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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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明哈哈長笑。 阿弦卻又想到黃書吏那日離開戶部時候的驚慌失措,他似乎在著急找什么人,便忖度問:“那天黃先生要去找的人是誰?” “那個人……”涂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戛然而止:“我該走了?!?/br> 阿弦道:“怎么這樣急?” 涂明欲言無聲,最終只向著阿弦深深作揖:“十八子珍重?!?/br> 原本清晰的容貌身形瞬間轉淡。 阿弦只來得及叫了聲“等等!”涂明已浸潤在一團淡色的金光中,如風般消失于眼前。 而涂明急促離開的時候,正是崔曄進門之時。 阿弦正說到涂明轉述黃書吏的話,外間家奴忽然來到,垂手道:“夫人那邊兒派了人來,叫問問一切是否安好。” 之前崔曄因聽說逢生躁動,顧不得跟盧夫人解釋,即刻趕回,想必盧夫人暗自擔憂。 崔曄回頭道:“叫他們告訴,平安無事?!?/br> 趁著這會兒,侍者又將醒酒湯送了上來,崔曄舉手端過,遞給阿弦道:“喝了吧,不然怕會頭疼?!?/br> 阿弦過了酒勁,又想起先前似乎胡鬧,且說了不中聽的話……便乖乖接了過來。 又瞅了崔曄一眼,便埋頭喝起來,不料因太急了些,竟嗆的咳嗽。 崔曄道:“慢些,也不管燙不燙?!迸e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阿弦將湯水都喝光了,口味微微地酸辣,倒是很對她的脾胃,捧著空碗問:“還有嗎?” 崔曄失笑:“從來只見哄勸著醉酒之人多喝一口此物還不能呢,你卻偏偏相反,可見我的擔心是多余的。” 他接過空碗,遞給身后侍者:“再去取一碗來,另外再拿些新鮮的果子。” 侍者道:“聽說今日的葡萄很好,夫人拿來招待眾家小姐們……” 崔曄不等說完,淡淡道:“撿著好的都取些過來?!?/br> 見侍從退下,阿弦問道:“夫人招待什么眾家小姐?今天府里頭有宴席么?” “不是宴席,只不過是尋常走動而已。” 阿弦見他淡然而答,心想大概不是什么要緊事,便不再詢問:“阿叔,先前我是怎么回來的?”她后知后覺,終于開始擔心這個問題。 崔曄道:“你么……” 阿弦被他的眼風淡淡掃過,干笑道:“我先前貪嘴吃多了幾杯酒,也不知道有沒有說胡話,如果有什么胡言亂語,阿叔大人有大量,就假裝沒聽到好啦?!?/br> 崔曄輕輕一撫衣袖上的些微褶皺:“有些話可以假裝沒聽到,有的聽到了就忘不了了?!?/br> 阿弦正偷偷查看他的神情,聽了這話心頭一緊:“是、是嗎?忘不了的是什么?” 崔曄并不言語,阿弦也不知該怎么說,屋內一時沉默。 逢生仰頭默默地看了兩人一眼,便自顧自舉起前爪,慢條斯理地開始舔爪子。 不多時侍者去而復返,將解酒湯跟果子放下,便退了出去。 阿弦卻沒有了再喝湯的心思。 崔曄見她沉默,也有些心不在焉,隨意舉手從那琉璃盞中取了一枚果子。 才要遞給她吃,忽然發(fā)現(xiàn)手中竟是一枚紅通通地大桃,他吃了一驚,忙又放了回去。 因不說話,一舉一動便顯得十分明顯,阿弦早看見他舉手拿了桃子,又是要遞給自己的姿態(tài),她便忙不迭地伸手要接過來,正要說一聲“多謝”,崔曄已中途轉彎,竟又放了回去。 阿弦舉著空空雙手,呆若木雞。 正在想崔曄是不是真的跟自己賭氣起來,連個果子都不肯遞給了,崔曄卻又拎了一串葡萄,正好放在她手心:“吃這個吧?!?/br> 阿弦看著手中的紫葡萄,猜不透他的心思。 崔曄道:“怎么不吃?” 阿弦“哦”了聲,揪了一顆,才塞進嘴里,崔曄若有所思道:“我大概知道你先前郁悶是為什么,你惱我擅自做主將你女兒身之事稟明,你擔心以后如何自處對么?” 阿弦忘了嚼吃那葡萄。 崔曄看著她黑溜溜的雙眼,道:“你不必擔心,我的用意,你很快就會知道?!?/br> 阿弦覺著口中略澀:“是不是阿叔也想讓我像是那些名門閨秀一樣,什么梳妝打扮,賞花游園……” “誰說的?”崔曄蹙眉,“是不是少卿對你說了什么?” 阿弦扭開頭,嘴里含著的那顆葡萄,吐也不是,吞也不是,這會兒也不是咬破的時候。 崔曄緩聲道:“實話告訴你,我跟他所想的,正好相反?!?/br> “相反?”阿弦疑惑,轉念間便低聲道:“可是阿叔跟我說過,要我……要我扮回女裝……” 崔曄一笑:“莫非扮回女裝……就是禁錮你雙足,讓你只能梳妝打扮在家中賞花游園么?” 阿弦忽地心頭跳亂:“我、我不懂?!?/br> 崔曄看著她靈動的雙眸,忍不住在她頭上撫了一把:“你很快會懂的。但是在此之前,有兩件事,你必須答應我?!?/br> 阿弦重又無端心跳:“什、什么?” 崔曄面無表情:“第一,以后不許再推開我,自己逃走?!?/br> 阿弦咳嗽了聲:“哦……” “哦什么?” “我答應就是了。”阿弦悻悻地,“那第二件呢?” 崔曄眸色一沉:“不許再跟袁少卿去教坊吃酒,更不許……歌舞?!?/br> “???” 