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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怪朕自以為攻在線閱讀 - 第41節(jié)

第41節(jié)

    陳子明又帶著沈喧在花廳里看了一圈,沈喧對花草實際上還略懂幾分,只是自己喜歡養(yǎng)貓貓狗狗的,所以不適合侍弄,此番倒是在陳家過夠了眼癮。

    這么一來,他最終弄了好些花回去,卻把此行的目的忘了個干干凈凈。

    送走沈喧之后,陳子明著人將他挑中的花草都送到了沈府,而后坐在花廳里愣怔了好一會兒,而后嘴角不由自主的掛上了幾分笑意。

    回宮第二日,早朝。

    李越今日依舊一身朝服,明明與往日沒什么差別,但不知是幾日未見的緣故,還是他心境較之前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今日坐在龍椅上的時候,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

    今日早朝,他正式下旨加封了安親王,又當(dāng)朝為安親王和馮韶賜了婚。安親王年紀(jì)輕輕,便加封親王,又被賜了婚可以說是雙喜臨門。

    雖說只是兩道平平常常的旨意,但安親王是李越的叔叔輩,他為王叔加封賜婚,多少也算是有些魄力,倒是有了幾分帝王的樣子。

    朝堂之上,許多大臣看著李越的時候,目光都已經(jīng)不知不覺發(fā)生了變化。龍椅坐著的人,是龍是蟲,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而眼前這一位,或許還沒有成龍,但也絕不再是被人扯線cao控的傀儡了。

    權(quán)力之爭,說到底爭的就是人心。

    今日早朝原本也沒什么大事,正要退朝之際,鄭玉坤卻突然站了出來。

    李越早已提前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知道兩位輔政大臣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倒也不怕。既然猜不到對方會干嘛,那就見招拆招唄。

    鄭玉坤先是朝李越說了嚴(yán)家老爺子得病的事兒,說是嚴(yán)禮被打了之后傷勢嚴(yán)重,老爺子擔(dān)心孫子的安危,急火攻心,病倒了。

    而后又說,這嚴(yán)老爺子是兩朝老臣,在李越的父皇及皇祖父那一輩都是朝中重臣,也就是到了嚴(yán)明仁這一輩才離開了六部,但嚴(yán)家歷代為大余鞠躬盡瘁的心是不變的。

    李越一氣之下不分青紅皂白把人打了,還打的那么嚴(yán)重,結(jié)果導(dǎo)致了嚴(yán)老爺子的急病,此事當(dāng)真是落人話柄啊!鄭玉坤的意思十分明顯,就差指著李越的鼻子說他胡鬧了。

    “鄭太傅是覺得朕責(zé)罰嚴(yán)禮責(zé)罰的不應(yīng)該嗎?”李越面上帶著從容之色,絲毫沒有慌亂。

    鄭玉坤道:“嚴(yán)禮尚且年幼,口無遮攔自該責(zé)罰,可我朝自太祖時起,便有不因言獲罪的先例,陛下此舉恐怕于理于制都不合?!?/br>
    李越挑了挑眉,道:“不因言獲罪,說的是直言勸諫的言官,他們無論說什么,都是為了江山社稷??蓢?yán)禮一不在朝,二無勸諫之言,朕責(zé)罰他似乎也沒有壞了我朝的規(guī)矩吧?”

    鄭玉坤道:“可據(jù)臣所知,嚴(yán)禮當(dāng)日之言,確是苦心勸諫。”

    “哦?朕怎么不記得了?”李越皺眉道。

    當(dāng)日嚴(yán)禮對李越無禮,所有在場的公子哥都能證明,這話誰也做不得假,所以鄭玉坤這么說,李越依舊絲毫沒有慌亂。

    鄭玉坤道:“嚴(yán)禮當(dāng)日所見大夏質(zhì)子與陛下過于親昵,怕陛下沉迷男色誤了社稷,這才苦心勸諫,不知嚴(yán)禮此言是否系杜撰?”

    此言一出,朝臣一片嘩然。

    雖說李越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jì),可在朝堂之上公然談及李越的私生活,鄭玉坤還是第一個人。而且開口就是沉迷男色,可以說是非常直白了。

    實際上趙尋之事大家都心中有數(shù),但是正常情況下沒人會出來說什么,只要趙尋沒有議政,他便只是以李越男寵的身份存在,沒人能提出異議。

    可今日此事涉及到嚴(yán)禮,而且鄭玉坤非要說嚴(yán)禮出言侮辱趙尋是諫言李越不要沉迷男色,倒也說的過去。

    李越目光一凜,望向鄭玉坤的眼神帶上了幾分冷意。可他無法反駁這話,鄭玉坤出手是對著趙尋而去的,若是他就此事反駁,便會將矛頭指向趙尋,李越不愿這么做。

    眼看氣氛陷入僵局,潘行之站了出來。

    潘太保道:“陛下與大夏質(zhì)子并非鄭太傅所想,僅僅是君子之交罷了,恐怕嚴(yán)禮那小子是無中生有吧?”

