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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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看出他的心思的阮家表妹就說了一句明白話。 他叫女人們給寵壞了,自尊太過,其實未必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戰(zhàn)火一路南下,他跟著父親與弟弟一塊兒去了沙場,那個時候她才第一次追著他的馬送他去那生死未卜的未來,然后認真地問他。 “等你凱旋,你娶我好不好?” 她的臉因為羞澀變得通紅,見到他震驚地張大了眼睛坐在馬上俯瞰她,那震驚的樣子仿佛代表著他并沒有對她心動,而覺得她對自己示愛太過魯莽。 這句話是她能對自己說出的最逾越身份的話,她一轉(zhuǎn)眼就跑了,而他措手不及去了沙場。那時他就想,無論發(fā)生什么,無論多么兇險的戰(zhàn)爭,他都得拼命活下去,然后跟阮家表妹說的那樣,直率地走到她的面前,把他的心情也對她表達。 可是一夜之間,天都變了。 霍家滿門下獄,當他狼狽地坐在牢里再次看見神色憔悴的平寧公主,一切愛意都煙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恨意。 他怨恨著南朝皇族的每一個人,她是公主,他自然也怨恨她。 霍家付出了那么多的鮮血與生命來守衛(wèi)的這個皇族,他們卻最后將霍家全都連根拔出,一個不留。 他用最冰冷的目光看著她,看見她容顏憔悴傷感,看著自己落淚,就挑眉問道,“你還是愛慕我,是不是?” 他一身污穢地坐在大牢之中骯臟的地上,一點昏暗的光落在他的臉上,他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的表情一定充滿了惡意與厭惡,他就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掉眼淚,卻點頭說道,“對,我喜歡你?!彼€是這樣坦誠著自己的心,可是霍寧香卻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一點能夠傷害整個皇族的地方。 “可是我不喜歡你?!?/br> “我知道?!彼樦鴻跅U蹲在地上,看著他輕輕地說道,“可是我還是喜歡你?!?/br> 她笑起來,那樣刺眼,霍寧香想不明白,明明她看起來痛苦得就要死掉,為什么還要對他那樣地笑。 他也不明白,為什么他的心也那么疼。 “阮家那丫頭,我給送到外邊兒去了?!本驮诔脸恋膲阂值撵o默里,她回頭叫人將牢門打開,自己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抱住他。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們兩個最親密的距離,她抱著他,柔軟而溫柔,他甚至都不想去推開這個仇人,就聽見她細細的聲音傳入自己的耳朵,輕輕地說道,“阮家把她逐出家門了,你該明白是為了什么。無論如何,你都得活下去,然后找到她。” 她將安頓他表妹的落腳的地方告訴了他。 “不必擔心,那宅子是我從前偷偷買下的宅子,除了我,不會再有人知道。”她最后親了親他的臉頰,笑了笑,“你走吧?!?/br> “霍寧香,我希望你活著。你要活著?!?/br> 在連他都不敢相信里,他就順利地逃離了天牢,甚至不知她到底付出了什么,竟然能在把守森嚴的天牢之中將他送出去。 他唯一知道的兩件事,一件是霍家?guī)滋熘缶捅粷M門抄斬,另一件,就是她被南朝皇帝打斷了腿,丟在冷宮自生自滅,幾乎要被逐出皇家。他那個時候心里是那么痛苦,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家門覆滅的痛苦,還是因她因自己被牽連的痛苦。 