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茅九有些害怕,怕陸六受傷了。他動了動手,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陸六的肩膀:“陸先生?陸先生,您沒事兒吧?” 良久都沒得到回答,茅九急了。正想動一動,掙脫出來好檢查陸六哪兒受傷了——“別動?!?/br> 茅九沒動了。 陸六緩緩的動了,忍不住罵了句:“艸!臟死了?!?/br> 茅九突然就笑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陸六,不愧為小公主! 陸六不解,但首要是趕緊站起來,脫掉身上弄臟了的外衣。然后周圍看著臟了的褲子——沒法兒換。 陸六不開心:“笑什么?”然后又嫌棄:“你還躺在地上?等下別碰我。” 茅九起身坐起,仰頭看著站得筆直,看上去還是很干凈的陸六。眉眼彎彎,溫柔的笑就不自覺的傾xiele出來,像是久不見太陽,烏云之下,破開了層層云彩的陽光。 “陸先生,您真是可愛。” 第35章 消失的尸體 陸六乍然見到青年燦爛的笑, 有些失神。他沒見過茅九笑得如此燦爛、熱烈,以及……好看。 似乎今天總能見到不同的青年, 一下子把剛見面時糟糕的印象全都驅(qū)除干凈了。變成了樣貌、性格都是讓他無法抵抗的人。 陸六那身份,帝都里不少人擠破了腦袋要攀上他,用了很多不入流的手段。從他出柜之后,女人變成了男人。以前有過一次,他的住址被泄露出去。有個男人進來,在屋里的飲水機里下了助興的東西。 當時他還沒成年, 那男人是有經(jīng)驗的, 想得到陸六的初次。不是都說第一次總是最難忘的嗎?沒嘗過情欲滋味的毛頭小子, 一旦嘗了,怕就欲罷不能。 那些人打的便是這些主意, 可惜算盤打錯了。 陸六也是體質(zhì)特殊之人,喝了下了助興的東西的水差點兒休克進醫(yī)院。陸家的寶貝兒子被這么設(shè)計, 自然震怒,敲山震虎的發(fā)作了一番,總算是制止了一些人的心思。 后來陸六離家?guī)啄? 再回來換了原先的住址, 就住在現(xiàn)在那棟公寓里頭, 除了一些特定的人就再沒人知道他的住所。當時一見茅九,再看那長相便當是心思叵測的人, 心里煩不勝煩。 也不怪他誤會, 陸鶴司沒跟他說清楚茅九是住他那兒, 也沒跟他說明白遭遇的事兒。陸六不知道, 乍一見陌生人出現(xiàn)在自己的公寓里,公寓里又沒有東西損失。 既不是小偷那就只剩下那種可能性,因此陸六對茅九的第一觀感是厭惡。 陸六對茅九觀感不好,茅九對他的觀感也是不好的。 陸六雖然性格不好,古怪桀驁。卻也不是會隨便發(fā)脾氣的人,但因茅九是心思叵測這個念頭先入為主,面對茅九時的態(tài)度就惡劣。 之后誤會了,又因茅九比較不討喜的性子,以及不喜歡外人住在他的公寓里而態(tài)度惡劣,希冀能把茅九趕出去。 這般惡劣的態(tài)度,茅九也喜歡不起來。 茅九愛面子,總是端著態(tài)度,面無表情,正經(jīng)嚴肅。實際上還是個剛成年不久的青年人,性子里還有點兒中二。 他真正決心學(xué)習茅山術(shù)法還是因為渴望破碎虛空,一劍成仙——天知道他根本不用劍。 茅九是溫和的性子,但不代表他就沒有暴烈的一面了。既是嫉惡如仇,總不會永遠是溫水似的性格。只是沒惹到他,他就和和氣氣的。 陸六那樣惡劣的態(tài)度把茅九惹怒了,還都戳著他最無法忍受的一點——落他面子! 不過很快茅九也看透了陸六的惡劣態(tài)度,其實很幼稚。并不含有惡意,再之后就是偶然間看到他穿著可愛的衣服,會心一擊,之后的相處中倒是多了許多包含。 因為多了包含就多了耐心,也就變得溫柔了許多。