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眼光判斷，你就是刷了，不服，你可以告我。

    我再提點一下你們吧，《文娛》的書成績?nèi)绻钦娴倪@么好，為什么至今連一個盟主都沒有！？

    此話一出，可信度從捕風捉影，提升到漁網(wǎng)撈水了。

    終點的粉絲等級制度明確，刺激讀者消費意欲，其中等級最高的就是盟主。

    要成為一本書的盟主，就得為這本書消費十萬終點幣（價值一千塊），男頻重面子，除了訂閱跟月票，作者有沒有面子，就看盟主的數(shù)量了。

    連一個盟主都沒有，丟人！

    大家之前從未發(fā)現(xiàn)的盲點，此刻成了鐘黑攻擊鐘狂的有力證據(jù)──超級新人？萬訂文？連個盟主都沒有，讀者根本不愿意為你花錢！月票拼的，就是錢，沒有花錢的讀者，你拿什么來跟人爭？

    嘲笑聲，不絕于耳。

    就連沒有證據(jù)的刷子名頭，彷佛也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鐘嵐頭上。

    電腦前，北爺胡子拉碴的下半張臉，扯出了滿意的微笑。

    與此同時，相比起寫手論壇里的風起云涌，讀者們則單純得多。

    他們想得沒那么多，文章精彩就追，無聊就棄文，作者勤奮更新便喜大普奔──不自量力？狂妄？與他們無關(guān)。于是鐘嵐說要為了求月票而戰(zhàn)斗，有加更看，讀者就高興了。

    《文娛》的作品討論區(qū)。

    [各位兄弟投月票啊，小弟沒錢又想看加更555555]

    [沖作者這句加更，我把月票全投了，我還等著林適把容校長收了呢]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作者是在做無用功嗎？新人怎么可能拼得過老牌作者]

    重點大多在討論《文娛》相關(guān)，白嫖黨希望有大佬出來先扔個百把月票，自己就可以美滋滋看加更。質(zhì)疑鐘嵐的，則是老書蟲或是同為終點寫手，倒不是抱持著惡意在作品討論區(qū)下發(fā)貼的，而是他們覺得作者沒必要去爭這個，擔憂他過度燃燒自己的寫作生命，或者作品水平下降。

    眾說紛紜，各懷鬼胎。

    終於，一把最響的聲音出來了。

    [想看加更的，都進來戰(zhàn)斗?。?！]

    【樓主】牙刃：

    我就不信了，是新人又怎么樣啊，難道月票榜新人不能上嗎？

    我以前是看盜文的，這是我第一本充錢訂閱的小說，我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新人，我只知道這本書很好看，那就夠了?。】磿y道還排資論輩查三代嗎？

    有錢的打賞，沒錢的把月票留給老大，別的地方聽個響，這邊有加更回饋不是更實際嗎？我不強求誰，這是一個動員帖，我沒多少錢，這個月就不吃渴望了，給老大扔個盟主！

    【2樓】香菜拌飯：

    擦，扔得起盟主的都要看盜文，幸好樓主回頭是岸【5樓】一言一念：

    這是《文娛》第一個盟主吧？恭喜作者！

    【7樓】不是我不小心：

    從論壇爬過來的……怎么剛有人用沒有盟主來指證《文娛》，這邊就立刻來了個盟主打賞啊，明顯是作者坐不住開小號來了吧？

    鐘嵐之前一直抱持著默默碼字，不賣萌不裝逼的態(tài)度，除了上架前的上架公告寫得動人，激起了不少讀者訂閱正版的欲望以外，彷佛全無表演欲，只把好作品呈于人前，連讀者群都沒建，神秘感十足──太神秘的新人，又不是大神，就沒有打賞的意欲了，于是《文娛》數(shù)據(jù)雖然亮麗，底下的粉絲排行榜卻是光禿禿的，只有零星的打賞。

    牙刃開了個好頭，有了《文娛》盟主身份在身，出于慕強和羊群心理，說的話在其他讀者眼里就更有說服力──作者吼完一嗓子，讀者群體里還得有個領(lǐng)頭的，這活兒沒利益（一般還得賠錢進去給作者打賞），只能消費讀者對作者的愛和崇拜。

