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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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彥齊轉(zhuǎn)身進(jìn)院子,順便帶上門。隔著鐵柵欄,司芃瞧見他嘴唇一抿:“沒問題,只是有點(diǎn)反差。” 中秋后,永寧街連下幾場雨,酷暑一去不返。司芃還沒來得及遮住身上的rou,就給凍感冒了。一連好幾天她都昏昏沉沉,只顧半趴在桌上睡覺。 到周日下午,雨勢已小。店內(nèi)無客,司芃把大燈熄了,腳搭在前方的桌上,半躺著看窗外掛在花架上的綠蘿,看葉尖凝聚的水滴,嗒嗒嗒,一聲一聲,有條不紊地滴落在石板路上。 最吵人的孫瑩瑩不在店里。下雨天咖啡店的生意更差,她曠工去做禮儀小姐,她讓司芃也去。司芃說:“那誰看店?” “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店長,這么個破店,守著有什么意義?”孫瑩瑩不懂司芃,又不是千金小姐的出身,干嘛跟錢過不去:“區(qū)文化展開三天哎。一天三百,三天就九百呢。龍哥一個月給你多少工資,不也就五千塊么?三年都沒漲過。” “沒勁,你去吧?!背乘廊肆?,司芃擺手讓她快走,“不扣你全勤?!?/br> 盛姐一聽,即刻也跑跟前來:“司芃,我也請個假去趟醫(yī)院,感冒沒好呢,嗓子難受?!彼酒M面無表情地看她兩眼,也甩了甩手。盛姐脫了圍裙往外走,又轉(zhuǎn)身:“不扣全勤吧?!?/br> “不扣?!彼酒M說完,無意識朝小樓望去。凌彥齊正站在院門口,換下了平日的正裝。他穿亞麻寬松的長袖襯衫,搭配休閑長褲。隔著雨簾,隔著玻璃,他也在看她。 司芃把兩條張狂的長腿從桌上撤下,扯順衣服下擺坐正,才意識到凌彥齊為什么看她。拖著重重的身子,她起身推門出去。松散的雨里,她抱胸斜靠在花架子上,架勢起足了,才偏頭朝小樓,大剌剌地、放肆地看過去。 蔡昆的目光一直追隨她到店外,茫然不解她為何感冒了還要站到雨中去。但他已養(yǎng)成凡事不多問的習(xí)慣,隨即低下頭,接著玩手機(jī)游戲。 陰天雨霾,降低了視野的清晰度。司芃仍看到凌彥齊嘴邊若有若無的笑意,他轉(zhuǎn)身進(jìn)院子。她一呆,對抗就這么完事了?他媽的,自己跑出來淋雨也是有病。 半分鐘后鐵柵欄打開,凌彥齊撐透明雨傘走出來,過馬路,徑直朝“舊日時(shí)光”走來。 永寧街上再無他人,坡面被雨水沖刷一新,波光粼粼。風(fēng)吹葉落,衣衫翩翩,凌彥齊像極了無印良品廣告里出來的男演員,一身的性冷淡。 司芃突然想起孫瑩瑩所說的“高級欲望”。 凌彥齊已走到跟前。司芃不矮,甚至比永寧街一半以上的男性都要高,仍要稍移視線,才能看到那張精致冷淡的臉。 他問:“現(xiàn)在營業(yè)嗎?” 司芃側(cè)身,讓客人先走:“當(dāng)然營業(yè)。” 待凌彥齊坐定,司芃遞過一杯檸檬水和飲品單:“先生,想喝什么咖啡?” 凌彥齊翻開名單,上面只有各式咖啡以及少量烘培糕點(diǎn),并不是他意想中——炸翅薯?xiàng)l和三文治都做的街邊小吃店。 可他望了望店內(nèi)僅有的兩名店員,還是寧愿相信他們只是懶,不愿多增添些賣品和收入,也不愿相信,這真是一家檔次不錯的咖啡店。 他再看向司芃:“都是現(xiàn)磨?你做?” 司芃點(diǎn)頭,把左胸前的名牌弄正:“是的,我是店長兼咖啡師?!?/br> 凌彥齊眼里的玩味更深:“那你有什么推薦?” 