在之后的深入交流后,堅信陸六是個矜貴小公主的茅九就自覺的讓著他。那態(tài)度,就好了許多。 偏偏茅九不再暴烈冰冷之后的性格恰恰就是陸六最無法抗拒的溫柔,就像是包裹著冰的奶糖。舔掉了外面食之無味還會凍傷味蕾的冰塊,就會露出里面甜美的柔軟的奶糖。 這般的青年,好似也沒有初見時那樣糟糕。好像……也挺不錯的。 當陸六意識到自己居然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就沒辦法直視茅九燦爛的笑顏,他撇開頭,耳根有點兒熱。拳頭抵著唇虛虛的咳了幾聲,旋即又覺得不對。 偏過頭來故作冷傲的瞪了一眼茅九,不悅的說:“不會形容就別說話?!?/br> 茅九微笑,做了個拉鏈的動作表示封口。 陸·小公主·六這才滿意,不過他還是不滿意衣服被弄臟了。上衣脫下來,可是褲子還是有些臟??傆X得渾身難受,除了初學(xué)藝的兩年里加上剛進入軍隊的一年里因為沒掌握技術(shù),經(jīng)常弄臟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弄這么臟過了。 這會兒,便有些難以接受了。 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陸六猛然抬頭盯著茅九看。 那雙眼,黝黑深邃,茅九被盯著便覺得有些不自在。不由站起來問:“怎么了?” 陸六后退一步,那動作有些嫌棄。 茅九明白了,陸六嫌棄他剛才躺在地上還滾了幾圈,臟。 扯扯唇角,這潔癖也太嚴重了。 陸六皺著眉,把手里的脫下來的衣服扔給他。 “你拍拍?!?/br> 茅九接過衣服,抖開。那是件外套,難為陸六大夏天的還穿兩件了。外套挺干凈的,不過還是被嫌棄臟。抬眸看向只穿了件黑色背心的陸六,那背心很緊,勒著胸膛,肌rou很明顯,稍微的動作一下能看到腹肌。手臂還是很白,但很有力量。 茅九收回目光,拍了拍外套。然后就看見陸六很無奈的眼神。 “怎么了?” 陸六說:“我是讓你拿外套把自己拍干凈。不拍干凈你就離我遠點?!?/br> 茅九:“外套會臟。” “不要了?!标懥敛辉诤?,轉(zhuǎn)而又說:“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愛浪費。你拍干凈了帶回去洗完還我?!?/br> 陸六說這話的態(tài)度有些隨意,茅九也鬧不懂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拿人家的衣服拍掉臟東西,洗干凈還給人家也是應(yīng)該的。 陸六又提醒他:“還有剛才的手帕,也一塊洗了吧?!?/br> 茅九沒說什么,同意了。他覺得理所當然,陸六眼角余光偷偷的瞥他,發(fā)現(xiàn)對方無動于衷。抿抿唇,不說話了。 實際上陸六臟了的東西都是自己洗的,能洗干凈就用,不能就扔掉。絕不會給別人動手幫忙的機會,本來嘛。非親非故,除非是雇傭來幫忙的,否則憑什么讓別人幫忙? 再者陸六的追求者是很多的,刨除掉家世,他本身也是非常優(yōu)秀的人。不知情的女人追求他,男人也有追求他的,他們自然樂意幫陸六洗衣服。但這就等于是給了對方機會,把衣服這么私密的東西交給別人,也許本人沒太多想法,但對方就不會誤會了嗎? 對于這些,陸六還是想的很清楚的。 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在他的觀念里,非親非故,不必要勞煩別人。而且這些小事本來就可以自己動手,哪怕別人愿意幫忙他也是不愿的。 不過這會兒他把衣服和手帕給了茅九,他對自己說,手帕和衣服都是因為茅九弄臟的,由他洗很正常。 卻沒想過他干嘛把衣服和手帕給茅九擦身上沾到的臟物,要真嫌臟,直接遠離的就是。 