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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唐探幽錄在線閱讀 - 第532節(jié)

第532節(jié)

    崔老夫人笑逐顏開,卻發(fā)現(xiàn)崔曄在射箭的時候手有些微微發(fā)抖,她老人心細,又體貼孫兒,知道他先前還病過一場,且今日已太過勞累……生恐耽擱了洞房,于是便叫了司儀,直接順勢叫他們自入洞房了。

    桓彥范本想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不便錯過,至少……要偷聽個墻角之類,不料崔升早看出他的意思,便專門攔住他不肯放開。

    桓彥范笑道:“我又不去棒打鴛鴦,聽一聽又有什么妨礙?”

    崔升道:“誰知道你會聽見什么,你那嘴長,只怕又說出去?!?/br>
    桓彥范故意道:“你怎么只顧攔著我,你看看……少卿早過去了!”

    崔升信以為真,驚的回頭。

    桓彥范哈哈一笑,撒腿就跑,崔升這才看見袁恕己正在窗邊不知若有所思地在看什么,自己竟是上當了。

    新房之中。

    喜娘們才攙扶阿弦落座,阿弦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要掀開蓋頭,兩個人忙按住她的手道:“不能動,得由新郎官挑開?!?/br>
    阿弦忙催促:“阿叔,快快!”

    侍陪的虞娘子忙咳嗽,臉不覺紅了。

    兩個喜娘跟周圍的丫鬟們都失笑,崔曄眼底含笑,可打量著面前身著女裝喜服的阿弦,卻幾乎不舍得動一絲一毫,只盼這會兒的時間過的慢一些,再慢一些,可以讓他把所有細細微微的,都看在眼中,牢記心里。

    這一刻,他是身心都俱得安泰,愜意的無法言說的,就像是終于找到了自己身體里缺失的另一半,又或是靈魂終于得到了天上地下跟他契合匹配的那個。

    一念至此,手幾乎都有些抖,他深深呼吸,將面前的蓋頭掀開。

    底下,阿弦的臉被扇面遮住。

    她的扇子本不能隨意撤去,但是在崔曄挑開蓋頭的時候她已經(jīng)按捺不住,便把扇子往下,當看見他就在面前的時候,阿弦睜大的明眸里多了些笑意,她喜歡地垂眸,半是忐忑,半是不好意思。

    旁邊喜娘們頓時又大聲鼓噪。虞娘子握住她的手把扇子往上抬了抬……欲蓋彌彰。

    崔曄抬手輕輕制止。

    他的面前,是一張薄施脂粉、卻已明艷傾絕的臉。

    崔曄靜靜地端詳面前的阿弦,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幫阿弦修過面了,眉形略有改變,不再似是先前那樣帶些少年氣的樣子,反透出了幾分溫柔的婉約,倒像是要做“人婦”的模樣了。

    眉心貼著金箔描紅木蘭鈿,兩頰用胭脂點了面靨,并沒有其他樣子,只是圓圓兩點,同那骨碌碌亂轉的晶瑩雙眸遙相呼應,又多添透了幾分靈動的狡黠。

    她的櫻唇本就極好看了,如今也只涂了一點紅,卻更像是一顆櫻桃綻,又像是特意標出了一個標記,要引人去品嘗。

    他站在跟前,有些恍然失神。

    外間的鼓樂遙遙傳來,房間中的喜娘似乎還在說著什么,又有人送了些杯盤碗盞上來,讓他照著規(guī)矩去做,崔曄本是知道該怎么做的,但是這一刻,卻全都忘了,只能任憑她們指引,按部就班地行結發(fā)禮,吃合巹酒。

