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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孟四十九劍在線閱讀 - 第241節(jié)

第241節(jié)

    鬼羅羅繼續(xù)道:“你們有辦法像堯光一樣驅(qū)逐所有的妖獸嗎?沒有,這世上再沒有那樣雄才偉略的人物了。即便是堯光自己,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所以,哪怕你們把白面具都殺了,還剩下那么多妖獸為禍?zhǔn)篱g,該當(dāng)如何?”

    “這天下越亂,你不越是覺得有趣么?”孟七七目光灼灼。

    “我現(xiàn)在又不喜歡了,不行么?”鬼羅羅挑眉。

    “行,當(dāng)然行,鬼先生乃天下第一等風(fēng)流人物,當(dāng)然說什么便是什么?!?/br>
    鬼羅羅只當(dāng)沒聽出孟七七話中的揶揄,繼續(xù)道:“這天下,最多的還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你們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千萬個。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br>
    “所以……”孟七七聽出了點門道,“你的意思是,把神武司設(shè)立為教習(xí)所?”

    鬼羅羅點頭。當(dāng)年,他提出元武之別,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和報復(fù),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他既不真心為皇帝效力,天下人亦不在他的眼中,所以他的提議絲毫不為仙門接受。

    可現(xiàn)在鬼羅羅提出的建議,卻不同了。

    孟七七贊成他的想法,無論是朝廷還是仙門,都不可能真正看顧到每一個百姓。孟七七更不是個以天下為己任者,要他窮極一生斬殺妖獸保護百姓,他可不愿意。

    那就只剩唯一一個辦法,讓百姓自己拿起刀劍。

    “使能修習(xí)者,有功法可修。不能修習(xí)者,亦cao練刀劍,強健其體魄。不論男女、老幼,天下皆兵?!惫砹_羅緩緩說著,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但還有一個問題?!标惒芤嗦冻鲟嵵厣裆溃骸斑@神武司,何人主事?”

    鬼羅羅顯然早有準(zhǔn)備:“神武司不干涉仙門事務(wù),亦獨立于朝堂之外。設(shè)司長一人,掌教二人,人選由雙方共同決出。”

    第272章 笑春風(fēng)

    半個時辰后, 孟七七把玩著手中的黑玉牌, 略有疑惑地問陳伯衍:“你說,鬼羅羅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鬼羅羅那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提了一個澤被天下人的提議也就罷了, 他竟然還拿出了一塊黑玉牌做投名狀——這黑玉牌便是他之前送給季月棠的那一個, 在追蹤當(dāng)日被他搶了回來。

    可黑玉牌的重要性昭然若揭,鬼羅羅手握這么大一個殺手锏, 竟甘愿交出, 這太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作風(fēng)了。

    陳伯衍的回答卻很霸氣:“無需多慮,一個鬼羅羅, 還掀不起什么大浪?!?/br>
    孟七七笑了, “大師侄現(xiàn)在口氣很大嘛?!?/br>
    “不然如何配得上小師叔?”陳伯衍攬住他的腰。

    “算你嘴甜?!泵掀咂咝南?。

    兩人膩膩歪歪地交換一個深吻, 被晾在一旁的小玉兒很委屈,眼睛瞪得大大地盯著他倆——以往他總是會很乖巧地遮住眼睛的,可今天他不想了,因為他太委屈了, 所以他要睜大眼睛看。

    孟七七怕教壞小孩子, 到底還是推開了陳伯衍, 把小玉兒拉進懷里揉了揉,“又是誰欺負我們小玉兒了呀?”

    “哼?!毙∮駜喊T著嘴不說話。

    可陳伯衍隨即冷冷一個眼神掃過去,小玉兒便只好低頭:“沒人欺負我。”

    孟七七見狀,眼刀殺向陳伯衍,“你干嘛欺負我徒弟?”

