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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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看了半晌,才覺著胸口那股氣消退了大半兒,便道:“傳梁侯。” 內(nèi)侍領(lǐng)命前去傳旨。武后正欲仍去甘露殿,忽然看見底下有兩道人影匆匆經(jīng)過,武后定睛細(xì)瞧,道:“那是太平?她是要去哪?” 旁邊的伺候?qū)m女也早看見了,道:“奴婢也不知道。要不要派人攔住公主?” 武后才要答應(yīng),想到方才賀蘭氏跟高宗之態(tài),不由嘆道:“罷了,讓她去吧,在宮里整天也悶壞了?!?/br> 又吩咐道:“近來總覺著長安多事,多派幾個人暗中跟著,不許出絲毫差池?!?/br> 重回甘露殿,才批了幾分奏折,梁侯武三思已到。 武三思上前行禮,道:“參見皇后姑母?!?/br> 武后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是跟你說了么,這宮內(nèi)只有皇后。” 武三思忙笑道:“是,侄兒一見姑母,就不禁生親近之心,請皇后娘娘寬恕?!?/br> 武后才淡淡一笑:“中書令家的事,你聽說了么?” 武三思道:“侄兒當(dāng)然聽說了?!?/br> 武后道:“那你聽說的是眾人都知道的,還是都不知的?” 武三思頓了頓,左右張望。 武后示意旁邊侍立的內(nèi)侍宮女們都退后,武三思會意上前,跪在案前俯身低聲說了幾句。 武后臉色一變,眉宇中透出怒色來:“竟有這等荒謬之事,你可打聽明白了?” 武三思道:“這是在許府的侄兒的人傳出來的消息,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打聽出來的,再不會錯?!?/br> 武后把手中的奏折用力一摔,反手拍在桌上:“混賬,荒唐,這可是我朝廷重用的老臣的行徑?如此家風(fēng)……” 武三思撇了撇嘴,忍住笑意,又道:“皇后息怒……原本許公好色,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只是誰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話音未落,武后冷眼看來。 武三思忙斂笑收聲:“既然許敬宗已經(jīng)痛下決心,娘娘自也不必替他們惋惜擔(dān)憂。那等忤逆大膽的不孝子,流放就流放罷了。何況許敬宗已經(jīng)封鎖消息,一時半會兒此事也傳不出去?!?/br> 武后冷笑:“你都知道了,還擔(dān)心其他的人知道的再晚么?” 她驀地起身,揮袖負(fù)手,望著面前大繡牡丹的屏風(fēng),忽道:“本是因為李義府自取滅亡,所以才忙著將他扶了上來,免得我朝中缺了人……沒想到才幾天就弄出這樣的丑事來!這會兒陛下還不知道,倘若知道了,該如何看我?一句‘識人不明’只怕還是輕的。” 武三思眼珠轉(zhuǎn)動,忽地悄然道:“所以侄兒覺著,這外人畢竟指望不住……” 武后聞言回身,雙眼中透出厲色:“你說什么?” 武三思聽她語氣不對,忙俯身低頭:“侄兒、侄兒并沒說什么。” 武后卻冷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且收起你這份癡心妄想!現(xiàn)在還有人說你憑著裙帶的關(guān)系升的太快呢,‘梁家畫閣中天起’才過了多久,就忘了?你還想指望一步登天不成?!” 武后的口吻甚是嚴(yán)厲,武三思雖然跪拜著,額頭的冷汗卻忍不住滑落下來:“侄兒并不敢……” 死寂無聲,武后冷看了他半晌,才說道:“倘若你當(dāng)真有敏之的聰明,崔曄的品行,那倒也罷了,偏偏你什么都沒有,只有那份癡心倒高!” 