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靜候了一會,沈清站起了身,看了看天色,淡淡地道,“看來這事兒一時還處理不好,我就先告退了?!?/br> 李凌寒皺眉,隨又輕嘆了口氣,才對著身邊站立的仆人道,“還不讓人備車?!?/br> 沈清看著那被李凌寒的厲色嚇到的仆人飛快而去,隨即轉(zhuǎn)身朝著李凌寒笑著道,“……外面張伯候著呢!” 一屋子的人就這樣看著沈清走出了屋子,李凌寒則眉頭微擰,看不出多大的情緒。 也許情緒是有的吧,這女人也不知多久沒同他這樣甩臉子了。今天競然在大廳廣眾之下,毫不顧忌的說出那些冒著酸味帶著刺兒的話。 按理來說,他是該生氣的,但今日倒也怪了,心中競一點火氣也沒有,心頭還有些奇怪的,卻并不討厭的滋味…… 沈清走出院子,在回廊臺階處看到了局促不安的麗姨娘和正低頭玩耍的寶哥兒,麗姨娘聽到了動靜,立即欣喜的看了過來,那神情仿佛一個懷/春的少女一般……當看到來人是沈清時,眼中的光亮慢慢的消退了,換上一副恭順而略顯尷尬的笑臉。 “寶哥兒,快過來給娘親行禮!”麗姨娘拉過正在旁邊玩竹蜻蜓的孩子。 聽到“娘親”二字,沈清也極其別扭,明明不是自己親生的,卻要被叫做“娘親”,明明是親娘,卻只能叫姨娘…… 她看著麗姨娘拉扯著那個同李凌寒相貌有七分相的小男孩,心中不得不感嘆那男人基因的強大…… 眼看著小男孩因惱怒玩耍被打斷,揮舞著小拳頭,雨點般的落在麗姨娘身上,沈清皺眉,小滿看了一眼主子,連忙上前護住了麗姨娘。 麗姨娘臉漲得通紅,神情既尷尬又落寞,但還不忘急急解釋道:“讓少夫人見笑了,其實寶哥兒平日里甚是孝順,今日……今日只是同我有些鬧別扭……” 沈清也輕輕一笑:“找二爺可是有事?” 麗姨娘一愣,似是心事被人看破,表情很不自然,也許是出于女性的自尊心,她輕咬著唇微微地搖了搖頭…… 沈清見她這樣,也不多言,畢竟這里是大奶奶吳月娘的地頭,一切有她作主,自己就是管的太多,反倒不好…… 沈清剛走出幾步,只聽身后傳來麗姨娘的叫聲:“少夫人!” 不待沈清轉(zhuǎn)身,麗姨娘已經(jīng)跪在了自己腳邊,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沈清也沒去扶她,只等著下文。 “少夫人,求您同二爺求求情,千萬不要把寶哥兒送到松鹿書院去,孩子還小,奴婢聽人說,那書院形同牢籠,學子沒有半分自由,稍有違紀,動輒就是一番打罵……” “這話是何人所說?”不待麗姨娘申訴完,沈清便涼涼的問道。這松鹿書院,可是大楚首屈一指的頂級學院,文武雙修,出了大批國之棟梁,聽大東講,李家二爺便是從小在這書院中學習的。 而且,兒子李衡也是在這松鹿書院里學習的…… 麗姨娘一頓,競是止住了哭,抬起淚眼有些無措地道:“……這……是槐花兒同我聊天時講的……少夫人求您了,嗚嗚嗚……奴婢只有這一個孩兒……” 沈清聽到槐花的時侯,心中頓時了然,忍不住嘲諷一笑——吳月娘呀,吳月娘,即便是當了李府當家,心中仍有不甘,不甘她明明是李家長房媳婦兒,卻要對二房的低聲下氣恭恭敬敬。 就因為李家二爺是整個李家的財神爺,沒有他,李家就是一個空架子;明明自己相公才是李家嫡親長孫,可在這若大的京城里,人們只知道二爺李凌寒…… 沈清看了一眼地上哭得傷心欲絕的女人,再看了看不遠處正旁若無人,專心致志逗弄著籠盒里的蛐蛐兒的寶哥兒,不禁問道:“給寶哥兒請先生了嗎?” “……呃,請了請了,大奶奶這幾日正物色著呢,她也心疼奴婢,說是先給寶哥請個認字的夫子,至于習武,待孩子大些再說……”麗姨娘邊擦眼淚,一邊急急解釋道。 