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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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道,“既然如此,咱們就集思廣益,商量出個章程來。” “其實……”坐在她身邊的石頭開口道,“我倒是有個沒成型的想法,唐先生不是在這里么?若能借用一下他老人家的名聲,想來事情就會容易許多。” “怎么借用?”唐一彥若有所思的問。 石頭道,“唐先生不是在編書么?若能書信邀請幾位有名氣的大儒前來共同參詳,只要將這消息放出去,恐怕立時就有無數(shù)學子跟過來。如果可以設法將幾位大儒留下住個三五月,何愁溫泉山房的名聲打不出去?” “不錯!”唐一彥拍手道,“求學之難,也只有讀書人才知道了。若能有名師指點,何止事半功倍?所以但凡聽聞哪里有名士大儒開堂講學,必然有無數(shù)人蜂擁而至。若咱們能請來一些名士,也就不愁這屋子租不出去了。” “最妙的是,這些大儒請來之后,若能把人留在,于書院中任職,必然生源不斷?!鼻瘾t眼中閃過一抹光亮,沉聲道。 周敏笑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要勞煩唐大哥你去同七叔分說了。請他老人家?guī)兔θバ牛堃恍┦苛种械呐笥亚皝?,不管是修書也好,共同參詳古籍也好,或是只請他們來做客也好,只要能把人請來就行。?/br> 書信往來比較麻煩,這件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的,古籍也需要個三五個月,倒是正好留下余裕,讓他們將剩下的工程收尾。 “怎么要我自己去?”唐一彥立刻反駁,“既然是大家的生意,自然同去?!?/br> 作為一個學渣,他從小到大最怕的人就是自家這位七叔,每次在他面前都壓力山大,把人請到這里來,就已經(jīng)耗盡勇氣了,再提別的要求,唐一彥心里也有點兒打怵。 畢竟他們這多少也是利用他老人家的名聲來做生意,說起來不大像話,萬一惹得他不高興呢? “也好?!敝苊粝肓讼耄?,“那就同去?!?/br> 不過事實證明,唐一彥實在是想多了,因為唐七叔很好說話,聽說是為這事,立刻爽快的答應了。倒是讓已經(jīng)想了一肚子的話來勸說他的幾人有些措手不及。 見他們驚訝的神色,唐七叔便板起臉問,“怎么,以為我會反對此事?” 眾人都有些尷尬,周敏連忙笑道,“怎么會?您老高風亮節(jié),不遺余力的支持我們的事業(yè),這一點我們都銘感于心。只是想著要讓您為我們這些俗事費神,所以心中慚愧罷了?!?/br> 這話說得好聽,所以唐七叔明知道是托詞,但還是笑了起來,“罷了,也不用說這種好聽話。雖然你們做的是生意,但對咱們征州的文風是有好處的。何況以后這里還要修建書院,更是惠及無數(shù)士子的好事。這是利國利民的事,我又怎么會反對?能于此事上略盡綿薄之力,我心里也高興??!” 這倒也是,七叔曾在朝為官,著眼的都是大局,眼界自然不是他們能比。比如他們私心里做的這點生意,被他這么一說,好像真的成了利國利民的好事。 尤其是唐一彥,大抵很少被這位長輩夸獎,已經(jīng)是高興得紅光滿面,仿佛一聲令下就能立刻迎難而上。 既然答應了此事,唐七叔也沒有耽擱的意思,當下提筆揮毫,寫下了數(shù)封書信,吹干之后封好交給唐一彥,“拿去吧。不過事先說好,書信雖然寫了,但他們是否會來,卻不一定,這五個人里或許只能來兩個,你們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以免失望。” “七叔,這我們明白。不過能有兩位來也足夠了。”唐一彥將書信鄭重收好,點頭道。 他剛才在一邊鋪紙磨墨,也偷看了好幾眼,知道唐七叔這幾封信里都是言辭懇切,而且以自己如今正在修的書為引,想來他這些老朋友們,但凡能夠騰出空,肯定都會過來一趟的。 這樣的信,自然不能托驛站,唐一彥自己找了可靠的人,專門派出去送信,很快就將此事辦妥,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從唐七叔家出來,石頭便對周敏道,“敏敏,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 “什么?”周敏有些好奇。