你幾句朝政上的事兒,你可要如實回答本宮才行。”斂了笑,朱佑鎮(zhèn)又道:“咱們大明開國已近百年,皇上治政也近二十年,堪稱古往今來的明君,當今世道,也比得上開元貞觀的盛世之時。但眾所周知,開元之后,便是安史之亂,盛唐之國基,從安史之亂起,從此走下坡路,走向了衰亡。 以淮安來看,我大明,如何才能避免衰亡之路,長存于世?” 上下四千年,沒有永恒不變的皇朝,是江山就總會有更迭。 但君王,總是希望自己的江山能穩(wěn)固,能千秋萬代,所以每日上朝,都要稱萬歲,是皇帝的千秋,也是王朝的萬歲。 陳淮安道:“貞觀之后,便是武后主政,以致中道敗落,開元再盛,滅于玄宗沉迷楊貴妃的美色,享歡作樂,任用李林甫為宰執(zhí),親信高力士那樣的jian宦,只要君王牢記這三點,當能避免,盛世后的亂道?!?/br> 朱佑鎮(zhèn)斷在道:“本宮不好美色,身側(cè)也無jian宦,至于權相,本宮也絕非行人唯親之人?!?/br> 陳淮安于是斷然道:“等殿下及位之后,一年,十年,百年,都能絕不猶豫說出這句話來,周武亂政,安史之亂,就絕不會重演?!?/br> 這話就有點刺耳了。不過,陳淮安于生死的險境中把他救了出來,朱佑鎮(zhèn)也就會仔細思量這些話,畢竟,他是個討厭刺耳的忠言,但是會認真記下來,并且放在腦海中深深思考的人。 起身,他指著陳淮安又開起了玩笑:“本宮可是記下了,自主凈身之臣,換一味嗣育丸,記得將來到本宮跟前來聽差,至于jian宦不jian宦的,本宮將來要用你,你是否高力士,自己掂量吧?!?/br> 這算是,回擊了陳淮安關于jian宦的那一條。 不過,朱佑鎮(zhèn)不知道的是,等到將來,關于唐亡國的這每一條路,他都得搖搖晃晃的,走上一回。 就這樣,陳淮安把將來的主子給送走了。 回過頭來,錦棠一手攬著門,一只腳踏在門坎上,一張秀致的瓜子小臉兒上,水兮兮兩只眸子,玉生生的貝齒咬著紅唇,正望著他。 “真的,你做這些,就只為換一味嗣育丸?”錦棠不敢相信。 “這下你可以放心,我拿孽根替你換味嗣育丸,這輩子你的孩子,當是能坐穩(wěn)胎了。我這只耳朵,你能不能今生就放過它?” 陰差陽錯,因為皇帝幾句玩笑,陳淮安覺得,自己這只耳朵可以保得住了。 第96章 雄鷹之志 上輩子拿嗣育丸是件挺容易的事兒,陳淮安當時正值圣恩隆眷之時,聽說有這樣一味藥,不過說了一句,次日皇太后就遣人送上門來了。 這輩子,有先知的條件,但是像上輩子那般的圣眷,陳淮安并不想要,而且,他急需要這樣一味嗣育丸,能早早調(diào)理好錦棠的身子。 所以,從一開始讓王金丹制造火藥,再到千里迢迢,趕到?jīng)鲋莞谟啦l(wèi)埋火藥,在寧遠堡的途中故意劫人,然后在拼搶之中,故意叫貉臺的人砍斷一只胳膊,一重又一重的功勞,扛住兄弟們的壓力,至少目前,他就只求一味嗣育丸。 還好,叫他給求到了。 錦棠下意識的不敢相信,畢竟陳淮安上輩子利欲熏心,唯權不可,為了能和親爹牢牢把持朝政,當時朝廷不知多少真正義意上有才有干的重臣,他也能下黑手殺之。 但他這算是拿自己唾手可得的功名,給她換了一個,能生孩子的機會。 她折過身來,坐回了椅子上,將那她從枕頭下翻出來的,信封的皮遞給陳淮安,蔥白似的指腹輕輕撫過火漆,道:“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我呆在家里太閑,你給我請過講歷史的,講典籍的,還有講洋文的傳教師做先生,你還記得吧?” 要說,錦棠上輩子學過的東西可真不少。不過,因為陳淮安的干涉,沒有一樣是跟婦女的賢良淑德有關的,所以,才養(yǎng)出她這個敢扯男人耳朵的壞脾氣來。 “我的傳教師先生曾教過我,這種符,是拉丁語,拼起來,這個字兒是蓮?!卞\棠再道。 黃愛蓮的信封,以紅漆封之,燙金粉之印,通篇一股子撲鼻的香氣,華麗貴氣,恰似其人。 陳淮安才拿將近半年的謀劃,為錦棠換得一味嗣育丸,本是想著她能為此而高興高興的,卻不期,轉(zhuǎn)眼她就拿到了黃愛蓮的信封。 若說倆人上輩子到最后都解不開的死結(jié),就唯有黃愛蓮了。 不過,因為嗣育丸的事兒,錦棠似乎打算與他說說此事。 她款款兒坐到了,方才朱佑鎮(zhèn)坐過的地方,取了方帕子出來,壓著鼻頭,仰起頭來輕輕嘆了一氣,道:“上輩子,與你和離之后,我在外做生意,開的書齋,你還記得吧。” 陳淮安輕輕唔了一聲。 正午的陽光從窗外漏進來,灑在她的臉上,雖說風霜苦寒的,從秦州到?jīng)鲋荩吡似甙颂?,可如今她的肌膚仿如質(zhì)底最純的象牙,由內(nèi)而外的,透著水嫩嫩的蜜脂。 這與她上輩子為了要孩子而生生折騰成憔悴蒼白的面色,全然不同。 細長輕躍的睫毛不停的撲閃著,上面掛滿了露水似的淚珠兒。 不愧齊梅眼毒,一眼就要看上她,拿她作惑來誘他墮惡道,她是真美,膚若瓊脂,色若春曉,揚起一雙永遠含著水兒的眸子,唇角笑出米粒似的兩只小漩渦兒來。 陳淮安雖說還直挺挺的站著,可他心里的膝蓋早已經(jīng)跪下了。 窮盡一切辦法,他只是想讓她開口,愿意談談往事而已。 本以為不到他為了她而拼上生死的一日她不會掉眼淚,也絕不會張嘴,豈知不過幾味嗣育丸,她就肯說了。 其實只要一點點的恩惠,她都記如涌泉的。 陳淮安這兒有王金丹孝敬來的青梅果酒,遂斟了一盞。她要不愉快,傷心的時候,給盞酒吃,她心里會舒服很多。 不過,錦棠并不吃。她只嗅了嗅果酒的香氣,抬起頭來,笑著說:“當時,我印書,用的總是徽墨中最好的油煙墨,不透紙,不糊跡,印子清晰,還自帶一股淡淡的香氣。因我有孕,供的墨中,特地交待過不能含麝香,要以白芷冰片來代替。 但是,黃愛蓮買通了給我供墨的東家,非但不以白芷冰片代替,反而往油煙墨中加了幾倍的毛殼麝香,那東西味道與冰片肖似,但價值堪比黃金,而藥性,也比普通的設香好著百倍不止。 你的繼室,用價比黃金的毛殼麝香,催著我的孩子八個月就流了產(chǎn),至美,殺人不過頭點地,后來的事就不必說了,這輩子,只要她敢伸手,我就敢斬斷她的手?!?/br> 說到痛苦處,錦棠捏著那只酒盞,本是想飲一口的,卻又怕吃酒壞事,狠心將酒液潑灑到了地上:“我揭開提籃的時候,我的女兒,身上nongnong一股麝氣,她本就是叫毛殼麝香,給熏沒的?!?/br> 陳淮安不期上輩子她最后一個孩子,竟是這樣沒的。 他屈膝跪到錦棠面前,雙手將她環(huán)上,柔聲問道:“我離開之后,是否她害的你,叫你落魄,叫你最終一無所有?能不能把這些,也與我說說?” 錦棠卻是一笑,站了起來,咬了咬唇皮,道:“徜若真懷上了,我會盡量小心的。但即便懷上了,生了,也只是我的孩子,就如同上輩子的女兒,不會喚你作父,也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我正愁自己一個人無法生出個孩子,而我也很想要個孩子,既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很好,我得由衷兒的謝你。至于嗣育丸,只要你肯給,我會吃的?!?/br> 也不等陳淮安解釋,錦棠幾乎是奪門而出。 恰出來,便見齊高高在門外,伸長了耳朵的聽著。 “高高,傷筋動骨一百天,照顧好了你二爺,等回到渭河縣,我送你一壇子錦堂香吃。”