說到底,還不是想靠近人家又不好意思承認…… 衣服都坦然的讓人幫忙洗了…… 可惜,茅九不懂這些。 茅九沒談過戀愛,在小山村里也沒見識過現(xiàn)代社會中男女間各式各樣的曖昧,他是不懂這些暗示和曖昧的。此刻,他在思考怎么讓這鬼域消失。 陸六也沒放太多心思在那些曖昧上,他是在思考該如何離開鬼域。 兩人望著依舊冷清死寂的四樓,整棟樓不知何故,視野所及之處只剩下四樓。其他樓層還在的,但就像是籠了一層紗,看不清。 陸六問:“阿九,有辦法離開鬼域嗎?” 茅九從懷里掏出棱鏡羅盤,打開一看,沒有動靜。走了幾步,還是沒有動靜,嘆口氣:“找不到。鬼域形成其實也算是一個風水局,除非找到陣眼。否則——” 茅九 突然消音,看向陸六。 陸六抿唇,食指抵著額頭,有些頭疼。此時他又想抽煙了,伸手觸摸到口袋里的煙盒,摸了摸又拿了出來。 還是沒抽,他問:“還有別的辦法出去嗎?” 茅九不解:“這是最好最迅速的辦法?!?/br> 陸六嘆口氣,猶豫了會兒還是說了。 “我不能用風水堪輿,至少現(xiàn)在不能用。” 茅九忍住將要脫口而出的疑問,點點頭說道:“鬼域磁場混亂,光靠羅盤沒什么用。找不到陣眼破開的話就只能找到制造出鬼域的鬼,跟他談條件?!?/br> 若是談不成就打。 當初處理蔣良那事兒也是如此簡單粗暴,不過當時對方是有陰壽的陰靈,輕易不敢沾惹人命,好商量。 這里的可就不一定了。 “沒有羅盤找不到那些鬼?!?/br> 茅九的體質(zhì)本來是對這些東西有強烈的感應(yīng)的,很容易就能找到。但現(xiàn)在他們在鬼域,鬼域里都是森森鬼氣,他那體質(zhì)就沒了用武之地。 相當于一個指南針扔進了磁場風暴里面,四周圍都是磁場,怎么可能分得出方向? 陸六說:“我找得到?!?/br> 茅九詫異的看向陸六。 陸六向著一個方向走去:“跟我來?!?/br> 茅九跟上去,沒走多遠就停在了一個房間門口。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房間就在樓梯口旁邊,很近。他起碼來回走動,經(jīng)過這房間好幾回了。 卻半點兒異常也沒察覺到。 他一直是把注意力放到對面那一排血紅色的門的房間,那兒的怨氣邪氣最為明顯,反而是這里灰撲撲的,一點兒邪氣都沒有。 陸六把門打開——這會兒他是打開門,不是踢開的,沒嫌臟。 門打開了,房間布局跟之前看的那些房間沒有太大差別,頂多是大了點兒。大約是靠著樓梯,設(shè)計成了一個小廚房。 房間有兩個臥室,一大一小。其實也都沒有多大,放上一張床一張衣柜基本上就滿了。 陸六沒像茅九一樣率先去兩個臥室看,而是直接往小廚房走。茅九檢查完臥室,走出來就看到陸六走進小廚房,就好奇的跟了進去。 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只是很普通的廚房,擁擠、狹窄,和洗手間連在一起。還放了一臺老式的洗衣機,顯得更加擁擠了。 茅九問陸六:“在這兒?” 目光越過陸六看向最里面,發(fā)現(xiàn)里面有張床板,說是床板其實很尷尬。那就是一塊木板架在兩頭的雜貨架上,高一點的人躺上去,頭和腳都要伸進雜貨架的柜子里。一個不小心都能撞到頭。 能一眼看出是床板的還是因為上面有條折得很整齊的被子和枕頭,被子看上去很薄。夏天用不著,冬天就太冷了。 茅九皺眉,這一看就是有人睡的。可外面兩個大臥室,難道人多到?jīng)]法兒睡?可他來回檢查了幾遍,大概猜測到這房間曾有五人,但似乎只有四個人住這兒。 四個人,兩個臥室,住不下? 陸六將茅九擋在身后,說了一句:“出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