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反應(yīng)很激烈。

    “你這么想我我也能理解，我以前確實做錯了事，可我已經(jīng)悔改了！而且我就算要設(shè)計你，也不會做的這么明顯??！一一，當時我因為喝多了，所以只是把你們送進了電梯，后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們會出現(xiàn)在別的房里，還被記者拍了，至于裴敬堯和倪朵，我更加一無所知了，你們的事我也從報紙上了解了一些，會不會是倪朵一直派人監(jiān)視你，所以才會那么準確的找來？”

    她字字說的懇切，又急于證明自己，我聽不出一點兒的虛偽。

    倪朵監(jiān)視我嗎？裴敬堯能在那么巧合的時機突然出現(xiàn)，絕對有人通知了他，是誰？葛云？還是……賀裘年？我不知道該去信任誰了。

    掛了電話，我坐在床上許久沒動，忽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都出新聞了，那繆彤……她不是也知道了？

    我感到一陣涼意，匆匆忙忙的給繆彤打電話，卻顯示已關(guān)機。

    我實在不放心，忍著雙腿的虛軟和身體的不適，下床換了衣服出門，打車直奔繆彤的家。

    我敲了很久的門，里面才終于傳來動靜，接著門被打開，露出繆彤那張黯淡的臉，看到是我，她一言不發(fā)的就把門摔上，我趕忙拍著門道，“繆彤，你開門啊，先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很快門再次被打開，繆彤的眼中已經(jīng)泛起淚光，她一抹眼睛，大聲的說，“喬一一！我把你當做好朋友！你把我當做什么？昨天聽著我那樣的癡人說夢，你是不是在心里把我嘲笑了個透？”

    我難過的看著她，急于解釋，卻無從說起。

    “繆彤……”我去拉她的手，被她甩開，抿抿唇，我抓著自己的衣擺說道，“我可以跟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你……要聽嗎？”

    她質(zhì)疑的看著我，我只好站在門口把事情說了一遍，順便也將賀裘年跟倪朵曾經(jīng)的往事說了一遍，如果能讓她打消念想也好。

    等我說完，繆彤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尖銳，“我如果你沒有騙我，那一定是葛云說了謊，她故意嫁禍給賀總！”

    繆彤的斷言，多少有點偏見，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總之你相信我，無論有什么樣的謠言傳出，我都不可能和賀裘年有些什么，因為……我有喜歡的人，雖然他不愛我。”

    繆彤目光閃了閃，脫口而出，“裴敬堯？”

    我淡淡點了下頭，“所以你放心吧?！?/br>
    她有點兒內(nèi)疚，“其實在你來之前，我已經(jīng)在心里把你罵了個遍了，也決定以后不跟你做朋友了，但我卻沒考慮到你的處境，也沒有相信你，一一，我什么都不在乎，雖然我得不到賀總的青睞，以后他也會有人結(jié)婚，但不論那個人是誰，都不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白嗎？不要讓我失望！”

    繆彤說的認真而堅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和想法，或許這就是她的，我也很認真的點頭答應(yīng)了。

    ***

    晚上我已經(jīng)熟睡了，感覺到身邊動靜，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我知道是裴敬堯，但我沒有動。

    裴敬堯上了床坐著，一聲響動，是打火機的聲音，他輕吸了口，淡淡的煙草味便逐漸在臥室散開，裴敬堯沉默的抽著煙，我也沉默的裝睡。

    我聽著他的每次呼吸，過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根，只知道臥室里全是煙味，我忍了又忍，才沒有揮手驅(qū)散。

    裴敬堯突然開口，“喬一一，我知道你沒睡?！甭曇艉艹林?，聽不出什么情緒，

    我下意識把被子揪緊了，抿著唇不語，他也沒再開口，我終于忍不住，撐起身子坐起來，沒有看他，說道，“有話要說么？”

