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蘇阮破涕為笑,讓謝池宴說這種話好不容易的。 “高興了?” “我就知道,你是在逗我開心,你根本就沒有在等我電話?!?/br> 電話那頭發(fā)出輕微的笑聲,而后他咳了咳:“好了,蘇阮,心情好了就該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課?!?/br> “嗯,”她想了想,“那你也早點睡吧正,做個好夢,夢里要有我?!?/br> 謝池宴再次發(fā)出細碎的笑來,“掛了。” “晚安宴宴。” 他低低的嗯了聲,電話里傳來忙音。 掛下電話后,蘇阮心里的氣開始順了許多,至于蘇期,她都沒有太生氣了。 只是想到謝池宴一個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什么也不告訴她,心里還是有點難受,明天去找他吧,有些話一定要當(dāng)面說。 她閉著眼睛,意識失去前最后一個念頭是,她今天好像把蘇期惹生氣了,她好久沒看到他那樣生氣的表情,但是,明明是他先做錯事的。 第二天一大早蘇阮就醒了,大概由于心里有事,昨天一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今天換好衣服準備出房間卻有些猶豫,昨晚才和蘇期發(fā)生了這么大的矛盾,她現(xiàn)在該怎樣面對他呢,蘇阮表情十分糾結(jié)。 只是沒等她糾結(jié)出個所以然,房間門便被蘇期敲響:“你還不出來是想遲到嗎?我不會等你的?!?/br> 還是像往常一樣冷酷的語氣,蘇阮卻莫名松了一口氣,朝外面喊道:“馬上就來,你別催了?!?/br> 一出房間門果然看到蘇期那張懷脾氣的臉,他瞪了她一眼:“你怎么這么懶?” 他終于沒有再討好她了,昨晚兩人的爭執(zhí)仿佛過了一晚也全部化解,蘇阮胸口的大石頭放下,嘴角彎起一個小弧度的笑:“你還不是一樣。” 兄妹到底是兄妹,昨晚的爭吵聲再大,過了一晚便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蘇阮其實很想再囑咐蘇期,讓他別再去找謝池宴了,但又有些擔(dān)心,他們現(xiàn)在的和諧會被打破。 唉,她嘆了口氣,還是不說了吧。畢竟經(jīng)過昨晚一事,蘇期應(yīng)該知道謝池宴對她的重要性,不會再去找謝池宴了。 只是蘇阮沒想到,蘇期又豈是那種會被她一次生氣就嚇退的人,他現(xiàn)在心里更堅定了自己的看法,蘇阮已經(jīng)徹底被謝池宴迷住了,他更要讓她看清楚謝池宴的真面目,不過要是他再去找謝池宴,謝池宴肯地會和蘇阮說,這樣就不大好了。 他要想個完美的辦法,既能讓蘇阮和謝池宴分手又可以讓她不遷怒自己。 蘇阮要是知道蘇期的想法,肯定會敲著他的腦袋問,這里面是不是裝的豆腐渣。 可是蘇期今天的表演簡直可以拿奧斯卡,蘇阮自然就沒發(fā)現(xiàn)異常。 蘇阮想的很簡單,給謝池宴的錢他沒要,但是錢總是有很多用處的。蘇期趁機找到一個偵探社,提出要跟蹤謝池宴然后拍下他出軌的照片。 當(dāng)時偵探社的接待人以一中特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沉默許久之后,點了點頭。 蘇期特別高興地把錢交了,絲毫不知道自己這一連串行為在別人眼中被看成了什么。 他走出偵探社后,一身輕松,雖說錢沒了,但是蘇阮等不了多久就要分手了啊,他打心眼里不相信她和謝池宴會長久。 對于他的行為,蘇阮毫不知情,她還在想要怎么去見謝池宴呢,他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她肯定要好好安撫他,但是又不能說得太直白,再次撕開傷口就不好了。 下午放學(xué)鈴聲一打響,蘇阮便飛快跑出了教室,直奔五樓,雖然還沒想好要以怎樣的表情面對他,但是她已經(jīng)等不及要去見他。 只是教室里沒有謝池宴,蘇阮在門口等著,實驗班的學(xué)生一個個走出,最后教室里人寥寥無幾,易明誠還在那慢吞吞地收拾東西。 蘇阮一喊他,他便轉(zhuǎn)過頭來:“你來找謝池宴嗎,他剛回家了,還沒下課就回去了,聽說家里有急事?!?/br> 一聽他這樣說,蘇阮也急了:“謝謝你啊,我去他家看看?!?/br> 立即轉(zhuǎn)身咚咚咚跑下樓,謝池宴的家離學(xué)校不遠,也就是二十分鐘的路程,蘇阮這一路跑去硬是給縮短到了十分鐘左右。 謝池宴從不會早退,應(yīng)該是家里出什么大事了。蘇阮心里急得不像話,生怕晚了一秒就錯過了什么大事。 跑到小巷口,她彎下腰,手抵在膝蓋上,大口喘氣。 平穩(wěn)了下呼吸,一步一步走進小巷,越靠近謝池宴的家越覺得不對。 從安靜到略微喧囂,謝池宴的家門口站在兩個大漢,離他家不遠的時候,蘇阮聽到從里面?zhèn)鱽碇x池宴的聲音:“我們家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第53章 恨意 蘇阮一驚, 飛快跑過去。 