對于不熟悉品味的顧客,第一次當(dāng)然推薦意式咖啡。司芃說:“先生要不要來一杯拿鐵?我們店里的咖啡都是精選的阿拉卡比豆……”。 凌彥齊仍低頭看飲品單,沒有回應(yīng),司芃也覺得說得太一般,腦內(nèi)靈光一閃,轉(zhuǎn)口道,“要不來一杯手沖咖啡?我們店里有來自哥斯達(dá)黎加的日曬瑰夏,還有夏威夷的柯娜。如果你中意,……,我也可以幫你沖一杯馬來西亞的白咖啡?!?/br> 白咖啡并不是指咖啡的顏色是白的,而是馬來西亞流行的一種咖啡制作方法。市面上也有賣的,但大多是馬國進(jìn)口的速溶咖啡。 至于咖啡店的主流,仍向歐美日韓看齊,主打意式咖啡,偶有手沖的單品咖啡,很少會涉及這個。 ☆、004 離群的大雁就一定會哀鳴嗎?它只是走了一條別的大雁不曾走過的路。 ——司芃日記 凌彥齊望向右前方的吧臺,器皿齊全,光潔一新,便道:“好啊,就來一杯白咖啡?!?/br> “稍等?!彼酒M洗凈手后帶上口罩。雖然她不咳嗽,畢竟是個感冒的人。她在工作臺前溫杯磨豆、悶煮沖泡,看似隨心,卻有條不紊。如此嫻熟的工作風(fēng)格,和站在店門口的陰郁懶散迥然不同,又互為一體。 出乎凌彥齊意料,他進(jìn)來的真是一家小而精的咖啡店。難怪生意這么差。永寧街除了出產(chǎn)街頭小痞,還出產(chǎn)暴發(fā)戶,他們中意的只是各類川湘餐廳、重慶火鍋和路邊燒烤。 而一進(jìn)店就看到的蔡昆,這會兒也移到靠墻的高椅上,繼續(xù)玩手機(jī)。他想起,之前司芃說店里的水桶也是她扛上去替換的,更覺不解:咖啡店里請這么一個飽食終日的彪形大漢做什么?這間店的老板到底有沒有一點(diǎn)投資成本的意識? 不出十分鐘,司芃端來白咖啡?!澳?。”她站在桌邊,并未離開。 凌彥齊輕嘗一口。其實(shí)他以前常喝濃縮咖啡,但姑婆認(rèn)為那個太過提神,對身體不好,總是先一步端上白咖啡,老人家嘛,總認(rèn)為本土的就是要好過外來的。他也無所謂要堅(jiān)持這一癖好。喝多了,竟也適應(yīng)白咖啡的味道。它加了奶和糖,咖啡/因含量低,口感要清淡柔和得多。 回s市后他是再也沒喝過,國內(nèi)并不流行此種味道。沒想到永寧街上一家不知名的小咖啡店里沖出來的白咖啡,也比得過吉隆坡的地道風(fēng)味。 他問她:“你去過馬來西亞?” “沒有?!被卮鸬酶蓛衾洹?/br> “姑婆和你說過,她從馬來西亞回來的?” “是啊?!彼酒M回答地不假思索。 凌彥齊卷開自個帶來的一本書看,看了一會才說:“姑婆性格很內(nèi)向,很少會跟人聊天?!?/br> 一杯咖啡喝完,凌彥齊看腕表,離姑婆做好晚飯的點(diǎn),尚有長長的一段空白。他環(huán)視四周。不知何時(shí),頭頂?shù)臒艄獍盗藥妆K,身側(cè)的臺燈也調(diào)到溫柔的暖黃色,小空間里布魯斯的曲子抒情緩慢。大塊頭的紋身男不知去了何處,高挑冷漠的黑衣女子在吧臺里整理東西。 看來這個地方愿意留他。難得有這么一處安靜之所,凌彥齊想,下雨天陰,無處可去,窩在沙發(fā)里看書,最好不過了。 此后每個來探望姑婆的周日下午,無事相擾,凌彥齊都來“舊日時(shí)光”喝一杯咖啡看會書,打發(fā)兩三個小時(shí)。 每次都是司芃現(xiàn)場磨制咖啡,店里似乎只有她一人懂咖啡。其余三人,在他看來,都是吃閑飯的。他對這家店真是越來越好奇,如果老板不是個傻子,那么這店,便只是為這個高挑冷漠的司芃而開。 凌彥齊不知她擅長什么,因此從意大利的花式咖啡到各種精品咖啡,都有嘗試過。直到一天嘗了杯手沖的日曬耶加,入口醇厚,又有濃烈的水果香味,回味不酸不苦,比他嘗過的大多數(shù)都要好,便說:“以后都是它吧。” 