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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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還是齊老三拍板,能幫得上忙就幫一把,他就算不記恩,好歹也不會成仇。 再之后,齊家山這里就沒什么客人了。畢竟現(xiàn)在這個消息也就是在附近的村子里傳播,不能及遠,知道的人有限。 而這幾天的時間,山地也都已經(jīng)丈量完畢,大伙兒帶著錢去大伯公家里登記了自己需要的田畝數(shù)量,然后在輿圖上按順序挑選自己看中的地方。忙了好幾天,才總算是登記完畢。 之后幾位族老請了齊老三和齊老費一起去了縣城辦這件事,而村子里,修筑碼頭的事也正式開始了。 為了能讓碼頭堅固耐用,所以最后決定用石頭來修。這樣一來,就得先進山去采石,木料也要提前準備。在這段時間里,其他人則負責將選定的地方清理出來,大致的平整一番,該挖的挖該填的填,整治出一個雛形來。 第57章 炒栗子 永嘉十一年的秋冬, 本來是農(nóng)閑休息的時節(jié), 但整個萬山村卻處在一片忙碌之中。 山上有人在開荒挖地,爭取早日把自家份內(nèi)的地方開墾出來, 明年春天就能種上莊稼。山下河邊的碼頭上更是人頭攢動,正忙著做各種修整。齊家山上, 唐家的別院正在緊鑼密鼓的建造之中。而距離齊家山不遠的一片山腳處,也有不少人正在搭建房屋。 這些都是借著名目在齊家山劃了一塊地,所以打算搬過來住的外村人。因為萬山村里沒有多余的地方給他們建屋子,而且他們又大都是外姓,索性就單獨劃分一片地方出來。想必過上幾十年,這里便會成為另一個繁盛的山村。 除此之外,深山之中還有人在修整湍急的河流, 使之變得平緩,能夠讓載貨的船只通過。 整個村子里的人都被調(diào)動起來,就連外村人也有不少聞風而至,讓萬山村變得十分熱鬧。在這種熱火朝天的氣氛之中,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充實的笑容, 就連走在路上互相打招呼的聲音似乎都大聲了一些。 在這個沒有電燈的時代,村里人都秉承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習慣,睡得早, 自然起得也早。哪怕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也完全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熱情。 再次伴著外面各種喧鬧聲睜開眼睛,周敏打了個呵欠,裹緊被子在床上翻了個身。 現(xiàn)在家里有錢了, 這些用的東西,周敏可不會吝嗇,直接請人彈了十斤重的厚棉被,蓋在床上壓得實實的。連帶著周敏的睡姿都跟著變好了許多,畢竟被子重了踢腿伸胳膊總不那么方便。 周敏怕冷,這種天氣總是比尋常更加留戀被窩。往窗外看了一眼,見外頭還只是蒙蒙亮,就安心的躺了回去。 俗話說,睡不醒的冬三月。周敏明明只是打算瞇一會兒就爬起來的,結(jié)果迷迷糊糊,居然又睡了過去,然后被敲門的聲音驚醒過來,聽見外頭齊慧在叫自己,“敏敏姐?你在不在?” “在的?!敝苊暨B忙從床上坐起來,哆嗦著穿好了衣裳,又將頭發(fā)胡亂挽了,便下樓去給齊慧開門,“怎么了?” 樓下照例已經(jīng)燒起了炭火,上面擱著燒水壺,屋子里也比樓上要暖和得多。周敏一邊倒水洗臉一邊聽齊慧道,“敏敏姐,有大船從上面下來了,我娘讓我來叫你!” “船直接開過來的?”周敏愣了一下,在心里算了算時間,上面的河道果然應(yīng)該修浚得差不多了。 萬山村里沒有船,齊老費家那個都只能叫小木舟。而且這里畢竟沒什么大江大河,冬叔這樣的木匠也根本不會造船,最后唐一彥只好決定等河道疏通之后,直接從那邊發(fā)兩艘船過來。 反正弄好之后本來也需要試航,無非是多帶兩條船而已,關(guān)系不大。 梳洗完畢,周敏帶著齊慧下山去了碼頭那邊,也看到了那兩艘船。 在齊慧眼里很大的大船,周敏看來也不過如此。畢竟這只是一條小河,水沒那么深也沒那么寬,自然走不了太大的船。而且在這個時代,造出來的幾乎都是木船,材料和技術(shù)都無法支持太大的船只。 不過用來運貨是綽綽有余了。 