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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唐探幽錄在線閱讀 - 第255節(jié)

第255節(jié)

    袁恕己攥緊她欲后縮的手腕,重新垂眸。

    他嘆了口氣,慢慢說道:“這一次傷了手,并不算嚴(yán)重,但你橫沖直撞的這樣兒,遲早晚還會(huì)有更大的事兒鬧出來,讓人怎么放心?”

    “我、我不會(huì)的,”阿弦如坐針氈,像是被捆在了座上,“這一次是意外,周國(guó)公故意挑釁?!?/br>
    袁恕己道:“你一定要跟他動(dòng)手么?難道不會(huì)逃走?你可知道,他畢竟是皇親,如果認(rèn)真跟你計(jì)較起來,就不僅僅是當(dāng)街打一場(chǎng)那么簡(jiǎn)單了。”

    也幸而敏之是個(gè)不羈的性子,只是發(fā)泄怒氣,并未就當(dāng)真將自己的身份抬出來,不然的話自又是一場(chǎng)風(fēng)波。

    阿弦道:“好,我知道了,下次我見了他二話不說即刻就逃?!?/br>
    袁恕己道:“別跟我賭氣。哼……我知道你不肯聽我說的?!?/br>
    “這從哪里說起?”

    “不然的話,周國(guó)公在街上說的那是什么意思?他說你只聽崔天官的話,對(duì)不對(duì)?”

    阿弦笑笑,便將賀蘭氏身死,敏之欲見等也說了,亦把崔曄叮囑她不許再答應(yīng)敏之做諸如此類之事的話說明。

    袁恕己聽了,想起敏之說崔曄心機(jī)之事,心里掠過一個(gè)模模糊糊的想法,卻不太敢成形。

    阿弦卻道:“阿叔是為了我好,少卿也是為了我好,我難道不知道?你們的話我都會(huì)聽的,你放心就是了?!?/br>
    袁恕己回神,琢磨著這句話,不禁一笑。

    因說起崔曄,袁恕己自又想起煙年的事,便道:“崔府的少夫人歿了,你可去崔府吊唁過?”

    阿弦搖頭。袁恕己意外:“怎么沒去?”

    阿弦抬起左手抓了抓頭:“我……”

    有關(guān)賀蘭敏之的事,阿弦可以和盤托出,但是崔曄自然不同。

    阿弦謹(jǐn)慎道:“我想這些日子他們家里一定忙的不可開交,我過幾天再去?!?/br>
    袁恕己挑眉,他自然明白阿弦跟崔曄之間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這種理由實(shí)在站不住。袁恕己道:“你跟他怎么了?”

    阿弦道:“沒怎么?!?/br>
    袁恕己疑惑地看著她,阿弦心虛,生怕給他看出什么來,便道:“怎么還沒弄好?”

    原來袁恕己故意弄得慢慢的,因?yàn)樯路笏幹笳也坏绞裁丛掝}可說,對(duì)坐無味,阿弦當(dāng)然又得送客。

    此時(shí)見她察覺,袁恕己便道:“方才不小心弄疼了你,當(dāng)然要慢一些?!?/br>
    阿弦才不做聲,只盯著那傷處。

    虞娘子捧了兩盞茶在外,聽到這里便邁步走進(jìn)來:“少卿上心了,必然是十八又在外頭闖禍了?是怎么受了傷的?”

    阿弦怕說起敏之的話,虞娘子又要多心,便道:“我沒闖禍,只是不小心擦傷了,少卿有些大驚小怪,實(shí)則沒什么?!?/br>
    袁恕己還未開口,虞娘子道:“聽聽,傷的這樣了還說沒什么,要怎么樣你才算是有什么?”

