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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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曄道:“怎么了?” 阿弦看看周圍的流民以及路人,回頭看一眼崔曄,終于把心一橫道:“我……我要帶這個孩子走?!?/br> 崔曄詫異,卻錯會了她的意思:“讓我看看他傷的如何。” 眼見他又要往這里走過來,阿弦叫道:“不要!你站住,不許過來!” 崔曄雖不明所以,卻也謹慎地止步,只望著她。 說時遲,那時快,阿弦用力抱起那孩子,跳上了馬車。 其中一個婦人似是這孩童的母親,哭叫著道:“你干什么?” 那幾個流民見狀,忙都聚攏過來攔?。骸耙獙⑷藥У侥睦锶?,傷了人,不知賠償治療,是想干什么?” 阿弦道:“我要帶他離開城里?!?/br> 這些人道:“難道是想一走了之嗎?” 那婦人也哭道:“快把兒子還給我!” 崔曄在旁看到這里,眼神微變:“阿弦,到底怎么了?!?/br> 阿弦已將車夫趕了下去,她看看車廂里臉色發(fā)黃的孩童:“阿叔,你別跟著來?!庇种钢鴶r在車邊的其他人道:“都讓開?!?/br> 那些流民只以為她是歹意,正在鬧中,幾個官差聞聲而來,流民們便把馬兒傷人之事,阿弦卻要把人帶走等等說明。官差便對阿弦喝道:“干什么,還不把人留下,好生賠償醫(yī)治呢?” 阿弦見人越來越多,急得冷汗落了下來:“不能留!他得了時疫!” 這一句,卻好似奇異的咒般,除了那孩子的母親外,原本圍在身旁的差人,流民,以及看熱鬧的路人都齊齊后退三尺遠,只顯出了一人,他仍立在原地未曾動過。 阿弦望著崔曄:“阿叔……我先帶他出城,你千萬別跟來?!?/br> 崔曄默默地看著她:“你想怎么樣?” 阿弦道:“他……”她忍住心里將說出口的話,只道:“總之不能讓他留在這里,多呆上一會兒,只怕更多一份危險?!?/br> 那孩子的母親叫道:“求你帶我一塊兒走!” 阿弦點頭,她便忙爬上了車。 這時人群中有人叫道:“不錯,我就說著小賊像是有病的,快點把他弄走!千萬別再叫他回來了!”正是先前把孩子踢到馬前的那人。 阿弦道:“方才這孩子也碰到你了,難保你沒事。” 那人目瞪口呆,周圍的人卻都“呼啦”一聲,離他遠遠地。 那人大驚,忙道:“沒有!他并沒有碰到我!我發(fā)誓!” 阿弦道:“既然他沒有碰到你,你做什么把他踢了出來,導(dǎo)致他身受重傷?” 那人語塞。 阿弦不理他,只又看了崔曄一眼。 終于不再多言,馬鞭一揮,趕車往外而行,前方眾人自動讓開一條路,任由她揚長而去。 剩下這些人呆在原地,突然間,那被人指指點點的路人道:“那個孩子既然有病,那么這些人呢?縣令大人應(yīng)該順勢把他們一并趕出去!免得禍害整個縣城!” 百姓們心中原本就有對時疫的恐慌,方才又見阿弦?guī)ё吡四呛⒆?,不禁越發(fā)張皇,聽了這兩句挑唆,便都紅了眼道:“說的對,快把這些人趕出城去!” 官差們起初還能鎮(zhèn)壓維護,但群情激奮,竟無法相抗, 正在亂作一團之時,忽地聽見一個聲音道:“都靜一靜。” 這聲音并不大,但卻仿佛恰好地鉆入每個人的耳朵,就像是在耳畔所說一樣,剎那間,現(xiàn)場迅速地鴉默雀靜。 崔曄走前一步,問公差道:“貴縣大人呢?” 公差們早見他器宇非凡,知道非富即貴,便恭敬道:“我們大人今日有事正在城外?!?/br> 崔曄道:“此處這許多流民,可有安置之所?” “有,不過已經(jīng)人滿了,容不下?!?