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個怎么樣？”她指著其中一個銀色的打火機。

    宋斐覺得真煩，陪她選送給男生的禮物，他覺得自己頭上有點綠，但分明他們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只不耐煩地隨便點了點頭。

    蘇阮笑了起來：“那就要這個了?！比Ф鄩K，還可以用她自己的工資來付賬，多能體現(xiàn)自己的心意啊，蘇阮覺得這趟來得值了。

    眼看她選好，服務(wù)員在一旁問：“小姐，這個打火機可以刻字的，您要不要刻一個呢？”

    蘇阮想了想：“就刻一個生日快樂吧?！边@樣更能體現(xiàn)自己的心意了，蘇阮覺得自己這個決定真是棒呆！

    買完東西便回了學(xué)校，宋斐本來還想送送她，別蘇阮嚴(yán)厲拒絕了，好不容易有個周末不用上班，她只想一個人過。但是這個愿望注定要輪空，因為她剛回到寢室便接到了謝池宴的電話。

    沉默幾秒后，他的聲音才響起：“你剛?cè)ツ牧?？?/br>
    “去了躺城里買了點東西?！边@里禮物要忽然送出才有驚喜，這點道理蘇阮還是知道的。

    “你一個人嗎？”他又問。

    “不是啊，和宋斐一起去的?！碧K阮特別老實。

    謝池宴似乎被她的誠實給噎住了，緩緩才開口：“我剛在市里的購物中心碰見你們了。”

    蘇阮一驚：“真的嗎？我都沒看見你欸。”

    謝池宴坐在車?yán)?，剛才只是路過購物中心，便看見她和宋斐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他躲都還來不及又怎么會讓她看到自己，他心里難受得受不了，偏偏還不能正大光明去質(zhì)問。他已經(jīng)告訴自己好多次，別看別問。但是當(dāng)時沒忍住不去看他們，等他們走后也沒忍住不去問她。

    “我們一起去那是有點事?！彼掷^續(xù)說，但是什么事，她卻始終沒說。

    謝池宴沉默了良久，明知自己不該問，但心里總是耿耿于懷，直把語氣放得輕柔，似是詢問似是喃喃自語：“是什么事呢？”

    蘇阮這端有點小別扭，謝池宴他問這么清楚干什么呢，她還想給他個驚喜，不過他問了，她也就說了：“我去給你買生日禮物，讓他幫我參考一下。”

    然后她聽到從電話那頭傳來謝池宴低低的笑聲：“不用他參考?！?/br>
    “嗯？”蘇阮有些不解。

    “你買的我就會很喜歡?！?/br>
    蘇阮有些臉紅了，真是的，謝池宴什么時候?qū)W會說這種話了，她定了定神：“知道了?！?/br>
    謝池宴忽然發(fā)出笑聲：“我們真像。”

    蘇阮聽得一頭霧水。

    謝池宴繼續(xù)說：“當(dāng)時你生日我也是拿不定主意，請別人做了參考?！?/br>
    蘇阮想了好一會，腦海中忽然閃過某張照片，試探著問：“是唐禧嗎？”那個別人是她嗎？

    謝池宴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

    蘇阮不說話，她當(dāng)然知道，她還有照片呢。

    “當(dāng)時我去奶茶店打工，恰好遇上了她，她告訴我有家飾品店的東西，很多女生都喜歡。結(jié)果我去買東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家飾品店是她家的?！痹瓉碚f不出口的話現(xiàn)在好像很容易便說了出來，不過是原來沒錢，想給她送個心儀的生日禮物都得去奶茶店打工掙錢。

    蘇阮頓了頓，心里忽然有點難過，為自己看到那幾張照片的自己難過，原來就是個怎么簡單的誤會，誰說眼睛不會騙人，更何況那是通過有心人之手拍的照片。

    她聲音低低的，問他：“你送我的禮物是什么呢？”她耿耿于懷好久，謝池宴離別之際送她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呢？