他只能遠遠地逃走,告訴自己怨恨著她不要回頭,去尋找自己更重要的人。 無邊的戰(zhàn)火,他在亂世里尋找自己最后的親人,然后直到南朝覆滅,知道她以身殉國。 直到一口心頭血嘔出來,他才無法再隱瞞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一直一直,是多么喜歡著她啊。 可是她卻用死亡懲罰了他的任性還有他對她的傷害。 他是對不起她的。 因為他知道,南朝皇族對她的傷害,她永遠都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他對她的傷害,是她到死都在傷心的根源。 他怨恨南朝皇族,可是卻更怨恨他自己。 他此后余生的一切痛苦,都是他傷害了她的報應(yīng)。 十幾年后,當他終于可以隱藏自己的痛苦,含笑攏著自己的衣裳向著遠處望去,看見一個姿容絕世的美貌女子,手握強弓騎馬而來。 “那是我jiejie么?”阿妧就靜靜地聽著霍寧香平靜地說著當年的慘烈和波瀾,哭得臉上都是眼淚,她抱著霍寧香的脖子,覺得這故事里,不知是霍寧香更苦,還是那位平寧公主更苦。 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著自己,而他,在心愛的人死去之后才明白,因太喜歡她,所以他才會更加怨恨她。他得拼命告訴自己那是他的仇人才能壓抑自己的感情,然后在她死去之后,用自己半生的凄涼與悔恨來回報這樣的愛。 “就是阿蘿。” “為什么呢?我聽別人說,我和jiejie長得都和姨娘不像。伯伯怎么會一下子就認出她呢?” “她肖似我的母親。”霍寧香就柔和地說道,“我也與我的母親有幾分仿佛?!?/br> 若他的母親不是冠絕南朝的美人,也不會生出他這樣漂亮的兒子,他見阿妧有些迷茫地看著自己,就笑了笑,摸著她的小腦袋和聲說道,“當她從遠處而來,我就知道,我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人。這么多年,妧妧,伯伯一直都沒有放棄找你的母親?!彼劭粑⑽⒌丶t了,明明笑著,卻令人很傷感。 因為他的表妹,也早就死去了。 只留下兩個無依無靠的孩子。 “姨娘的孩子,會生得和伯伯的母親相似……” “她的母親與我的母親是親姐妹?!被魧幭阊鄣孜⑽⒁粍?,便柔聲說道。 阿妧一下子就接受了這個解釋。 “這么說,我也會有一點像伯伯的母家人么?” “你或許更像你的生父?!被魧幭憔蜏芈曊f道。 阿妧一下子就很失望。 像南陽侯啊? 她不高興。 “不過很漂亮,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币娝诡^喪氣的,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霍寧香就笑著將她往懷里帶了帶。 他這半生顛沛流離,凄涼寂寞,從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這樣安逸悠然的時刻,懷里還有一個乖乖的暖暖的會親近自己的孩子。他心里嘆了一聲,見阿妧一張小臉兒哭得爛七八糟的,就伸手來給阿妧擦臉,溫聲說道,“妧妧,你要記得,無論發(fā)生什么,伯伯都很愛你?!?/br> “我也很愛伯伯?!卑€就急忙蹭了蹭霍寧香的臉頰。 霍寧香淡淡的冷香將她環(huán)繞住,她用力抱了抱霍寧香單薄的腰間。 “伯伯,你會一直喜歡平寧公主下去么?” 她覺得平寧公主配得上霍寧香的這份喜歡,哪怕死去也令他念念不忘的喜歡。 “我一直愛著她,從未改變?!?/br> 霍寧香看著手中的畫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繼而一滴眼淚轉(zhuǎn)眼從他的眼角滑落,落在了衣襟里消失不見。 他終于可以坦言自己的心。 可是她卻再也不會聽到。 第219章 阿妧覺得今天做錯事了。 她就不該去問霍寧香那些往事。 雖然她想要知道平寧公主的故事,可是她更不想在霍寧香的傷口上撒鹽。 