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江慎拱手應是。 秦念云和秦念冬一起躲在影壁處,看了顧望舒很久,直到馬車的影子都不見了,兩人才開始說話。 “二姐,顧首輔長得可真好看?!鼻啬疃樀拔⒓t。 第164章 秦念云紅唇翕動:“是, 顧首輔啊, 長得比女子還俊美?!彼D頭看向秦念冬, 意有所指:“……不過,再怎樣,他都娶妻子了, 那女子還是咱們的荷表妹?!彼难酝庵逗苊黠@了, 就是讓秦念冬記住自己的本分,別癡心妄想。 “二姐, 你別這樣說, 我沒什么意思的……”秦念冬一句話未說完, 連耳根子都紅了。 秦念云“哼”了一聲, 無語道:“是你自己瞎想罷了?!彼^也不回往大房的方向去了,這會子母親該歇息了, 母女倆也趁這個時候好好說說話。 秦念冬看著二姐離去的背影, 許久都不言語。她明白做庶女的身份低賤,正經(jīng)的嫡女是看不上的。 “四小姐,姨娘叫你過去一趟?!泵缫棠锏馁N身大丫頭樂兒匆匆趕來了。 秦念冬一怔,不禁問道:“姨娘是有什么事情嗎?” 樂兒搖頭也不說話,只管催促她過去。 主仆幾人上了游廊, 往三房去了。 夜晚降臨時, 天空烏云密布, 下起了傾盆大雨。 顧望舒在回顧宅的路上,讓馬車掉頭去了長寧侯鄭家,和鄭硯說一下李隆的事情, 讓他跑一趟浙江嘉興,提前會一會李榮。 這樣一耽擱,顧望舒再回到「秋水居」的時候,就淋雨了。 新荷正坐在茉莉長塌上打盹兒,聽見小丫頭的通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瞬間就看到了四叔放大的俊臉。 她心里一驚,剛要起來,卻被他摟在了懷里。 “我今日去秦府吊唁,和父親、母親說了話,他們雖然神色憔悴,但大致都還好。你不用擔心?!鳖櫷孀盍私庑∑拮拥男乃迹膊蝗炭此痹?、煩悶。 新荷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眼眶有點熱。她撒嬌一樣蹭蹭四叔的胸口,說話帶了鼻音,有些囔:“謝謝你?!?/br> “傻荷兒,我們之間不需要談到謝。”顧望舒揉揉她的額發(fā)。 夫妻倆坐下剛說一會話,「靜安堂」的桃枝進來了,說是葉老太太請他們過去用晚膳。 新荷很意外,她看了眼更漏,酉時都過了,外面又下著雨,這個時候喊他們去干什么。應該不會只用晚膳那么簡單吧。 她想了一下,笑著和桃枝說話:“你先回去和外祖母說一聲,我們馬上到?!?/br> 桃枝答應一聲,屈身退了出去。 顧望舒拿著干凈的衣服去了凈房,他頭發(fā)有些濕了,拿過木梳又重新綰上。 雨下的小了些,淅淅瀝瀝的,像是天地間掛了一道簾子。 庭院里的路面太滑了,顧望舒打橫抱起新荷,往「靜安堂」的方向走去。 路上,吸引了不少仆從的眼光,不過大家也不敢正經(jīng)看,先行了禮,等人走過去后再盯著背影瞧。 一到正廳,葉老太太便拉著新荷的手,笑道:“是我老糊涂了,竟忘了你身子重的事?!闭Z罷,又去斥責桃枝,“平常人人都說你精明,怎么今天都不知道提點我了?” 桃枝指使著兩個小丫頭搬了帶軟墊的圈椅過來,讓新荷坐下,不服氣地開口:“是您自個說的想外孫、想外孫媳婦,奴婢頂著雨巴巴地跑去給您請過來,倒落了一身的不是……”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來。 “偏生牙尖嘴利的,這滿屋的人也說不過你?!比~老太太說著話,自己又笑起來。 新荷接道:“那是桃枝姑娘體恤您的心。趕巧我也想念外祖母了。” 葉老太太擺手把站在一旁的顧望舒也叫了過來,一手拉著一個,欣慰地說道:“你們倆啊,沒事的時候要常過來坐坐……老太婆整日里無事做,最高興見到你們?!?/br> 夫妻倆對視一眼,笑著答應了。 有丫頭端了飯菜過來,梁婉瑜指點著讓她們一一擺放了。 過了一會,二房的也過來了。葉瑾澤領著妻子林氏,女孩兒葉辰雨進門后,先給葉老太太行了禮。 “既然來了,就坐下一起用飯吧?!