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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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一驚,忙捂住傷處:“不用了,都已經(jīng)好了。” 崔曄臉色肅然,毫無一絲笑影,并不再跟她說話,傾身一靠,便去解阿弦肩頭的紐子。 阿弦被他的動作驚到,又覺著他的手用了些力道,握的她的肩膀有些疼。不由叫道:“阿叔!” 崔曄手勢一停,交疊整齊的領(lǐng)口之間,喉結(jié)微微一動,然后他無比認(rèn)真地凝眸看她,說:“阿弦的傷,我要看一下?!?/br> 阿弦很不情愿,畢竟傷在胸前,地方有些尷尬。 可是見崔曄如此反常,阿弦略覺委屈,只好說道:“給你看就是了,怎么這么兇呀。” 崔曄一愣,阿弦把紐子解開,圓領(lǐng)袍原本就是可以領(lǐng)口往外折疊而穿的,倒也不費(fèi)什么事,只是里衣有些麻煩,阿弦嘆了聲:“阿叔,你是怎么啦?!?/br> 想了想又說:“你叫康伯暗中保護(hù)我,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br> 崔曄一聲不響。 阿弦小心翼翼地把衣領(lǐng)往下拉:“真的好了,我不騙你?!?/br> 崔曄不耐煩,忽然間自己動手,把她的衣裳往下扯落,卻果然見那胸前那細(xì)膩無瑕的肌膚之上,有一道粉紅色的疤痕。 再往下,卻是一道白布,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把胸裹住了。 崔曄本只是看傷,并沒有其他意思,但目光一瞬慌亂,自也看見了這個(gè)。 阿弦不料他竟會如此,呆怔之余,正要把衣裳掩起來,門口有人影一晃,“小……”話音未落,便猛然止住。 阿弦回頭看時(shí),卻見來者正是桓彥范,他瞪著圓溜溜的雙眼,看看阿弦袒露的前胸,又看崔曄撕著她衣衫的手……少年滿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在晃動。 “我、我是給阿叔看……我的……”阿弦本能地沖口而出。 桓彥范卻不等她解釋,忙不迭倒退出去。 阿弦呆了呆,喃喃地繼續(xù)說道:“看我的傷哩。” 崔曄則并未理會桓彥范,只是疑惑地看著那道傷痕。 阿弦仿佛八爪蜘蛛,飛快地舞動起來掩好了衣裳。 崔曄只覺這傷愈合的極好,幾乎不像是新受傷的,便問道:“這就是新傷的?” 阿弦把老朱頭偷拿了什么寶珠的夢事告訴了崔曄一遍,又嘀咕道:“早跟你說了已經(jīng)好了,只是不信,現(xiàn)在給小桓看見,他指不定要誤會。” 崔曄心下正感慨,聽了最后一句,問道:“誤會什么?” 阿弦道:“你怎么明知故問?” 崔曄道:“主要是你的想法每每跟別人的不同,故而我問問。” 阿弦才說道:“他一定懷疑我跟阿叔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br> “你想的未免太齷齪了?!贝迺先绱苏f著,卻忍不住又透出一絲笑意。 阿弦只覺不可思議:“啊?我齷齪?” 第207章 有情人 此后, 阿弦抽空跟桓彥范解釋了那夜詳細(xì),桓彥范卻每每露出一種皮笑rou不笑的奇怪表情。 阿弦道:“是阿叔擔(dān)心所以想看我的傷,你可不要亂想?!?/br> “亂想什么?”桓彥范嘖嘖:“看傷處嘛, 我是知道的?!彪m他說“知道”, 阿弦卻覺著他這聲“知道”,別有意味。 對桓彥范而言,的確是另有意味的。 