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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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允信摘下頭盔。 傅逸彎道沒減速,早就飆出賽道車毀人亡,遞杯水過去,八卦地挑眉:“表白了?” 超車壓得很刺激。 陸允信面不改色接過來:“沒有?!?/br> “那她表白了?” “沒有?!?/br> 都沒有的話,傅逸猜測:“水到渠成在一起?” 秦詩可是把班群馮蔚然嘲江甜,陸允信發(fā)的“馮蔚然”三個字截給他看了,他認識陸允信的時間比江甜久太多,不信陸允信說這樣的話沒動心思。 陸允信水沒喝,放到一旁。 傅逸拉他的頭盔。 陸允信望著屏幕上勝利的標志,眼睫在眼窩覆下陰影。 他漫不經(jīng)心點擊關(guān)閉。 “如果我選文科,以后但凡考差了,或者失誤了,是不是都會有人我文科不是很好嗎,怎么會下滑到這一步,怎么會這樣那樣,但如果我選理科。” 陸允信連江甜停的那一秒,都原封不動保存下來:“選理科,我考差了,或者有什么不好,我就可以說是我外公外婆程女士都支持我選的理科,所以程女士負責,我吃程女士的、穿程女士的、用程女士的,程女士養(yǎng)我愛我,”江甜原話是,“我覺得我聽程女士建議選個理科,沒有任何問題?!?/br> 是沒有問題。 有人是看不清楚渾渾噩噩,她是比誰都看得清,偏偏還是順了他人的意。 所以陸允信當時在樓梯口,盯著她坦蕩卸責的模樣,定定看了好久。 他望著她清澈含光的眼睛,難聽的話堵在喉嚨,想抱沒抱,想牽沒牽,陸允信掛著極為無所謂的面癱臉先別開視線…… 傅逸虛長一歲,卻叫陸允信允哥。 明白他,卻又說不出什么。 傅逸從褲兜里摸出一盒煙擱臺上,打火機點燃,吸一口,霧從嘴里慢慢溢出來。 “我和甜姐兒真的是一起長大,就算我來了南城,聯(lián)系也沒斷過,”傅逸瞇眼,慢慢舐著牙,“她哥出國早,程女士生她差點交待在手術(shù)臺上……我、毛線一群小孩都知道,真的就是嬌養(yǎng)著,真的,只要在程女士的認可范圍內(nèi),甜姐兒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br> “玩具裙子都是小事,我記得甜姐兒幾年級,特別愛吃一家店的米線,偏偏人下午打烊早,甜姐兒好些時候放學(xué)回去,人家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程女士抬手買店,眼睛都不眨一下,”傅逸笑,“那時我媽說啥男孩窮養(yǎng),一天就給一塊零花錢,又想買彈珠又想買卡牌,甜姐兒人軟,不知道打著她想要的名頭給我圈了多少好東西,真的?!?/br> 傅逸說:“你看甜姐兒對誰都笑呵呵,和她只對她想對對方好的人好,她走眼的是一些人,走心的是一些人,她喜新厭舊她興趣期短,她雖然聽程女士話,但她滿心滿眼都存著、在程女士面前小心翼翼藏著掖著的、真的就只有你?!?/br> 陸允信探身抽了支煙出來。 傅逸“咔噠”彈開金屬蓋,給陸允信送火:“我也是看她喜歡你,才知道她喜歡人是什么樣。” 這是陸允信第一次抽,兩指銜著細煙。 他面色無波地舉到唇旁,含進唇間輕吸一口,煙霧瞬間騰滿口腔,蔓至鼻腔、咽喉。 充滿伴隨窒息,陸允信忙不迭吐煙,嗆咳,弓著身體,煙在指間顫得極其狼狽。 傅逸拍著他的背笑不行:“你特么也有學(xué)不會的東西啊?!?/br> “……” “抽煙沒有看上去容易,那你現(xiàn)在特么知不知道,喜歡一個人也沒有看上去容易。” ……… 兩人出店遇到一個勤工儉學(xué)的大學(xué)生:“帥哥要不要買點花或玩偶,我們這邊在做創(chuàng)業(yè)項目比賽,可以支持一下嗎?” 傅逸痞里痞氣瞥一眼身旁的陸允信:“給他買?” “可以送給喜歡的姑娘嘛,”大男生笑瞇瞇道,“別人的花這個點都謝了,我下午才去花場拿的貨,圖個新鮮?!?/br> 傅逸不再拒絕,笑著挑了束包好的白玫瑰。 陸允信看了一會兒,挑了只豹子,倒拎著豹腿一路行態(tài)瀟灑到樓底,把豹子揣懷里,用拉鏈遮住,躲過客廳看電視的明女士,給同步淚臉的面條揮揮手,上樓回臥室。 半小時后。 江甜收拾好行李,正窩在床上找小說看,落地窗傳來輕輕的拍打聲。 江甜嚇一跳,露個眼睛朝陽臺看了好一會兒,想到公寓密不透風的安保,掀開被子下床。 她一推開落地窗,便看到面條叼著個粉盒子沖自己眨眼睛。 “面條你怎么過來的……” 修竹不知什么時候被某人砍得光禿禿,江甜把某人陽臺一覽無余處,沒了話音。 她在原地杵了好一會兒,低頭,取下粉盒子,不敢相信又確確實實從里面拿出了自己超喜歡的粉紅頑皮豹。 江甜回臥室給面條拿了個毛線團,面條歡欣地沖她搖尾巴,叼著毛線團俯身發(fā)力,靈活地騰躍過陽臺間的隔坎,進了對面屋。 