    鄭玉坤聞言不緊不慢的道:“若當(dāng)真如潘太保所言,倒是臣失察了,請陛下恕罪?!?/br>
    李越聞言心念急轉(zhuǎn),卻陷入了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他若說是,那便證明他罰嚴(yán)禮罰的得當(dāng),可這樣一來便等于否認(rèn)了自己和趙尋的關(guān)系。

    李越不想這么做,他決定與趙尋在一起的時候,便打定了主意不會遮遮掩掩,所以他不能否認(rèn),一旦否認(rèn)了,他與趙尋的關(guān)系便永遠(yuǎn)暗無天日。

    他不愿讓趙尋受這種委屈,他也不愿偷偷摸摸。

    李越抬頭看了潘太保一眼,對方表面上是在替自己說話,恐怕是料定了自己對趙尋的心意,所以才這么說的。兩個老家伙,沒一個省油的燈!

    李越深吸了口氣,握緊了略有些發(fā)顫的雙手,努力保持著平靜,一字一句的道:“鄭太傅并未失察,朕責(zé)罰嚴(yán)禮,確實有失公允。”

    李越此話一出,便等于承認(rèn)了鄭玉坤的邏輯,也同時承認(rèn)了自己責(zé)罰嚴(yán)禮是不對的。更重要的是,李越承認(rèn)了自己與趙尋的確是那種關(guān)系。

    朝臣望向李越的目光頓時變得復(fù)雜了起來,倒不是因為趙尋的關(guān)系,而是因為李越的選擇。朝堂上這些家伙,各個都是人精,今日的刀光劍影背后是什么,他們心里都門兒清。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越會為了趙尋而妥協(xié),才讓他們訝異。這份訝異帶著幾分惋惜、幾分同情甚至還帶著淡淡的欣賞。在官場混跡太久,算計已經(jīng)成為了習(xí)慣,大概看到少年人這種不計得失的選擇,反倒能觸動他們。

    為人君者,應(yīng)有堪當(dāng)大任之肩膀,應(yīng)有能屈能伸之氣度,如今看來,李越確是真有幾分帝王之相了。只是不知這小祖宗,來日能否斗得過兩位權(quán)臣。

    “朕會擬一道旨意,言明嚴(yán)禮并無犯錯,然后著太醫(yī)去嚴(yán)府親自為嚴(yán)老爺子診治?!崩钤嚼渎暤?。

    鄭玉坤瞥了一眼潘太保,拱手朝李越道:“陛下英明?!?/br>
    “退朝吧?!崩钤秸f罷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從朝堂出來,朝凝和殿行去,一路上面色陰沉不發(fā)一言,福喜跟在后頭也面色凝重,他家小祖宗受了氣,他自然是知道的。

    李越進(jìn)了凝和殿,福喜還未來得及關(guān)殿門,李越便抄起手邊的一個花瓶,砸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少年雙目通紅,呼吸急促,顯然是真的動了氣。

    竟然用趙尋來牽制他,這筆賬他一定要加倍的討回來!

    第53章

    李越自幼便不是個暴戾之人,平日里鮮少有發(fā)脾氣的時候,福喜跟著伺候了這么多年,第一次見李越摔東西,當(dāng)即也嚇了一跳。

    福喜關(guān)了殿門,垂首立在旁邊勸道:“陛下仔細(xì)氣大傷身,若是讓三王爺見了,又該心疼您了。”

    提到趙尋,李越面色稍好了一些,但心中的怒火依舊難以平息。也許是年紀(jì)漸長的緣故,也許真是被人觸了逆鱗,李越這次是真生氣了。

    “今日早朝上的事,不許告訴三王爺?!崩钤降馈?/br>
    “是……”福喜有些不解,但還是忍住了沒問。

    不過福喜轉(zhuǎn)念一想便也明白了,此事雖然不是趙尋的錯,但前前后后對手都在拿趙尋威脅李越,若是趙尋知道了少不得又得自責(zé),所以李越不愿告訴他。

    福喜怕李越繼續(xù)生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陛下要不要回長寧宮?這天兒也冷了,這凝和殿不比長寧宮那么暖和,待在這里怕是會著了寒氣?!?/br>
    冬狩之后,因為他拿了彩頭,所以趙尋已經(jīng)履約從偏殿搬到了正殿,如今兩人正式住在一處了。他只要回長寧宮,便能見到趙尋。

    “朕不想回去,你去告訴三王爺,就說前朝有政務(wù)要處理,朕晚膳過后再回去。”李越道。

    福喜知道李越心緒難平,倒也沒繼續(xù)勸。這小祖宗到底是長大了,如今在外頭受了委屈,不想讓家里人知道,可不就得藏著掖著,等情緒消退了再回去。

    雖說是真長大了,可看著也叫人心疼。

    福喜跑回了長寧宮給趙尋傳話,到了殿外才得知趙清明正在殿內(nèi)。雖說兩人是在正廳里敘話,且殿門開著,外頭又有宮人守著,著實叫人說不出什么來,可福喜還是不大高興。

    他心里偏向李越,一直覺得李越為趙尋受了不少委屈,總覺得趙尋有些不知好歹。不過他一個奴才,也說不出什么來。

    殿內(nèi),趙尋從趙清明那里聽說了早朝的事。趙尋聞言后半晌沒有說話,面色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一時之間看不出有什么情緒。

    片刻后,他開口問道:“他怎么樣?”