石頭最近好像沒有什么異常,不知要讓自己看什么東西。 石頭領(lǐng)著她去了工坊那邊。 說是工坊,但實際上就是以前齊家山修房子的時候建的那一排大棚,后來也沒拆,用來堆放柴火之類。開始種植苧麻之后,就將這里收拾出來,做了工坊。除了織布之外的工序,都是在這里完成的。 不過這半年來,工坊也經(jīng)過了許多次的修理,加上了門窗等物,這會兒看上去已經(jīng)與普通的屋子無異了。 石頭領(lǐng)著周敏,越過外面的屋子,一直走到底,到了最后一間屋子跟前,才從身上摸出鑰匙開門??催@樣子,屋里放著的東西應該比較要緊,否則不需要這樣慎重。 周敏倒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石頭跟著冬叔學了幾年,也勉強算是個能出師的木匠了。雖然平時并不以此為生,但也經(jīng)常鼓搗一些東西。一開始他是在主屋那邊弄的,但做木匠活兒免不了會有許多噪音,所以后來索性就搬到這下面來了。 石頭推開門,伸手請周敏進屋。周敏一踏進去,就看到了擺在屋子中央的那臺織機,不由又驚又喜,“石頭,這是你做的?” 他們現(xiàn)在只有一臺織機,還是從阿香家里搬過來的。周敏一直琢磨著要再弄幾臺,倒也跟石頭提過,但因為現(xiàn)在苧麻園的規(guī)模也不大,因此倒是不急,也就只是說說。卻沒想到石頭已經(jīng)將織機做出來了。 以前石頭不會做,主要是因為沒見過織機。但上回將阿香的那一臺搬回來時,石頭拆卸過,后來又研究了一陣子,對它的構(gòu)造已經(jīng)很了解了,自然可以嘗試復制。 只不過他的事情也很多,所以過了那么久才完工,這才讓周敏過來看。 當下得到肯定的答案,周敏試了一下各個部件,便興致勃勃的道,“回頭就讓阿香過來試試,如果沒問題的話,那就可以讓她開始收徒授藝了。” 石頭在她身邊坐下,笑著道,“那阿姐拿什么獎勵我?” “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么?”周敏挑眉,“要什么獎勵?再說,我好像也沒什么能給你的。” 石頭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那就算了?!?/br> 周敏有些莫名,但沒等她詢問,就聽見外頭有人在叫她和石頭,聽聲音應該是劉勇。周敏起身去開了門,劉勇看見她,忙抹了一把汗跑過來,“大姑娘,家里有客人來了。” “是誰來了?我爹和我娘不在么,怎么來找我?”周敏有些奇怪。 須知家里這些迎來送往的事情,都是齊老三和安氏在負責。除非是專門來找她的客人,但是會來找她的人無非是那幾個,齊家山他們都是熟悉的,自己過來就是,根本不需要派人來找。 劉勇道,“說是小河村的外家來人。” 安家?周敏更驚奇了。因為安家也在萬山村花錢買了一片土地的緣故,這幾年彼此之間的來往自然比之前多了。 不過因為齊家今非昔比,加上全家人的態(tài)度都強硬了起來,連安氏都不能成為突破口了,所以安家也就安分了許多,只是逢年過節(jié)相互走動而已?,F(xiàn)在是七月份,不年不節(jié)的,怎么這時候來人了? “沒說是什么事?”石頭也走了過來,站在周敏身側(cè)問。 劉勇?lián)狭藫项^,“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本來在外頭干活兒,他們來了之后沒多久,齊叔就叫我來找人。我聽說阿寶你們往這邊來了,就趕緊過來找人,別的都不知道。” “回去看看。”周敏道。 既然是齊老三讓劉勇過來找人的,那就是覺得事情他們應該知道,反正織機也已經(jīng)看完了,也正要回去。 安家來的人是兩個,一個是安小舅,另一個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周敏卻不認識。聽齊老三介紹,才知道那是小河村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這回是陪著安小舅過來的。 至于安小舅來的目的,周敏也知道了。原來入夏之后,外婆的身體就一直不大好,不過她老人家本來就有苦夏的毛病,所以大家也都沒太在意。只是因為她吃不下油膩的東西,更喜歡新鮮瓜果,所以孩子們孝敬,就多做了幾次。 哪知道她的腸胃弱,受不得,就有些拉肚子。喝了藥也不見好,一直拖拖拉拉,最近卻是越發(fā)嚴重,眼看不大好了。 周敏回來的時候,安氏正在埋怨小舅舅,說他們不該給老人吃那么多涼性的東西。 