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明天就是方善水推算玄鳥卵出世的時間,玄鳥卵大概會在正午日頭最烈之時破殼,這段時間,時東錦可能還會做些什么,祝玄鳥一臂之力。 方善水這么想著,目光放在了在啃棉花糖的手辦師父身上,忽然覺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猛地拍了拍口袋,空的! 方善水趕緊對手辦師父道:“師父,你的寄身還在房間里,我們走的時候忘記帶它了。要不要趕緊回去,把寄身找回來?” 手辦師父眨眨眼,方善水不提,它好像根本沒想起來還有寄身的事,聽了方善水的話,它手一揮,表示沒什么大事,一副寄身自己很快會趕過來的樣子。 又不是死的,丟不了。 方善水:…… 雖然手辦師父態(tài)度如此輕松,方善水還是有些擔心。 第一四三章 陰神固 寄身坐在窗臺上, 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默默地磕著不知從哪里撿來的小瓜子。 嗑完了,從地上一摸, 又撿起一小搓,繼續(xù)嗑。 主體太不是東西了。 嗑嗑嗑。 一定是故意把它忘記的。 嗑嗑嗑。 有主體天天在徒弟面前晃, 徒弟想不起自己也是正常。 嗑嗑嗑。 雖然和主體感知共享,在徒弟口袋里睡覺, 也好像變成主體在外頭和徒弟玩一樣, 但是把它扔掉就太討厭了。 嗑嗑嗑。 它得發(fā)揮點作用才行,不然就被遺忘了。 寄身尖長的小指甲將瓜子殼捏碎, 從窗臺上跳了下去, 晃晃悠悠地飄落到了那塊還沒有被完全剝出來的翡翠上。 一人高的翡翠原石,在豎切面上,開了一個磨盤大的窗口, 石皮很薄,翡翠rou芯看著不少。 就算不全切開,這樣的一整塊石頭拿去拍賣會上競價也能夠叫出一個讓人咋舌的天價,也難怪吞欽送出來后, 又會有點舍不得。 本來吞欽其實是想著, 拿這塊原石彰顯下自己的財力實力,也讓方善水看到自己的誠意和親近,從而誘惑方善水,想讓方善水變成他們家客卿一樣的常駐顧問。 但是方善水根本不通一點人情世故,吞欽幾番示好, 方善水都沒有任何表示,好像真當吞欽只是在表達感謝而已,糖衣收下炮彈退回,吞欽偶爾提點自己的招攬意圖,都被毫不委婉地拒絕了,吞欽早就有些不耐煩,只不過顧忌著蓬奈溫家的西亞多,強行按捺著不表現(xiàn)出來而已。 如今,有吳昂山這么一攪和,吞欽頓時就沒了那份耐心,才有了今天那一出。 寄身趴在翡翠窗口面上往下看,這塊本是色濃金絲紅翡,在被方善水提取了其中的鳳凰血后,已經完全變成了無色透明狀的玻璃種翡翠,里頭通透的幾乎一眼能見底。 雖然沒有了那種霞光一般美麗的正紅鎏金之色,但是剔透的熒光,凝潤的質感,看起來還是非常漂亮。 所以,看起來也還挺好吃的。 寄身這么想著,突然張大口,仿佛一個怪物一樣,瞬間將這塊高有一米七,直徑約一米的大石頭從頭到尾地蓋下去,一口擼進了嘴里。 寄身嚼了嚼,噗噗地將翡翠的石皮吐出,只留下了原石放在肚子里,摸摸小肚子。 ……雖然并沒有什么味道。 “阿贊,就是這里了,這就是那位西亞多這幾天住的地方。” 寄身耳朵動了動,望向門的方向。 吱呀,門開了,吞欽帶著一個斗篷男走了進來。 斗篷男咳了兩聲,似乎有點疑惑般‘嗯?’了一聲,左右看了看,視線從屋里的窗臺上,碎石堆上,以及坐在床邊的寄身身上一一掃過,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天吶,我的翡翠!我的金絲紅翡!”吞欽不敢相信的大叫,然后飛速地跑到了被寄身吐出的石皮,一大塊一大塊的石皮反過來看,簡直像是動物蛻皮一樣蛻得非常干凈,幾乎沒有留下一絲翡翠的痕跡。 吞欽不相信地叫人趕緊搜查房間,他身后跟著的手下們很快將屋里翻了個底朝天。 坐在床上的寄身小手合放在身前,收好自己鋒利地指甲,安靜地任由那些人在它身邊翻來找去,還有的從它的腳下經過,拱進了床底下。 床底下以及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后,吞欽又讓人到屋子附近和外頭找,寄身一動不動地看著身邊人鉆進鉆出,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它。 