    第作品卷058夢醒時

    裴敬堯摁滅煙蒂轉(zhuǎn)頭對我道，“下個星期?！?/br>
    我等著他的后話，可他卻沒聲了，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去，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上，裴敬堯的目光深邃又帶著點復(fù)雜，他淡淡轉(zhuǎn)開目光，道，“等下個星期我有空了，跟你辦手續(xù)，你拿著錢以后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最好也不要在踏進s市?！?/br>
    為什么他忽然有了這個轉(zhuǎn)變？雖然這是我期待已久的，可聽到他這樣說出來，心里還是感到特別難過，我微微垂下頭掩住眼底的情緒，很淡的回答道，“好?！?/br>
    “但是……”裴敬堯頓了頓，繼續(xù)說完，“在這個星期里，你得好好表現(xiàn)。”

    表現(xiàn)？我疑惑的看著他，“表現(xiàn)什么？”

    他伸出修長的手，挑下我睡衣的肩帶，“明白？順著我，不許做出任何讓我不悅的事?！?/br>
    我的呼吸滯了滯，不由輕輕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鼓了鼓勇氣說，“那我能不能也說一個要求？”

    他頷首，示意我說，我緊張而期待，緩緩開口，“這四天你能盡量每天回來陪我吃晚飯嗎？我們怎么說也是合法夫妻，我想過一次夫妻間正常的生活，可以嗎？”

    對于我的要求，裴敬堯只是稍稍的怔忡了一下，在我緊張的等待中，他點了下頭，“可以?！?/br>
    我忍不住笑了，心也瞬間放回了肚子里，主動靠過去躺進他懷里，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我的眼淚悄然滑落，只是四天也好，就當是一場短暫的夢吧……

    那天晚上是我流產(chǎn)后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次，躺在他懷里便無比的安心。

    第一天的晚上，我早早的把飯菜準備好，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期待著裴敬堯回來，眼看著都快六點了，可門口依舊沒有動靜，我想起他把我忘在辦公室休息間的那次，難道……這一次我又被他忘了？

    正在我失落時，裴敬堯回來了，我一下站起來，看到我的反應(yīng)裴敬堯怔了怔，走過來瞧著桌上的菜，說，“等很久了？”

    我立刻道，“也沒有，是我今天飯做早了?！?/br>
    “今天臨時開了個會，所以比預(yù)期要回來晚了點，你幫我倒杯酒，我去洗個手就來?！迸峋磮蚪忉屩?，順了順我的發(fā)輕輕在我眉間印下一吻。

    我的心頓時戰(zhàn)栗起，不由自主紅著臉答應(yīng)，他瞧著我的模樣有些失笑，搖搖頭走進了浴室。

    我倒了兩杯酒坐在餐桌前等著，不一會兒裴敬堯出來了。

    他在我對面坐下，一道菜一道菜的品嘗，小酌怡情，我們不時互相碰一杯，說著最簡單的話，聊些瑣碎的事，一頓飯吃的溫馨的不像話，又好像是一戳就破的虛假幻影，卻也是我可望而不及，最簡單卻最奢望的平淡生活的樣子。

    晚飯后我們一起在浴室洗澡，他幫我洗頭發(fā)，擦身子，不知不覺裴敬堯的手停在了我的身體某處，我羞澀的下意識夾起腿，他低低一笑，在我耳邊呢喃，“還害羞嗎？”

    我有些窘迫，小聲道，“有……點兒?！?/br>
    “沒關(guān)系，我們慢慢來?！?/br>
    溫?zé)岬拇胶业亩浼毼?，暗啞的聲音格外蠱、惑，裴敬堯一點點吻著我，直到我完全放松下來，然后托著我的臀緩慢進入，很溫柔的深入淺出，同時濕濡的吻遍布我的全身……