    謝池宴有些赧然：“就是個發(fā)夾?！敝皇巧厦纥c綴著一顆草莓，粉色的特別可愛。他絕口不提為什么蘇阮不知道他送的什么，那有關(guān)少年的自尊，即使現(xiàn)在想來或許其中有誤會，他也不愿多問，過去的事怎及現(xiàn)在。

    倒是蘇阮直接說了出來：“我生日那天我大姨的兒子把我房間的禮物都拆了，有些東西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很多禮物我都找不到了?！闭f到這，她聲音低沉了下去，“我當(dāng)時還傷心了好久?！?/br>
    他心里一動，那仿佛插在心里的一根小刺，每每想起總是不適，它看似無關(guān)緊要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如今終于被拔出去。

    揚起眉梢，他輕聲安慰道：“別傷心了，只是一個發(fā)夾而已。”如果她喜歡，以后他可以送好多給她。

    “我沒傷心了?！彼皇怯X得心里有點發(fā)堵，那時候好想知道謝池宴送她的禮物是什么，答案在幾年后才姍姍來遲，連同那幾張讓她傷心的照片也有了合理又不傷人的解釋，可是怎么來的這么晚。

    謝池宴也不再繼續(xù)說這個話題惹她不開心，而是說：“那我等著你的禮物。”

    蘇阮心情略微好了一點：“你一定會喜歡的！”她可選了十多分鐘呢，還在上面刻了字，最重要的是，買打火機的錢是她自己賺的，簡直不能再珍貴。

    謝池宴笑了出來：“好，我一定會喜歡的?！睙o論她送什么，他都會喜歡。

    “那沒有什么事我就掛了?！?/br>
    謝池宴低低的嗯了一聲，隨即聽到從那頭傳來的忙音。還真是一點都沒有猶豫啊，他失笑，想象著電話那頭蘇阮會是怎樣的表情，他們之間那么多誤會，還好現(xiàn)在都解開了，現(xiàn)在再也沒有什么能夠阻止他們在一起。他對自己即將到來的生日更加期待，關(guān)于蘇阮思考的答案，她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吧。

    蘇阮掛下電話之后心情低落了一會，如果有時光機就好了，她可以告訴以前的自己，原來這一切都是這樣的陰差陽錯?？墒乾F(xiàn)在，好像沒法彌補了。她只希望謝池宴的生日快點到來，然后就可以痛快和他兩清，最好以后都別見面。

    ***

    謝池宴的生日很快到來。蘇阮以為他會回謝家慶生，并且已經(jīng)做好了外出的準(zhǔn)備，但是他生日幾天前，謝池宴告訴她，就他們兩人。他已經(jīng)定好了餐廳，蘇阮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她覺得不像是在慶生，更像是某種約會。但是當(dāng)時已經(jīng)答應(yīng)謝池宴了，現(xiàn)在也不可能忽然反悔。

    為了給謝池宴留下一個完美一點的生日印象，她甚至專門去買了條裙子，是偏白的冰藍(lán)色，她皮膚本來就白，此時在裙子的襯托下更偏一種冷色調(diào)，頭發(fā)也專門去理發(fā)店搭理過，微卷柔順地披在肩上。

    謝池宴來接她時，目光有片刻的凝滯。

    蘇阮朝他一笑：“好看嗎？”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側(cè)頭，手抵住唇邊輕咳的一聲，最后仍是看著她的眼眸：“好看?！?/br>
    蘇阮有點難以承受這樣的注視，笑容漸漸消去：“那我們走吧?！闭绽碚f，她應(yīng)該開心的，為了這一天盼望了好久，但是此刻她心情意外地有點沉重。

    謝池宴頂?shù)牟蛷d在這座城市也十分出名，旁邊是城市的標(biāo)志性建筑，而頂樓的餐廳和建筑相對，站在窗邊便可看見整座城市的風(fēng)貌。

    蘇阮隨著謝池宴一同走進(jìn)餐廳，一進(jìn)來便有些驚訝：“今天餐廳沒人嗎？”

