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這樣吧,不如請你的那位朋友也來,今天周五,大家聚在一起也好熱鬧熱鬧。”林寶兒一拍手,做了決定。 “不了,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今晚做粉蒸rou,不能食言。”薄幽回頭對她抱歉道,“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林寶兒就這么被他扔在了身后,她發(fā)愣地看著那抹清冷的背影消失在簇簇紅葉間,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助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走過來鳴不平:“拽什么拽,吃個飯都不賞臉,以為自己是誰?。 ?/br> 林寶兒在圈子里可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撇開她攝影的天賦不說,單就她林氏千金這一身份,也足以讓人舔著臉巴結(jié)討好她了。 這個不知哪兒來的鄉(xiāng)巴佬,仗著自己有一張清貴絕艷的臉,都要上天了! “小周,你再說薄幽一句壞話,就卷鋪蓋走人吧。” 林寶兒被拒絕了,雖然生氣,但絕不會因此說一個治好爺爺病的人壞話。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看得出薄幽是個很講原則很守信的人,既然答應(yīng)了要回去給他的朋友做飯,那就絕無可能中途變卦。 若是方才他拋下朋友跟她去吃飯,他在她心里的形象興許會大打折扣。 “怎么辦,越來越想得到你了......”林寶兒摸著下巴,唇角擴散出勢在必得的自信笑容。 …… 高底盤的越野車在公路上飛馳著,道兩旁的風景一閃而逝。 司機看一眼端坐在后面的男人,正要和他攀話,就聽見他手機響了。 從后視鏡里,能看到薄幽原本清冽的表情驟然間變得溫潤起來,他接起電話,貼在耳邊,聲音低沉卻平和地喂了一聲。 車內(nèi)很安靜,能隱約聽見那邊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歉意:“薄幽,對不起!今晚我不回家吃飯了,季凌家出了點事,我可能要晚點才回去?!?/br> “出什么事了?”薄幽眉心微蹙,身體明顯僵硬了幾分。 容月偏頭看一眼等在一旁垂頭喪氣的男生,委屈的模樣跟小時候的他如出一轍,好似這么多年都沒變過。 她嘆口氣,對薄幽說:“他父母離婚了,就是和離,他心情很低落,我陪他去大排檔吃點東西寬寬心。先不說了,我掛了??!” “在哪兒?我好去......” 接你...... 話未說話,耳邊已經(jīng)傳來嘟嘟的忙音。 司機只覺背后一涼,抬眼從后視鏡偷瞄,對上一張寒若冰霜的面孔,眉心凝著郁氣,好似繚繞著濃黑的霧一般,壓得人呼吸困難。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么,惹得薄幽氣場驟變。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開廣播,調(diào)到音樂臺,想借此來舒緩一下后座那位鍋底臉的惡劣心情。 司機的背脊僵硬了半晌,終于看見薄幽臉上的寒意有所減退,于是他把音量開得更大,整個車廂,都充斥著甜膩膩的哼唱——“goodlove,goodlove,gravitic love~” 薄幽環(huán)著胳膊,在歡快的旋律里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正隨節(jié)拍扭著腰的司機這就尷尬了,在聽到薄幽說“能否把音樂關(guān)掉?”后,臉臊得通紅。 他再也不要自作主張了!真他娘的丟人! …… 此時,c市美食街的大排檔門口也放著歡快的歌,正值飯店,一眼看去,整條街上擠滿了食客,如一鍋煮沸的餃子,喧鬧不已。 容月點了一份的麻辣小龍蝦和兩杯冰啤酒,拉著泄氣皮球般的季凌坐了下來。 這家大排檔是露天的,空氣里泛著辣辣的香氣,刺激著客人們的食欲。 不過季凌卻沒有品嘗美食的心情,啤酒一上來,他就灌了一大口——滿嘴、滿喉、滿心都被苦澀占據(jù)。 他重重地放下杯子,粗聲粗氣地說:“他們問我跟誰,我說誰也不跟,你猜怎么著?兩個人還真的收拾了行李,各奔東西,壓根兒不管我怎么想!” 季凌想到母親提著行李箱決然離去的背影,和父親漠然的表情,心就像針扎一樣疼。 “我覺得叔叔阿姨應(yīng)該只是暫時想各自冷靜一番,并不是真的要丟下你不管。” 季凌卻搖頭,悶悶地說:“我媽領(lǐng)完離婚證就飛去國外散心,我爸跟個沒事人一樣出差談生意,哪里像是需要冷靜的樣子?分明就是提前計劃好了的,就我一個人還蒙在鼓里,像個傻子似的!他們根本就沒把我當成家里的一份子!” 他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語,“那里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家了……” 容月看著他漸漸蒙上水光的眼眸,不知如何安慰。 兩家因為兩個孩子的關(guān)系,也算相處了十幾年,在她的印象中,叔叔和阿姨的感情一直很好,怎么說離就離了呢? 她握緊酒杯,指尖觸到的,是比夜風還刺痛皮膚的冰冷。 沉吟半晌,她只搜刮出干癟的一句:“小季季,你還有我?!?/br> 聞言,季凌眼眶更紅。 這句話是混了玻璃的糖,含進嘴里,糖漿和血液交融著咽進喉嚨,幸福又酸澀。 他清楚地明白,容月對他只是青梅竹馬的友情。至于愛情,哪怕一毫一厘,都不曾分給過他。 所以,他永遠都只能以青梅竹馬的身份,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看著她和別人舉案齊眉。 而他心里每一分每一秒所受的煎熬,卻一個字都不能向她吐露。 因為那樣只會讓她困擾,讓她同情,讓她不知所措。 他的小公主呵,應(yīng)當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樣子,不為任何人任何事皺一下眉頭。 季凌凝眸看了她許久,然后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低下頭,盯著空了的酒杯,心里仿佛灌滿了涼風,空虛又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