    邊做邊把這個澡洗了，看著時間還早，我提議去附近公園散步，他沒有異議，我們手牽著手出了門。

    真的就像一對年輕夫妻那般，甜蜜中，又讓我感到疼痛。

    公園里散步的老人和玩耍的小孩很多，走到一處小湖邊，我倆坐在了長椅上，我試探性的將頭靠在他肩上，感覺到他沒有什么反應(yīng)，這才放下心。

    夜色如水，靜謐寧和，已經(jīng)完成了奢望，卻為什么又貪心的想要更多，更加舍不得了這樣放棄？

    “裴敬堯?！毖谧∈?，我叫了他一聲。

    裴敬堯收回遠目的視線側(cè)頭看我，“嗯？”

    他的眉眼可真好看，我忍不住就伸出手描繪起來，手摸到他的鼻子，到嘴巴，裴敬堯捉住我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做什么？”

    我忍不住朝他又湊近了幾分，“明天我們?nèi)タ措娪昂貌缓?，然后我還想去吃一次火鍋，回來的時候逛逛夜市，可以嗎？”

    他略一思索，答應(yīng)著，說，“好，不過這個天氣吃火鍋不怕上火么？冬天吃比較好，也能暖胃?！?/br>
    我但笑不語，冬天……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啊，怕是到了冬天，陪你去吃火鍋的人不是我了。

    他應(yīng)該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目光滯了滯，和我深深的對視，雙臂將我圈進懷里，他的眼里有什么情緒泄露了般，在這夜深蟬鳴的公園里，低頭吻了我，不時會有路過的人側(cè)目多瞧幾眼，但我們誰都沒有在乎，鼻息纏繞，雙唇纏、綿。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像是被偷來的快樂，更是轉(zhuǎn)瞬即逝，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周一了，這四天里裴敬堯陪我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我?guī)缀醵家思s定的日子，但它還是如期而至。

    離婚協(xié)議昨晚簽了，我等著今天下午裴敬堯聯(lián)系我去民政局，這幾天倪朵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問我裴敬堯為什么不理她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她找不到原因急的幾乎抓狂，但我只字未透。

    在我看來，這不過是倪朵面對勝利所要先承受的小小折磨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接到裴敬堯電話，他說馬上就要到了，讓我下樓等他，我照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樣，又打開那紅色的結(jié)婚證，看著照片里我跟裴敬堯緊挨著的樣子，笑了下，手指摸過他的面龐，有些戀戀不舍，卻不得不放下。

    剛出電梯，恰巧和一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人迎面撞上，我脫口就要道歉，可看清來人時又硬生生吞回了話，倪朵居然按耐不住找來了。

    “喬一一！”

    看到我倪朵就跟吃了炸藥似的，在沒有以往的矜持和優(yōu)雅，她怒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這幾天敬堯不見我也不接電話？你們難道不應(yīng)該立刻離婚嗎？你這個不要臉，出軌的下作胚子！一定是你搞了什么鬼！不然不可能這樣！敬堯憑什么還不跟你離婚？你憑什么？”

    她大概是真的急了，刺耳的臟話都罵了出來，就差沒撲上來跟我廝打了。

    “麻煩你讓開，我現(xiàn)在沒空跟你糾纏，想知道為什么，就去找裴敬堯吧?！蔽揖褪遣辉敢庵苯痈嬖V她，讓她多難受一會也好，反正最后也是她贏了，這點折磨，又算什么。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倪朵高昂著頭顱，用蔑視的眼神看著我說，“現(xiàn)在我好好跟你說話，是看在敬堯的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說！敬堯為什么不愿意跟你離婚？還是說你又用了什么下三濫的手段？我真搞不懂你這種女人，敬堯不愛你，他mama也不接受你，你到底還有什么臉面死乞白賴的霸占著不屬于你的東西？據(jù)說你的前男友也被裴靜雅搶了？你這樣失敗的人，到底哪來的臉??？死了算了吧！”