因為雖然霍寧香笑容端麗,可是阿妧卻覺得此刻他的心里一定還在滴血。 因知道霍寧香的舊事,阿妧怎么可能還跟他說宮中的那點兒糟心事兒呢?倒是霍寧香雖然嘴上謙虛,可是卻十分聰明,一下子就看出小東西是在宮里遇見什么為難的事。 他不動聲色地和阿妧用了飯,將依依不舍的小姑娘親自送回寧國公府去,獲得了一只討好地圍著自己轉(zhuǎn)圈兒的寧國公的熱情歡迎之后,第二天就往宮中去了。他一路就到了御書房,就見皇帝蔫搭搭地坐在龍椅上,手里捏著一本折子。 折子還拿反了。 “陛下?!彼喝萆锨?,對皇帝微微施禮。 “阿香啊?!被实奂泵⑹种械恼圩咏o放在案上,叫霍寧香上前坐在自己的身邊嘆氣道,“你來得正好兒,朕覺得心里不舒坦??靵砼汶拚f說話兒。” 本想技巧地引導(dǎo)皇帝訴說心里話兒的謙侯臉上笑容不變,就覺得皇帝這款對自己太沒有挑戰(zhàn)力了。 “怎么了?”他溫聲問道,“多日不見陛下,陛下憔悴了許多。雖然我這身上不好,不能為陛下分擔朝政,可是為陛下排解一些憂思卻還能用得上。” 他對皇帝笑了笑,見一旁的內(nèi)監(jiān)送上了香茶之后都退了出去,就知道這皇帝煩惱的事兒只怕是不小,將茶盞放在手中暖著手心兒露出一個傾聽的表情。他又安靜又溫柔,皇帝一番心思如今都憋在心里頭,此刻就忍不住了,垂頭說道,“朕覺得皇后對朕……” 霍寧香慢慢地握緊了茶盞。 “皇后娘娘,臣并未多了解過,只是都說有母儀天下之風。當年陛下南征,太子監(jiān)國,可是那時太子年紀尚且年幼,說起來為陛下穩(wěn)定朝中,令陛下沒有后顧之憂可以在軍前領(lǐng)軍的,應(yīng)該就是這位皇后娘娘?!?/br> 霍寧香就對皇帝溫聲說道,“古往今來,并不是只有上陣立功的女子才叫巾幗英雄?;屎竽锬餅楸菹路€(wěn)固后方,難道不也該稱一句巾幗英雄么?”他先吹了一波皇后,這才好奇地問道,“陛下覺得皇后怎么了?” 莫非覺得皇后有野心了? 謙侯開始措辭。 “皇后仿佛不喜歡朕?!被实劬秃苁涞卣f道。 謙侯大人默默地將假大空的虛話給吞進肚子里,轉(zhuǎn)頭預(yù)備充當愛情顧問。 他心里卻慢慢地警醒了幾分。 雖然感情問題比朝政野心也小得多,可是叫霍寧香說實話,感情問題也是要命的。 若皇帝當真覺得皇后對自己沒有真心,那就糟糕了啊。 “臣可不知道,一個女子會為了一個不喜歡的男子,就拼盡一切來為他的理想做事?!被魧幭憔驼遄玫卣f道,“陛下也請想一想,當年陛下南征,難道不是皇后鼎力輔佐陛下?若不是心里有陛下,愿意為陛下付出一切,她怎么會那樣辛苦?”他說得十分深情,皇帝聽得連連點頭,之后就帶著幾分得意地說道,“那你不知道。朕南征的時候,皇后最喜歡朕了?!?/br> “那……” “可是南征回來之后,她或許就不喜歡朕了?!?/br> “為什么?” “朕帶回來那么多的女子,只怕傷了皇后的心?!?/br> 霍寧香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是陛下做錯了。”見皇帝垂頭喪氣,謙侯大人就瞇了瞇眼睛,和聲說道,“陛下,感情這種東西,最講究的就是公平?!?/br> 屁個公平,謙侯大人一點兒都不相信愛情平等,只是見皇帝期待地看著自己,他就溫聲說道,“若皇后當真曾經(jīng)為了陛下傷心繼而不想再理會陛下,那證明皇后對陛下的心意,自然都是真的。”見皇帝一下子就振作了起來,仿佛被自己治愈了,謙侯大人就感慨了一下這年頭兒俸祿可真不好混。 還得充當皇帝陛下的心理醫(yī)生啊。 “可是陛下是怎么做的呢?傷害皇后娘娘的心,總是令娘娘失望,就算愛還在,可是卻也不敢再愛,唯恐被傷害了?!泵滥凶泳蜏芈曊f道。 他輕嘆了一聲。 這一聲柔和的嘆息,卻叫皇帝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是了,想當初阿妧說起被傷了心,也說過傷著傷著就習慣了,也沒說傷著傷著就不愛了。 “這兒說,皇后心里是有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