    “我包場了?！彼f。

    蘇阮垂下眼眸：“真有錢?！焙鸵郧暗闹x池宴一點都不一樣了，她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悵然。

    謝池宴笑笑沒說話，他只是不想有別人打擾他和蘇阮，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

    第82章 頹然

    蘇阮自從進(jìn)了餐廳之后, 便有些心神不寧。謝池宴敏銳地察覺出來了，皺了皺眉問她：“你今天怎么了？”

    蘇阮搖了搖頭沒說話，心中還惦記著自己的目標(biāo), 要給謝池宴過一個難忘的生日, 在他心里留下個好印象。好歹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過，這就當(dāng)是久別的分手宴吧。

    謝池宴見她否認(rèn), 便沒說什么, 他心思全部集中在待會蘇阮的回答上, 服務(wù)員上了飯菜之后, 他吃的也味同嚼蠟, 等了好久，蘇阮到底會給他怎樣的回答。

    蘇阮是真的吃不下，她現(xiàn)在可以說是心急如焚，一點也不想在這待，于是吃了兩口后便再也沒動過筷?？粗x池宴平靜至極的臉，她卻一點平靜不下來。

    飯后服務(wù)員拿上一個包裝精美的生日蛋糕，蘇阮耐著性子朝他笑：“快拆吧?！笨粗麆幼骶徛?，蘇阮等不及了, 從他手上把蛋糕奪過, 自己飛快把盒子拆下, 里面的生日蛋糕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誘人。

    她把蠟燭插上, 拿過打火機點燃蠟燭，期間一直面帶微笑。

    謝池宴也就這樣看著她，她的面容在燭火的映襯下格外的暖, 那張笑臉深深印在他心上，他想，恐怕一生也難以忘記這副場面，他喜歡的人為他點燃生日蠟燭，然后輕聲問他：“你要唱生日歌嗎？”

    他搖搖頭，然后開玩笑般地提議道：“要不你唱吧。”

    蘇阮趕緊搖搖頭：“我唱歌要跑調(diào)，不好聽?！庇窒袷呛鋈幌氲绞裁矗硕ㄉ裆?，對他笑，“不過今天是你生日，我可以為你破一次例?！闭f了要讓他這次生日很完美，不留遺憾，不要像她十七歲生日那般。雖然她唱歌不好聽，但是可以為了這個目標(biāo)破一次例。

    謝池宴心猛然顫動，然后聽見她的聲音，她看起來真的是不常唱歌，她音線很好，就是調(diào)子不太準(zhǔn)，甚至連生日快樂歌也唱的有點跑調(diào)。

    他嘴角微微露出絲笑來，蘇阮看見了有點惱羞成怒，趕緊閉上嘴，空氣中有些跑調(diào)的歌聲消失。

    謝池宴有些奇怪：“怎么不唱了？”

    蘇阮恨恨地說：“你嘲笑我！”

    謝池宴失笑道：“我沒有?！?/br>
    “那你笑什么？”

    “我只是很高興，你唱得很好聽?！?/br>
    蘇阮看他樣子不像在說謊，勉強好受了一點，她又有點懷疑，難道以前說她唱歌不好聽的都是在騙人？不過現(xiàn)在管不了這么多了。

    “唱完了，你趕緊切蛋糕吧?！?/br>
    “你來吧。”他把塑料刀子遞給她。

    蘇阮也不客氣，她現(xiàn)在就想謝池宴這個生日早點過完。

    她是有一點強迫癥的，切蛋糕一定要從正中間切，好不容易找好個角度，她拿著刀子微微使力便嵌入了蛋糕中，開始都很順利切下，只是切到中間時似乎有點阻礙。她微微一使勁，蛋糕分成了兩半。