武三思一聲也不敢吭。 武后死死地瞪著他,又過了半天,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行了,出去吧?!?/br> 武三思應(yīng)了一聲“是”,才要起身后退,武后忽地又喚住他:“把那日到許府帶走許昂的大理寺的人調(diào)查清楚,看看他們的底細(xì),查清楚是否有人指使?!?/br> 先是李義府,又是許敬宗,都是她心腹之人,武后忍不住懷疑是否有人暗中針對自己。 武三思垂首恭敬道:“是?!?/br> 武后盯著他,心里本還有兩件事要說,卻又改了主意,只揮手道:“沒事了?!?/br> 看著武三思出了甘露殿,武皇后才懷怒冷哼道:“蠢材,不知天高地厚,這般資質(zhì),也敢臆想宰相之位?!?/br> 而在甘露殿外,原先在武后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武三思,卻慢慢地直起腰來,原先的謹(jǐn)小慎微謙卑之態(tài)蕩然無存。 回頭看看殿內(nèi),武三思咬牙:“又是賀蘭敏之,又是崔曄……好啊,這么看重他們,既然能把賀蘭敏之改成姓武,難道也能把崔曄改姓?不管改成什么樣兒,到底是外人外心而已!說到底還不是要靠我們這些人?” 他陰沉著臉,舉步往外,路上所遇的宮女內(nèi)侍們,無不恭敬行禮,口稱“梁侯”。 流放許昂的旨意一下,朝野驚動。 雖然許昂被帶去大理寺在前,臣民百姓也因此而想出許許多多的離奇故事,但卻著實想不到事態(tài)發(fā)展竟是如此雷霆萬鈞,頓時把眾人都驚呆了。 本都以為是許敬宗的家事,但鬧到要流放許昂的地步,卻著實超出所有人的估計。 但是詔命一下,無法更改。 許昂離開長安的時候,盧照鄰等皆出城相送,眾人依依不舍灑淚揮別。 很快臨近年底,也正是緊張的塵埃落定之日。 大理寺。 終選名單由大理寺少卿親自宣讀,被念到名字的便是留下者,無名的則不予錄取,自回原處。 阿弦提心吊膽,早忘了自己,拼命地在心里念:“一定要有大哥,大哥大哥!” 每一個名字念出來,她的心都會跟著忽忽悠悠地上天入地,但直到最后一個名字讀罷,那顆心也終于失望地跌在谷底。 阿弦轉(zhuǎn)頭看向陳基,他臉上茫然無措的表情,讓阿弦畢生難忘。 就好像拼盡全力不計一切地要得到一樣?xùn)|西,卻終究落空。 瞬間,阿弦心里也難過起來,正想著要說些寬慰的話,耳畔卻聽有人道:“敢問少卿大人,這終選的名單是不是有什么錯漏?” 在場許多人聽見,都回頭來看。 卻見說話的人,臉色微黑,干瘦,兩撇黑須,透著精明狡黠,正是周興。 阿弦一愣之下,這才想起來,方才的名單中,居然并沒有周興的名字。 按理說這位是最出類拔萃者,本不可能落選。 這會兒陳基也轉(zhuǎn)開目光,看向周興。 被周興攔問的大理寺少卿聞言,低頭將卷宗展開又細(xì)看了一遍:“并無錯漏?!?/br> 周興道:“那為何并沒有在下?”大概是覺著這句問的突兀,周興道:“不知我哪里做的不足?” 在場者并沒有傻子,就算是那入選的五人恐怕也未必比周興更高明到哪里去,周興不忿而問,眾人心中卻也有同樣的疑惑。 大理寺少卿看了兩眼周興,道:“你不知道么?你負(fù)責(zé)的那件案子,現(xiàn)如今囚犯在獄中喊冤,說你用刑訊逼供,他受刑不過才屈打成招的。如今部里正在重查此事,如果當(dāng)真如他所言,還要追究你的過錯呢?!?/br> 周興面如土色:“但是我……” 大理寺少卿道:“好了,不必再說了。這名單是大理寺選拔,經(jīng)過吏部篩選才定下的,你們?nèi)粲幸蓡?,只管去尋吏部核實。?/br> 他袖卷了那冊子,揚長而去。 而在原地,周興兀自喃喃道:“是那刁民誣告,我并沒有冤枉他?!?/br> 周圍眾人望著他,終于沉默著三三兩兩地走開了。 