沈清靜靜的看著麗姨娘,許久才道:“你是寶哥兒的親娘,二爺是寶哥兒的親爹,更何況寶哥兒還是咱們二爺,乃至李家目前唯一的男丁,想必二爺?shù)拿恳徊?,都是為孩子好!至于別人,就說不一定了……” 吳月娘抱的心思,沈明明了,不過就是不希望二房的小輩當中再出能人,至于書意,再聰明伶俐,再得李凌寒的寵愛,也只不過是個女娃,到最后終究是要嫁人的。 而寶哥兒就不一樣,雖為妾室所生,但終究是兒子,是要繼承李氏家業(yè)的,搞不好,將來還會是自己兒子(現(xiàn)在還沒有,但必須會有的)的絆腳石。 這樣的人,怎么能讓他強大起來呢,所以吳月娘就在麗姨娘身上花了些心思,果然這傻女人不但輕松入了圈套,還對她感恩戴德。 麗姨娘聽了沈清的話,也低頭思索了起來,話到嘴邊還想再說些什么,只聽沈清道:“府里沒人能左右二爺,我也沒辦法?!?/br> ……靠在車箱里,沈清五味雜陳,想到了自己那可憐的孩兒,也是在松鹿書院修學,娘親不在身邊,不知怎樣了…… 關于李衡的事情,沈清也有些進退兩難,她知道終有一日這事情是包不住的, 但又不敢向男人坦白…… 說不敢,也許別人會覺得好笑,但這卻是真話。李凌寒確也不是多情的人,雖說后院這些日子也沒去了,但也不是日日都歇在自己的院子。 特別是近幾月里,半月里,他也只在沈清院里歇得個七八天,其它的時日,偶有那么二三天張小碗知他是歇在書房,其它時候,她也不知他去向。 有時她也問大東,大東也答不知,她多問得幾次都是這答案,便也不再問了。 日日追問他去哪,想來李凌寒也是不信她會如此殷勤的,倒不如他來的日子,照顧他妥當些。 沈清也知,男人情愛經(jīng)不得消耗,要是平日,她自然就隨得了李凌寒去那后院擁美人入懷,或者再多討得幾個姨娘,這都不關她的事,可事至今日,她還是要靠李凌寒對她的那點子情愛撐著。 說得殘酷點,真相就是大哥那邊,吳掌柜那里,說遠一點將來女兒,兒子也在靠李凌寒扶持。 而在李凌寒眼里,或許會對自己和孩子有那么些許情份,可這些又管得了什么用?他哪日要是處在什么決擇的位置,要犧牲自己或孩子了,如果其中沒有因素阻攔,他跟那高高在上的楚皇又有何區(qū)別?都不過就是用過就丟。 剪秋和迎春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她現(xiàn)在對李凌寒也如此,她要是給不了李凌寒要的東西,哪天他掉頭而去,或者想法子殺了她,都也只是片刻之間的事。 說來,如果不是李凌寒還對她感興趣,她的結局并不見得就比麗姨娘好多少。 時至今日,自己也對他諸多利用,諸多隱瞞,所以這世上的事,誰又真說得清是非好歹出來?沈清也不覺得自己無辜,自然也不敢自抬身價,以為在李凌寒眼里,她永遠都是他眼中的那彎明月光。 現(xiàn)下,不過是她對他再好點,把她烙在他的心里,得幾許恩愛,得幾許面子,靠著這些,她能在他這里再多得一點。 至于今日在眾人面前耍點小性子,也不過是投其所好,這男人吧,心思難料,有時還就得反其道而行之。 李凌寒是夜間亥時回的府,一進府就直奔棲梧軒,把特意在大堂等他,正拿著個花樣圖在看的沈清一把抱了起來。 “怎地?”沈清訝異。 李凌寒把她抱起,又把她放到坐位上看著冷靜中帶有一點疑惑的沈清,一攬袍子坐下,笑著對她說,“你這婦人無趣得緊?!?/br> 沈清淡淡一笑,“是好事?” “嗯?!崩盍韬譁惲诉^來,仔細看著她的眉眼,“天大的好事?!?