吞欽喃喃自語:“難道是他切開后垮了?里頭都是石頭?不對啊,就算切垮了,也該有石頭才是,這剩下的石皮量明顯差了一大截,那些石頭去哪了??” 斗篷男拉下了斗篷,露出下面精致甚至有些妖艷之感的五官,正是當初和方善水有過沖突的阿贊丹。 阿贊丹捂嘴咳了兩聲,道:“行了,不過是一塊翡翠而已。你不是還有一整個翡翠礦?都送出去的東西,沒了就沒了,你以為那些法師都是這么容易能打發(fā)的嗎,沒了才正常?!?/br> 吞欽有苦難言,但是不敢和阿贊丹嗆聲,只好附和道:“阿贊丹說得極是。” 阿贊丹在南洋的名聲極大,甚至阿贊帝因都比不過他,因為比起白手起家的阿贊帝因,阿贊丹家的勢力,在泰國甚至整個東南亞,都可說是葉大、根深、蒂固。 出門在外,幾乎沒有敢不賣他們面子。 阿贊丹今天隨著昂山前來,本是想暗中查探下阿贊帝因的手筆,沒想到關于阿贊帝因的線索還沒找到,倒是先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仇人方善水,方善水要是在中國,阿贊丹還奈何他不得,不過來了南洋,嘿。 阿贊丹想到這里有些不悅,心情翻涌地咳了兩聲,才冷聲道:“你也真是沒用,人在你眼皮底下都能跑了,你的武器和人手都是紙做的嗎?或者你根本是和他暗中還有什么勾搭,想要故意糊弄我?” 吞欽趕忙叫屈,滿口冤枉地道:“實在不是,那法師確實厲害,有阿贊丹你愿意幫我,我哪還用得著跟那木頭一樣的家伙勾搭,但是槍子打在他們身上,立刻就變成了黑煙,他們就好像不是人一樣,我實在對付不了啊,最后要不是阿贊丹你出手解救,我說不定命都搭上了,對于你的交待,我可絲毫沒有糊弄的意思啊。” 吞欽表面順著阿贊丹,沒敢說自己確實打過小心思,不過方善水沒接而已。 阿贊丹知道方善水厲害,不過還是嫌棄吞欽沒用,聽了吞欽的解釋,冷哼了一聲才算作罷。 昂山臨走前和吞欽發(fā)的信息,除了提到了聯(lián)合對付蓬奈溫家的勢力的事,另外就是阿贊丹所指示的,讓吞欽對方善水下手,由阿贊丹來幫吞欽解決蓬奈溫背后的法師的問題。 方善水的本事雖然厲害,但是名氣畢竟比不上阿贊丹這種在南洋久有盛名的法師,本來就已經找到了蓬奈溫家法師的莊園所在,阿贊丹又說要來幫他,方善水這種不愿意幫他殺人的雞肋,吞欽自然棄之也不覺可惜。 阿贊丹不再和吞欽多說,立刻讓他的手下,去屋內收拾整理,看看能不能找到方善水的貼身之物,或毛發(fā)什么的。 吞欽說方善水走得急,估計很多東西沒收拾也沒帶走,阿贊丹就打起了主意,若是能被他找到一些,以后對付起方善水,他就可以省力很多了。 不過看到吞欽的翡翠都只剩下干干凈凈的皮,阿贊丹也不抱太大希望。 “大人,沒有?!?/br> 果然,阿贊丹的手下仔細檢查過后,搖了搖頭,心中有些納悶,方善水在這里住了那么多天,這里卻清冷的好像沒有任何人氣似的,居然連一根頭發(fā)都找不到,難道住在這的人都不用新陳代謝的嗎? 阿贊丹不動聲色地表示知道了,忽而踩了幾下自己腳下的影子,吞欽幾人正奇怪著,突見阿贊丹腳下的影子里冒出來一個巨大的蛇頭,吞欽幾人駭然后退,讓開了位置防止那蛇頭攻擊到自己。 看著這似乎是聽阿贊丹使喚的怪物,吞欽冷汗都冒出來了,不禁暗自慶幸沒有決定和阿贊丹為敵,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寄身一直坐在床邊,有些無趣地聽著吞欽和阿贊丹說話,直到看見突然冒出來的巨大蛇頭,它緋紅的眼睛眨了眨,眼神立刻變得亮了一些。 蛇頭從地下的影子中爬了出來,拖著一個有些小的身體,好像棒球拖著一條手指粗的麻繩一樣,看起來不太平衡,有些古怪,甚至讓人覺得好笑。 不過吞欽等人可不這樣想,甚至覺得就是這樣才更可怕,怪物怪物,就是怪,才叫怪物。 蛇頭慢慢游弋著朝寄身前進,簌簌地爬行聲。 寄身不動,緋紅的眼睛看著蛇頭身后拖著的身體,流露出一絲遺憾。 更小了…… 比主體記憶里的兩個身體都小。 蛇頭已經到了床前,揚高了腦袋,忽而吐信,信子幾乎要卷起寄身,但是卻好像沒有看到寄身一樣,信子擦著寄身過去了。 蛇頭似乎感應了一會,確定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后,它扭頭回看阿贊丹,似乎在跟他匯報自己檢查的結果。 