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網(wǎng)紅每天都遇襲[古穿今]、兇宅(出書版)、長媳男當、大圣別打我[西游穿越]、快穿之不是人、為何男主老黑化、太后娘娘有喜了、歸鹿、農(nóng)婦山泉有點田、玄學(xué)大師是網(wǎng)紅
崔府。 崔曄出城南下,對府中及對外的理由,是要去尋訪孫老神仙治病。 其實就在阿弦所見崔曄吐血的那一幕后,崔曄的確是病倒了。 宮中特意派了御醫(yī)出來給他診治,御醫(yī)們會診后,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集體如喪考妣。 當著崔府家人自不好多言,只絞盡腦汁安撫了幾句。 其他幾位回宮,向武后說明診斷的結(jié)果,據(jù)太醫(yī)所言乃是“心力交瘁”,氣血不調(diào),需安心靜養(yǎng)。 自從從羈縻州回來后他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二圣聽聞,大為憫恤,便特許崔曄不必參與朝禮政事等,暫且于府中靜養(yǎng)。 忽然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孫思邈在括州一帶出現(xiàn),因怕來回趕不及且又生變,這才車馬起駕。 盡管孫思邈并未遇見,但是不可諱言,這次崔曄回來,臉色比先前離開的時候要好多了。 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 雖然鞍馬勞頓,但他精神尚佳,拜見了老太太跟盧夫人后,兩人看著他康健平安的神情舉止,始得安慰。 可畢竟是趕了長路的,忙叫人陪著他入內(nèi)休憩。 盧夫人疑惑道:“果然曄兒看著好了許多,怎么又說沒遇到老神仙呢?” 崔老太太道:“興許是遇上了,只是怕說出去反而給老神仙添了不便?!?/br> 盧夫人欣喜:“定是如此。不然的話,怎可能一出去,病就即刻好了呢?!?/br>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么?就好像原本丟了魂兒了,這出去走一走,就把魂兒也叫回來了。” 兩人正說,便聽到“汪汪”兩聲,從外傳來。 這府內(nèi)從不養(yǎng)狗,盧夫人先吃了一驚:“什么聲響?” 崔老夫人道:“這莫不是狗子在吠?說起來,方才曄兒來拜的時候,我看到他身后門口上仿佛有個狗頭在探頭探腦的?!?/br> 盧夫人一心留意兒子去了,哪里會在意什么狗頭,忙道:“我出去看看?!?/br> 盧夫人出外一瞧,果然見一條黑狗從廊下飛奔而過,看起來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把盧夫人嚇了一跳。 她的隨侍丫頭們忙叫道:“哪里來的野狗在這里亂跑,還不快點拉出去打死,嚇到夫人了。” 門外一名小廝聞聽,忙來到:“這是大爺帶回來的,先前跟著大爺回屋,不知怎么又跑回來了,我們這就帶回去?!?/br> 盧夫人聽說是崔曄帶回來的,心念一動,忙道:“你們且停一停?!?/br> 眾人不敢動,盧夫人問道:“這狗子,是不是叫玄影?” 底下人還未回答,玄影已經(jīng)蹲在地上,抬著頭,“汪”地向著盧夫人叫了聲,仿佛在答應(yīng)。 那小廝才道:“這是十八子……咳咳,小的該死,這是女官大人的那條狗,的確是叫玄影?!?/br> 盧夫人揮揮手令他們?nèi)チ耍约和?,心道:“莫非是正好遇見了阿弦?又怎會把這狗子也帶了回來?” 就在她沉吟之時,玄影搖著尾巴走到跟前兒,仰頭舔了舔盧夫人垂著的手。 盧夫人嚇了一跳,才要尖叫,卻見那黑狗只是仰頭望著自己,并無其他動作。 盧夫人驚魂未定,吩咐左右道:“它想必是餓了,去給它找些吃的來。” 玄影聽見“吃”,高興地汪汪數(shù)聲,尾巴亂搖,這下兒盧夫人也被逗樂起來:“你果然是想吃東西了?” 正丫頭捧了些點心之類來,那邊廊下也隨著走來數(shù)人,正是韋江跟韋洛兩人,遠遠地聽到犬吠,二女也甚是驚疑。 等到跟前兒,猛地看見盧夫人腳下這黑黝黝的東西,兩人大吃一驚。 韋洛道:“這是什么?” 韋江叫道:“夫人小心!” 玄影受驚,往前竄起,正好撞在一名丫頭腿上,那丫頭驚呼一聲,手中點心散亂一地,玄影趁機叼起其中一個,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 盧夫人目瞪口呆,忙又喚了一名丫頭道:“快去看看跑到哪里了,別叫它驚嚇了老夫人……” 見那丫頭要去,又急急叫住,囑咐道:“對了,千萬不可傷了這只狗兒!” 此時其他的侍女把地上狼藉眾物一一撿起,韋江跟韋洛來到近前,韋江道:“府里哪里來了這樣一只狗?夫人可受驚了么?” 盧夫人道:“不礙事,這是你們表哥帶回來的,雖看著有些不起眼,倒是個機靈通人性的?!?/br> 韋洛道:“表哥怎喜歡這種丑丑的狗子?現(xiàn)在人家都時興那種長毛雪白獅子球般的狗兒呢。” 盧夫人笑道:“想來自有他的用意,究竟如何我也是不知道的?!?