崔曄微微昂首,側目:“你好似甚是為難?莫非你極喜歡那種風月之地?” “當然沒有,雖然那位jiejie的確相貌出眾,舞姿曼妙?!卑⑾蚁肫鹉俏饔蛭杓У纳矶?,口水如涌,“實在動人的很。” “原來你惦記這個?”崔曄怔住,隨即忍笑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敲:“虧得你不是個男子!” 阿弦一低頭,壓在齒間的那顆葡萄“?!钡匾宦暠灰榱?,瞬間蜜汁四溢,甜香沁人心脾。 阿弦忍不住大叫:“好吃!” 第174章 豁然開朗 隨著秋風乍起, 天氣轉冷, 近來長安城中有兩件事被滿城臣民們津津樂道。 第一件,便是太子李弘選妃之事, 皇后千挑萬選,選中了右衛(wèi)將軍裴居道之女, 據(jù)說此女甚有婦德,就連高宗也極為贊揚, 曾親口說過太子有了裴氏,則東宮內事便再不須憂慮了。 至于另一件事,雖然看似不大起眼,但在民間以及朝堂上,卻引發(fā)了極大的討論跟爭議。 士兵涂明冤案重見天日之事,在京城傳的極廣, 但伴隨這案子真相大白的同時,也有一個名字廣為流傳, ——“十八子”。 就在有些不知情的人紛紛打聽“十八子”是何許人, 竟如此能為之時,卻又有一個極令人震撼的消息傳來。 ——“十八子”,早先為豳州桐縣縣衙差人,兼任捕快, 在大理寺袁少卿于豳州為刺史的時候,協(xié)助使君屢破奇案。 后上長安,明德門前不畏強權,痛打jian臣李義府之子, 后在大理寺為試役新人之時,又遇許敬宗許相府中齟齬,將許敬宗的長公子許昂拿下。 雖然未曾被大理寺錄選,但一身才能,仍是被慧眼如炬的戶部侍郎許圉師許大人看中,特求錄入戶部為給事。 才入戶部不多久,便主持為涂明翻案。 有了這幾件十分傳奇的事打底,滿城百姓臣子對“十八子”可謂又是敬羨,又是好奇。 直到那個讓所有人眼珠子都彈落地上的消息公布。 十八子,原來是個女兒身!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孩兒。 先前眾人先入為主地認為是叫十八子的男子做了以上種種,倒也罷了。當阿弦是個女孩兒的真相傳開,輿論就像是燒開了的水,水花四濺,氣泡沸騰,簡直無法控制。 種種言語,不可勝數(shù)。 民間的議論無非分為兩派:一部分人覺著,身為女子居然出頭露面,又是當捕快又是進六部,實在是敗壞律例朝綱,滑天下之大稽,應當嚴懲。 另一部分卻覺著: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今日有十八子入朝為官又如何?人家又并非無能之輩,恰恰相反,乃是真才實干,所做比大多數(shù)的須眉男兒還強上百倍呢。 畢竟當初李義府、許敬宗只手遮天的時候,甚至連滿朝文武之中,還有一多半的人厚顏諂媚,哪里敢直起脊骨地同權臣們面對面干起來? 當然,除了這些外,還有一些陰暗的聲音,比如質疑先前那些事跡,是否當真是十八子所為…… 其實,最主要的戰(zhàn)場是在朝堂之上。 朝臣們的態(tài)度,其實就如民間所議的縮影。 阿弦的身份揭穿之后,立即有御史參奏,說此人欺上瞞下,禍亂朝綱,當嚴懲不貸。 寥寥幾份折子遞上去,如泥牛入?!?jīng)過武后纖纖素手之后,便壓在含元殿的那張書案上。 漸漸地,反對跟彈劾的聲音越來越多。 甚至有些大臣們氣不過,親自趕來戶部,想要當面斥責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 只不過他們氣勢洶洶而來,卻只能收心斂氣而歸了。 畢竟阿弦此時并不在戶部,戶部尚書是個老狐貍,多半時間都在神隱,偶爾會遇見許圉師,又因許圉師是個老好人,眾人不便當面苛責,便只簡略地問上幾句而已。 也有少數(shù)人聽說阿弦此刻是跟在崔曄的身旁的,原本還怒火熊熊的心,聽到這消息后,便“心如止水”了。 就算他們敢殺到戶部求一個真相跟痛快,但一想到崔曄,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裝聾作啞”,權當不知這回事的。 沒有人想去踹冰山,踹不動還在其次,最怕傷了自己的身。 在所有沸沸揚揚的斥責聲中,也有幾個與眾不同的聲音。 比如許圉師許侍郎,他在朝堂之上當著眾大臣的面兒,將阿弦這下屬“贊揚”了一番,說她“不畏強權,為人正直”等話。 除了許圉師之外,另有一位出面盛贊且力保阿弦的,卻是個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 ——周國公賀蘭敏之。 敏之道:“小十八的為人能耐,按理說我是知道的最清楚的,畢竟眾位大臣多數(shù)也聽說過,小十八還曾做過我的近侍……雖然后來因為些許小事,鬧得有些不快?!?/br> 他遙遙地看一眼底下的崔曄跟袁恕己,繼續(xù)笑道:“但是平心而論,她確實是個令我深覺詫異的孩子,諸位,不如這樣說,如果小十八不是個女兒身,那此刻諸公對她的評價,只怕會大有不同,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