這是個大消息,所以在碼頭這里看熱鬧的人不少,周敏在人群里找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了唐一彥的蹤跡,連忙迎上去。 見到她,唐一彥便笑著一拱手,“周姑娘,幸不辱命。河道已經(jīng)修浚成功,試航也沒有任何問題。從今日起,一應(yīng)貨物都可以由此運送出去了。”又問周敏,“可要登船去看看?” 所謂“看看”自然不是上船去轉(zhuǎn)一圈,畢竟船只不大,就算站在下面,也能夠一眼看清楚。所以登船之后,船工便重新將船只啟動,逆流而上。 這種完全靠人工劃槳的船只,行走起來速度自然不快,但勝在更加平穩(wěn)。沿途山上大部分的樹木葉子都已經(jīng)掉落,看起來光禿禿的,但偶爾也能夠看到幾株常青樹,木漿劃破樹木倒映在河面上的影子,一路往前。 周敏坐在船頭看了一會兒,河面的風吹得人有些冷,她裹緊了外面的衣裳,深吸了一口氣,那僅剩的一點睡意頓時消失無蹤,整個人都清明了起來。 不久之后他們就聽見了叮叮的響聲,是在附近山上開采石頭的聲音。 當初選定在這里采石,也是有講究的。 一來既然這條河道被疏通了,以后河流兩岸自然會發(fā)展起來,開采石頭、砍伐樹木,便可以將兩岸的地方清理出來,另作他用。二來石頭很沉,光是靠人工搬運自然很麻煩,倒是就在河岸開采,一旦船只可以通行,便能直接運到碼頭去使用,節(jié)省了許多力氣。 方才船只從這里過去的時候,在這邊負責采石的人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只是沒人開口招呼。這會兒見周敏也在船上,立刻呼喝起來。周敏跟他們說定回來的時候上去看看,順便將這兩天采的石頭運回去。 溯河而上,很快就來到被疏通的河段。 唐一彥的修整方式,是直接從旁邊挖開河道讓河流繞行,沒有跟原本類似懸崖峭壁的地形較勁。所以船行到這里,便能看見岸邊新挖開的地方,河里的水也還是渾濁的。 “我本來是想直接將河道挖平,但請了人來看,說是下面這一片都是亂石灘,就算挖平了也無法行船,很容易撞壞底部,所以索性重新挖了一條河道出來,所以花費的時間長了些?!碧埔粡┑溃爸芄媚?,要不要走到清平鎮(zhèn)那邊去看看?來回也費不了太多時間。” “不必了。”周敏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雖然是第一次來,但她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觸,更沒多少迫切的心思。對于她來說,這條河疏通之后唯一的意義,就是村子里的東西可以很方便的運送出去。交通方便之后,村里的發(fā)展速度自然更快。 她想了想,問唐一彥,“唐公子,你可知這條河的下游又是什么情形?” “這你就問對人了?!碧埔粡┑?,“我回去之后特意查看過地圖,從這里往下很快就是土人的地盤了。” “土人?”周敏吃了一驚,完全沒想到自己生活的環(huán)境居然如此復(fù)雜。 唐一彥點頭,“是的,他們歸附之后另置州縣管轄,所以那邊就不是征州府的范圍了,彼此也沒什么往來,只定期在交界處開放互市。” 周敏了然,看起來雖然土人已經(jīng)歸降,但是雙方都在防備著,說不準什么時候又會鬧起來。不過沒聽齊老三等人說過,想來應(yīng)該也有數(shù)十年沒發(fā)生過這種事了,倒也不必太擔心。 不過,順著河流下去做生意的打算顯然泡湯了。朝廷既然開放互市,自然不會允許在別的地方交易。 好在她本來也沒什么具體的打算,只是隨口一問,這會兒想了想,問唐一彥,“唐公子,不知道你看的地圖是否能借我一覽?” 這個時代地圖還是戰(zhàn)略物資,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唐家世代書香,有這種東西傳下來不足為奇,別的地方估計很難找到。周敏雖然并沒有想過離開這個地方去別處,但如果能夠?qū)μ煜戮謩萘巳挥谛?,自然更有底?/br> 唐一彥為難的搖頭,“實不相瞞,這是我們唐家所藏的地圖,就連我也只能翻看,無法帶出來?!?/br> “那唐公子還記得多少?能否大致為我描繪一番?”周敏又問。 “這倒是可以一試?!碧埔粡┱f著,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其實這種事,你去問五哥更好。他從小身體不好,整日在房間里待著,看書解悶就成了唯一的途徑,估計邱氏的藏書都翻閱過,地圖想來也不會缺少。而且他記憶力好,又擅長丹青,所繪制的地圖想必更加精細?!?