安小舅滿口叫屈,“娘只吃得下這些東西,我們能有什么法子?總不能不讓她吃東西吧?誰能知道這東西吃多了會出問題呢?” 周敏看安氏眼圈兒紅紅的,齊老三的眉頭也皺著,便道,“現(xiàn)在爭論這些沒什么意思,既然外婆病了,娘肯定要回去看看。幸而最近也不怎么忙,要不爹你陪著去吧。家里的事交給我們就是。等過幾天安排妥當了,我和石頭再去探望外婆。” 老人的身體一天一個樣,既然說是不大好了 ,那想必已經(jīng)非常嚴重,誰也不知道能撐到什么時候,安氏作為子女,這個時候回去一趟是應該的,齊老三跟著去,一來顯示對岳母的重視,二來也是看著安氏一些。 齊老三略略猶豫,便點頭道,“也好?!?/br> 安氏情緒不穩(wěn),顯然也顧不上別的了,周敏就去替他們收拾了包裹。這一去,肯定要在那邊住上一段時日。若是外婆的情況穩(wěn)定了,就再回來,若是不好……說不得就直接辦喪事了。 所以周敏想了想,又往包袱里塞了一些銀子,然后又包了一大包地里出的各種東西,又裝了一盒子雞蛋,抓了一對兔子,一對雞鴨讓他們帶上。畢竟上門探病,總要帶些東西,這是禮數(shù)。 小河村距離不遠,現(xiàn)在時候又還早,所以一行人就直接出發(fā)了。 周敏和石頭送到山腳下,目送他們離開之后,才轉(zhuǎn)身往回走。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小河村時外公外婆的態(tài)度,心里不免生出了幾分唏噓。那時她才剛剛穿過來,不知不覺,又過了這么多年了。 聽見她嘆氣,石頭便安慰道,“別太擔心,或許只是虛驚一場?!?/br> “希望吧?!敝苊舴笱艿牡?。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么感覺。要說周敏跟那位沒說過幾句話,而且始終對自己態(tài)度惡劣的老人有多少感情,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生死之事,本來就容易引起感觸,何況周敏的身份又如此的特殊? 她可能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有過“死亡經(jīng)驗”的人吧? 雖然至今為止,她都對自己當初的經(jīng)歷云里霧里,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跌下山崖之后,就陡然出現(xiàn)在了這個時空之中。死亡來臨得過于突然,甚至根本來不及生出感受,回想起來也是一片茫然。 但“死”的過程總歸是存在的,而她也的確是離開了舊的世界,舊的生活,舊的家人。 所以不免會被這樣的事牽動心思。 石頭輕聲道,“生老病死,人人都難以避免,所以多想無益。只要活著的時候夠明白,夠干脆,夠值得,不留下什么遺憾,就夠了?!?/br> 這話讓周敏心下微動。是啊,最重要的是不要留下遺憾,等臨死前才去后悔。就像她現(xiàn)在后悔從前沒有經(jīng)常回家,多花時間去陪伴父母親人,工作上沒有取得什么可觀的成就,生與死都庸庸碌碌,活得不明不白。 所以,她來到這里之后,很早就定下了自己的目標,現(xiàn)在也正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而且現(xiàn)在,她身邊又有了新的值得珍惜的家人。 “你說得對?!彼钗豢跉猓^笑道,“想這些沒用。還是會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怎么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再轉(zhuǎn)托邱五哥和唐大哥幫忙看著些,然后咱們也得去小河村一趟。” 她和石頭,說起來還沒成家,但年紀也不小,已經(jīng)不可能當成小孩子看待了,出了這種事,自然要過去老人跟前盡孝,能夠幫忙的地方搭把手,否則說不準會被人議論。 地里的土豆剛剛收回來,正在分批運出去,果園里有一部分果樹已經(jīng)成熟,等待采收,地里的一些雜糧也到了成熟收獲的季節(jié),而再過一陣,就該收第二季的苧麻了,所以家里要忙的事情實在不少。將家里的人挨個叮囑了一遍之后,周敏和石頭又去拜托邱玹和唐一彥幫忙照看家里,然后兩人才收拾東西,也去了小河村。 