伺候這么久了,今日才得到首肯,司芃眼里有點(diǎn)亮意。再后來,端過來的耶加雪菲,每一次口味較上次都有些改變。司芃會留意他的反應(yīng)。真正喝咖啡的人,都有及其私人化的味蕾。每一杯端出來的咖啡,都有無限接近完美的可能。 要是市面上有新進(jìn)的榴蓮,她也會讓盛姐采購回來。待到周日,一大早就過來做蛋糕。孫瑩瑩聞不得這個味:“司芃,你要死啊?,F(xiàn)在哪里還流行什么征服男人的心,先征服男人的胃。只要肯脫衣服就得了。你要吃了這個,今晚不要回去,就睡店里算了?!?/br> 等到下午凌彥齊來了,咖啡呈上后,司芃也會端出切片的蛋糕,最開始是常見的榴蓮千層蛋糕,見他不排斥,又費(fèi)心找來班蘭葉,做馬來千層糕,班蘭椰絲卷。 孫瑩瑩說做得這么累,一定要在主顧面前好好賣個乖才行??伤酒M還是惜字如金:“店里的新品,請你嘗嘗。” 每次凌彥齊都抬起頭來,微微而笑:“多謝?!边@個女人真是花盡心思打探他的喜好,討好他的品味。他已來過多次,至今還沒搞懂她的用意。 到后來,只要凌彥齊推門進(jìn)來,所有人都會自動退散,留司芃一個人在店里服務(wù)。一想起有那么大段的時(shí)間,孫瑩瑩眼神里都帶著埋怨,夠意思了吧。可兩個冷冰冰的人,還是做各自的事,發(fā)各自的呆。 孫瑩瑩問:“有意思沒?這么多的好機(jī)會,尷不尷尬,無不無聊?” 司芃不理會她。孫瑩瑩不懂,她的求偶心太迫切,沒辦法好好安靜下來。不是所有好的人和事,都要獨(dú)占才有樂趣。當(dāng)?shù)陜?nèi)再無他人,當(dāng)司芃耐心地給咖啡器具做清潔和保養(yǎng),或是烘培豆子,滿屋子的咖啡飄香,音樂低沉溫柔。凌彥齊偶爾轉(zhuǎn)身一瞥,兩人的視線不經(jīng)意地交匯,錯開。她想要的,也只是這點(diǎn)若有若無。 有天下午,凌彥齊罕見地接起一個電話,然后說你過來吧。半個小時(shí)后,“舊日時(shí)光”來了一位干練利落的女子。司芃一看,當(dāng)場怔住,雖然她很少看電視,但都市頻道最火的新聞主持人尹芯,不可能不認(rèn)得。 尹芯看到凌彥齊,徑直走過去:“原來你每個周日都躲到這里來了?!彼渥?,司芃過去彎腰:“小姐想喝什么咖啡?” 女主持人比電視上所見還要開朗?!鞍R,你常來這里么?當(dāng)然是你推薦啦?!?/br> 凌彥齊放下手上的書,掃一眼司芃:“她手沖的咖啡都還不錯。要不來一杯瑰夏?” 女主持人嘟嘴問:“你喝的這個呢?” “耶加雪菲。” “我太忙了,都沒時(shí)間了解咖啡。現(xiàn)在的咖啡名字都這么好聽?又是瑰夏,又是雪菲?!彼χ戳鑿R,半是玩笑半是撒嬌:“我只是個好俗氣的人?!?/br> 凌彥齊笑著轉(zhuǎn)頭:“那就拿鐵好了,幫忙拉個漂亮的葉子。 司芃將拿鐵端過去,再回到吧臺,孫瑩瑩從半長的簾子里拉她進(jìn)去:“怎么辦,人家可是漂亮又知性的女主持人?!?/br>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彼酒M口吻淡然。 孫瑩瑩睜大了眼:“帥哥啊,你都盯這么久了。” “孫瑩瑩,你腦子里除了男人女人那點(diǎn)破事,還剩什么?” 孫瑩瑩不甘示弱:“你腦子里除了這個破咖啡館,還剩什么?難道你真的打算烘一輩子豆子?你不要和我說你喜歡咖啡?!?/br> 一想起這事她就生氣。那時(shí)她剛來店里,每天看司芃跟著那會的店長況哲學(xué)做咖啡,心癢癢地也想學(xué),于是去和龍哥撒嬌,讓哲哥多教一個嘛。但是學(xué)不到一個星期,況哲就讓她別干了,說她味蕾不行,觀察不到位,做事不嚴(yán)謹(jǐn),話還特多。 