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不礙事,我這余毒近來是經(jīng)常發(fā)作的?!彼目嘈χ?。握住姜清婉的手,低頭親了她的手背一下,然后牢牢的合在自己掌心,抬眼看她,輕聲的說道,“等我死了,你再嫁給薛明誠吧。” 言下之意就是,除非我死,不然你別想嫁給薛明誠。 姜清婉被他這一絲血跡給驚嚇的手腳發(fā)冷,心頭亂跳,竟然沒有聽出他這言外之意來。又聽他這樣隨意的將生死掛在嘴邊,就氣道:“你若真要死,就死得遠一點,不要死在我面前?!?/br> 然后她就眼睜睜的看到崔季陵的眉眼垂下去,長而濃密的眼睫毛還在輕輕的顫著。 以前兩個人恩愛的時候,姜清婉有時候會趴著看他的眼睫毛,咕噥著一個大男人,眼睫毛竟然比女人還長還濃密。 不過崔季陵以前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做過這樣可憐不安的樣子出來,現(xiàn)在猛然看到,姜清婉簡直不敢相信。 就好比原本該是只豹子,忽然收起自己的利爪,低著頭在你面前甩尾巴,還將毛茸茸的腦袋在你的手掌心里蹭來蹭去,喉間一直小聲的咕噥咕噥的叫著...... 想一想就覺得很不可置信。 不過不可置信的同時,她心里也忍不住的柔軟起來。 就輕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你剛剛不是說昆侖寒菊可解萬毒?既然你已經(jīng)叫人去搜尋這個了,想必很快就會找到。到時你服了這寒菊,體內(nèi)的余毒自然就能清除。也不用再輕言生死的話了?!?/br> 頓了頓,她又澀聲的說著:“你現(xiàn)在既然知道我未死,你心中也不用再自責愧疚了。往后你好好的活著,再尋個合適的姑娘做妻子。至于你我之間,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了,上輩子的種種都是過往,實在不想再提及。你又何必一直揪著我不放?放我自在,你自己也能自在。” “我自在不了。你不在我身邊,我怎么能自在的起來?” 崔季陵見如何都說不動她,心中開始急躁起來。握著她手腕的手也開始漸漸收緊:“婉婉,不要跟我說什么上輩子這輩子,我只知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我也永遠都是你的丈夫。我絕不可能看著你嫁給其他的男人。你只能嫁給我?!?/br> “我怎么嫁你?”姜清婉也來了氣,聲音提高不少,“不說你我原就是世侄和世侄女的這層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和薛國公還有婚約。這還讓我如何嫁你?” 崔季陵顯然事先就已經(jīng)想過這些事了,所以這會就從容不迫的說道:“這些事不用你擔心,我自有法子?!?/br> 只要姜清婉心里愿意再跟他在一起,什么世叔世侄女的關(guān)系,和薛明誠有婚約的事,他從來都沒有放在眼里過。 以前他和姜清婉成親的時候他總覺得沒能給她最好的,現(xiàn)在不同了,他是靖寧侯,正好可以再娶姜清婉一次,補她一個隆重風(fēng)光的婚禮。 第137章 請求賜婚 直到外面天光微亮的時候崔季陵才離開姜清婉的閨房。 自然中間姜清婉有數(shù)次惱他的時候,一直叫他離開,但無奈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崔季陵的臉皮竟然變厚了不少?;驕芈曑浾Z,或賣慘邀寵,或強勢霸道,各樣的方法交叉著來。到底還是不慎著了道,讓他在此逗留了很長時間。 直至后來姜清婉真的急了,一張俏臉緊繃著,崔季陵擔心真的惹惱了她,這才輕吻了下她的臉頰,下床出屋。 心中猶且不舍。只想夜夜抱姜清婉在懷中入睡,日日早起時睜開眼就能看到她。 于是等回到靖寧侯府,他便開始著手準備和姜清婉的婚事。 前兩日他就得到消息,說原先那個老皇帝有個兒子在當年宮破的時候逃了出去,糾集了一般老臣部下,招兵買馬,現(xiàn)在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甘州。且還放言要打上京城,血債血償。 而韃靼部年初的時候被他狠擊,大傷元氣,瓦剌部倒是趁機崛起。現(xiàn)如今已入冬,瓦剌部糧草不足,難以過冬,不時的就會發(fā)兵犯境,搶奪物資。 