/br> “也好,我回頭去問問?!敝苊敉奶幙戳艘谎郏溃跋然厝グ?。” 船工將船只調(diào)轉(zhuǎn)方向,這一回是順流而下,有水流輔助,速度就快得多,很快就到了采石場。這里周敏也沒有來過,自然免不得要過來看一看。碼頭的建筑工作進行得很慢,起碼有一半的原因是石頭開采的速度太慢,但究竟是怎么個開采法,周敏也說不清楚,這會兒正好實地考察一番。 在這里忙碌的都是年輕力壯的棒小伙兒,石頭混在這群人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畢竟他長得再快,今年也才十三歲,還沒到個子抽條的年紀。 但是周敏很快注意到,在這群人中,石頭竟然才是那個發(fā)號施令的人。 沒有機器輔助,采石只能使用最傳統(tǒng)的方法。那就是靠人工開鑿。按照所需條石的大小,在石頭上鑿除縫隙之后,將鐵釬橫豎釘進石縫之中,用這種方法讓石塊分裂開來,然后再讓石匠鑿成均勻的條石,就能夠直接使用了。 純手工作業(yè)對眾人的配合程度考驗很大,需要有人居中調(diào)度。而石頭就是這個負責調(diào)度的人,什么時候該使力,多大的力往哪邊使,全都靠他指揮。 將一塊條石解下來之后,他讓眾人先將解下來的石頭搬到船上,自己才抹了一把汗,走到周敏面前。 這個天氣,他們卻都出了一身的汗。 “辛苦了?!敝苊舻?,“進度怎么樣?” “一天能開采的數(shù)量實在有限?!笔^道,“好在要得不多,估計再過幾天就夠了?!彼f著不由感慨起來,“可惜天氣不夠冷,要是臘月,直接將水倒進石縫里,凍起來之后自然就能將石頭解開。” 其實還有一種采石的方式,那就是先用火煅燒,然后再澆上冷水,這一冷一熱之間,石頭也就更容易鑿下來了。只是這樣得來的石料會很脆,不太合適。 “那臘月之前應(yīng)該可以完工,大家能安穩(wěn)的過個年了?!敝苊舻?。 石頭點點頭,忽然問唐一彥,“唐公子,像這樣的船要去哪里買?” “你要買船?”唐一彥有些驚訝。 被他一提周敏也想起來了,“對啊,這兩條船是你們唐家的,村里若有人要借用來送點兒私人的東西,卻是不太方便。若有一條自己的船,就好得多?!?/br> 唐一彥想了想,道,“那我回頭替你問問,這應(yīng)該是江南那邊造的船,下水之后直接開過來,價錢上估計會貴一些?!?/br> 周敏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咬牙道,“那就有勞唐公子了?!?/br> “我說,”唐一彥看了她一眼,“聽著周姑娘一口一個唐公子,我實在是臊得慌,你能不能換個稱呼?” 周敏笑了起來,“那該叫什么?” 唐一彥聞言,也躊躇了起來。實在是他的排行不大好,竟是這一輩的第一個。如果跟邱五爺一樣的稱呼,那就是唐大爺了,聽起來就像是七老八十,絕對不可取。他猶豫了片刻,才道,“你若是不介意,叫一聲唐大哥也成?!?/br> 周敏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個稱呼沒什么問題,便點頭應(yīng)了。 石料很快裝好,周敏叮囑了石頭幾句,便重新出發(fā)。船上載了貨之后,速度變慢了許多,多費了一點功夫,才走到碼頭。這里早有人等著,將石料搬下來之后便開始忙碌。 這些事情周敏和唐一彥都插不進手去,站著看了一會兒,又去了唐家別院。 這個時候的農(nóng)村,修房子歷來都有在屋基里放鎮(zhèn)物的習慣,東西自然是越貴重越好。去年造房子的時候,齊老三本來還想放點兒銀子在下面做鎮(zhèn)物,最后考慮到要用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最后只放了五罐各種谷物,象征五谷豐登。 相較之下,唐一彥就大方得多,直接用銀子鑄了五個石槽,在里面堆滿谷子。他當時笑說所有的家底都在這里了,這樣舍得下血本,自然是將這宅子當成常住之地來營造的。所以雖然這里也叫別院,但實際上占地頗廣,所花費的金錢和功夫更甚。 這么長時間過去,才只搭出了一個框架。 唐一彥一來,工匠們立刻都圍了上來,每個人都有許多問題等著答疑。周敏見他忙著,打了一聲招呼便先回了小樓。路上經(jīng)過邱五爺?shù)膭e院,便見這里冷冷清清。秋分之后,邱五爺就又搬到大石鎮(zhèn)上去過冬了,主人不在,自然熱鬧不起來。 其實這大半年來,他住在這里,周敏有意往他的飲食之中添了一些泉水,所以身體已經(jīng)漸漸彌補起來了。不過還是畏寒,所以冬天要去舒適一些的地方過。 