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 方善水在看著手機,手機嘀嘀不停,屏幕中不斷地傳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 肩膀上的手辦師父掃了眼方善水的手機,就沒了興趣,繼續(xù)去搖自己小白幡,搖出了一堆黑棉絮。 最近,手辦師父對棉花糖的興趣在下降,啃得越來越少,似乎挑剔起口感來,甚至偶爾會把白幡打發(fā)給自己的寄身,讓寄身帶著白幡一邊玩去,不要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中。 當然,手辦師父的視線,基本就相當于是方善水的視線。 這會兒,無聊的手辦師父,將搖出的黑棉絮,一縷縷吹到了自己的寄身身上。 黑棉絮一團團地將寄身裹了起來,逐漸地,就將寄身裹成了一顆球,手腳都裹在了里頭。 寄身一臉迷茫地看著手辦師父一眼,那雙和手辦師父一模一樣的紅眼睛,很快就被黑色棉絮糊了起來,頭臉一起被裹在了球中,好像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黑毛線團。 手辦師父還在吹棉絮,棉絮一絲絲地落在毛線團上,將之越裹越大,越裹越結實,將寄身裹得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影子了。 手辦師父歪頭看了眼動來動去的毛線團,伸出一根細小的手指,輕輕一推,寄身所在的毛線團,立刻從桌面上滾了下去。 咕嚕嚕……砰……咕嚕嚕嚕?!?/br> 正在看手機的方善水回頭看去的時候,寄身所在黑毛線團正好滾離了他的視線范圍,只看見手辦師父抬頭一臉無辜地望著自己。 方善水左右看了看,沒有想起寄身來,畢竟,這兩天寄身偶爾會被手辦師父打發(fā)到一邊去玩,常常不見。 方善水:“師父你在干什么?” 手辦師父抱著自己的小白旗,搖搖頭,好像認真地在回答方善水,自己沒有在干什么。 方善水又左右看看,見沒什么異狀,就繼續(xù)去看手機了。 小窗外所說的那幾個夢中的鬼,看起來并不是什么善茬,而這個小窗外剛剛又特地說了,他爺爺和二爺兩人,是在離墳墓不遠的地方,進行了那番談話。 這讓方善水覺得,小窗外家里,八成已經(jīng)出事了。 果然將近半分鐘沒發(fā)來信息的小窗外,又發(fā)來了一長串的文字。 【小窗外:前些天我大叔打麻將的時候,突然血管破裂,送到醫(yī)院沒多久,就不治身亡。醫(yī)生說是我大叔血管太脆了,從頸后一下撕裂到了背上,撕裂了將近三十多厘米,治都沒法治。我們一家人都很傷心,爺爺和奶奶更是蒼老的不行,當時沒有人多想,但是在昨晚上……昨晚是我大叔頭七,打好的棺材送來,給我大叔入棺,棺材蓋上的時候,我奶哭得暈厥了過去。我們掐人中把她掐醒后,她卻很是奇怪……】 …… “醒了醒了!” 趙南萍睜開了眼,但是眼珠子卻在古怪地一個勁亂轉(zhuǎn),仿佛從圍著她的一家老小的臉上,一個個地掃過去,但是眼神卻很是陌生,仿佛一個也不認識。 甚至于,她的眼神好像都不在這里,而是在別的地方。 周圍的人看著這狀況似乎不太對勁,不禁心里發(fā)毛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問。 “奶,你怎么了?” “姐,你在看什么呢?” 趙南萍眼神發(fā)飄,用一種古怪沉悶的聲音道:“我玩呢?!?/br> 熊建軍心也懸了起來,道:“南萍你別玩了,一對事等著你呢,你趕緊回來!” “我再玩一會兒?!壁w南萍回道,她的眼神依舊發(fā)飄,有些蒼老的臉上,眼珠子發(fā)飄地亂轉(zhuǎn),仿佛看著所有人,又好像誰都沒有看。 趙南萍meimei問:“姐你現(xiàn)在在哪?” 趙南萍聞言,眼睛睜的老大,頭扭來扭去,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到處看,好像在看附近的地理位置一樣,看得圍著她的人都不禁讓開了一些,然后就聽她說:“我正在一個小河邊?!?/br> “你在河邊做什么?” 趙南萍眼神發(fā)飄:“有人拉著我玩。” 