    理應(yīng)是好事。

    但出現(xiàn)的時間點實在是太妙了，一時之間，竟成了鐘嵐心虛的鐵證。

    第25章 025

    始料未及。

    指尖輕輕擱在鍵盤上， 鐘嵐入神地看住電腦屏幕。

    她同時開了許多個視窗， 隨著思緒跳躍而點開一個而覆蓋另一個， 最后定睛在[龍的城堡]網(wǎng)文江湖版和《文娛》作品討論區(qū)里的風波， 視線定格在[牙刃]這個熟悉的id上面。

    這個人， 經(jīng)常在她的小說下面發(fā)表感想。

    鐘嵐每天會檢閱一次自己小說的討論區(qū)，看得很粗略，同樣的批評內(nèi)容如果低于三個人指出，她就‘左耳進右耳出’， 當什么都沒看見。

    對于夸獎的話， 更是匆匆略過──有些讀者夸人的說話， 看多了，會以為自己真是大文豪，拿不到諾貝爾文學獎只是因為太年輕。自從《文娛》大火， 討論區(qū)一刷新就會多出一個帖來， 要是挨個回復的話， 她就不用做別的事情。

    牙刃發(fā)表評論的意欲高漲， 鐘嵐每次檢查評論區(qū)的時候， 都能看見這個id。

    [主角唱《怪你過分美麗》來泡妞真是帥死了??！]

    [主角的繼姐好可愛啊，四十萬字了一個妹子都沒推倒， 不如就jiejie吧！]

    [今天這章斷在這里作者太殘忍了??！]

    鐘嵐回憶起他發(fā)過的帖子， 光是看標題， 就能腦補出一個手舞足蹈，坐不住的形象。尤其因為他的頭像是一只齜牙咧嘴的哈士奇（他本人堅稱是孤傲的狼），又太愛在討論區(qū)說話， 其他讀者都認識他了，堪稱版寵。

    哪天發(fā)帖慢了，甚至會有人特地發(fā)帖問：‘今天牙刃不出來發(fā)瘋了嗎？’，氣得他挨個回過去──‘不是發(fā)瘋，是給老大提意見！’

    好好好，提意見就提意見。

    瞅著粉絲排行榜里的第一個‘盟主’，黑底白字，可是看在作者本人眼里，卻像是會閃閃發(fā)光一樣的耀眼。如果說訂閱，是讀者對作品的認可，那打賞，就是對作者的喜愛。

    喜歡得，想給你花錢！

    于是，鐘嵐在作品討論區(qū)里，第一次回了帖。

    【122樓】鐘狂：

    謝謝樓主成為《文娛》第一個盟主，也是我寫作以來第一個盟主。

    很感動，今天為盟主加更一章。

    在此解釋一下對于牙刃是我小號的質(zhì)疑，由于我和終點有合同在身，打賞的錢要分一半給網(wǎng)站，而且還是稅前──

    第一：不屑做

    第二：不舍得一千塊

    第三：第一個原因是為了粉飾第二個原因

    發(fā)送出去后，鐘嵐便翻了翻后臺消息，原來牙刃早提交過《文娛》作品討論區(qū)的版主申請，她略一沉吟，便通過了?；鹆酥?，加上在龍堡里弄得一身腥風血雨，她的討論區(qū)間歇性便會遭到謾罵洗版，要是有個空閑時間很多的版主來管一管，對讀者氣氛也有幫助。

    這種事，自然不可能由作者本人出面。

    一夕之間，不但得到了大大的回復，而且還成功當上了心愛小說的版主，眼熟牙刃的《文娛》讀者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罵戰(zhàn)，恭喜這個天天在小說底下蹦跶，應(yīng)當年紀不大的小伙子。

    原本充滿了火藥味的帖子，立刻被版主的狂喜亂舞刷了一頁屏。

    “啊啊啊啊老大回我了！回我了！”

    “我要把這個回貼打印下來放在枕頭底，誰也不能阻止我！”

    “以后你們不能再叫我小刃了，要叫我版主大大！”

    此話一出，立刻招來眾人排隊跟樓，翻了整整兩頁。

    “好的小刃，知道了小刃。”

    “好的小刃，知道了小刃。”