雖然暫且還未危及到京城,但內(nèi)憂外患,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成為大患。所以朝廷是肯定要發(fā)兵的。而縱觀朝中上下,文臣多,武將少。能出征的武將就更加的少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殿中議事的時候皇帝就提到了這件事。隨后就任命崔季陵為大元帥,讓他盡快率兵出征,收復(fù)甘州,出戰(zhàn)瓦剌。 崔季陵接了令,回到大都督府的時候讓陳平去花兒匠那里買了一盆蘭花,然后就叫了個小內(nèi)監(jiān)傳話進去,說要求見薛太后。 薛太后心中覺得很奇怪,因為崔季陵以前從來沒有要主動見過她。 不過眼見現(xiàn)在甘州失陷,邊境屢次被犯,正是用得著崔季陵的時候,薛太后哪里還敢得罪他?自然要見他。就讓小內(nèi)監(jiān)去請崔季陵進宮。 一路到了慈寧宮,崔季陵對薛太后行過禮,薛太后就令賜坐,叫宮女上茶。還笑容滿面的跟崔季陵說起話來。 只是縱容她面上看著再隨意,心里卻很緊張。 崔季陵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他這次過來求見她,到底是有什么事...... 崔季陵神色間卻從容淡定的很。叫陳平將那盆蘭花捧過來,抬眼看著薛太后說道:“久聞太后乃愛花之人,昨日微臣偶然經(jīng)過一處花坊,見此蘭花開的甚好。小販說這是極稀罕的品種,微臣想著太后愛花,就將它買了下來,現(xiàn)在特來進獻給太后。” 薛太后目光看著那盆蘭花。 是一盆墨蘭,墨綠的葉子間零星開著幾朵桃紅色的小花。 但實在不是什么稀罕的品種,甚至都可以說是很常見的品種了。 崔季陵這到底是真眼瞎,還是就是隨意買一盆蘭花過來糊弄她的? 薛太后有些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但是她自然不敢將心里想的這些話說出來,反而要笑著附和,說這確實是很稀罕的品種,她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難為侯爺看到一盆蘭花都會想起她來。侯爺真是有心了。 叫個小內(nèi)監(jiān)過去,將陳平手中的蘭花接過來。吩咐送到花房去,并特地發(fā)話:“可要仔細小心的照看著?!?/br> 小內(nèi)監(jiān)應(yīng)下了,捧著蘭花往后面的花房走。 薛太后就叫崔季陵喝茶,又同他說了幾句閑話。心中卻一直在猜測崔季陵此行來的目的。 竟然還給她送了一盆蘭花。到底意欲何為? 只是不好直接開口問得。 好在崔季陵也沒有再繞彎子,直接將來意說明:“微臣此來,其實是想要求太后一件事?!?/br> 薛太后心中一緊,忙問道:“不知侯爺所說的是什么事?” “微臣心儀一位姑娘,欲待求娶她為妻。為了向她表明微臣的誠心,微臣特來懇求太后,希望太后能做個媒人,下一道懿旨,為微臣賜婚?!?/br> 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沒想到只是讓她出面當個媒人,賜個婚的事。 薛太后心中一松。就笑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這樣的有福氣讓侯爺看中?這個媒人我是肯定要當?shù)?。等侯爺大婚的時候,我還要去喝一杯喜酒呢。” 就聽到崔季陵不徐不疾的說道:“是永昌伯府姜家的三姑娘,名叫清婉?!?/br> 薛太后笑容僵在臉上。 姜清婉?!他竟然要求娶姜清婉為妻?難道他不知道姜清婉和薛明誠已經(jīng)有了婚約,而且明年開春就要成親的事? 若是其他的姑娘,任憑地位再高,她一道懿旨下去也肯定能促成。但是姜清婉...... 想起薛明誠對姜清婉的喜愛,這個懿旨她下不下去。 但是...... 她抬眼看著崔季陵。 就見崔季陵也在看她。目光冷靜犀利,眉宇間滿是勢在必得的樣子。 想起薛明誠曾跟她提起過,他去永昌伯府求親的那日,崔季陵也是去了的。是替他的義子求親。 崔季陵會不知道姜清婉已經(jīng)和薛明誠定下了親事的事?他擺明就是知道的,只裝作不知道,然后現(xiàn)在特地進宮來讓她賜婚。 送的什么稀罕品種的蘭花?顯然就是隨便買了一盆,然后進宮來逼迫她下懿旨給他和姜清婉賜婚的。 薛太后心里很生氣。 