圍著趙南萍的熊建軍等人越聽越不對,就破口罵道:“你是誰,別纏著我妻子,快離開!” 被熊建軍一喝,趙南萍發(fā)飄的眼神忽然一變,好像又變了一個人一樣。 趙南萍meimei趕忙問:“姐,你還認識我們嗎?” 趙南萍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不認識。” 熊建軍怒道:“不認識你在我家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趙南萍不吭聲,就是不走,臉上掛著詭異的神色,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眼珠子不停地轉(zhuǎn),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似乎要將所有人的臉都一個個地記下來一樣。 這時候有人問,“你是不是要錢?我們給你燒點紙錢,燒了你就走吧?!?/br> 本來不吭聲的趙南萍,看了說話的人一眼,似乎確實想要錢。 見狀,幾個披麻戴孝的小輩,抱了一堆本來要燒給大叔的紙錢,就要去前頭的十字路口燒紙。 帶頭的男孩子臨走時,還大聲朝左右喊了聲,“南來北往的,都跟我走了,撿錢去了?!?/br> 小窗外熊新曼拿了打火機,跟著她二哥一起出門,前頭經(jīng)過一家鄰居的門外時,那家門口正好掛了面方鏡,熊新曼不經(jīng)意地往鏡子里看了眼,頓時嚇得收回了視線,再不敢往里看。 那鏡子中,她似乎看到了不少影影倬倬的東西,正跟在他們身后。 熊新曼幾人燒了紙錢回來,還沒來得及問奶奶怎么樣了,就聽到里頭在叫:“不夠,錢太少?!?/br> 剛燒紙回來的幾人面面相覷,原以為燒了紙就能送走那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想到還纏上了。 不夠怎么辦,再燒嗎?再燒它還說不夠呢,奶奶身體正弱,因為大叔突然去世,幾天幾夜沒合眼了,年紀又大,再這么折騰下去,說不定就要出問題了。 就在這時,熊新曼想起了自己在網(wǎng)上買的一個念珠,那念珠是前段時間,她一個迷信的朋友推薦著買的,她當時也沒留意都有什么功能,就是看著好看,買回來戴在身上,剛剛還真沒想起來。 現(xiàn)在實在沒辦法了,想起自己迷信的好友來,頓時也想起它了,熊新曼立刻擼掉了脖子上的念珠,秉持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里,跑上去,給奶奶戴在了脖子上。 扶著趙南萍的熊建軍問:“曼曼,你那是什么?” “那是我在網(wǎng)上買的一個辟邪的東西?!毙苄侣荒樒诖乜粗约旱哪棠?,就看到戴上念珠的趙南萍,好像忽然犯困一樣閉上了眼睛。 沒過一會兒,趙南萍“唔”地低吟了一聲,又睜開了眼。 這一次,她的眼神好像正常了,不再像剛剛那樣骨碌碌亂轉(zhuǎn)著瞅人。 趙南萍看了身后的丈夫一眼,似乎很累的樣子,欲言又止地叫了聲:“建軍……” “醒了醒了!”周圍的人聽她叫人,知道是恢復正常了,都大為驚喜。 剛剛因為趙南萍休克昏迷,大家就把她抬出來到了院子里的通風地點,這會兒人醒了,擔心涼風吹久了生病,就招呼著將趙南萍抬進屋里。 趙南萍在屋里休息了一會兒,就在屋里只剩下他們自己家里人的時候,趙南萍突然伸手握住熊建軍的手,道:“建軍,有人要殺我們,建林就是被他們害了……” 趙南萍這句話,頓時讓屋里的幾人都驚訝住了,建林就是熊建林,剛剛去世了的熊家大兒。 …… 【小窗外:奶奶醒過來后,突然說,有人要殺我們,已經(jīng)抓走我大叔了,正在找我爺爺和二爺。我爺爺說她癔癥了,好好地誰要殺我們。但是我奶奶執(zhí)意的說,就是我爺爺他們遷墳時抓錯的那些人,足足四五只鬼,不是一兩只,剛剛趁著我奶奶昏厥,差點將她也給擄走了。要不是我及時給她戴上了念珠,她就已經(jīng)半個身子沁在河里了?!?/br> 【小窗外:好可怕。大師,我們該怎么辦啊?到底是不是那幾只在我家祖墳里的鬼使得壞?他們會不會繼續(xù)對我們下手啊?!?/br> 看完小窗外的講述,方善水回了句:“你把你家的地址給我,我這兩天去你家的祖墳看看。” 