    倪朵的話刺痛了我，是啊，我是有多失敗。

    我挺了挺脊背，明明我現(xiàn)在就是要去辦離婚手續(xù)的，卻依舊嘴硬的說，“難道你心里不清楚嗎？如果裴敬堯要跟我離婚，我能說不同意嗎？倪朵，別把責(zé)任都推到我身上，你也該看清現(xiàn)實！以為自己是他唯一的選擇嗎？你們分開那么多年，是你先背棄的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恨你？或許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想跟你復(fù)合！只是玩你而已！”

    從小到大，我很少一口氣說這么多反駁的話，甚至還這么刻薄，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想一圖口舌之快！我的心里獅子啊太難受，太壓抑了！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踩到了她的雷區(qū)，或許她心里也不是那么確定裴敬堯?qū)λ膼?，她抬起胳膊想打我，我也做出要閃躲的動作，但是倪朵臨時停住了，她的目光閃了閃。

    我正感到疑惑，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壓低聲音的辱罵起來，“你這個女表子！還敢跟我耀武揚威？當初你肚子里的雜種到底是誰的還不清楚！以為自己把肚子故意弄流產(chǎn)就萬事大吉了？呵！我看就是你作孽太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把懲罰落在了你媽身上！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報應(yīng)呢？”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扎在我心上一樣，字字誅心，我原本強裝出來的鎮(zhèn)定自持幾乎瞬間瓦解，想起爸爸對我的狠心拋棄，在看著那張近在眼前臉，倪朵的面孔就像是在扭曲，而她還在不停的朝我靠近！

    我倉惶后退，嘴里喃喃，“不是的！你胡說！我沒害死我媽！”

    倪朵目光一凜，又朝我逼近兩步，“不是？那你說，為什么你三番兩次的跟賀裘年勾搭，糾纏不清？誰能證明那個孩子是敬堯的？那就是你跟賀裘年的野種！還有你那可憐的mama，難道不是因為你才變成植物人的嗎？后來她是怎么死的？突發(fā)性心跳停止？你信嗎？還是誰說這樣自我催眠，你就能心安理得了?。俊?/br>
    我的臉色煞白，恐懼的看著面目‘猙獰’的倪朵，幾乎難以控制的放聲尖叫，我一把將她推開，望著跌坐在地的倪朵大聲的反駁，“不是這樣的！你陷害我！孩子是裴敬堯的！除了他沒有別人！我mama也不是我害死的！是裴敬堯的mama！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

    倪朵害怕的叫出來，一邊慌張的不停后退，著急的說，“喬一一你怎么了？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我都聽不懂！你mama明明是自然死亡！跟伯母有什么關(guān)系？你別污蔑人啊。”

    還來不及多想她突然的轉(zhuǎn)變，我的臉上就被打了一耳光！特別的重，以至于我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喬一一，你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原來懷疑裴靜雅是個幌子，你讓我調(diào)查是因為你懷疑這件事跟我媽有關(guān)系？你瘋了嗎？！”

    第作品卷059車禍

    冰冷盛怒的男低音讓我渾身一震，匆忙間抬起頭，紅腫的面頰火辣辣的，可看到裴敬堯時，我卻遍體生寒，一下望著躲在他懷里抽泣受驚的倪朵，她是故意刺激我的！

    “不是這樣的……”

    我喃喃的想說點什么，可是卻又語塞了，不是這樣是哪樣？事實就是裴敬堯的mama謀殺了我的mama！讓我解釋說誤會？這不可能！我不會這么說的！

    “那你說，你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裴敬堯睇著我，臉上仿佛要結(jié)出一層冰霜來。

    他現(xiàn)在一定是覺得我這個人簡直糟糕透了吧。

    我嘴唇動了動，又默默垂下頭，避而不談，“我們還是去民政局吧?！?/br>
    長久的，我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卻聽到倪朵低聲的詢問，“民政局？你們要離婚了嗎？”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

    我等著裴敬堯回答說‘是’，但有些事總是那么讓人意外！

    “不離了！”

    我臉上的血色一下褪的干凈，倉皇的抬起頭看他，“你……你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