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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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喟嘆,從她身旁緩步經(jīng)過。 目光越過袁恕己的肩側,阿弦這才看見,崔曄靜靜地站在他身后七八步開外,也不知是幾時來到。 第176章 滿面春風 阿弦的確年紀還小, 閱歷不足。 這會兒她雖然理解袁恕己這話的含義, 但未必肯全部信服。 在此后的某一日,她回顧此時兩人于宮門外對談的一幕, 才果然“后知后覺”,明白了他的話中真意。 而那時, 卻已“物是人非”。 —— 崔曄依舊面色沉靜,淡淡招呼了聲:“走吧?!?/br> 乘車而歸的路上, 阿弦默默忖度該如何開口告訴崔曄有關太平之事。 想著想著,不免想到方才袁恕己離開之前的情形,心底竟生出些許愧疚。 的確她有好幾次瞞著袁恕己不說,顯得很“親疏有別”似的。 誠然崔曄跟別人不同,可是袁恕己,卻也是曾“出生入死”的交情, 雖然有些事不跟他說也是為他著想,但是回想到他黯然的神色, 阿弦隱隱不安。 崔曄終于開口道:“在想什么?” 阿弦低著頭:“先前我……因發(fā)現(xiàn)一件事, 少卿問我,我沒有告訴他?!?/br> 崔曄道:“所以心里過不去了?” 阿弦點頭。 崔曄道:“那么,如果能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會告訴他么?” 真是一陣見血。 阿弦吃驚, 然后搖頭。 崔曄道:“你不跟他說,并非欺騙之舉,也非有所偏私,你只管從本心、大局出發(fā)想一想, 若告訴他的話,會不會讓事情解決的更容易些。” 阿弦按照他所說,凝神一想,果然重重嘆了口氣。 崔曄又道:“且上次梁侯同摩羅王勾結之事,你不是第一時間告知了他么?正因為你知道這跟他息息相關,所以你并無猶豫便同他說明。你一貫選擇都十分正確,大可不必因為跟他的感情而起松動?!?/br> 阿弦聽他提起這件,心里略覺舒坦了些,覺著自己果然做的是對的,倒也罷了。 只猛地聽到最后一句,才似被人刺了一下:“阿叔,什么‘跟他的感情’?” 崔曄垂著眼皮,卻又淡聲道:“沒什么?!?/br> 阿弦有些疑惑地看他,崔曄問:“對了,你不能跟他說的是什么?能告訴我么?” 阿弦道:“我……正想告訴阿叔,只是不知道怎么開口?!?/br> “什么叫怎么開口,難道也要讓你寫千言的錦繡文章不成?有什么說什么就是了。”相比較方才,他的聲音略微緩和了些。 阿弦舉手,用力在自己的臉上揉了揉,把整張臉都揉搓的變了形。 崔曄抬眼看著,皺眉道:“你干什么?” 阿弦苦惱地又搓了搓眼,才把方才太平前來,無意中看見敏之對太平施暴的種種,飛快地說了一遍。 就算崔曄已經(jīng)從她口中聽說過許許多多駭人聽聞匪夷所思之內(nèi)情,但是此時聽見這件事,向來喜怒不動的他,也禁不住露出震驚之色。 “你……并無看錯?”他甚至問。 阿弦抓著額頭,似乎想把所見的那印象從腦中揪出來,扯碎扔掉,但卻不能夠。 她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但我就是看見了?!?/br> 崔曄略略屏住呼吸。 當然,沒有人比他更相信阿弦所見。但是這件事…… 不管是太平還是敏之,都是皇族中人,就算得知如此驚天機密,倘若說出去,非但無人肯信,必定惹禍上身。 可若不說,該如何行事?太平深居宮中,又是個活潑的性子,今日雖被阿弦攔了回去,他日心血來潮,神不知鬼不覺便去了國公府。 阿弦喃喃道:“上次沛王殿下告訴我,說是周國公曾對公主身邊兒的侍女們……有些不軌行徑,大概皇后察覺不對,便命公主不許擅自外出……不如、跟皇后透個風?” “不成?!贝迺戏駴Q。 上次敏之進宮“行刺”,本已算罪大惡極,倘若武后想剪除他,只是一句話的事,但她偏偏網(wǎng)開一面。 可見武后對敏之仍有惜愛之心。且此事只是“預見”,并未發(fā)生,以武后的手段,得知之后,只怕先要嚴懲“知道”此事之人。 但如果武后不知,誰還能讓太平乖乖聽話? 阿弦忽然看向崔曄。 崔曄一看她的眼神,心頭通明:“我也不成。” 阿弦轉念一想,也覺自己是病急亂投醫(yī),這種事情最為可怖麻煩,且又是皇親間之事,崔曄一介男子,且是外臣,想想也知道不便置身其中。 按理說,只應遠遠避開才是上策。 阿弦試探道:“阿叔,不然我出面好么?公主雖有些嬌蠻,我好生勸她,她是會聽的。” “公主的性情,有時候你不讓她如何,她偏會去做?!贝迺系溃澳惴判?,我已想到法子了?!?/br> 周國公府。 