不過唐一彥這回在這里造房子,打定主意要鋪設(shè)地龍,已經(jīng)跟邱五爺說好,會將他這邊也鋪上,或許明年他就可以在這里過冬了。 周敏對地龍也十分動心,但如果要改造,整個齊家的房子都要重新改一遍,要花的錢自然不在少數(shù),最后不得不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等以后略微寬裕一些,再做考慮。 進入臘月之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小雪,所有的工程便都暫停了,大家紛紛回家預(yù)備過年,讓萬山村重新沉寂下來。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周敏對于這里過年的一套流程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幫著安氏準備各種年貨,安排得井井有條。她有時候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在現(xiàn)代的時候過年是什么樣的。只記得大年夜人民廣場的煙花和一年不如一年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 周敏這才驚覺,原來“融入”是這樣悄無聲息的一件事,不說別人,就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吃完年夜飯,坐在一起嗑瓜子的時候,周敏忽然想起“想得家中深夜坐,還應(yīng)說著遠行人”這句詩。第三年了,也許漸漸習慣這一切的人不止是她,還有別人。 臨睡前齊老三和安氏都拿出了紅包,將周敏嚇了一跳,“給石頭就是了,我不要?!彼粋€大人怎么好意思再伸這個手?而且說實話,家里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還是掌控在她手里的,按理說應(yīng)該她給別人發(fā)才是。 “我也不要。”石頭立刻道。 “都拿著?!饼R老三不容拒絕的道,“待會兒睡覺的時候壓在枕頭下,討個好彩頭?!?/br> 周敏只好道了謝,伸手接過。紅包里裝的應(yīng)該是銅板,有些分量,但應(yīng)該不會太多,果然只是討個好彩頭。相較于周敏孝敬安氏的一套首飾,齊老三的一套衣服,自然不值什么,卻是長輩的一片心意。 石頭將周敏送到小樓,黑夜里塞給她一塊石頭,然后才走了。 周敏莫名其妙的進屋,點了燈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不是石頭,而是一塊琥珀。顏色和質(zhì)地都相當好,燈光下一照顯得玲瓏剔透,非常漂亮。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周敏自然也不例外。這么漂亮的一塊琥珀,她把玩了好半天,才戀戀不舍的熄了燈躺下,腦子里還在琢磨著不知道石頭從哪里弄來的這東西,還有沒有別的。 想著想著,周敏就睡著了。 年后的第一件大事,不是石頭帶著人在齊家山腳種了一圈的油桐樹和漆樹,也不是又到了出售土豆和玉米種子的時節(jié),而是周敏的小伙伴鄭阿秀出嫁了。 同齡人開始步入婚姻,總歸是一件很能觸發(fā)人的感慨之情的事。 周敏來到這里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邊的女孩兒結(jié)婚沒自己想的十四五歲那么早,但也不會太晚。而且因為對姻親關(guān)系更加鄭重,所以通常來說,從女孩兒十二三歲就會開始挑人家,十四五歲定下來,然后準備聘禮嫁妝等,成親的時間大都在十七八歲。 所以鄭阿秀只是個開頭,這一兩年內(nèi),周敏熟悉的那些姑娘們,就都要陸續(xù)成親了。 這時節(jié)沒有伴娘這種規(guī)矩,但婚前阿秀的好友們會陸續(xù)過來陪她過夜,說說悄悄話。這些話,也許等她過門之后,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周敏排到了最后一晚,也就是新婚前夜。 這種時候,阿秀自然很難睡得著,兩人并排躺在床上,漫無邊際的聊了一些沒什么意義的廢話之后,她忽然抓著周敏的胳膊說,“敏敏,其實我有點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