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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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七皇子把自己撇在這兒說了兩句不疼不癢的話就走了,阿妤幾乎是肝膽俱喪,她此刻就覺得自己都掉進了狼窩里去了,這太夫人見她竟然帶著兩位皇子來耀武揚威還能饒得了她?她頓時就伏在地上用力磕頭,尖聲叫道,“求老太太,求老太太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若是在山中一輩子,那什么遠大的抱負(fù)就全都完了。 只要她能回到南陽侯府,她就依舊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南陽侯府才名滿京都的林家七姑娘。 她還可以跟隨樂陽郡主進出宮闈,依舊可以得到許多男子的追捧。 “你的膽子很大,我本不想饒了你。只是六丫頭幾個顧及和你的姐妹之情,在我面前為你說了話。不是為了我,就算是為了她們,我這一回也饒了你。只是往后你老實點,再叫我看見你勾勾搭搭不走正路,我就將你逐出家門。你父親的確最喜歡你,可他不止你一個女兒,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br> 太夫人頓了頓,看著阿妤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回去,看看四丫頭五丫頭是怎么過日子的,就該知道,作為一個庶女,你的日子已經(jīng)活在蜜罐里了!再巴望那些不屬于你的,你就是自己找死?!?/br> 聽她提到四姑娘五姑娘,阿妤的臉色刷地就白了,跪在那里顫抖不已。 阿妧也露出幾分迷惑。 也是。 阿寧在林家行三,阿蘿在家中行六,那確實還應(yīng)該有四姑娘和五姑娘來的。 只是她從前都沒聽說呀,看這樣子,這兩位還該是南陽侯的庶女?可是她怎么從未見過這兩位庶出的jiejie呢?她歪著小腦袋疑惑地看向阿蘿,卻見阿蘿的眼睛里露出幾分異樣,見阿妧看過來,就對阿妧搖了搖頭,也皺起了眉頭。 這副樣子就叫阿妧很奇怪了,只是她和那兩位從未見過的jiejie沒有感情,因此就坐在一旁保持安靜??墒前㈡ザ家呀?jīng)開始打寒戰(zhàn)了,哆哆嗦嗦地磕頭。 她似乎被嚇得不輕的樣子。 “孫女兒,孫女兒知道了?!彼吐曊f道。 “既然如此,走吧。”太夫人冷淡地說道。 “孫女兒往后再來給老太太請安?!?/br> “不必再來,我看見你就惡心?!碧蛉死淅涞卣f道。 她對阿妤是說不出的冷淡,阿妤的眼眶紅了,見阿蘿優(yōu)雅地端坐上房,此刻兩個人的樣子,就仿佛是……曾經(jīng)的自己和阿蘿顛倒了過來。 曾經(jīng)的她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阿蘿跪在她的腳下做奴婢來服侍她恭順?biāo)?,用她的美貌愚蠢在外頭的人面前烘托阿妤的美好靈秀??墒侨缃瘢髴B(tài)百出,可是阿蘿卻一飛沖天,連七皇子都重視她,額外對她說話。這種落差比叫阿妤死去還要痛苦。 特別是阿蘿還在太夫人面前有個座兒呢。 她只覺得傷心極了,嗚咽了一聲,轉(zhuǎn)身踉踉蹌蹌地走了。 “可滾了?!睂巼蛯μ蛉诵÷晝赫f道,“不過兒子瞧著,七皇子也不怎么看重她。” “七皇子是借著她來國公府看阿蘿和阿妧。”太夫人目光如炬,只覺得七皇子心機深沉令人肺腑生寒,低聲說道,“阿蘿在長公主面前體面,阿妧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兒,哪怕前程未可知,或許日后也不過是平庸庸碌,可他卻不愿因此與她們姐妹結(jié)怨。只是若他親自來國公府賠罪,這又叫人在外瞧著他怕了國公府。如今借著送七丫頭的名聲來了,與人為善,偶然見了兩個丫頭順便說和好了,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太夫人就瞇了瞇眼。 七皇子這般心機,只怕都說阿妤花了大價錢探知六皇子七皇子來山中清修,也是七皇子的算計了,不然阿妤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探知皇子的行程。 他知道阿妤被關(guān)在哪個山頭里。 他也知道阿妤必定熬不住,是一定想要在落難的時候抓住他這根救命稻草的。 他怎么會有這樣的心機? “七皇子此人不可小覷,請皇后娘娘與兩位殿下千萬小心他?!逼呋首硬哦啻?,竟然就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太夫人就為豫王和靖王擔(dān)心了一下。 靖王的目光也淡淡地落在門口七皇子消失的方向,哼了一聲說道,“他翻不了天!”就這么一個病弱的,只知道陰謀算計的玩意兒,叫靖王說,最合適的就是釜底抽薪。只要一刀下去,再有心機又能如何?他眼里就露出幾分殺意。 只是不到了絕境,靖王是肯定不能說一刀宰了七皇子的。 “壞人。往后不理他。”阿妧叫太夫人給分析的喲,那小心肝兒嗖嗖兒往外冒涼氣。 她抖了抖小身子,往靖王的懷里鉆。 她是顆好團子,靖王殿下往后可一定要保護好她呀。 “只是他想得也太簡單了。以為兩句賠罪,幾句溫言,我就不恨貴妃了?”阿蘿就嗤笑了一聲。 她最是個睚眥必報的脾氣,且還善于隱忍,當(dāng)初不得勢的時候,樂陽郡主把她當(dāng)丫鬟使喚,她臉上都能笑出花兒來??