比~老太太的臉色有點沉。 丫頭們把碗筷擺上,幾人落坐。 新荷不經(jīng)意間看見葉辰雨紅腫的雙眼,有些愣住,難道真的出事了?她和梁婉瑜坐挨著,說了幾句閑話。 葉瑾澤和顧望舒都是人精一樣的,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 飯吃了一半,葉老將軍從外邊進來了。他今日去找老友敘舊、下棋,吃了晚膳才回的。 第165章 “喲, 今兒來的人還挺多的……”葉老將軍笑著讓人添了把椅子, 說道:“好久不見大外孫了, 必須得碰一杯?!?/br> 有眼力見的丫頭立即拿了新的碗筷過來。 顧望舒起身,拿過酒壺,親自給外祖父滿上。 “好好好……”葉老將軍端起盞碗, 分別和二兒子, 大外孫各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葉老太太見他這樣猛烈地喝酒, 忍不住嘴碎地念叨:“多吃菜, 少喝酒。” “人生在世, 吃喝二字。一個大老爺們滴酒不沾有什么意思。”葉老將軍反駁了一句, 隨后又討好地:“我就喝一小杯……” 滿桌子的人強忍住笑,只當沒聽到老兩口的交流。 葉老太太搖搖頭, 不搭理他了, 低頭和坐在身邊的孫女兒說話。 葉辰雪明顯是心情不好,吃飯做事什么都懶懶的。 晚膳后,男人們去了葉老將軍的書房聊天。 “秦府是外孫媳婦兒的外家吧?聽說出了大事,秦尚書的三兒子秦朗去世了,可是真的?”一進屋, 葉老將軍就開口問道。 顧望舒抬眼去看外祖父, “確有其事?!蹦赣H葉蓮和秦家的恩怨他一直都瞞著葉家人, 并沒有別的不信任的說法,只是不想讓小妻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處境艱難。 “那你該吊唁的,去過沒有?”葉老將軍年紀大了, 很注重規(guī)矩禮儀。 “已經(jīng)去過了,外祖父不必擔心?!?/br> 葉瑾澤在旁邊坐著聽他們說話,淡淡地抿茶,“我和秦朗見過幾次面,他一向身強體健,怎么突然就死了?” 顧望舒薄唇抿起,徐徐說道:“得了急癥、暴斃而亡的。” 葉瑾澤不再問了,直覺大外甥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很冷淡且厭惡……像是很不喜歡討論這件事情。 而正廳里的新荷也被葉老太太盤算同樣的話題,她眼圈紅著,很委屈,“……我懷著孩子,連葬禮都不得參加?!?/br> 新荷留了個心眼,她沒說秦家和顧家之間的事情,這是很敏.感的問題,能少說一句是一句,總怕再出現(xiàn)什么不必要的禍端。 “好孩子,別難過了,是外祖母的錯,不該問你的?!比~老太太倒沒有多想,以為她是失了至親,難過心傷。 林氏也勸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都是注定好的,你懷著孩子呢,不敢太難過?!?/br> 新荷拿出懷里的錦帕,抹了抹眼淚。 又坐了一會,梁婉瑜以身體不適為理由,回了自己的住處。 新荷看著她裊裊婷婷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隨口問道:“瑜表妹的風寒還未好全嗎?” “……總是好一陣歹一陣的,一直在吃藥,也沒個消停?!比~老太太招呼著桃枝給自己滿了盞茶。 葉辰雨聞言,想了一會,說道:“祖母,我繡了幾個荷包,里面裝的有干百合花瓣,用來寧神是最好了??梢越o瑜表姐送去,我瞧著她的精神也不大好?!?/br> 葉老太太笑道:“好孩子,虧你舍得,我替你瑜表姐先謝過。祖母知道你的針線活在府里這些姐妹們當中一向是出挑的。” “母親快別夸她了,她也就針腳細密而已。要論女紅好的,府里啊,非荷姐兒莫屬了。你看看她帕子上繡的蝴蝶,飄飄.欲.飛,像真的一樣。”林氏笑瞇瞇地轉臉夸新荷。 “二舅母實在是謬贊了?!毙潞傻懒酥x,“我是繡著玩罷了。” “哪里?拿過來我看看?!