最后只剩下陳基跟阿弦兩人,阿弦道:“大哥,我們、我們回家吧?!?/br> 陳基卻默默地對周興道:“周兄,咱們?nèi)グ??!?/br> 周興抬頭看了他一眼,似笑又停,最終點點頭,攥著雙手出門先去了。 剩下兩人走出大理寺的正廳,陳基覺著自己的雙腳都麻僵了,竟被門檻絆了一跤,幸虧阿弦牢牢扶著他。 才出了大理寺,陳基便對阿弦道:“弦子,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家去吧?!?/br> 阿弦知道他心情低沉,哪里肯讓他一個人:“大哥,我陪著你就是了,你要去哪里?” 陳基拍拍她的肩頭:“放心,我不是那種經(jīng)不起事的。你回去吧?!?/br> 他不等阿弦答應(yīng),拔腿轉(zhuǎn)身。 阿弦叫道:“大哥!”眼睜睜看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終于忍不住拔腿追了過去。 陳基走的甚快,不多時便拐過街角,阿弦著急,正要跑過去,卻見一輛馬車從前方駛來,將到她身旁的時候便放慢了,阿弦不以為意,兩下錯身的時候,車?yán)锖鋈惶匠鲆恢皇直?,一把揪住了阿弦的胳膊?/br> 陡然生變,阿弦還未反應(yīng),那人用力,她的身子不由自主騰空而起。 阿弦倒也機變,百忙中借力躍起,雙腿微屈,在被那人扯入車內(nèi)的時候,雙腳便橫踢出去! 車中的人笑道:“噯?怎么不識好人心?” 阿弦聽出是誰,待要收勢已經(jīng)晚了,眼前錯錦爍繡,那人單手在胸前一擋,堪堪地?fù)跸隆?/br> 雙腳踢在這人的手臂上,阿弦也隨著跌在車上,卻又迅速跳起來:“賀蘭公子,你干什么!” 這行動突然而舉止無狀的,自然正是賀蘭敏之。 敏之笑道:“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你惱什么?” 阿弦心懸陳基,才要鉆出車去,敏之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阿弦道:“我有急事!” 敏之道:“什么急事,你大理寺都落選了,還有什么可急的?” 阿弦怔問:“您怎么知道?” 敏之道:“這話問的好,我不僅知道,而且是早就知道了,只有你這小傻子跟那個白癡,還傻傻地在街頭捱冷奔命呢。” 阿弦細(xì)想這話,心里竟有些微涼。 阿弦正要再問敏之,身后車門又被撞開,竟探出一個毛茸茸地狗頭來,原來玄影見阿弦忽然“失蹤”,便跟著躍上車來。 敏之一見忙道:“這畜生,別進(jìn)來!” 玄影大概嗅到他身上不善的氣息,便“嗚”了聲,不入內(nèi),卻也并不走開,只在車門口探頭盯著里面。 敏之悻悻道:“上次把它從崔曄府里帶回來,那腥臊氣把我好好地一輛車都熏壞了,這次又要壞我一輛車不成?” 阿弦聽到這里,躁動著想去追陳基的心靜了靜,卻不知該先問敏之哪一句好。 終于阿弦道:“您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把玄影從崔府帶回來?玄影什么時候跑到阿叔……跑到崔府了?” 敏之笑微微道:“你也算是來長安有段時日了,難道不知道崔府里養(yǎng)了一頭老虎?是崔曄的愛寵,前些日子虎奴就把你這畜生買了去,本是要喂那老虎的……” 阿弦喉頭發(fā)緊:“你、你……” 腦中有些暈眩,阿弦拼命定神,“那只虎叫什么名字?” 敏之道:“叫什么?哦……是叫逢生。據(jù)說當(dāng)初才生下來的時候,人人都說活不了,崔曄把它救下養(yǎng)在府中,竟然又活了,故而取名逢生,你問這個做什么?” 阿弦捂住眼睛,無法出聲。 敏之瞧出些許端倪,道:“我本來還以為你不信呢……不過你也不必難過,這件事崔曄是不知情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