江甜倚在墻上,撥電話,通了也不開口,兩人拗著勁沉默。 終究是陸允信先開了口:“我不是想給你甩臉的,我沒……控制住,你,”他猶豫著,“生氣了?” 他大概搶了面條的毛線團,面條委屈地“嗷嗷”叫。 江甜彎了眉眼:“如果我生氣了呢?” “那就別生氣。” 江甜想笑,忍下:“如果我沒生氣呢?” “那就,”對面默了半晌,溫柔道,“暑假禮物?!?/br> “陸允信,”江甜輕輕咬著他的名字,“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禮物呢?!?/br> 對面沒有接。 江甜軟聲說:“我在想,你是不是……” 對面匆匆“晚安”,掛了電話。 江甜聽著陸允信把落地窗拉合的聲音,探身大聲喊:“禮物我超喜歡。” 隔壁陸允信不自知地勾了一下唇,拉攏窗。 隔壁樓下的明女士在老公懷里擔憂:“甜甜肯定特別受歡迎,之前是毛線,后來是北三那小帥哥宋易修,這次不知道又是哪個小崽子,你說我們家臭小子怎么眼睛就那么瞎不喜歡呢?!?/br> 江甜抱著頑皮豹,良久之后,一字一字認真寫。 7月3日,晴。 一,選了理。 二,他打斷我,倉皇說“晚安”時,我覺得自己……好像大概也許可能,意外地,撿到了一顆星星~ ……… 第二天一早,江甜給陸允信發(fā)條短信,帶著龐大的行李箱和外公外婆“終于走了”“嗯嗯是給我們添麻煩了”“哎喲喂下學(xué)期還知道要回來啊,好了好了快走吧”的陰陽怪氣,跟著程女士助理到南城和爸媽匯合。 兩個小時飛機,六個小時高速,三個小時縣道加山路,再半個小時機耕道,疲憊的路虎終于到了村口。 江爸爸父母死得早,養(yǎng)他長大的二爸二媽就被當成親生父母孝順。 江近城事業(yè)起步后,專門買了套房想把兩個老人安置在城里,老人來住了兩周住不習慣,江近城便在村里給二老蓋了棟小別墅。二老名下有三個兒子,江近城干脆在旁邊給他們也蓋了,二老給的養(yǎng)老存款,三個弟弟就一人送了一輛十來萬的車。 知道大哥他們要回來,三家人都聚在了二老的小別墅,熱火朝天做了好大一桌菜。 程思青吃了兩口說在減肥,笑著離桌給大家斟茶,引得幾個媳婦哂說“大嫂這么瘦減什么肥,我一百四都沒減呢”。 江甜喜歡吃甜品,可也吃不慣菜里放很多糖的甜,兩位老人一個勁用勺子給她舀,江甜推脫不過,也只能一邊軟笑說“真的不用了,你們自己吃”,一邊慢慢熬…… 待散桌,大人們在客廳嘮嗑,江甜聽程思青的話,帶著幾個弟弟meimei去房間分禮物。 江甜一個一個來,溫柔好說話:“大娟這是給你的手鏈,嗯,洗澡可以戴,上初一了啊……不會的題當然可以問我,會待兩周的樣子吧?!?/br> “二丫這是你的彩蠟筆和畫板,嗯,專門去水墨天下買的……之前就買好的,不麻煩,你喜歡就好……” “三秀秀,最喜歡你了,叫我甜甜姐啊,這是給你的……” “……” 領(lǐng)了禮物的小孩高興地去外面找自家父母,等在最后的小男生是三叔家的二胎。江淵和家人關(guān)系不好,這小男孩被三嬸反復(fù)強調(diào)“獨子”,都六歲了,還要被mama追著喂飯。 江甜一視同仁,甜笑著把東西給她:“賽車模型,喜歡嗎,外面車尾箱里還有一輛小摩托?!?/br> 小男孩看也不看模型一眼,自顧自地趴在行李箱邊緣,翻了好一陣,從箱底扯出粉紅頑皮豹:“這個好軟!我要這個!” 江甜趕緊拉住豹腿,好脾氣地勸說:“這豹子是jiejie的,你的禮物是這個賽車噢。” “不要賽車,我就要豹子?!蹦泻⒈е硬凰墒?。 江甜怕把豹子扯壞,稍稍減了點力,但不能讓給小男孩:“壯壯乖,這個豹子真的是jiejie的禮物,”江甜退一步,“你不喜歡賽車也沒關(guān)系,我這兒還有七巧板,積木你喜歡嗎,或者這個維尼熊也可以?!?/br> “我就要豹子,我喜歡豹子,我不管?!眽褖巡凰墒?。 江甜漸漸沉臉:“豹子真的不可以噢?!?/br> 壯壯揚手,狠狠朝江甜手背打。 江甜皮膚細,一巴掌下去,立馬現(xiàn)紅痕。 江甜吃疼,倒吸一口冷氣,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便見壯壯朝她吐一下舌頭,“哇”地哭出聲。 “怎么了怎么了?” “壯壯怎么了?” “寶貝怎么了?” 大人們聽見聲音進來。 壯壯嚎啕:“我想要這個豹子,就想要這個豹子,jiejie不肯給我,還兇我吼我!” “我都說了你可以拿其他的,豹子是別人送我的禮物。”江甜講道理。 壯壯哽咽:“大的要讓著小的,我比你小。” “壯壯不懂事,甜甜你讓著弟弟點啊,”三嬸抓住豹腿用力拽,江甜怕拉壞豹子松了手,三嬸把豹子塞給兒子,轉(zhuǎn)臉對大家笑說,“真的被我慣壞了?!?/br> 說著,她教育兒子:“給甜甜jiejie說謝謝。” 江爸爸看到女兒手背紅了,程女士站旁邊低聲問:“怎么弄的?!?/br> 江甜悶悶地:“壯壯打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