    每一步他都做的緩慢而認真,像是在做什么極嚴肅的事,一定要做的最好。

    阿弦本有些赧顏,當崔曄勾著她的手,眼神細密綿長地看著她,將杯中酒緩緩一飲而盡的時候,阿弦突然有些觸動,她望著崔曄,也將酒盡數(shù)喝了。

    喜娘們正要督促再坐床等事宜,外間老夫人派了嬤嬤來,低低同她們說了幾句,眾人便都行了禮,魚貫退出了新房,虞娘子走了幾步,回頭看一眼阿弦,微微一笑,也跟著出去了。

    房門關了起來。

    這個房間終于成了他們兩個人的天下。

    不需要做什么需要做什么,全憑掌握。

    阿弦歪頭看了眼崔曄,見他仍是那樣靜靜默默地望著自己,阿弦不由莞爾:“怎么還看?”忽然她想起了自己的妝容,舉手在腮邊的胭脂點上揉了揉,嫌棄說道:“像是臺上唱戲的,是不是很難看。”

    “不,是最好看的?!贝迺衔罩氖?,拉到唇邊,先是輕輕地親了下,又略用力親了兩下。

    阿弦試圖縮手,笑道:“你餓了么……”

    “嗯……”他低低回答,緩緩傾身過來。

    “干什么?”阿弦睜大雙眼,其實知道他想干什么……這雙靠近的眼睛里正透出她熟悉而隱隱害怕的熾熱光芒。

    “阿弦知道?!彼偷突卮?。

    “我不知道。”阿弦的臉色變得比胭脂還紅,堅決不肯承認。

    “沒關系,”他攬住她往后傾的肩,唇擦著她的臉頰滑到頸間:“我教你。”

    第342章 焰火

    其實倒是不必崔曄教的。

    對于洞房花燭這種事, 阿弦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 當然, 其中大部分的“所知所見”,都并非阿弦自愿的。

    她總能猝不及防地被動看見那些零碎場景, 比如在桐縣的時候, 時常出入青樓教坊, 比如到了長安,也曾見識過賀蘭敏之先前的荒唐, 除了這些, 還有那種鬼魂所“教”, 就更難以名狀了。

    只不過對阿弦來說, 她雖然知道一男一女在一起會怎么樣, 但因為從未領教, 自己也從未有那方面的心思,因此對那些奇怪的肢體動作, 下意識地覺著厭惡。

    比如當初雖然對陳基動心, 因為只是一廂情愿的單戀,所想的也都是以后過過小日子之類,直到同崔曄兩情相悅后, 彼此有些情不自禁的接觸,這才懵懵懂懂,若有所覺。

    崔曄攬住阿弦, 一個個綿甜的親吻像是春日從天而降的甘霖, 密切地落在阿弦的頸間。

    阿弦察覺他的手滑到腰間, 繼而衣帶一松,這才知道是被他解開了。

    而隨著衣帶寬解,胸口的那顆心就也像是被放出籠的兔子,急促而歡快地跳了起來。

    跳的如此激烈,以至于阿弦懷疑崔曄是不是會聽見。

    “阿叔……”她低低地叫了聲,腦中想起很多不該想的場景。

    但輪到自己實踐,那一點的恐懼因為古怪難堪的想象而瞬間放大,身體也隨之僵硬起來,局促不安。

    “怎么了?”崔曄動作一停,轉頭看她。

    “我……”

    阿弦還未說出口,外間忽地傳來崔升的聲音,叫道:“喂,你們在做什么?”

    只聽得小孩子們的嬉笑聲響起,崔升又道:“不許胡鬧,快去吃糖?!?/br>
    隱隱約約地還說什么:“桓……還不走我就……”之類要挾的話,卻像是還沒說完就被人捂住了嘴,于是又有一堆孩童的歡笑哄聲響起。

    似是崔府一名嬤嬤的聲音,帶笑勸說道:“都不要吵嚷了,老太太特意交代,不許鬧的太厲害呢,趁早兒地別討我說啊?!?/br>
    笑鬧聲跟說話聲才漸漸地消失了。

    阿弦早就爬起身來,瞪大雙眼往外看,一邊警惕而惱怒地說:“剛才那好像是小桓子!”臉上早就緋紅一片:“方才……他們都聽見了?有沒有看見呢?”

    崔曄笑道:“方才咱們說話的聲兒很低,他們聽不見?!彼仡^看了一眼窗戶,“那窗扇緊閉,又能看見什么?”

    阿弦的心又像是跳上了秋千,隨著晃晃悠悠地起伏,嘴里干澀的很:“那他們都走了嗎?”