    趙清明一怔,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趙尋問的人是李越,忙道:“陛下下朝后直接去了凝和殿,而后摔了東西,應(yīng)該是氣著了?!?/br>
    趙尋早就料到李越必然不會痛快,可李越摔東西他還是很意外的。他認(rèn)識的李越脾氣向來好得很,就算是對奴才也少有發(fā)火的時候,即便先前責(zé)罰嚴(yán)禮,也并未到情緒失控的地步。

    這一次李越摔了東西,可想而知會有多氣憤。

    偏偏李越吃這啞巴虧是為了自己,趙尋一想到自己成了李越的軟肋,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應(yīng)該是他去保護對方,卻讓對方屢次擋在他的前面。

    這口氣,說什么也得為李越出了!

    “我記得吏部尚書似乎是鄭玉坤的人吧?”趙尋問道。

    “吏部尚書陳亮的確是鄭玉坤的人,他的長子是陳子明,之前參加過冬狩,你應(yīng)該見過?!壁w清明道。

    經(jīng)趙清明一提醒,趙尋便記起來了。因為先前李越說過,冬狩之時自己最大的對手就是陳子明,所以冬狩之時趙尋特意留意過此人,倒是沒覺得有什么異樣。

    好像沈喧墜馬昏倒,還是陳子明帶出來的。趙尋念及此,眉頭微擰,似乎想到了什么。

    “這個陳子明似乎和沈喧走的很近?”趙尋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壁w清明道。

    “這樣吧,我寫一封信,你幫我送給劉離?!壁w尋道。

    “劉離?”趙清明一臉疑問。

    趙尋說罷便快步走到了書案前,而后一邊開始研墨寫信一邊對趙清明道:“嚴(yán)禮的事情已經(jīng)出了,這口氣還是要吐出來的,我想或許沈喧能幫上忙。你幫我給沈喧帶個話,讓他得空進(jìn)宮一趟?!?/br>
    趙清明聞言一怔,問道:“到底是劉離還是沈喧?”

    “這封信是給劉離的,話是帶給沈喧的。”趙尋道。

    趙清明聞言不由挑了挑眉,這個趙尋還真不是個尋常人,就單說這一心二用的本事,他這個習(xí)武的粗人是做不來的。他向來不好奇那些彎彎繞繞的,于是打定了主意只做信差,也沒問趙尋其中的緣由。

    趙尋將信寫完便給了趙清明,對方拿著信就走了。

    福喜待趙清明走后才進(jìn)來,趙尋一見他自己回來,就猜到了李越八成又要找借口不回來。

    趙尋不待福喜開口便道:“趙統(tǒng)領(lǐng)來是幫我送個信,我原來有個親隨因為不方便帶進(jìn)宮便托他安排了去處,所以隔三差五的要麻煩趙統(tǒng)領(lǐng)幫忙穿個訊?!?/br>
    他朝福喜解釋這個,還不惜編了個半真半假的謊話,是不想李越身邊的奴才覺得自己對李越不夠忠誠,雖然這對他而言無所謂,可對于李越而言卻是個不大不小的委屈。

    皇帝的男寵和宮里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來往密切,恐怕不止福喜,別的宮人也免不了犯嘀咕吧。

    福喜畢竟只是個奴才,萬萬沒想到趙清明回朝自己解釋這個,當(dāng)即也不敢接話,忙道:“陛下來是托奴才傳個話,前朝有政務(wù)處理,陛下晚膳后再回來。”

    依著李越那副愛粘人的性子,平日里下了早朝都是早早回來,萬不會耽誤一丁點功夫,今日不回來必然是不想自己知道早朝的事。

    “我知道了。”趙尋道。

    福喜見趙尋沒有別的功夫,便退下了,那小祖宗還待在凝和殿,福喜還得趕著回去伺候。

    待到了凝和殿,福喜朝李越復(fù)了命,李越雖然暫時不愿見趙尋,卻還是忍不住想對方,于是便問道:“他說了什么不曾?”

    “回陛下,三王爺說知道了?!备O驳?。

    “就說了三個字?”李越問。

    福喜一怔,回想了一番,道:“三王爺說,我知道了。”

    李越點了點頭,有些落寞的道:“四個字。”

    福喜面對著自家主子,當(dāng)真不知該說什么好。

    李越雖然機智上不希望趙尋知道此事。然而他此刻心情灰暗,滿腹的憤怒和委屈也沒處發(fā)泄,心中當(dāng)真是苦澀難當(dāng)。

    真想此時能有趙尋在身邊抱抱他。

    李越走到矮榻邊躺下,扯了條薄毯蓋在身上,對福喜道:“你出去吧,不用伺候了,朕不叫誰都別進(jìn)來?!?/br>
    福喜不敢勸,只得應(yīng)聲出去了。

    李越躺在榻上,心緒煩躁,睡也睡不著。他到底是少年心性,雖說這些年也經(jīng)歷過不少委屈,可像今日這般還是頭一遭,畢竟他原來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輔政大臣有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