比~老太太伸手把新荷手里的錦帕取了出來:“可不是,繡活很勻稱,色澤也鮮艷?!?/br> “等你閑了,也得給我繡一方,花樣就要歲寒三友的,你說好不好?” 新荷笑著答應了。 “說起女紅,媳婦兒卻想起一件丟人的事情來?!绷质系哪樕悬c沉,繼續(xù)說道:“雨姐兒有一方繡青青竹葉的帕子,被新府的二少爺撿去了……還是韋哥兒和我說的,這孩子竟然一直瞞著我不說。”她瞪了眼女孩兒。 葉辰雨很心虛、低著頭不說話。 葉老太太昨天便聽二兒媳婦說過了,心里有了底,便不慌張,但此時也裝出了驚奇的模樣:“當真?是什么時候的事?” 私相授受是大事,馬虎不得,一個不小心女孩家的名聲就毀了……所以,葉老太太才下著雨叫了外孫媳婦兒過來,想盡快解決此事。既然新明揚是她的娘家弟弟,孫女兒又對人家有意,得聽聽她的意見。 葉辰雨見問到她了,結結巴巴地開口:“清明節(jié)踏春的時候……并不是我故意的,當時我摔倒了,錦帕掉在地上,他撿了又扶我起來。后來他給我呢……我太慌亂了,就沒要?!?/br> 她說到這里,羞的滿臉通紅,怎么都說不下去了。 “昨日韋哥兒和同窗一起,去長街上閑逛,碰到了新明揚,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雨姐兒的錦帕……回來便和我說了?!绷质蠚獾溃骸斑@孩子是被我慣壞了,如此的大事竟沒有告訴我一聲……” 林氏口中的韋哥兒是二房的嫡長子,全名葉辰韋。 新荷咳嗽一聲,明白了大晚上被叫來用飯的含義……葉辰雨應該已經(jīng)挨過罵了,那張小臉耷拉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豆蔻年華的小兒女,初嘗情滋味……她不知道要說些什么話,一時間就有些窘迫。 葉老太太看了眼沉默的外孫媳婦兒,說道:“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你罵雨姐兒有什么用,要緊的是弄清楚新明揚他是什么心思?”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新荷再不開口就沒意思了,她含了茶水潤潤喉嚨,“揚哥兒是我二叔的長子,虛歲十五,是很爭氣的孩子。他十二歲便中了秀才,現(xiàn)在國子監(jiān)讀書、正準備明年的鄉(xiāng)試……四,夫君看過揚哥兒的文章,說中舉是很穩(wěn)的?!?/br> 最后一句話是新荷自己加的,雨姐兒和揚哥兒互相喜歡,加一把火她很愿意的。 “果然是個好孩子?!比~老太太和林氏的臉上都有了喜氣,顧望舒看中的人,那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是的,小時候他性格就憨厚、正直……一心向學,說什么不功成名就決意不成家。我們家對男孩子也都管的嚴格,揚哥兒身側更是干干凈凈的,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毙潞擅蛑杷瑖Z閑話一樣的。 林氏換個坐姿,看了葉老太太一眼,她對這門婚事是滿意的……雖說鎮(zhèn)國將軍府的女兒嫁去新府有些可惜,但正是因為這樣,女孩兒嫁過去才不會吃苦頭。新明揚又有新荷這樣的堂姐,以后走了仕途,顧望舒還能不提拔他? 葉老太太畢竟年長些,心里雖樂意,臉上倒沒怎么顯露。她笑著開口:“如此甚好,你閑了和新家二爺、二太太透個信……就說老身想邀請二太太過來府里看戲?!?/br> 看戲?新荷心里腹徘,所謂的看戲大概就是摸一下二嬸母的性格、人物、品行,差不多了,這親事也就成了。 “自然是好,二嬸母她最愛看戲的?!毙潞尚τ?。 葉辰雨大約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羞的一直都沒敢抬頭。 談話進行的很圓滿,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