    袁恕己卻也明白阿弦的意思,便不提敏之,只取了紗布,將阿弦的手掌包扎妥當(dāng),道:“且記得在好之前不能牽動(dòng)傷處,更加不能沾水,有道是十指連心,這傷自然可大可小?!?/br>
    虞娘子在旁,雖擔(dān)心阿弦的傷,但看袁恕己這般上心,她便悄無聲息又退了出去,又將玄影招了出去,仍把骨頭給它,玄影才趴在門口放心地啃了起來。

    果然如袁恕己所料,傷口處理妥當(dāng)后,能說的話似乎也都不見了,堂下又出現(xiàn)了一陣令他擔(dān)心的寂靜。

    驀地聽阿弦輕輕咳嗽了聲,袁恕己忙道:“你今日怎么會(huì)跟陳基在一起?”

    阿弦道:“大哥……他請(qǐng)我吃飯。”

    袁恕己道:“原來是這樣?!本褂行┝w慕陳基,“他無緣無故請(qǐng)你吃的哪門子飯?”

    阿弦道:“吃飯罷了,還要有什么名目不成?”

    “既然不用名目,”袁恕己沉吟,忽地說道:“那好,改天我也請(qǐng)你吃飯?!?/br>
    阿弦吃驚,袁恕己道:“我總不會(huì)連陳基也比不上吧?”

    阿弦垂頭。

    沉默中,聽到門口玄影啃骨頭的聲音,啯啯啅啅,一絲不茍,卻也好像是啃在誰的身上,微微發(fā)癢。

    袁恕己暗中握了握拳,終于道:“上次在戶部,我跟你說的那句話……”

    阿弦耳畔又有些轟鳴。

    袁恕己道:“小弦子,我是真心的?!?/br>
    按捺著想要跳起來跑開的沖動(dòng),阿弦道:“我、我……為什么?”

    袁恕己?jiǎn)枺骸笆裁礊槭裁???/br>
    阿弦道:“我不知道少卿怎么生出這樣的念頭來,我……我只是……”

    阿弦捫心自問,若是她自己看著自己,只會(huì)覺著是個(gè)混不吝的小子,能如朋友般喜歡已經(jīng)難得,更不必提什么愛慕之心了。

    所以在察覺袁恕己心意的時(shí)候,簡(jiǎn)直似天方夜譚,叫人不敢相信。

    一鼓作氣,阿弦道:“少卿年青,長(zhǎng)的又好,身家好,……又是大官,怎么會(huì)有這種想法,我不明白。而且你若是要……要娶親的話,多的是門當(dāng)戶對(duì)的女子?!?/br>
    阿弦很想直接跟袁恕己說一句“不要這么想不開”,她實(shí)在是并沒有什么格外好的地方,擔(dān)不起他的這份心意。

    袁恕己也是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忽地失笑道:“若真的如你所說,我年青長(zhǎng)得好,又是大官兒,我若看上你,你當(dāng)然要忙不迭地答應(yīng),怎么還忙不迭地否認(rèn)?”

    阿弦咕嚕嚕咽了口唾沫:“因?yàn)椤@是沒用的?!?/br>
    “怎么沒用?”

    阿弦的臉漸漸漲紅,然后她雙眼一閉,沖口道:“我、我心里有人啦?!?/br>
    一刻寂靜。

    “你心里的人是誰?”袁恕己?jiǎn)柕馈?/br>
    大概是天熱的原因,額頭有汗?jié)B了出來,阿弦道:“總之不是少卿?!?/br>
    袁恕己雙眸沉沉,緩聲問道:“難道……是崔曄?”

    阿弦像是看見鬼,大叫:“什么?!”

    袁恕己定了定神,仔細(xì)又一想:“總不會(huì)……真的是陳基?”

    阿弦張了張口,又無聲,臉上的紅越發(fā)深了幾分。

    袁恕己忙問:“他知道你是女孩兒?”

    阿弦搖頭。

    袁恕己失笑:“他喜歡你?”

    臉上的紅淡了幾分,阿弦搖頭。

    袁恕己皺眉:“那你……還喜歡他?”