小窗外早就聽說青越觀的大師難請,本來想咨詢一下,能給她個解決辦法,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沒想到會得到大師要親自來幫忙的許諾,頓時大喜過望,趕忙報上了自家的地址和手機,然后一連聲地道謝。 方善水放下手機,又看了看店里的其他預約,大多都是生意上的請求,這么一對比,方善水忽然也明白了,為何前兩次沒能得到功德金光。 方善水搖搖頭,按著小窗外給的地址買了張動車票,兩個小時后就出發(fā)。 早點過去,也好早點解決。 如果那幾只惡鬼真的那么膽大,去早一步就是救命。 手辦師父倚在方善水拿著手機的手邊,坐了一會兒,看到剛剛被它戳走的黑毛線球,又自己滾回來了,滾到一半,毛線團里破了,鉆出了一個腦袋。 毛線團破掉的地方,似乎是被寄身從里頭啃出了一個洞。 寄身將頭伸出來后,看了眼桌子上的手辦師父和方善水,然后就小口啃起了將自己纏住的毛線團子,吃相看起來比手辦師父優(yōu)雅些,細嚼慢咽的,但是速度卻似乎不比它慢多少,巨大的毛線團子,在rou眼可見地減少。 手辦師父:…… 方善水看了手辦師父一眼:“怎么了,師父?” 手辦師父搖搖頭,爬到方善水的手臂上,順著手臂走向方善水的肩膀,拿著自己的小白旗滄桑地坐好。 · 助理看看方沐,他在看那個劇組剛出的宣傳視頻,已經(jīng)循環(huán)了十幾二十遍了,雖然人家長得是好看,但這么看,不會膩嗎? 助理真想不通,自家老板要才華有才華,要長相有長相,要錢有錢,喜歡誰那不是手到擒來,搞得這么迂回,感覺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智商。 正在心里吐槽,助理突然看到老板轉(zhuǎn)頭在看他,趕忙正襟危坐等待老板指示。 方沐面無表情地指指他剛看了無數(shù)遍的視頻,不太滿意地道:“不是讓你砸錢了嗎?你是砸得錢不夠多?還是自己克扣了?為什么出場鏡頭這么少,我反復循環(huán)了十多遍,居然才只過去幾分鐘的時間。我敬業(yè)的助理,你是覺得我的時間太寶貴,想讓我趕緊結束娛樂去工作嗎?” 助理拒絕接受方沐的指責,叫屈道:“老板,人家是投資人,不是演員,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要不是我找人在那里鼓吹買熱度,你估計根本看不到你家美少年出現(xiàn)在電視里,你該表揚我的?!习?,要不我去和那劇組的導演通通氣,把所有他的鏡頭都剪輯下來,給你制作成冊發(fā)過來?” “……不用了?!?/br> 方沐轉(zhuǎn)回頭去,繼續(xù)去按他的循環(huán)回放鍵。 助理在旁陪著方沐,看著電視上的鏡頭一遍遍的循環(huán),始終反復在那個香燭店老板抬頭低頭的瞬間,不禁有些感慨。 真是第一次看到老板對人這么感興趣,竟然只顧著看人家的視頻,連他一向掛在嘴邊的弟弟也少提了兩句。 然而好像想什么來什么一樣,助理剛這么想著,就突然聽到方沐說:“他像我弟弟?!?/br> 跟著方沐時間長一點的人,基本都知道他有個弟弟,據(jù)說是小時候失蹤了。 助理詫異了,本來他以為老板是看上人家了,結果搞半天,還是和弟弟有關啊。 不過這也是個大事。 助理:“老板你確定嗎?那你怎么不早說,我這就去找人去調(diào)查一下他的身世背景,萬一真是呢?” 方沐面無表情地斷然拒絕:“不調(diào)查?!?/br> “什么?為什么?”正拿出手機要撥號找人的助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向把弟弟放在人生中心的老板,怎么會錯過一個可能找到弟弟的機會。 方沐看了驚訝的助理一眼,忽然很有興致地道:“你說我要是給他送禮物,他會接受嗎?他會喜歡什么禮物呢?” 助理有點適應不了老板思維的跳躍度,剛剛不是還在討論找弟弟的事嗎? “還是不了?!狈姐逋蝗挥殖聊讼聛?,“我弟弟,找不回來了……再像也不會是?!?/br> 第一二四章 落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