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陳子明一怔,心中一喜,而后便主動朝沈喧靠近了些許,兩人并肩朝宮門外行去。 京城,劉府。 今日殿試結束后,考官需將考卷整理封存,而后著人批閱。柳岸因著身份的緣故,在宮中一直待到入夜才回府。 劉璟正在院中練武,見柳岸回來忙收勢,而后取過一旁的外袍披在身上。他自幼習武,又常年帶兵,如今剛過而立之年,整個人一身難掩的英氣,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柳岸拿過布巾遞給他擦汗,劉璟則耍賴一般傾身向前,讓柳岸幫他擦。柳岸見狀便抬手幫他拭汗,劉璟這才開口道:“子明那邊傳來了消息,潘行之這幾日似乎很活躍?!?/br> 柳岸道:“他如今身邊就這么一個兒子,自然要力保。” 劉璟卻道:“說起來他的兒子……恐怕馬上他身邊就要不止一個了?!?/br> 柳岸一愣,問道:“你是說,潘文杰要回京?” 劉璟點了點頭。這潘文杰是潘行之的長子,年紀與劉璟差不多,數(shù)年前與柳岸還有些瓜葛。不過,此人在李越年幼時曾做過數(shù)年少保,與李越算得上是頗為親近了。 “回來的可真是時候,我正想會會他?!绷兜?。 “陛下幼時曾與他頗為親近,恐怕他這次回來的目的沒那么簡單?!眲Z道。 柳岸道:“如今的陛下,已經不是幼時的陛下了。” 劉璟卻道:“那可不一定,你這位學生有多長情,你不知道?” 柳岸聞言不由想到了趙尋。 若是說起來,李越與趙尋不過是年幼之時的交情罷了,可兩人數(shù)年不見,李越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對趙尋動了情,而且如今簡直是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這其中必然有許多旁人不知的細節(jié),但深究起來,還是源于李越念舊,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 第71章 潘文杰雖然如今在朝中已經沒有多大的實權,但一來他曾經做過太子少保,二來他到底是潘家長子,因此朝中諸人對他回京一事不由都議論紛紛。 再加上潘文斌如今依舊在刑部大獄里,因此潘文杰回來的時機的確是耐人尋味。 這日下了早朝之后,潘文杰便入宮拜見了李越。兩人數(shù)年未見,李越早已從一個孩童長成了一個俊美少年,潘文杰則多了幾分滄桑之感,反倒更顯得成熟沉穩(wěn)了。 李越一見他便迎了上去,頗為高興的開口道:“先生!” 潘文杰面帶笑意道:“我早已不是陛下的先生,陛下真是折煞我了?!?/br> 李越道:“朕幼時便是先生一直悉心教導,從不敢忘?!?/br> 潘文杰忙道:“陛下言重了?!?/br> 兩人數(shù)年不見,難免多了幾分生疏,但李越得見故人,心里還是有幾分難掩的欣喜。一番交談以后,彼此都漸漸找回了昔日的熟悉之感。 潘文杰自始至終只敘舊情,并未開口談及弟弟下獄一事。 殿外,福喜一直侯著,對于突然前來的潘文杰并無好感。昔日潘文杰與太師柳岸不合的傳聞,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再加上潘文杰是潘太保的兒子,所以他自然對對方多了幾分排斥。 如今見對方與李越相談甚歡,福喜面上不顯,心里卻說不出的不痛快。 正在福喜腹誹之際,便見遠遠有一人朝他走來,仔細一看,來人竟是趙尋。 福喜當即便迎上去道:“三王爺,您可算來了。” 趙尋問道:“陛下可在殿中?” 福喜道:“回王爺,陛下在……與潘太守說話?!?/br> 趙尋一怔,問道:“潘太守?” “正是當今太保的長子,潘太守?!备O驳?。 這潘文杰說起來也算是仕途坎坷,當年年紀輕輕便是太子少保,若是不出意外,到了如今應該也是朝中的重臣了,偏偏后來一著不慎,失勢了,如今只得太守一職,而且長年不在京中。 “王爺可要通傳?”福喜見趙尋不語便問道。 誰知趙尋只搖頭道:“不必了。” 福喜原想著趙尋一來,可以打斷潘文杰與李越的見面,卻不曾想趙尋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聽說李越在里頭與人說話便走了。 這趙尋可真是太知進退了,絲毫沒有恃寵而驕的意思?。?/br> 殿內,李越終于按耐不住,便主動問道:“先生此番回京,可是為了令弟之事?” 潘文杰道:“文斌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他犯了錯自有大余律例懲處,陛下放心,我不會過問此事?!?/br> 聽他這意思,竟然真的沒打算插手弟弟的事,這倒是讓李越十分意外。就在這時,福喜突然進來了。 李越問道:“福喜,方才外頭有人來了?朕好像聽到你與什么人在說話?!?/br> 福喜笑瞇瞇的道:“回陛下,三王爺方才來過,不過又走了?!?/br> 李越聞言眼中帶了幾分柔和,道:“朕知道了?!?/br> “這位三王爺可是大夏的三皇子趙尋?”潘文杰適時問道。 “先生還記得他?”李越問。 “依稀有些印象,不過他在大夏聲望也很高,我雖不在京城,倒也一直有所耳聞。”潘文杰道。 “三王爺?shù)拇_才智過人,且英武不凡?!