誰不知道崔曄向來潔身自好,端莊明正, 是個(gè)最出塵不俗的高雅正直君子。 然而, 誰家的君子, 會把女孩子的衣裳剝開, 盯著人家的胸,肆無忌憚地打量。 若說之前還在懷疑崔曄的私事是為阿弦, 在那“驚艷一瞥”后,桓彥范幾乎已認(rèn)定了。 但是這真是比太陽打西邊兒出來更令人驚奇的事了,本來以為崔天官的cao守, 竟比窺基大法師還要固若金湯金身不壞的呢, 沒想到竟也有動了凡心思了春的時(shí)候? 桓彥范有些難以分清自己的心情如何, 一則驚訝于崔曄的心性變化, 二則, 他仿佛要重新審視阿弦了,重新審視她是個(gè)女孩子的事實(shí)了。 因永嘉,固安兩地剩余的瑣碎事情都辦理妥當(dāng)后,阿弦跟林侍郎等, 擇日啟程欲回長安。 車駕出城,揮別了城中送行的地方官吏,士紳,百姓等人,往前又走數(shù)里,經(jīng)過山腳下時(shí),便聽到山上傳來鐘聲陣陣。 林侍郎因見崔曄也在,興致格外之高,他又是個(gè)工部之人,對本地的建筑等如數(shù)家珍,因指著山上說道:“天官可知道,這傳來鐘聲處,乃是本地名剎寶相寺?!?/br> 崔曄正在打量車窗外,跟桓彥范一塊兒騎馬而行的阿弦,兩人不知在說什么,似甚投機(jī)。 一時(shí)竟沒聽清林侍郎的話,崔曄隨口應(yīng)付道:“啊,是么?” 林侍郎卻以為他早心知肚明,便道:“正是,傳聞這寶相寺格外靈驗(yàn),尤其是有情的男女,只要在山上牽著手求一求,便能白頭偕老呢?!?/br> 崔曄笑道:“這個(gè),只怕是民間傳聞而已?!?/br> 林侍郎呵呵笑說:“民間傳說自然也有,但我也親耳聽過一樁,是當(dāng)初本部里有一個(gè)小吏,外放江浙,因跟長官的千金有情,卻高攀不得,無奈之下,便來這寺里求了求,回頭之后,那長官忽然答應(yīng)了兩人的親事,如今升了官兒,孩子都也到了成親的年紀(jì)了,故而我對這寶相寺印象格外深刻?!?/br> 崔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半山處,露出一角飛檐,寺廟的屋宇一路往山頂延伸,看著倒也有些氣派。 他心想:那什么工部的小吏同官長之女,期間變數(shù)多的很,比如那官長忽然疼惜愛女改變主意,或者發(fā)現(xiàn)這小吏有些前途……又怎能一概說是寺廟的靈驗(yàn)? 于是便仍淡淡道:“看著倒是有些可觀?!?/br> 林侍郎見他并不十分感興趣,只好訕訕住口。 不料正在此刻,就聽馬蹄聲響,卻是阿弦折了回來,俯身望著車窗處崔曄道:“阿叔,小桓說這山上的寶相寺最為靈驗(yàn),他想上山走一走,我陪他一起去,車駕暫時(shí)停下等候片刻可好?” 崔曄眼神微變:“你要陪他進(jìn)寺?” 阿弦道:“是啊?!?/br> 林侍郎因見桓彥范年少英偉,阿弦又是女官,想到自己方才所說的這寺廟的靈驗(yàn)之事,若他兩個(gè)果然有些意思,郎才女貌,卻的確天作之合,美事一樁。 正要笑著答應(yīng),忽崔曄咳嗽了聲,說道:“方才林侍郎也說這寺廟靈驗(yàn)的很,錯(cuò)過了倒是可惜?!?/br> 阿弦一怔,林侍郎見他忽然改變了主意,笑笑問道:“天官莫非要前往一游?我當(dāng)作陪?!?/br> 崔曄道:“山高路陡,林公可能支撐?不必太過勞乏。” 林侍郎道:“天官放心就是了。登山入寺,本是清雅之舉,我自然樂得?!?/br> 當(dāng)即便叫從人原地等候,四個(gè)卻往寺廟而行,山路曲折逶迤,才爬了一半兒不到,林侍郎已經(jīng)氣喘吁吁,叫了個(gè)侍從扶著在原地休息,不再往上。 阿弦,桓彥范,崔曄三人又走了半個(gè)時(shí)辰,才終于見山門在望。 