/br> 沈清起身,拿了茶壺倒了杯水,放到他的面前,才說,“那就好。” 李凌寒看她不驚不乍,更是不問,輕笑了一聲,便也不語了。沈清心中郁悶,但更好奇,不知有何好事,但也不好多問,只盼男人自己招來。 就寢時,他有些許冷淡,沈清也裝作不以為然,服伺好他上了床,就去滅了燭火。 待到臥房里全黑了,她脫光了身上的衣裳,不著片縷,鉆進了被子里。 李凌寒抱得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得她一滑就滑到了下面,他的氣息濃重了起來。 好半晌,沈清才在底下把頭鉆了出來,把嘴里的液體吐到了她放在旁的帕子上,才趴在李凌寒身的身上,悄聲地問他,“有何好事,讓您高興成這樣?!?/br> 李凌寒喘著氣,好半會都沒從那絕頂?shù)目?,感中醒過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碰撞著婦人胸前的柔軟,那絕妙的感覺逼得他緊緊摳住這婦人的腰,真想把她揉碎到自己骨子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家 李凌寒喘著氣,好半會都沒從那絕頂?shù)挠鋹傊行堰^來,他的胸膛劇喘息著,著婦人前方的柔軟,那絕妙的感覺使得他緊緊摳住這婦人的腰,真想把她揉碎到自己骨子里。 “您不高興了,現(xiàn)在不喜歡告訴我了?”那婦人悄悄在他耳邊說著,用舌頭親著他的耳朵。 李凌寒心尖又是一顫,被這女人逗弄得惱怒得很,斥道,“你從哪知道的荒唐東西!” 訓斥完畢,當她的軟得不可思議的舌尖探到他的耳朵內(nèi)時,李凌寒全身都僵硬了,他就像那無用待宰的降兵一樣,只能由得了她cao縱著武器,在他身上點火。 身下的男人呼吸越來越重,身體卻僵得就像不能動的石頭,沈清無聲地笑了一下。 在黑暗里,她把身上那床錦被用力一掀,扔到了床下,在坐到他腰腹之間時,她低頭在他嘴邊再次用著沙啞的聲線懶懶地問,“您真不告訴我?” 這時,她那離他那處,不過短短半截手指的距離。 “你……”李凌寒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臀~部,氣息濃重得沈清的鼻間全是他的味道。 他只說了一個“你”字就似話說不下去了一般,沈清親親他的嘴,用前方的兩處在他身上不輕不重地磨了幾下,又輕聲地道,“真不告訴嗎?” “你這婦人!”李凌寒是真火了,他掐住張小碗的腰,眼看就要把她壓到身下。 “別……”沈清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快快地說,“您說,我再給您更好的。” 只不過這一句,李凌寒的身形便在起勢之間停止了。 那黑暗中,他的喘息重得就像發(fā)~的野獸,在無力地嗷叫著。 “你剛不是不想知道?” “我只是想您在這時候告訴我。”沈清輕笑,不忘在男人耳邊呼了一口氣。 “你……” 沈清舔了舔嘴,朝得他汗?jié)竦哪樚蛄藘上?,用著那剛被他的那處弄啞了一些的喉嚨繼續(xù)輕輕地嘆道,“真咸,與那竟也差不多?!?/br> 她這句話,終是把李凌寒這馬蜂窩捅破了,他把沈清一個翻身,就壓在了床上大力地擺弄了起來。 ~~~ 事畢,他還不滿足,待歇息了一會,便拿著手拍打著女人的纖腰,含著薄怒道,“你剛說的,再來一次?!?/br> 雙腿這時已有些合不攏的沈清只得苦笑出聲,她以為自己能作弄得了這男人,實則真刀實槍起來,她還是又估錯了形勢了。 