/br> 崔曄道:“我方才經(jīng)過前街,發(fā)現(xiàn)有一座寺廟非小,可以跟寺僧商議,暫時做容納之所?!?/br> “這……”公差們有些為難。 旁邊有個百姓低聲嘀咕道:“那是越王殿下親許過香火的寶寧寺,如果讓這些齷齪的人進去,弄臟了清凈寺院,怕不就是死罪?” 公差也道:“我們縣老爺先前倒是想過,但也是礙于這一節(jié),如果開了寺廟,只怕越王殿下日后知道了會不高興。” 崔曄望著縮成一團的十?dāng)?shù)個流民,對為首的一名公差道:“請過來敘話?!?/br> 那捕快忙上前,崔曄在他耳畔低低說了幾句,公差臉色大變,忙后退一步,拱手行禮:“不知道是天、天……是您……實在是無禮了……” 崔曄道:“你就照我說的去做,若越王殿下遷怒,就說是我命你如此?!?/br> “是是!” 捕快唯唯諾諾,忙吩咐手底下人,叫即刻帶著這十幾個流民,以及先前那些無處安置的眾人一并前往寶寧寺。 在場的百姓們都不知如何,還不肯相信,遠遠地跟在公差身后追看。 公差們來到寶寧寺,那寺廟的沙彌見簇簇擁擁來這許多人,不知為何,忙請監(jiān)寺。 那監(jiān)寺起先還皺著眉頭,好生不耐煩地想要趕人,待聽了公差交代,當(dāng)即變了臉色:“你說、是崔……” “是?!惫畹?,“若不是那位大人,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來?!?/br> 監(jiān)寺道:“稍等,我入內(nèi)告知方丈,再做決定。” 當(dāng)即這監(jiān)寺進到寺廟,同方丈說明原委,不多時,便出來道:“我佛慈悲,方丈命僧人們緊急騰出了二十八間僧房,速速把人安置進來吧?!?/br> 那些圍觀百姓見狀,這才心服口服,流民們見有地方可以棲身,竟還是在這極圣潔干凈的寺廟里,和尚們又開始緊急準(zhǔn)備粥飯衣物等,一個個也念誦阿彌陀佛不已,覺著再生有望。 眼見官差們將流民都一一安置在寶寧寺中,又派了大夫前往查探看護,有崔曄背后坐鎮(zhèn),一切都井井有條并未再生什么sao亂,比縣令在城中主持的時候更加妥帖數(shù)倍。 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崔曄才欲出城。 正有流民因知道是他出聲發(fā)話,才得以來寺內(nèi)安身,便紛紛跪謝。 崔曄本正要走,見狀心中一動,便止步,因說道:“大家不必謝我,要謝,就謝當(dāng)今陛下跟越王殿下就是了。” 在場之人面面相覷,不知他為什么這樣說。 崔曄道:“陛下甚是關(guān)心時疫跟百姓們的安危,已三番兩次命御醫(yī)院加緊研制藥物,也正在跟三省六部商議,不日就會派人來相助大家度過難關(guān)。而開放寶寧寺讓你等安身,也是越王殿下的意思,越王殿下跟陛下是一條心,你們都是越王殿下的轄地之民,殿下自不會拋棄你們于不顧?!?/br> 百姓們受盡磨難,本已對朝廷頗有怨言,如今聽他說的如此,不覺都信了,有的人甚至落下淚來,朝上拜謝,口稱“皇帝陛下萬歲萬萬歲”“越王殿下千歲”等。 崔曄見已經(jīng)傳述了該說的,這才出了寶寧寺,也不上車,只騎馬往城外趕去。 且說阿弦跟崔曄分頭行事,趕車帶著那害病的孩子和他的母親飛速出城。 只聽得車廂中孩童的母親哭道:“公子,您是怎么知道小郎害病了的?他到底有沒有救?” 阿弦無法回答。 原來,先前街頭,在阿弦抱起那孩子的時候,眼前忽然見到這孩子發(fā)病垂死的模樣。 當(dāng)時在這孩子周圍,也都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人,一個個臉色鐵青,眼神呆滯,卻也正是發(fā)病之態(tài)。 