敏之將馬鞭一甩,外袍扔落,回身坐在胡床之上。 此時他心中眼前,所見竟都是在宮門前的那張臉,身體仿佛浴入一團火中,臉色也略微發(fā)紅。 正在此刻,外間侍女來到:“夫人聽說您回來了,特請過去說話。” 敏之目光微動,從榻上跳起來,快步往內(nèi)而去。 秋日的冷風并未讓他心頭的熱減退多少,陣陣涼風撲在面上,反像是火隨風勢,越發(fā)高漲。 及至闖入臥房,卻見楊尚坐在堂下,旁邊立著兩名侍女,敏之道:“出去?!?/br> 楊尚抬頭,看見他臉色之時,皺眉道:“殿下。” 敏之不理她話中的不悅:“滾出去。”頃刻間,已來到楊尚跟前兒。 那兩名侍女低著頭,瑟瑟退出。楊尚道:“殿下,我是有正經(jīng)話要跟你說?!?/br> 敏之道:“我也又正經(jīng)事要做?!?/br> 原本整齊的衣裳迅速凌亂,楊尚呼吸微微紊亂,竭力看向別處:“殿下這是從哪里來,怎么忽然如此?” 敏之笑了兩聲,已經(jīng)無暇回答。 楊尚垂眸掃了他一眼,意圖推開,卻毫無效果,她咬了咬唇,不由道:“那夜,卻也如現(xiàn)在這樣……” 敏之動作微微停頓:“你說什么?” 楊尚道:“我哥哥跟太子殿下請你過府的那夜……” 敏之眼神略變:“原來你還對那夜念念不忘?!?/br> 楊尚的聲音有些冷:“是,我的確念念不忘,我至今仍想不通,為什么好端端地,殿下竟在我們府中中了那等下流的藥?!?/br> 敏之垂頭看她:“你是什么意思?” 楊尚道:“我私下里問過哥哥,他指天誓日不曾如此,太子殿下更是個可靠的人品,那么殿下是從何處中了毒的?” “我怎么知道,也許,是你呢?”敏之邪笑。 “是我,還是……”楊尚咬牙,“殿下自己?” 室內(nèi)有瞬間的靜寂,然后響起敏之的大笑聲。 楊尚屏住呼吸:“真的是你,對么?” 笑聲戛然而至,敏之俯首看著楊尚道:“我的夫人,在成親那夜我不是就告訴你了么,是我的終究是我的?!?/br> 楊尚的瞳仁收縮了一下,然后她大叫起來,揮手打向敏之。 敏之握住她的雙手,將她壓了回去:“你不是想當太子妃么?為了當那勞什子的太子妃,當著人的面,甚至裝作不認得我的模樣,殊不知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像是表面這樣貞靜對么?這一點只怕皇后也看出來了,所以那夜后,她這么快便把你摒除在外,當成下在我這兒的一枚棄子了?!?/br> 楊尚幾乎窒息,敏之道:“你是不是很委屈?很不甘心?上回我下獄,你迫不及待地求見太子,是想要重修舊好么?” “我恨你,我恨你!”楊尚咬牙說道。 敏之道:“你既然不能全心全意地愛我,那就恨我,倒也公平的很!” 他俯身下去,卻并不立刻開口,只是有條不紊地解衣行事。 楊尚本震怒怨恨非常,可身體卻漸漸沉淪于本能。 “其實你早該知道,”敏之喘息道:“就算嫁了太子,也成不了未來的皇后?!?/br> 仿佛是喻示的聲音:“注定無法登基的太子,怎會有皇后呢。” 兩天后,按照天后所說,百官的折子雪片般遞上。 武后同高宗在殿中私議此事。 高宗道:“難得,許圉師也就罷了,畢竟是他舉薦的人,當然要說些好話,居然連張柬之,魏元忠這些老臣,也覺著十八子有功社稷?!?/br> 武后嘆道:“可知臣妾都未曾料到?區(qū)區(qū)一個十八子,起初她進長安的時候,還只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胡鬧無忌的渾小子而已,誰知竟還是個女扮男裝的丫頭,且還如此深得人心。” 高宗笑道:“正所謂天下之大,臥虎藏龍,且我大唐盛世,自然人才輩出,連個小丫頭都如此能耐。” 武后蹙眉:“可話雖如此,也有許多彈劾她的折子,說要嚴懲呢,陛下是如何看法?” 高宗琢磨了片刻:“朕記得上次太平有事,也是多虧了這孩子救護,就只看在這一份上,朕也覺著她是個有功可用之才。” 武后眼中透出笑意,道:“陛下圣明,我?guī)缀跬诉€有此事了?!?/br> 高宗又忖度了會兒:“照朕看來,這十八子倒是可以重用,魏元忠這份折子上說的很好,為將士者,為國奮不顧身馬革裹尸是應當?shù)?,但最怕功績得不到昭彰不說,反而辱沒,十八子在戶部所為這件事,很中他們的意。且朕又想到,當初咱們的姑姑平陽公主,豈不正是開國以來第一位巾幗女將?如今大唐又得了一員很有能為的女官,朕看這是個好兆頭?!?/br> 武后撫掌稱贊:“還是陛下想的高遠,臣妾贊服不已,既然有平陽姑姑敢為天下先,自然不憚十八子光明正大在朝為官?!?/br> 高宗笑道:“不錯,因此大可不必理會那些反對的人,要安排她什么官職,皇后料理就是了?!?/br> 由此,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