不得已,在男人的yin,威之下,她只得按她原本計劃的方式又來了一遍。 因著中途那多出來的一次,最后一遍她賣力過后,便真是昏迷了過去,睡夢中,她迷糊覺得她被使用過度的身體在抽,搐但卻連拔開眼間昏沉的迷霧,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這男人果然惹不起…… 第二日,沈清才從男人口中知道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上月楚皇利用李凌寒狠狠的削弱了左丞相的勢力,又令其抄了幾個老臣子的家…… 沈清不解,有些吃驚的問道:“難道皇上又要對李家動手了!” “是,且也不是……”李凌寒頓了一下,終是相對應地說了實話,“他要把我這幾朝替換間打下的人脈全都毀盡,上月,他差了我的人去抄家,那家的小舅子是個大學士,現(xiàn)在外地為官,曾與我有那杯盞的情誼;半月前,他又令我抄了大理寺廷尉的家,那廷尉,以前是我門下的人,如此下去,他不罷休,我怕終有一天,我還是只得只有其名沒有實權,他這才放得了心。” “竟是如此?那大哥的事……對您也怕是不利的?!蹦菋D人聽得卻并不奇怪,且抬得頭問他道,“您可有應對之策?” “照當下大楚的局勢,這未必是一件壞事,但還要靜待時機。”李凌寒伸出手摸上她的臉,看著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問她道,“可要是有一天,我這督軍位置是保也保不住,你可愿意與我一道離了這京城?” 那婦人聽得便笑了,竟是想也沒想般與他道,“當然得與您一道走,正好可以一起去看看這大楚的風光?!?/br> 那婦人又替他理了衣袖兩下,平靜地說,“咱們桃源鎮(zhèn)那處宅子還有家人打理著,隨時住得了人,再不遠處,也還有幾處莊子,白楊鎮(zhèn)我也著人幫咱們家備好了百頃良田, 更何況,野牛嶺也是個好去處,只要有條命在,全家人過日子不難,咱們家不再是那等沒有退路的人家了,您且放心?!?/br> “嗯,”李凌寒聽得笑了起來,又笑道,“只要有條命?且也是,得把命留住了才行。管他誰當皇帝……” 那婦人看著他笑,待他笑后,她才苦笑著說,“只是您這,才管了兵部多久?您真的會到那步田地嗎?那多可惜?!?/br> 李凌寒聽得心口猛地撕撕地抽疼,過得好一會,他忍了又忍,竟還是沙啞了喉嚨,“你也知我想好好管著兵部?” “知呢,您的書案上,甚多各地籍帳,我聽得大東說過,每年那些在戰(zhàn)場上逝去兵士的俸錢,都是您跟戶部磨著差譴人送回去的?!?/br> 李凌寒聽得眼睛一熱,半晌才平復了心情,把她抱到懷里暖了心口好一會,才淡淡地道,“做得今年,日后我怕是這等發(fā)銀子的事也做不成了,可惜,戰(zhàn)亂總也不休……” 說罷,他把頭埋到婦人的耳間,終還是忍不住熱了眼眶問她,“那你可知,我是幾歲上的戰(zhàn)場?” “聽大東說過,您是十三歲同老太爺上的戰(zhàn)場?!鄙蚯逭f到此處,眼睛稍有點酸澀,心里也有些苦澀。 佛說世人皆苦,想來誰活著都有誰的苦處,她有時也不想那般理智,要是一個人想愛就愛,想恨就恨,想必人生也沒有那么多不可解,沒有那么多無可奈何和妥協(xié)了,也不會時至今日,還輪到了她為這個曾經(jīng)給她與孩子造成過磨難的男人而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