到謝池宴家門口時,忽然里面?zhèn)鱽硪魂嚫蟮男[聲。 “媽!”那是謝池宴的聲音! 蘇阮往里一看,謝母躺在地上, 謝池宴半蹲在地上, 手都有些顫抖。 而在謝池宴的一旁,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正裝, 高大的身板此時顯得有些單薄, 臉色此時略顯蒼白, 看起來十分儒雅, 只是面容和謝池宴的微微相似。 蘇阮腦海里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她來不及多想,從黑衣大漢身邊一閃身便進屋:“宴宴,你媽怎么了?” 她的聲音似乎驚擾了兩人。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對著謝池宴出聲道:“我打120,池宴你先照顧好你媽?!弊屑氁宦牐凶勇曇羲坪醵加幸恍╊澏?。 謝池宴聲音恨恨:“不用你假好心,你離開我家就好?!?/br> 中年男子沒看他, 也沒回答他話, 只是蹣跚著步子走了出去, 蘇阮依稀能聽到他叫救護車的聲音。 謝母眼睛閉得緊緊, 謝池宴的手抬起她的頭,手上青筋盡顯,他面無表情, 只是那雙眼睛透露出糾結(jié)和痛苦。 蘇阮蹲下.身,伸出手試探著安撫性地搭在他的肩上,謝池宴的頭倏地轉(zhuǎn)過頭,眼睛死死盯著她,眼里的恨意讓蘇阮一驚。 蘇阮一顫,忙握住他手:“你還好嗎,宴宴。”她聲音十分焦急,感受到自己握住的手已是一片冰涼,他的手原來總是溫暖干燥的。 蘇阮的心有著微小又連綿不斷的疼痛,雖然不知道他和剛才那個中年男子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現(xiàn)在的他非常讓她心疼,她從來沒見過情緒這么激烈的謝池宴。 似乎有感于她手心的溫暖,謝池宴收回了盯著她的目光,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再出聲時情緒已經(jīng)平靜下許多:“沒事?!?/br> 他不愿意說,蘇阮也不想逼他,只是手上的力加大了,用力握住他的手,聲音緩和輕柔安慰他:“你mama會沒事的,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嗎?” 他愣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你先回去吧?!?/br> “我不走,我陪著你好嗎?” 謝池宴抿緊了唇,即使在這種時刻也不愿她看見自己家庭的不堪,他嘴角扯出一個狼狽的笑來,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蘇阮就當(dāng)他默認了,靜靜蹲在他的身邊,這是她第二次來這間房屋,由于采光不好,房子里此時已經(jīng)點上了燈,燈光就這樣落在謝池宴頭發(fā)上,即使她還陪在他身邊,但這一刻他似乎把自己封鎖進了一個小世界,她無法觸及。 只是心一陣一陣抽疼,感受到他手的溫度越來越冷,卻毫無辦法。 終于,外面響起救護車的聲音,蘇阮一動,剛想站起來,腿便一陣發(fā)麻,差點摔倒。 謝池宴扶住她一支胳膊,從醫(yī)生把謝母抬上救護車,到他們和那個中年男子一起上了救護車,這期間,謝池宴始終一言不發(fā)。 他對那個中年男子依然排斥,始終不愿看他一眼。 到達醫(yī)院時,中年男子想和他們一起去醫(yī)院,被謝池宴攔住了,他眼神是冷的,聲音也是冷的:“你回去吧,我媽不會想見你的?!?/br> 聞言,中年男子似乎一下老了幾歲,背脊似乎都佝僂了些,他聲音有些顫抖:“池宴,再怎么說——” 謝池宴冷笑著打斷他:“你不用再說了,你以前沒出現(xiàn),以后也不用出現(xiàn),回你的西城去吧。” 蘇阮心里猛然一跳,西城是他們鄰省的省會城市,而……她又小心地看了一眼那個中年男子,總覺得他的面容有點眼熟。 中年男子嘆了一口氣:“池宴,你們現(xiàn)在這種情況需要我的幫助,你別拒絕我了?!?/br> “不需要,如果今天你不出現(xiàn),我媽就不會暈倒,你早知道她身體不好還來刺激她,你安的什么心別以為我不知道?!?/br> 謝池宴轉(zhuǎn)過身,謝母已經(jīng)被送進了急救室,他看了一眼醫(yī)院大門,聲音沉沉:“我和我媽生活得很好,希望你別來打攪我們了?!?/br> 說完,大步向醫(yī)院里走去,蘇阮也想跟著他,可是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走到醫(yī)院門口忽然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那個中年男子呆呆地看著謝池宴離開的背影,整個人站在那,鬢角發(fā)絲微白,蘇阮心里隱隱一動,忽然生出點憐憫之心。 跑回去,站在中年男子面前,開口道:“叔叔,你先回去吧。” 中年男子把目光放在蘇阮身上,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下:“謝謝你。”