    “放心,都走了?!?/br>
    “會不會還有別人?”

    這會兒阿弦突然又想起在桐縣時候看別人鬧洞房,有很多聽墻角的趴在窗戶邊上,專門等著聽新人在屋內的情形,好在以后當作八卦般說笑宣揚。

    崔曄凝神又聽了一聽,搖頭,望著她烏溜溜地雙眼,忍不住輕輕捏著她的小巧下頜,低聲道:“原來阿弦還怕這些?”

    阿弦支支唔唔道:“我沒有怕。”

    崔曄長長吁了口氣:“那好,咱們不理那些,早點安歇可好?”他張開雙臂,重新把阿弦環(huán)抱入懷,寵愛地蹭著她的臉頰。

    越靠近他,她的心就跳的越厲害:“我、我們就安歇?”

    崔曄覺著她問的古怪,停了動作打量著她的神情:“怎么?”

    阿弦道:“你累不累?對了,老太太特意叫你回來歇息,就是怕你勞累著,你覺著怎么樣?”

    崔曄眉頭微蹙,眼神略暗了幾分:“祖母是一片慈心,向來疼惜小輩,我很好。”

    阿弦道:“那你也忙碌應酬了一天了,不如就、就早點歇息?”

    直到現(xiàn)在,崔曄總算弄明白了阿弦的意思,他皺眉垂眸:“你是說……”

    阿弦道:“就像是那天、阿叔陪著我……”她指的自然是那一次,兩人同床共枕,但卻也并未有其他事情發(fā)生。

    崔曄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怨郁在里頭,他沉默地看了阿弦片刻:“阿弦是不想跟我洞房嗎?”

    阿弦的臉更熱:“當然不是,”

    他嘆了口氣:“又或者是嫌棄我身子不好?!?/br>
    “阿叔!瞎說什么!”阿弦忍不住。

    桌上的紅燭噼啪響了一聲,原來是爆了個燈花。

    崔曄垂眸,沉靜不語,

    阿弦呆呆看著眼前的人……從在桐縣溝谷里見到他的時候,似乎就注定了一生都難以忘卻的人,當初相遇之時,卻從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嫁給他。

    這是她喜歡的人,一生也不能舍棄的,如今,終于結成了連理。

    心砰砰地又跳了兩聲,這一次卻不是小兔,也不是小鹿,而像是催她不要臨陣退縮的鼓點。

    心念轉動,阿弦忽然跳下地。她走到桌旁,舉手握住那原先盛放合巹酒的酒壺,拿起來晃了晃,還有半壺之多。

    阿弦將酒壺舉起,昂首便喝了起來。

    身后崔曄見她下地,心里本一涼,不知她想怎么樣,又看她到了桌邊兒,越發(fā)疑惑。

    直到現(xiàn)在才忙站起身,一把握住阿弦的手腕。

    卻已晚了一步,阿弦已經(jīng)喝了許多入喉。

    “你干什么?”他皺著眉,有些微惱,聲音也多些許微顫,口不擇言道:“你若不想,我不會勉強?!?/br>
    “我當然想!”阿弦脆生生地回答。

    崔曄愣神。

    原先緊繃的身體逐漸地放松下來,阿弦舔了舔流落唇上的酒水,目光描繪過面前這張絕好的容顏:“我喜歡阿叔,絕沒有半點不喜歡……”

    崔曄給她弄得有些糊涂了。

    但阿弦的目光像是粘在這張臉上,就像是她的心也在這個人的身上一樣,挪也挪不開,阿弦喃喃道:“只想你知道,我喜歡你、喜歡的無法言說……”

    阿弦上前一步,她踮起腳尖,手捧住他的臉,歪頭吻在那叫人朝思暮想的唇上。

    雖然酒力還并沒有發(fā)作,但這也并不妨礙酒給了她勇氣。

    這個吻纏綿了半刻之久,兩人分開的時候,彼此的臉上都掛了紅云,崔曄啞聲道:“阿弦……”

    阿弦看著他被水光濡染的唇:“現(xiàn)在……阿叔教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