    她開始一塊一塊地分，每塊大下差不多。只是分到最后兩塊時，忽然頓住了手，甚至連視線都定在蛋糕上。她表情都凝住，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謝池宴，便對上他含笑的雙眸。

    “你知道，蛋糕里有什么嗎？”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問出的這句話，只是心里十分不好受。

    謝池宴點點頭：“十七歲的生日禮物，你那時沒收到，現(xiàn)在我補一個給你?！?/br>
    蘇阮閉了閉眼，可是現(xiàn)在她不需要了啊，晚了這么多年，她早就已經(jīng)不需要了。

    謝池宴看著她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略微緊張地問她：“你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br>
    蘇阮搖了搖頭：“先吃蛋糕吧?！彼哑渲星械米詈玫囊粔K遞給他。

    然后目光仿佛不經(jīng)意地掃過，蛋糕中間，那分明是一只戒指，可是他給她干什么呢？蘇阮只覺得內(nèi)心一片悵然。

    謝池宴裝作不在意地接過，只是眉眼間籠上一層輕.薄的愁意，蘇阮還在笑，仿佛對藏在蛋糕里的東西毫不在意。

    她把一個精致的禮品袋放在桌上，然后推到他面前，笑容愈加燦爛：“謝池宴，生日快樂?！?/br>
    他也笑了起來：“謝謝你，蘇阮?！?/br>
    她低下頭沒看他，只輕聲問：“你覺得這個生日過得快樂嗎？”

    他點點頭，有她在身旁，都很快樂。

    她似乎松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那我就放心了?！?/br>
    謝池宴有些不解，但她也不多說，端起蛋糕吃了兩口，然后朝他笑彎了眼，含糊道：“真好吃?！?/br>
    吃完后，謝池宴還想問她點什么，蘇阮卻忽然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可以明天告訴你嗎？”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不想他今天不開心。明天就不同了，明天是個很平淡的日子，甚至連個什么節(jié)日都不是。

    謝池宴笑著點點頭，最后吃完飯后是謝池宴送蘇阮回的學(xué)校。她馬上開學(xué)了，于是花店的工作也沒有再去。謝池宴把她送回的寢室樓下，臨走之時，他替她打開車門，忍不住握了她的手，她手一如原來，綿軟細(xì)膩。

    她看起來有些驚訝，但到底是沒拒絕他，他心中涌上一大片的喜悅，便聽見她說：“再見?！?/br>
    為什么說再見呢，謝池宴并不是很喜歡這兩個字，但也朝她揮了揮手：“明天見。”

    蘇阮笑笑沒說話，謝池宴以為她是不好意思。眼看著她走進(jìn)寢室，背影也不見，他坐回車?yán)?，倒車離開。行駛到半路，不經(jīng)意間看了一眼她剛坐過的副駕駛，而現(xiàn)在，上面放著一枚戒指。

    “砰”的一聲，車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等紅燈的車尾巴，沒出什么大事，只前面的車尾燈碎了。但他覺得好像是出什么大事了，比如現(xiàn)在劇烈的心跳和那枚放著好好的戒指，無一不在昭示著，有什么事在悄然變化。

    最后賠了點錢，讓保險公司的人把車拖回去修了，這離他住的地方不遠(yuǎn)，他索性也這樣走回去。心里思緒紛亂，蘇阮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以為她已經(jīng)接受，但是她送回的戒指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但是，他想起醫(yī)院病房里潔白的百合還有甜膩的冰糖雪梨，她今晚唱的生日歌，還有那張微笑的臉龐。這些好像都表明，她會接受，但是為什么要送回戒指。

    他把手里的戒指握得緊緊，咯得手心有些疼。他心中仍是不安定，很想就這樣不管不顧去找她。但是她應(yīng)該睡了吧，應(yīng)該多給她一些時間，以前都是他做的不好，現(xiàn)在她肯給個機會，他就應(yīng)該感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