/br> 盧夫人見她兩姊妹來到,便引著進屋里頭,落座之際,韋江遞了個眼色給韋洛。 韋洛便道:“夫人,表哥既然已經(jīng)回來,不知可好?” 盧夫人道:“比先前好的多了。可惜方才你們兩人不在家,不然就可以見上一見了?!?/br> 韋江道:“本是要早些回來的,只是宗小姐苦苦挽留,于是便遲了。” 盧夫人點頭:“你們在京內(nèi)也沒別的什么親戚,能多結(jié)交幾個朋友彼此走動倒是好的。對了,你們在宗府可好?” 盧夫人所說的宗府,正是時任兵部員外郎的宗楚客之女,也是上次盧夫人宴請之時、同趙雪瑞同時在座的。 之后宗小姐又來過崔府兩回,便跟韋江韋洛也熟悉了,彼此互有往來,顯得十分熱絡(luò)。倒是趙雪瑞,雖也認得韋江韋洛,卻并不十分親熱。 韋江道:“好的很,宗jiejie還想留我們過夜呢,只是因聽說表哥回來,便忙不迭地回府探望了,jiejie還讓帶好,說改日再親自來拜見夫人?!?/br> 盧夫人笑道:“實在是禮數(shù)太過周全了?!币蛴值溃骸跋惹拔铱茨銈儽砀缵s路辛苦,臉色有些差,便叫他去歇息了,等他養(yǎng)足了精神,你們再見見吧?!?/br> 崔曄雖回了院中,一時竟沒有睡意。 閉上雙眼,便有萬般的事涌上心頭,齒輪旋轉(zhuǎn),沒有一刻停息。 忽地又想起那個離奇轉(zhuǎn)折的夜晚。 那夜他本在書房里寫一份折子,誰知窗外一陣陰風(fēng)掠過,不知為何竟倦上心頭,連個盹兒都沒有打,便伏案睡著了。 夢中他像是人在水底,眼前漆黑一片,耳畔亦嗡嗡嘈亂。 正不知所以,有人說:“我不去……” 崔曄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猛地想起來這是誰:“阿弦?” 對方并未回答,只有一團微光隱隱,籠罩著一道小小身影。 然后猝不及防地,那人影仰天摔落,姿勢顯得十分絕望! 崔曄想也不想,張開手往那邊趕去,當握住她細瘦的手腕把人拽到懷中之時,他奮力一掙。 ——水清云白,碧空澄澈,似人間天上。 但他還來不及細看,渾身一震,已經(jīng)醒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趴在桌上“黃粱一夢”。 渾身卻有些冰涼,胸口亦像是有什么在竄動,他來不及多想,一張口,便噴出了一口鮮血。 自此病倒。 就如崔老夫人所說:神智昏昏,仿佛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兒。 但是,時刻覺著手中還握著一個人的手,時刻還想把她緊緊地抱住不放。 仿佛是烙入了心頭的執(zhí)念。 等他略清醒了些后,才知道武后命他在府中靜養(yǎng)的口諭。 他本該在府中靜養(yǎng),就像是因不放心阿弦,故意說服窺基前往的時候,讓窺基所帶的那句話——他本該在長安靜靜等候她回來。 但是這一場病,大概是把他的理智也摧毀了些許,他……竟等不得了。 而這想見阿弦的念頭一旦萌生,就仿佛是春筍雨后,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他的身體本有些經(jīng)受不住車馬顛簸,但心里總惦記著要見到她,這個念頭,勢不可擋。 ——直到在永嘉郊野,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這許久的日以繼夜、顛沛流離、魂不守舍才盡都結(jié)束,心也隨之踏實安穩(wěn)。 也確認了,那一夜他從那水里捉回來的,是她。 驀地想到在雍州驛館中,看著阿弦入睡之時的情形。 那會兒他握著她的小手,在下頜處輕輕碰了碰,這不經(jīng)意的動作,卻像是蜻蜓點水,漣漪四漾。 從什么時候起…… ——居然有些貪戀,能看著她入睡的模樣,或者,能讓她看著自己入睡也好。 只要她不在身邊,似乎就欠缺了些什么一樣。 崔曄抬手,將右手抵在唇下,就像是那夜他握著阿弦的手所做一樣,但…… “唔……” 一聲低哼,是玄影擠開門走了進來。 他自在地跑到崔曄的榻前,倒身躺下。 崔曄轉(zhuǎn)頭看向黑狗,驀地一笑,垂手在它的頭上攏了攏:“怎么,你是替你主人來守著我的么?”他喃喃地說。 “嗯嗚?!毙膀湴恋匮鲱^。 崔曄大笑。 但還不等崔曄睡沉,就被一件事驚擾而起。 崔升自本部急轉(zhuǎn)回府,本是徑直要來見崔曄的,卻被韋洛攔?。骸岸砀?,干什么去?” 崔升道:“有件要緊事尋大哥?!?/br> 韋洛巧笑嫣然:“就算天大的事,我也勸你別去,夫人才格外交代,說大表哥一路辛勞,讓他好生歇息呢,我jiejie要去見都不成,你這會兒去,小心挨罵?!?/br> 崔升聞聽,才有些遲疑起來:“是嗎?” 韋洛道:“卻不知是什么要緊事,能跟我說么?” 崔升猶豫:“跟你不相干的?!?/br> “哼,”韋洛有些不高興,“你不說就罷了。枉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你別去討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