這種時疫,起因卻是水患引起,從人體內(nèi)滋生。 一旦發(fā)病,體感高熱不退,內(nèi)里五臟六腑卻極冷,這樣極冷極熱的激蕩之下,人的經(jīng)脈血管會變得極為脆弱,是以會產(chǎn)生無故流血之狀,很快心脈也會被摧毀無救。 最離奇的是,不知如何感染,有的人甚至并沒接觸過發(fā)病者,也同樣被傳染到。 所以阿弦在發(fā)現(xiàn)了這孩子是個即將發(fā)病之人后,絕不敢讓崔曄靠近。 阿弦畢竟并非大夫,對醫(yī)學(xué)脈理等一竅不通,之前以為這孩子被馬兒踏傷,還想讓崔曄幫看,何況如今她所知的也并非好事,又怎能回答這位母親? 馬車出了城,正飛奔中,卻見前方一隊人馬十?dāng)?shù)個人迤邐而來,頭前兩名護衛(wèi)見馬車如離弦之箭,并不避讓,忙上前喝止。其他人則都手按腰間刀柄戒備。 阿弦乃是趕車的生手,一時無法令馬兒停下,更加無法改道,歪歪扭扭眼見便沖入這些人的隊伍之中。 頭前那兩人驚怒之下拔刀出鞘,阿弦見勢不妙大聲叫道:“請不要動手,我車中有病人!” 那兩人哪里肯聽,但是隊伍中一名中年男子卻道:“住手?!边@才制止了兩人。 阿弦拼命勒住韁繩,好歹讓馬兒停了下來,同那下令的男子目光一對,道:“多謝!” 中年男子望著她,忽然沉聲道:“你不是十八子嗎?怎么會在這里?” 阿弦詫異,不知此人為何竟認得自己:“您是?” 旁邊一人道:“大膽……”話未說完,就給中年男子舉手制止。 男子神情溫和,笑看阿弦道:“之前我在長安,偶然間曾見過女官一眼……怎么,您是一個人在此?” 因這并非是寒暄的時候,阿弦道:“這位……大人,我車中的病人,我懷疑他染了時疫,請恕我不能跟你多言了,我要帶他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安置?!?/br> “時疫”兩字入耳,在場眾人盡都動容。 可是這中年男子卻并不動聲色,只問道:“原來如此,那不知你要如何處置此人?” 阿弦苦惱的卻也是這個:“我尚且不知?!?/br> 男子道:“那不如讓我?guī)湍闳绾??我看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大概也不知要往哪里去。?/br> 阿弦道:“您難道不怕被傳染么?” 男子仰頭笑笑,道:“若是天意如此,我也認命而已?!?/br> 說罷,便叫人頭前帶路,一干人等撥轉(zhuǎn)馬頭,沿著官道往外馳去。 距離潤州城六里開外,有一個廢棄的小廟,男子的隨從下馬入內(nèi),稍微整理了一番,車內(nèi)男孩兒的母親便抱了他下車。 阿弦從旁護佑,對面,中年男子身旁有人道:“殿……咳,您還是回避回避吧?” 男子道:“不必,我要看一看這時疫到底是如何厲害?!?/br> 男孩的母親抱著他坐在地上,阿弦便問那女子道:“你可還好么?有沒有也覺著不適?” 婦人道:“我并沒什么不妥,小郎君,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贝藭r此刻阿弦儼然已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兩人對答中,那孩子卻哆嗦著叫道:“好冷,好冷!好疼!” 婦人忙把他抱住,手在額頭上探了探,又嚇得彈開,原來那額頭已熱的燙手,身子高熱如此,尚且喊冷,是何等詭異。 阿弦不禁黯然:“可惜阿叔不能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