阿贊丹:“好一個方善水,倒是足夠謹慎。就是這樣的對手,才更值得我惦記,來日方長。” 說著,阿贊丹又捂嘴咳了兩聲,轉了身,揮揮手示意這里不用待了,走人吧。 阿贊丹走了,蛇頭搖曳著跟在阿贊丹身后,吞欽也想要跟上去,但是有那條恐怖的巨蛇在,就不太敢靠近了。 吞欽讓開一步,等蛇頭先走,才遠遠墜在后頭,至于那消失的金絲紅翡,吞欽仍然不放棄地讓手下們在附近在發(fā)掘發(fā)掘, 沒人發(fā)現(xiàn),那坐在床邊的寄身忽而一躍而起,輕飄飄地飛落到了蛇頭頭頂,坐了下來,然后晃悠悠地隨著身下一扭一扭的巨蛇,跟他們一起走了。 · 野人山外,和祝奕家的勢力聯(lián)系上后,幾人被安排到一處近便之地,先做休息。 元沛和方善水暫時都不準備離開,祝奕也不好獨走,總得將他們送回去才放心,所以也跟著待下了。 自從當初在學校中差點被一個黑衣法師陰了之后,吸取教訓的方善水,基本都會把施法物品隨身攜帶,所以這次雖然看起來是從吞欽那里走得慌忙,其實除了師父的寄身,該帶的都沒漏下,連從金絲紅翡中提取的鳳凰血,方善水也裝在了一個小瓶子里,放進了腰包。 為了明天的硬仗準備,方善水安頓好后,就開始調息打坐,調整自己的狀態(tài)。 真氣慢慢運轉,方善水周圍仿佛靜電一樣,出現(xiàn)了一個無形的磁場,無數塵埃如同被點定于空中。 一個大周天結束后,在方善水不知情的情況下,他裝著鳳凰血的小瓶子,好像受到了方善水身周這股磁場的影響,突然從他的腰包里倒了出來,瓶口塞子也直接掉開,里頭的小小的一滴金紅色液體,滾動般漂浮了出來,漸漸高升,懸在了方善水的眉心前方。 在方善水腿旁躺著的手辦師父,本來正閉著眼觀察寄身那邊的情況,突感不對,仰頭看去。 懸在方善水眉心前方的血液不再靠近,卻仿佛在隨著方善水周身的磁場,不停地自轉著,轉速幾乎和方善水真氣在周天運行的速度達成了一致,似乎在形成某種共鳴。 手辦師父盯著那滴血液看了一會兒,見它似乎并沒有什么作妖之處,完全是受方善水真氣影響帶動,就收回了視線。 正在行功的方善水,覺得很熱,仿佛有個小太陽近在眼前照耀著他一般。 真氣好像被那股熱力膨脹開,在周天運轉中越行越多,越積越滿,漸漸地,方善水只覺得自己渾身似乎鼓足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被炙熱的靈能漲滿,靈氣無口而出,幾乎快要將他炸裂。 忽然! 方善水陰神從靈臺一躍,脫竅而出,漲滿的身體,仿佛被扎破了一個口子。 一瞬間,方善水神識一清,只覺身體仿佛是噴發(fā)的火山一樣,所有積壓的能量,都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豁然而發(fā)。 那些一涌而出的能量,全都隨之灌進了方善水出竅的陰神之中,不過瞬間,方善水就覺得自己的陰神質量似乎重了一些,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輕飄飄的了。 方善水出竅后,左右看看自己的身體,總覺得哪里不一樣了。 窗外的風吹來,方善水突然發(fā)現(xiàn),風吹在他的陰神上,并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如刀刮斧砍,隱約中,竟還有一絲舒服的感覺。 方善水暗道,自己這大概是真正邁入了陰神穩(wěn)固階段,不用被人拉著走,也可以憑自主意念一夜神游千里。 想到這里,方善水心神一動,看了手辦師父一眼。 雖然手辦師父說寄身沒事,會自己摸回來,但是這都幾個小時了,寄身也都沒有消息,方善水不禁也有些擔心,如今有了這個條件,可以陰神出竅去找,然后帶它回來。 手辦師父察覺到方善水的視線,緋紅的眼睛抬頭看他,似乎在問他想說什么。 方善水盡量用不太在意的口吻對它道:“師父,我打算去找你的寄身,今天總覺得心神不定,我怕萬一你的寄身被什么敵人發(fā)現(xiàn),把它抓起來,可能憑借此對你做些什么。” 手辦師父剛剛已經拒絕了一次出門尋找寄身的意見,不過現(xiàn)在方善水自己翅膀硬了,手辦師父再拒絕,他也可以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