薛明誠畢竟是她娘家侄子,姜清婉也就是她的侄媳婦。崔季陵現(xiàn)在這就是在搶奪人、妻。 面色一沉,正想要出言呵斥,但忽然想起甘州和邊境來的戰(zhàn)報。 好的武將原本就難尋,更何況朝中但凡還可以的武將都是崔季陵的心腹...... 看他今日分明就是有備而來。若是她不答應(yīng)這件事,不定崔季陵會做出什么事來。 崔季陵目光一直在看著薛太后,自然將她臉上的怒意,還有猶豫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他自己也知道這件事他做的很不地道。姜清婉現(xiàn)在畢竟是薛明誠的未婚妻,他竟然直接過來要薛太后下懿旨賜婚。 此事等朝中那些御史知道,肯定會上奏章彈劾他。傳到民間,百姓也肯定都會罵他。 但那是婉婉??v然天下人都會罵他,不恥他,他也要將她重新娶回來,做他的妻子,日夜都能看到她。 于是就目光充滿壓迫的望著薛太后,慢慢的問道:“怎么,太后,此事有何難處不成?” 不待薛太后回答,他又繼續(xù)說道:“等甘州收復(fù),瓦剌部叛亂被平,微臣往后愿帶著家人駐守甘州,終生為您和陛下戍邊?!?/br> 薛太后震驚的看著他。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以后再不回京城了? 薛太后腦中飛快的想著,一來甘州臨近瓦剌,常常被犯邊,若崔季陵能鎮(zhèn)守在哪里是最好的。二來,也是最重要的,若崔季陵往后駐守甘州,再不回京城。一個戍邊大將,隔著幾千里,他能對朝廷有什么威脅? 那她和皇帝也不用再忌憚他了。 而這一切,只要她下一道懿旨,將姜清婉許配給他為妻就行了。 一方面震驚的同時,一方面也很驚訝。崔季陵竟然愿意為了姜清婉放棄這么多。 甘州原就偏遠,如何能比得上京城的繁華? 心念電轉(zhuǎn),利弊得失已經(jīng)權(quán)衡完,薛太后面上怒意消散,轉(zhuǎn)而浮上笑意。 “清婉這孩子我原就看著好,心里也極喜她。沒想到她竟然這般有福氣,得侯爺看中。這杯喜酒我是肯定要喝的?!?/br> 就叫個內(nèi)監(jiān)過來:“你現(xiàn)在去永昌伯府,傳我的懿旨,就說我親自做媒,將姜清婉許配給崔侯爺為妻。” 內(nèi)監(jiān)恭敬的應(yīng)了下來。正轉(zhuǎn)身要走,薛太后又叫住了。 “都說好事成雙?!彼粗藜玖晷Φ溃拔乙泊_實喜歡清婉這孩子。這樣吧,我認她為義女,待會兒就讓皇上下旨,賜她個公主稱號?!?/br> 其實這都有點討好崔季陵的意思了。當然,也是因為心中實在高興的緣故。 崔季陵竟然愿意以后一直駐守在甘州。說起來這可都是姜清婉的功勞。只是一個公主的稱號罷了,算不得什么。 而且也算是朝廷對崔季陵的恩賜。好叫天下人知道他們皇家是如何的厚待崔季陵的。 崔季陵當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心中微微冷笑。 不過面上還是對薛太后行禮道謝。 目的既已達成,崔季陵便不愿在此多待,作辭出宮。 出征在即,他想盡快就和姜清婉成親,然后帶著她一起離開京城到甘州去。 早先幾日他就已經(jīng)想過了,一來,他縱然并無異心,但懷璧其罪,皇上和薛太后心中對他很忌憚。雖然暫且因為種種原因他們不會對他如意,但等到時機成熟,皇上和薛太后是肯定容不下他的。以前倒也罷了,左右他孤身一個人,生死也不放在心上。但是現(xiàn)在婉婉還活著,他就要跟她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二來,以前一心只想讓婉婉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少有時間陪伴她,才會發(fā)生那些事,差點兒讓他悔恨終生?,F(xiàn)在有機會,自然是要凡事以她為重。 而且,他看得出來薛明誠是真心喜歡姜清婉。若他們往后還待在京城,奪妻之恨,薛明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自請去甘州,也可免除往后的正面交鋒,讓姜清婉此生再也見不到薛明誠。以防她心中真的對他有意。 這樣一舉三得的事,崔季陵肯定要做。 還要做的迅速。 所以出了宮之后,立刻就去挑選嫁衣,置辦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