一個(gè)小沙彌將門打開,見他三人氣質(zhì)相貌皆非凡品,忙請入內(nèi)。又有主持僧人出來迎接,親自領(lǐng)著在寺內(nèi)走了一遍。 桓彥范看著前方那笑呵呵的佛像,拉拉阿弦道:“我們?nèi)グ莅??!?/br> 阿弦道:“好啊,我喜歡這個(gè)大肚能容的。” 忽然后領(lǐng)被人扯住,阿弦被勒著脖子,回頭卻見是崔曄攔住了她。 他道:“人家都是求心愿的,你可有心愿了?不要冒冒失失上去就拜,我可聽人說了,這寺廟里許愿,只能許一次,再多就不靈了。” 阿弦笑道:“我都早已經(jīng)想好了。” 此時(shí)桓彥范已許過愿望,正在供香,崔曄才放開阿弦。 正在此刻,桓彥范出門來:“你怎么還未去上香?” 阿弦道:“就去了?!编嵵仄涫碌嘏踔闳雰?nèi),跪在蒲團(tuán)之上。 崔曄跟桓彥范兩人站在身后殿門之外,桓彥范道:“天官所謂的私事,是不是就是小弦呢?” 崔曄一笑:“桓翊衛(wèi)天生聰明,令人羨煞?!?/br> 桓彥范道:“那我……能不能再問問,天官當(dāng)小弦是天官的什么人?” 早知道這少年非同小可,目光尤其犀利。 崔曄的雙眸中卻仍一片淡然,就如暮夜月色。 他沉聲說道:“阿弦,是我此生不可或缺之人?!?/br> 等阿弦在里頭許過愿出來后,見桓彥范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 阿弦左顧右盼:“小桓呢?” 崔曄道:“他先下山去了,你許了愿了?許的什么?” 阿弦笑道:“這怎能說出來,給人知道就不靈了?!?/br> 崔曄環(huán)顧左右,并無人再在身邊兒,此刻耳畔驀地有響起林侍郎的話“如果有情人手牽著手”,崔曄道:“阿弦,我也想許愿?!?/br> 阿弦道:“好啊,阿叔且稍等?!彼τ秩フ埩藘伸南?,回來遞給崔曄。 崔曄道:“你陪我好不好?” 阿弦即刻答應(yīng),她有些錯(cuò)會意思,以為崔曄身體虛弱,需要攙扶,當(dāng)下便扶著崔曄的手臂往內(nèi)。 正中下懷。 兩人進(jìn)了殿內(nèi),崔曄一手持著香火,右手卻反一握,已將阿弦的手牽住了。 阿弦略覺奇怪,但也并未多想,只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 崔曄攥住她有些綿軟的嬌小手掌,心內(nèi)長吁,看似正色肅容,但眼皮微垂之際,唇角才有一絲笑意勾勒。 出了寶相寺,一路拾級而下,回到山下隊(duì)伍駐扎之處。 一路披星戴月,餐風(fēng)露宿,又行了將近一個(gè)月,才漸漸地到了雍州的地界。 領(lǐng)雍州牧的自是沛王李賢,崔曄便是他的師父,早打聽到車駕從此過,早早地便接了眾人,安排在雍州的驛館之中。 當(dāng)夜,阿弦自睡在驛館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有個(gè)不速之客來訪。 玄影沖著那華麗非常的人影吠叫了兩聲。 “是不認(rèn)得我了么?你這混賬東西,”賀蘭敏之笑罵了兩句,卻對阿弦道:“小十八,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埋在江浙那個(gè)鬼地方了呢?!?/br> 阿弦大為驚訝:“周國公怎地在此?” 敏之道:“我當(dāng)然是因?yàn)橹滥銓拇诉^,特意過來相見?!?/br> “殿下是怎么進(jìn)來的?”阿弦揉了揉眼睛,疑惑不解:“怎地沒人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