之前聽安小舅說外婆的情況不大好,周敏雖然也覺得應該比較嚴重,但心里是比較樂觀的。但等真的見到了人,才發(fā)現(xiàn)印象中那有些嚴厲刻板的老太太,瘦得簡直只剩下一把骨頭,氣若游絲的躺在床上,越發(fā)顯得她花白的頭發(fā)和滿臉的老人斑觸目驚心。 不過,對她的態(tài)度倒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確切的說,周敏進屋之后,她老人家的眼神都沒往這里掃一下,只是把石頭叫過去,專注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了兩句話,就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然后就有人進來請他們出去了。 還是一樣的不受待見,但周敏也不在意,跟老人家沒什么道理可說,眼下這個情況,也沒必要爭一時的意氣。 臨出門時,周敏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注意到了坐在床另一側(cè)的外公。他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衣裳,靜靜地坐在那里,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以至于剛才人太多,周敏居然直接把他給忽略了過去。 這會兒大家都在往外走,才顯得仍舊留在屋里的兩位老人看上去身影單薄,充滿了一種凄涼的感覺。 因為人太多,一個房間顯然坐不下這么多人,所以大家索性坐在了寬敞的院子里。周敏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憔悴,顯然這幾天照顧病人,大家也都是熬著的。 她看了齊老三一眼,小聲問,“爹,你們這兩天是怎么休息的?” 齊老三苦笑,“休息什么?基本上都是守在這里,誰受不住了就去屋里躺一會兒,但也睡不踏實?!?/br> 難怪會是這樣子。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都是孝子孝女,這個時候,是必須要熬的,得守到最后一刻鐘,大家一起送老人離開。所以屋里必須要有人輪流看著才行。 她想了想,又問,“那外公呢?他老人家也這樣嗎?” “是啊?!饼R老三感嘆道,“外公和外婆一輩子的夫妻,情分自然比別人都深,這幾天是寸步不離的守在房間里。” “那……”年輕人熬著也就算了,畢竟還有精力,但外公年紀不小,自己的身體估計也有毛病,還這么熬著,怎么能受得了? “知道你要說什么,但這是外公的意思,說是要看著外婆走?!饼R老三低聲道,“我們也不好違逆他的意思。” 周敏點點頭,不說話了。 心里倒是有些感嘆。雖然她對這兩位老人的觀感不怎么樣,但對兩人之間的這種情誼,也不免有幾分感嘆。畢竟人的一生,能夠有幸與另一個人如此相互扶持著走完全程,同樣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幸運。 這么想著,周敏忍不住往石頭的方向看去。 結(jié)果石頭也正看著她。他坐在齊老三另一側(cè),顯然方才這番對話,也都聽到了。 兩人的視線一碰,又同時移開,周敏盯著青石板鋪成的地面,有些出神。她和石頭的以后,又會是什么樣子呢? 想想兩人白發(fā)蒼蒼時的情形,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想象。 其實,一直沒有明確的定下婚期,周敏也有這方面的考量。她有時候會想,自己對石頭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說是喜歡,但周敏始終覺得差點兒什么。但若說只是挑個不那么討厭的人將就,卻也不對。 周敏身為現(xiàn)代人,在許多方面意識都是超前的,對別人的閑言碎語,也沒有石頭想的那么在意。 現(xiàn)代人骨子里可能是自由的話聽多了,骨子里都有些自我為中心。具體的表現(xiàn)為將自己的感受看得更重,與人交往的過程中更是反復衡量利弊,一旦覺得不值得,就會立刻中斷。在這種思潮之中長大的周敏,秉承的是寧缺毋濫的念頭,又怎么可能接受將就的婚姻? 如果真的要衡量各方面條件挑一個對象,那她也不會選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