崩钤筋H為得意的道:“今日我與先生久別重逢,不如先生留在宮里用飯,我讓人把趙尋也叫過來?!?/br> 潘文杰聞言倒是十分樂意,忙道:“好哇,早就想見一見這位三王爺了?!?/br> 李越當即吩咐福喜去叫趙尋一同來用膳,卻沒想到趙尋找借口拒絕了。福喜心中不解,旁敲側擊的提醒了幾句,大意就是這潘文杰不是好東西,不過趙尋卻不為所動,最終也沒去。 李越原本盼著趙尋來一同用膳,他好借機朝潘文杰顯擺顯擺自己的愛人,卻沒想到趙尋會拒絕。李越心中略有些失望,卻沒說什么,趙尋既然不來,定然有不來的理由。 “陛下可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潘文杰突然道。 “先生此言何意?”李越問道。 “三王爺無論如何也是外族的皇子,一直留在陛下身邊,終究不是長遠之計?!迸宋慕艿?。 李越微微一笑,道:“先生多慮了,趙尋他……待朕十分坦誠,朕相信他?!?/br> 潘文杰聞言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許多話點到便可,若是說的過多,反倒會適得其反。 當夜,李越回了寢宮之后,趙尋已經睡下了。 李越爬到榻上,鉆到被窩里便朝趙尋懷里拱,趙尋初時還裝作未醒,片刻后被李越撩撥得有些心癢,便伸手將人摟在了身前。 “我就知道你沒睡?!鄙倌甑?。 “睡了,不過又醒了?!壁w尋道。 李越將腦袋埋在趙尋頸側,開口道:“今日……我讓福喜來叫你去一起用膳,你為何不肯去?” “和潘文杰?”趙尋問道。 “對啊,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他是我的少?!鄙倌甑?。 趙尋道:“你鉆到我懷里,就是為了和我聊一個不相干的人?” 李越失笑道:“你怎么誰的醋都吃啊?” 趙尋聞言也不解釋,轉而道:“明日我出宮一趟。” “我陪你一起吧?!崩钤降溃骸昂镁脹]出宮了。” “殿試的結果很快便出來了,到時候你要點前三甲,這個時候就不要隨意出宮了。”趙尋道。 李越聞言便也沒繼續(xù)堅持。 不過卻依稀覺得趙尋有什么心事。 殿試的結果很快便出來了,李越親自點了前三甲。 放榜之日,京城的學子十分興奮,可以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放榜之后,三甲要進宮謝恩。 李越則在宮中設宴,為中榜的學子們慶祝。 李越年紀與學子們相仿,相處起來倒是十分融洽。能進入到前三甲的學子們,各個都是人尖,如今在殿內齊聚,吟詩作對、高談闊論,倒是頗有幾分意思。 酒過三巡,潘文杰借著敬酒的機會朝李越問到:“三王爺為何一直不曾露面?” 李越聞言朝席間一看,趙尋的席位一直空著,于是問身邊的福喜:“福喜,三王爺人呢?” “回陛下,王爺許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奴才這就去找找。”福喜忙道。 趙尋雖說是個有主意的人,可在這些事情上,向來都不會刻意缺席。今日宴請學子,李越提前問過趙尋的意思,對方也答應會過來,可如今宴席已經開了,卻遲遲不見趙尋人影,李越不由便生出了幾分不安。 李越道:“快去快回。” 福喜聞言便出了大殿,李越強自掩下心底的不安,眉頭卻一直不自覺的皺著。 福喜出了宴會的大殿,一路朝著寢宮的方向走,在途中某處供人歇腳的宮殿看到燭火,于是便進去了。 這宮殿平時無人居住,但是李越時常會在此歇腳。說不得趙尋路過這里,進去歇歇腳也是有的。 然而他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殿內的榻上躺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男人的臉看著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竟然是李越剛點的探花郎! “這……這不是探花郎嗎?怎么會如此……”福喜看得心驚rou跳,不明白一個在前頭宴飲的學子,為何會跑到了后宮,而且還衣衫不整的躺在這里。 福喜再仔細一看,發(fā)覺在被子的掩映下,探花郎懷里竟然還抱著一個赤身裸體的人,只是那人被被子掩住了,看不見長相,但依稀能辨認出,是個男人。 福喜一見之下,不由嚇的愣住了。 就在福喜愣神的功夫,突然聽到了殿外的聲音。 “陛下,此處怎么亮著燭火?”此人的聲音聽著竟然是潘文杰。 原來李越已經離席,正和潘文杰在殿外。 李越看了一眼亮著燭火的宮殿,示意侍衛(wèi)進去看看。 就在這時,福喜從里頭跑了出來,面色十分為難。 李越心念急轉,卻一時摸不準頭腦。 “陛下……這……這……”福喜張口結舌,話都說不清楚了。 李越心中一凜,不知怎么的有些心慌,下意識的便提步朝殿內走去。福喜見狀忙出手阻攔道:“陛下……陛下不可進去……里頭……” 他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形容里頭的境況,李越聞言越發(fā)緊張。然而此時李越腳下突然踩到一物,他俯身撿起,發(fā)覺是一枚玉扣,而那玉扣他一眼便認出來了,是趙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