這都是成為一個好咖啡師的死xue。 后來況哲走了,司芃成了店里的咖啡師,再也沒有喝過咖啡。她說她對咖啡/因敏感,一喝就興奮,還會心率過快。孫瑩瑩聽了之后就很無語。這都什么世道,以咖啡做營生的人卻不能喝咖啡。 司芃掀開簾子走出去,發(fā)現(xiàn)女主持人已經(jīng)和凌彥齊擠在一張沙發(fā)上。她走去收拾對面的桌椅,斜眼看,這桌上立著一臺筆記本電腦,開了ppt,兩人邊看邊低聲討論。 女主持人穿v領(lǐng)連體西褲,俯身時(shí)胸前開了好大一片風(fēng)光。從司芃的角度看,她像是半趴在桌子和凌彥齊中間。 偏偏他也未拒絕。長久的觀察讓司芃對他唇邊上揚(yáng)的那絲笑意,也有了更深的認(rèn)識。美女主動求偶,他當(dāng)然是來者不拒。 他們走后,孫瑩瑩和盛姐從簾后出來。親眼見到電視上的美女,孫瑩瑩眼可紅了:“真是不害臊,穿那么低領(lǐng)的裙子?!?/br> 司芃看了看她的胸:“嗯,是比你的還大?!?/br> 盛姐也見過她兩人下班后的裝扮,吐了句大實(shí)話:“你們倆有什么資格說她穿得少?” 下班后是夜里十點(diǎn)半,司芃在定安村黝黑的巷道里穿行。自從旁邊街區(qū)的“天海壹城”建成入伙后,這里凋零了好多。凋零也有凋零的好處。別的地方房租越來越貴,定安村是越來越便宜。當(dāng)然,便宜是有代價(jià)的,這一片外圍還好,越往里走,越黑不隆冬,尤其是大片的工廠被廢棄后。 她走到宿舍樓下,見榕樹邊有兩個黝黑的身影。一時(shí)間也看不清,便緩緩地走,然后停在另一棟出租屋的檐下。檐下黑暗,她也一身黑,無言站了許久。那兩個人抽完煙又聊天,說什么聽不清,但聲音聽出來了。她放下心,走出來叫了聲:“龍哥?!?/br> 一個壯實(shí)的身影走過來:“這么晚才回來?” “今天生意還不錯,有兩三個客人一直留在店里,不好意思催,等他們走了才打烊?!?/br> “孫瑩瑩呢?”龍哥看她身后無人相隨。 “她和朋友出去玩了。” “蔡昆也跟去了?”龍哥把煙屁股踩在地上,“媽的,又給他灌迷魂湯了?!?/br> “是我讓他跟去的。怕玩得太晚回來,不安全。你過來有什么事?” 龍哥如今越來越忙,他們快兩個月沒見過面了。 龍哥靜靜盯著這張臉。司芃的眉眼真是越長越動人心魄,與四年前初見時(shí)相比,不止高了、瘦了,而是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那會是蓬勃旺盛的軀體和不可一世的靈魂,現(xiàn)在全都悄無聲息地浮在夜里。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躁動不安了。 “龍哥跟你說個事?!?/br> “你說?!彼酒M等待著,不驚不躁??Х鹊陹瓴涣隋X,該來的總會來。 “咖啡店還是那個老樣子?” “嗯?!?/br> 他摸了摸頭:“麥子懷上了,又不肯生,非要去打掉?!?/br> 龍哥沒說完,司芃沒接話。 “我年紀(jì)大了,麥子也跟我這么多年,雨菲都上小學(xué)了。不折騰,結(jié)婚算了。” 深夜里,龍哥也沒看見司芃臉上有什么表情。她只說:“恭喜龍哥和麥姐?!?/br> “臨到結(jié)婚,麥子提條件?!饼埜绾俸傩陕?,“我每年給咖啡店投三十萬的費(fèi)用,當(dāng)然也不算多,但是生意難做,麥子也有意見,我就不打算做了,提前跟你說一聲?!?/br> 他轉(zhuǎn)身離開,司芃叫住他:“龍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