錦棠眼皮子還是紅的,笑著說道。 齊高高搓著雙手,道:“何須大姑娘吩咐,我必定會盡心盡力的……” 話還未說話,便見錦棠捂著唇,疾走兩步,快步的跑了。 齊高高連忙兒的進了屋子,指著外頭道:“二爺,大姑娘瞧著不甚高興的樣子,你惹著她了?她怎的就跑啦?” 陳淮安閉了閉眼,道:“高高,自從錦棠到了涼州,你似乎一下子又長高了三寸不止,既你過意不去,不如咱們也往河西堡追?” 齊高高自然只有應好兒了,于他來說,只要能和羅錦棠在同一片天空下,他的心情都格外的不同。 “現(xiàn)在就走?”他已經(jīng)在搓手了。 “還不行。”陳淮安挑眉,望著齊高高,就跟望著自己兒子似的:“咱的事情還沒辦完了。等辦完之后,再走。” 說著,笑容從臉上隱去,陳淮安伸手揉著眉心,閉上了眼睛。 羅錦棠是真的與上輩子全然不同了。 原本最叫他頭大的,就是她哭哭啼啼,吵吵鬧鬧,永遠占著理兒又說不清楚情況。 如今她不哭了,也不鬧了,可是每一句,都能戳到他的心窩里,叫他羞愧,叫他無地自容。 他點了盞燈,從懷里掏出一張香噴噴的信紙來。這信,是黃愛蓮寫的,信中一段十分戳人心的話: 因為渺小、因為不公,因為沒有權力、地位,你的命就猶如草芥,必須得承受任人踐踏的屈辱。 你有著雄鷹一般狂野的志向,又有滄海一般遼闊的胸懷,就不該平凡庸碌,只做一個做死八股的秀才,小女子傾慕您的才華,也深信自己有能力,助你一臂之力,叫你青云之上。 涼州府,白云樓,盼一晤。 首輔黃啟良之女,愛蓮留之! 張嘴雄心閉口志向,這就是黃愛蓮,一個自恃才華過人,胸有雄才,總是喜歡激揚文字,字點江山的婦人。 陳淮安上輩子是真的沒有多瞧過她一眼,倒也沒別的,他喜歡的婦人,得是像錦棠這樣,明媚活潑,但心性也小,知道自己的分寸,男人的事情上,只要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就絕不會瞎攙和。 便想要給林欽以預警,也只是悄悄兒的,絕不會鬧到滿城風雨,總以一種,勢要叫天下男子低頭,俯仰,讓男人們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心態(tài),去做這些事情。 她的分寸,就是她的智慧。 而黃愛蓮的野心和狂妄,貪婪,誓要玩弄眾生的姿態(tài),就是她的愚蠢。 所以,陳淮安真是由衷兒的惡心黃愛蓮。 但顯然,因為他不再是上輩子一般,甫一出現(xiàn)在她生活中,就是風光霽月的大理寺少卿,此時正值默默無名,她這是想以功名利祿來誘,誘他與她早早兒就同成一丘之貉,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兒。 陳淮安上輩子對于黃愛蓮的認識,就只有一個字:妖。 從未來而來,所以,才會知道當今,以后今后很多的事情。 這樣的妖人,雖說跟他的重生一樣,不顯,但憑借著她的野心和欲望,攪風弄云,也將弄的朝綱不寧。 所以,在收到信之后,陳淮安剛才其實才把信掏出來,夾在書里頭看,沒想到錦棠眼尖,一下子就把封皮也給摸出來了。 這下倒好,有理也說不清了。 將信紙湊到燈前,一燃而炬,陳淮安道:“走,二爺帶著你們繼續(xù)去辦件大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大家最近都不留言了呢,跟讀的人似乎也越來越少,好傷心。 齊高高:叫你不要給陳淮安開船,2333,一開船,讀者走一半,這是定律,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