    “好的小刃，知道了小刃?！?/br>
    氣得新官上任的版主嗷著要禁言，只是嗷了半天也沒有付諸行動，招來了其他讀者善意的調(diào)侃，之前關(guān)於牙刃是小號的質(zhì)疑，被淹沒在群眾的聲音里。

    由于之前只看盜文，他連終點小說網(wǎng)的存在都不知道，被《文娛》深深迷住后，才歷盡各種病毒網(wǎng)站，摸到了正版來，從未在別的小說討論區(qū)里露過頭。性格這么活躍的讀者，卻只在一本書下活躍，這也是[龍堡]上部份認為牙刃是小號的原因。

    但，別人不熟悉牙刃，《文娛》的讀者，只要稍為瞟過一眼討論區(qū)，都會很熟悉他！

    因為這個人簡直像全天候撲在電腦上，給點更新就燦爛，其話癆的程度，讓《文娛》討論區(qū)日常淪陷在他的吐糟之中，瘋狂刷存在感──這樣的一個人，不像小號，更像傻子。

    這一通黑，迷惑不了鐘嵐的讀者，殺傷力便大大減低。

    刷分？開小號裝自己粉絲？那關(guān)我什么事。

    加更才是一切！

    作者宣布加更，是讀者的意外之喜，把金主們哄高興了，打賞和月票都在增加，討論區(qū)更是一片和諧喜樂，數(shù)個固定id還想上竄下跳，不但沒人搭理陪聊，還被想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的牙刃給全禁言了。

    鐘嵐沉吟，自言自語：“看來我宣布競爭月票榜的事，已經(jīng)觸動一些人的神經(jīng)了……真有人要搞我啊?！?/br>
    她垂下眼簾，眼睫掩去眼一片疑慮。

    人是有說話習慣的，化為文字后更加明顯，加上國人用的拼音輸入，常用字詞庫，更是加深了這種習慣，終點寫手尤其如此。追求的是速度快，文字觀感無所謂，劇情精采就行，久而久之，就很不講究了。

    曾經(jīng)有位作者，他的五百萬字小說里，從開頭都結(jié)尾，絕大部份的戰(zhàn)斗場面，都能看見‘恐怖如斯’四個字，于是被戲稱為‘天豆語’?？蛇@點小瑕疵，也不影響他成為超一流的大神，每年稿費恐怖如斯！

    在《文娛》的作品討論區(qū)底下?lián)v亂，試圖把話題拉到作者開小號刷分去的回復和帖子，經(jīng)鐘嵐觀察過后，行文習慣像是同一個人：“的得地不分、他和她經(jīng)常混亂、習慣用四個哈字，還有語感都像是同一個人的，帳號很新?！?/br>
    終點小說網(wǎng)的讀者訊息比較透明，點進去個人空間的時候，別說是對方的vip等級了，連這個帳號打賞了哪本書，在哪本書下粉絲等級是多高，都是一目了然。

    這年頭，網(wǎng)文界里的競爭較低，沒出過讓人拍案驚奇的年度大戲，這位來搗亂的大兄弟，能想到開數(shù)個小號來增加說服力和隱藏身份，已經(jīng)算是直男中的心機戲精戰(zhàn)斗機。

    可惜，鐘嵐技高一籌。

    id：[地獄是我]

    書架藏書： 338本

    訂閱過作品： 5本

    打賞作品： 0本

    投月票： 0張

    投推薦票： 253張

    數(shù)據(jù)差不多的數(shù)個小號，收藏了數(shù)百本書，投票情況也正常，為什么鐘嵐認定他們是小號？

    真相只有一個！

    在終點小說網(wǎng)，只要訂閱一本書，就會留下‘粉絲值’作證據(jù)，而要在讀者頁面留下對該書的‘榮譽’身份，要為一本書消費，以終點小說的平均長度，又收藏了數(shù)百本書。常態(tài)來說，正常讀者起碼也會是數(shù)十本小說的見習，甚至數(shù)本書的學徒。

    而這數(shù)個小號中，超過一半的訂閱界面是一片荒蕪之地。

    沒訂閱過，卻自稱老書蟲。

    就當是老書蟲開小號──純讀者為什么連噴個人都要開小號？需要掩飾身份的，只有心懷不軌的同行！

    當福爾摩嵐在推理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