    陳伯衍道:“小玉兒不小了,總是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

    “再大也是我徒弟, 比你這個師侄親多了?!?/br>
    “小師叔,慎言?!?/br>
    孟七七瞪了他一眼,拉著小玉兒往屋里走,“走,小玉兒,我們師徒倆去說些體己話,不理他?!?/br>
    小玉兒當(dāng)然乖乖跟著師父走,他知道師父總愛跟大師兄拌嘴,蕭瀟師弟說“床頭吵架床尾和”,讓他不要管。

    而且大師兄臉皮很厚的,一定會跟上來。

    果不其然,他跟來了。

    我就說吧。小玉兒覺得自己宛如諸葛再世,大眼睛里亮晶晶。

    屋子里生了暖爐,很暖和。孟七七兀自牽著小玉兒到床畔坐下,被子下捂著湯婆子,也暖得很。雖說修士體質(zhì)異于常人,大都根本不畏寒,可在這寒日里能有這份暖意,也是喜人的。

    陳伯衍見孟七七坐在床畔不動,無奈地走過去,親手幫他脫去外衫、鞋襪,服侍他躺下。轉(zhuǎn)頭一瞧,小玉兒也晃著兩條小短腿眼巴巴地看著他。

    陳伯衍又恢復(fù)了高冷仙君的模樣,沉靜的黑瞳里看不出一絲情緒。

    小玉兒趕緊自個兒把鞋脫了鉆進被窩里,他今天就是死也要賴在這張床上。

    陳伯衍最終沒說什么,算是縱容了小玉兒“鳩占鵲巢”的行為,自個兒在桌旁坐下。

    孟七七讓小玉兒給自己捏肩,把黑玉牌丟給陳伯衍,道:“不論鬼羅羅圖謀什么,總與頤和公主脫不開干系,這等麻煩事就交給殿下去處理便是,我可懶得管?!?/br>
    “若這教習(xí)所終能建立,小師叔難道逃得了?”

    “不是還有周自橫么?天下第一劍修,做個司長可不算埋沒他的身份。哪怕不做司長,做個掌教也好?!泵掀咂咴秸f越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周自橫到哪兒都是橫著走的主,朝廷可坑不了他。

    那就讓他這位師侄坑他一把好了,屆時他便可以與陳芳君從這權(quán)力中心抽身,浪跡天涯,豈不美哉?

    陳伯衍失笑,這對叔侄還真是一對活寶。不過,小師叔的提議確實不錯。

    暫且將此事按下,陳伯衍道:“堯光之事,你心中可有了章程?”

    孟七七瞇起眼:“從天寶閣的情形來看,堯光與阿秋怕是早已離心了。阿秋在護陣司時做出那等護著堯光的舉止,不過是為了迷惑我,讓我將矛頭對準(zhǔn)堯光一人??烧l料皇先生竟然還有后手,白面具此番遭受重創(chuàng),恐怕這幾日不會再出現(xiàn)了?!?/br>
    “你已掌握大陣,可能查出他們現(xiàn)在何處?”

    聞言,孟七七朝陳伯衍勾了勾手,待他湊到近前,便附耳與他說悄悄話。小玉兒抑制不住心中好奇,也悄悄湊過去聽,但是只聽到了最后一句。

    “總之,大陣在手,他們不可能從神京逃出去。”

    與此同時,玉城。

    周自橫打了一個遲來的大噴嚏,摸摸鼻子,懷疑又是誰在背地里罵他。身旁的郎胥瞧了他一眼,淡然地繼續(xù)把話說完,“能告訴你的我已經(jīng)全部都告訴你了,這些年我信守諾言從未入關(guān),若非你來信,我也絕不可能違背諾言?!?/br>
    “此一時,彼一時。”周自橫兀自在城墻上坐下,對著滿城風(fēng)雪,解下酒壺灌一大口烈酒。烈酒入喉,灼心,可解千萬憂。

    郎胥看不破周自橫這個人,特地把他叫到這里來談事情,吹著寒風(fēng),好不涼快。但周自橫說這兒風(fēng)景好,白茫茫一片雪原下尸骸遍野,風(fēng)景是挺獨特。

    更讓郎胥看不破的是,周自橫聽完他說的話之后,沒有絲毫驚訝,甚至沒有一絲質(zhì)問。這讓郎胥想問一句“你是在懷疑我嗎”,都陷得有些無理取鬧。

    罷了,那本就是孤山劍閣的家事,他只需問心無愧便罷。況且,人都已經(jīng)死了。

    良久,郎胥望著遠處地平線上漸漸冒出的黑點,再回首看向城樓上那些精疲力竭的修士,道:“周自橫,與我一戰(zhàn)吧?!?/br>
    “為何?”