    阿弦滿面慘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

    雖然對(duì)于陳基的感情,從來都是單方面,甚至稱得上還未開始就已經(jīng)“無疾而終”,但是對(duì)阿弦來說,在她之前的人生跟曾有過的零星設(shè)想里,她只曾想過跟陳基共同生活的場(chǎng)景,在桐縣的小院里,就像是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對(duì)平凡夫妻一樣,相互扶攜,過塵世普通的煙火生活。

    但是這種念想大概就永遠(yuǎn)都存在于念想之中了,可除此之外,阿弦再想不到,有朝一日或許陳基的角色會(huì)換另一個(gè)人。

    她點(diǎn)頭,是因?yàn)榈拇_曾一相情愿地喜歡陳基,搖頭,是因?yàn)橛X著連這點(diǎn)兒喜歡都不可能了。

    艱于開口,可心里窩著的話再忍不住,雙手不禁蜷縮,牽動(dòng)右手傷處,一陣劇痛。

    阿弦咬牙道:“我喜歡大哥,但是大哥不喜歡我,不管他知不知道我是女孩子,他都很討厭我會(huì)看穿他的心意,正因?yàn)檫@個(gè),他才離開平康坊。”

    袁恕己臉色一沉:“他敢嫌棄你?”

    阿弦道:“也并不是嫌棄,只是他受不了而已,而且……現(xiàn)在他很好。只要這樣就夠了。”

    陳基仿佛還是當(dāng)初桐縣那個(gè)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對(duì)阿弦而言,或許真的這就夠了。

    濃眉斜飛,袁恕己看著阿弦,又是替她不平,又是心疼:“小弦子……陳基這樣,是他有眼無珠。這樣的人也配不上你,別惦記他了好不好?”

    不知不覺眼里竟包了淚,阿弦忙道:“我沒惦記了?!?/br>
    袁恕己道:“你縱然沒惦記,可也沒放下?!?/br>
    畢竟是從小到大喜歡著的“大哥”,要徹底放下談何容易。

    袁恕己卻也懂這個(gè)道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又或者你對(duì)他并不是男女那種喜歡,而是如兄長(zhǎng)一般?”

    阿弦嘆道:“也許?!?/br>
    袁恕己道:“你可知道最快的忘記這段兒的法子?”

    阿弦抬頭。

    袁恕己道:“只要你喜歡上另外的人,自然就不把他記在心里啦。”

    阿弦一怔之下,失笑。袁恕己趁機(jī)道:“小弦子,你方才贊了我那許多,我自然也不遜于陳基,既然這樣,你……”

    阿弦不等他說完便叫道:“少卿!”

    袁恕己道:“怎么?”

    阿弦道:“這又不是種菜,這塊兒地長(zhǎng)勢(shì)不好就可以再換一塊兒?!?/br>
    袁恕己絮絮善誘:“那為什么不可以?有道是天涯何處無芳草,別在一棵樹上吊死,感情自也是一樣?!?/br>
    “唉,”阿弦嘆道:“那這句話我也送給少卿怎么樣?”

    袁恕己差點(diǎn)咬住舌頭。

    阿弦又道:“而且我跟少卿認(rèn)識(shí)也并不長(zhǎng),所以……”

    “閉嘴?!痹〖豪淅涞馈?/br>
    因虞娘子一再挽留,袁恕己吃了晚飯才去的,虞娘子跟阿弦送到門口,見他拐彎才退回院中。

    虞娘子忙問:“少卿先前跟你說什么?什么喜歡,有什么種菜?”

    阿弦道:“沒什么?!毕肓讼耄瑹o奈道:“jiejie,我覺著少卿眼神有問題?!?/br>
    虞娘子道:“怎么了?”

    阿弦支支唔唔,終于道:“比如吃飯的時(shí)候,明明有好吃味美的燉rou,他居然不吃,只去夾那些青菜,你說他是不是眼神不好。”

    虞娘子怔了怔,驀地哈哈大笑起來。

    阿弦被她笑的莫名而心虛:“你笑什么?”

    虞娘子道:“我倒是覺著少卿慧眼獨(dú)具,知道自己愛吃什么所以就認(rèn)定了什么。倒是有些人,才是真的眼神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