他從自己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如果謝池宴有什么事,你可以聯(lián)系我?!?/br> 蘇阮雙手接過,直感覺掌心里名片的觸感都和一般的不一樣,暗金色的卡片看上去很有質(zhì)感,她只看了一眼上面寫的姓名“謝清瑞”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她把名片放自己包里,斟酌了片刻后才開口道:“可以問下,叔叔你和謝池宴是什么關(guān)系嗎?” 眼前的中年男子面色微黯,仍然保持著良好的風(fēng)度:“這件事,你問謝池宴吧,如果我說了,他怕是會更很我?!?/br> 蘇阮及時制止了這個話題:“那你先回去吧,叔叔,我去看看謝池宴和他mama。” 男子點了點頭,沒有面對著謝池宴,他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典型的電視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那種成功男人形象:“那麻煩你了?!?/br> 蘇阮擺了擺手,朝醫(yī)院里跑去,一路走一路想,又拿出那張名片除了看看,那個男人的名字真的很熟悉啊,可就是想不起來,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 看到謝池宴坐在醫(yī)院的走廊上,背靠在椅子上仰著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白色的墻壁,不知在想些什么。 蘇阮走到他身旁坐在,挨他緊緊,緩了緩才開口道:“伯母還好嗎?” “醫(yī)生還在檢查?!彼p聲道,目光仍然放在對面墻壁上,整個人坐在那動也不動。 蘇阮有些詞窮,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不過自她和謝池宴認識以來,便是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 而上一世,關(guān)于謝池宴的事情,她知道得并不多,只知道他以為會成為人人敬畏的謝總,但關(guān)于他的家庭背景,不說她,安城整個上流階層的圈子知道的人也不過寥寥。 但是,如果她母親出事了,她也會很傷心,異地處之,似乎更能體會到謝池宴的感情。 她笨拙地伸出手,輕輕圈住他的肩,要努力伸長手臂才能抱住他,謝池宴依然毫無反應(yīng)。 蘇阮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像哄小孩一般,聲音都放柔了許多:“伯母會沒事的,你不想她醒來時看見你精神不振對吧,別擔(dān)心,伯母會好起來的?!?/br>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就緊著這幾句話來回地說。 幾次三番之后,謝池宴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低下頭,對她勉強一笑,手搭在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我沒事?!?/br> 蘇阮想哭,他的表現(xiàn)根本不像是沒事,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手心的溫度在溫暖的醫(yī)院里也不見升高。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不想笑就別笑了,我沒有那么脆弱,不會哭的?!倍聦崊s是,她不敢再說一句話,生怕多說一句,喉嚨里的哽咽之意便掩飾不住。 謝池宴垂下嘴角,面容看起來十分平靜,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終究沒說,就這樣輕握住她的手。 她原來一向是到了冬天,手就會變得冰冷,她以前常常喜歡把手放進他衣服口袋里取暖,而此刻,她的手暖得像個小火爐,而他的手已經(jīng)感受不到溫度的冷。 好似他們之間換了位置,謝池宴只有握住她手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原來世界上并非一片冰冷,總是有些東西是暖的。 他就著這個姿勢閉了眼,又想起那個男人,想起鄰近下課時忽然響起的電話。 電話那頭鄰居大媽的聲音分外著急:“池宴,你快回來,你們家來了好多人,我看你媽的臉色特別差?!?/br> 他等不到下課鈴響,便和老師請了假匆匆趕回去,其實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便有了計較。 準確的說是,從看到那個新聞,便知道這一天遲早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