    “當(dāng)年我本就是奔著你去的,卻不料你已行蹤成迷。輸給老閣主,我心服口服,可我這些年并未懈怠,現(xiàn)在,是時候了結(jié)了?!?/br>
    周自橫挑眉:“倘若你輸了呢?回去修煉幾年再來,那豈不是沒完沒了?我才不跟你打,累得慌。要打找孟七七去,他最愛打架了?!?/br>
    郎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沒想到傳聞中赫赫有名的周自橫竟是這么個渾人,“若我輸了,我便替你守城?!?/br>
    “哦?”周自橫挑眉。

    “你應(yīng)是不應(yīng)?”

    “應(yīng),當(dāng)然應(yīng),這買賣不虧?!?/br>
    周自橫拍拍屁股站起來,把酒壺往腰間一別,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不過我們得換個打法。”

    “什么打法?”郎胥警惕。

    “看到那些妖獸了嗎?”周自橫指向那些新來的妖獸,每時每刻,都有無數(shù)的妖獸從四面八方趕往神京,殺了一批又一批,仿佛永無止境。玉城已經(jīng)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蜮城,鬼蜮的蜮。

    周自橫道:“我們比誰殺的妖獸多,誰輸了,誰就在此守城。如此一來,你我也不必拼個你死我活,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郎胥:“……”

    郎胥自動忽略了周自橫的后半句話,他覺得若是自己再聽下去,怕是忍不住要一腳將他踹下城墻,于是慨然拔劍。

    “好,我應(yīng)了。”

    “一個時辰定輸贏?”

    “可以?!?/br>
    “快哉!”周自橫喜歡跟爽快人說話,爽快人辦爽快事,打完了還可以痛飲一番,豈不快哉?五侯府金滿那小子,就是不夠意思,明明藏了許多好酒,就是不肯給他嘗。

    什么一擲千金的萬銖侯嘛,分明是一毛不拔!

    “你有好酒嗎?”周自橫忽然問郎胥。

    郎胥微怔,竟真的仔細想了一下須彌戒中的藏品,道:“一壇笑春風(fēng)?!?/br>
    周自橫大喜,自來熟地拍拍郎胥的肩,連說三個“好”字,“待殺個盡興,覽遍風(fēng)雪,定與你痛飲三杯!”

    周自橫豪氣萬千,說罷,便大笑著跳下城墻。那瀟灑自如的身影破開風(fēng)雪,如一只展翅的雄鷹,更如一柄開天的利劍,向著席卷而來的妖獸群斬去。

    那身姿、那豪情,豈不正是千年第一劍修應(yīng)有的風(fēng)采。

    郎胥不禁為此動容,深呼吸,肺腑之間仿佛盈滿了浩然之氣。

    不對,等一等。

    笑春風(fēng)不是我的酒嗎?

    郎胥一時黑了臉,末了,又不由失笑。周自橫啊周自橫,可真如這美酒一般,讓人又愛又恨。

    下一瞬,郎胥亦飄然躍下,殺入陣中。

    “咚——”城內(nèi)的擂鼓聲再次響起,每一個鼓點的響起,都伴隨著一朵血花的開落。周自橫的劍招既狂,又隨性,一劍下去,天地動而萬獸哀,只眨眼間,血流成河。

    問天下豪杰,舍我其誰!

    郎胥不甘落后,斬月之劍橫掃八方。那纖長如巨大鐮刀般的月輪無情地收割著妖獸的生命,只有快,只有更狠。

    城樓上的修士們看著此情此景目瞪口呆,而就在這時,肅殺的笛聲加入,鼓點密集成片,引得妖獸狂躁,大地震顫。

    王子靈出現(xiàn)在正門,已清瘦許多的身影拎著一把渾天杵,端的是英武不凡。

    “殺?。?!”年少的當(dāng)家人一聲令下,群豪共進。

    位于神京另一側(cè)的翁城,三座守城的其中一座,卻面臨著一個意料不到的難題。守城大將金滿正站在城樓上,望著敵方陣中的一念和尚,眸中涌動著滔天的怒火。

    這里除了妖獸,還有許多白面具。

    金滿卻是不知,因為周自橫、纏花仙子和郎胥的先后到來,這由自己坐鎮(zhèn)的翁城竟成了對方眼中的軟柿子。

    可氣,可恨。

    對方某個白面具還在叫陣:“金滿!你可敢下來一戰(zhàn)!一念在此,你若想報仇,便獨自下來!”

    陸云亭心道不妙,深怕金滿被激怒得失去理智,正要說話,金滿卻快他一步。

    只見他一腳踩上城墻,風(fēng)吹得他紅衣獵獵,張揚如高天紅日,“哪個黃口小兒敢直呼你爺爺大名?!給我打爛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