墒且坏┑脛荩叻藰逢柨ぶ鞯囊彩橇至媚?。 見阿妧抱著靖王就跟抱著自己的保護神似的,六姑娘心里酸了酸,卻還是哼了一聲當(dāng)做沒有看見,只對阿妧輕聲解釋道,“老太太口中說的四jiejie五jiejie,你從前總是在姨娘身邊,因此沒有見過?!?/br> 且南陽侯夫人是個不喜歡妾室庶女在面前礙眼的,眼不見心不煩,那兩位庶出的jiejie都夾著尾巴做人,不敢隨意出屋子的。 南陽侯是個眼里只有樂陽母女,旁者都是死人的人,也不將這兩個庶女當(dāng)一回事兒。 到了阿妧大病一場,又被接到國公府里來,更見不著了。 不得寵的庶女,連下人都看不上她們,能過什么好日子? 明明比阿蘿與阿妤年長,這兩個庶姐卻瘦小得看起來比阿蘿與阿妤年幼許多。 這也是當(dāng)初阿蘿費盡心機也想幫meimei討好南陽侯夫人的緣故。 若無南陽侯夫人庇護,那阿妧只怕還不及那兩個jiejie。 “原來如此?!卑€就恍然大悟了。 她心里就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兒。 若不是她和阿蘿都出了頭,各自有了各自的好前程,那沒了娘的日子,只怕和那兩個庶出的jiejie差不多。 只是她沒有見過這兩位庶出的jiejie,更何況無論如此,南陽侯夫人這位嫡母其實為人還好,不然不得寵的庶女在后宅被南陽侯夫人磋磨死也是很簡單的事兒。 可是無論南陽侯夫人對南陽侯如何又恨又愛,可是令阿妧說不出她不好的地方就是,南陽侯的血脈,南陽侯夫人哪怕再怨恨,也都容下了。她沒有叫這男人的任何一個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死去,哪怕是錐心之痛。 只這一點,她對曾經(jīng)的嫡母就充滿了敬意。 可是阿妧不愿成為南陽侯夫人那樣的人。 若是她,若夫君另寵她人,她一定大耳瓜子抽這家伙,然后帶著嫁妝回家去。 反正家里的哥哥們也不會嫌棄她。 而且,而且她就想著,靖王殿下一定會為她撐腰的。 南陽侯夫人那樣苦熬的日子,該多難過啊? 阿蘿見胖團子縮了縮小腦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小腦袋就親親熱熱地枕在靖王修長的手臂上,靖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放空,卻下意識地順著這小東西的小腦袋,就在心底冷哼了一聲,覺得自己這都要走了,還是不要計較。畢竟,往后還得這連七皇子都忌憚不愿招惹的鎮(zhèn)山太歲護著她家胖團子呢。 想到自己即將離京,不知怎么,她就覺得萬分不舍。然而再不舍,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也終于到了離京這一日。 天光熾烈,城外百官勛貴云集,華蓋無數(shù),無數(shù)的旌旗獵獵飛揚,皇帝親自相送自己的霸王meimei。 林六姑娘端坐在白馬之上,銀盔銀甲,英姿勃勃之中又多了幾分嫵媚多情,沉靜地護在顯榮長公主的身側(cè),看著皇帝拉著meimei絮絮叨叨十分不舍。 她沒搭理賊兮兮看了自己很多眼的皇帝陛下,只用一雙眼,默默地看著遠處跟著寧國公而來給自己送行的阿妧身上。 見到靖王將胖團子扛在自己高大的肩膀上好叫她能從那人山人海之中看到自己,阿蘿垂了垂眼,于馬上俯下自己的身體,對靖王做了一個請求的姿態(tài)。 請一定一定,保護好她的meimei。 然后…… 等她回來。 第110章 阿蘿和阿寧頭也不回地走了。 跟著顯榮長公主去為國盡忠。 連林唐都走了。 仿佛是一夜之間,這國公府里就寂寞了下來,空蕩蕩的。 阿妧就天天垂著小腦袋有氣無力地在國公府里到處滾,雖然在寧國公夫妻面前還能打起精神,只是這平日里若是沒有別人,她就只喜歡坐在石頭上默默地發(fā)呆。 她覺得自己的心都空了,這種空蕩蕩的感覺,或許是因她本是一個軟弱的人,無法學(xué)著堅強因此才會如此??墒撬植桓医腥藫?dān)心,勉強地忍耐著。這一日靖王叫皇帝給使喚著干活兒去了,沒有在國公府里,阿妧就坐在寧國公夫妻上房的門檻兒上捏著一只漂亮的花朵兒呆呆的。 “姑娘,你怎么坐在這兒?”寧國公夫人最喜歡阿妧,因此上房的丫鬟們對阿妧也畢恭畢敬的。 “我來給父親母親請安?!卑€就小聲兒說道。 “侯爺在屋里呢,姑娘進去的時候小點兒聲兒。” 這丫鬟大概說的就是南陽侯了,阿妧本拔腳想往屋里去,卻頓了頓,轉(zhuǎn)頭問道,“二叔?” “是呀?!?/br> “那我一會兒再來給父親母親請安?!蹦呐轮腊⑻}是自己愿意去從軍的,可是阿妧卻覺得自己永遠都無法在面對南陽侯。 若不是南陽侯偏心,阿蘿怎么會被逼得走上那樣艱難的道路,還離她遠遠兒的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相見?阿妧也是有脾氣的人,她不想看見南陽侯的那張臉,因此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她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出去的時候,寧國公正跟南陽侯立在窗邊往外看。 見胖團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寧國公就咳了一聲說道,“大概是去給老太太請安了?!?/br> “她是不想看見我?!蹦详柡钇届o地說道。 “你瞧瞧你,多心了吧?你一個做長輩的,怎么心眼兒這么???”寧國公其實也覺得閨女是因南陽侯的緣故沒進屋,見寧國公夫人對他微微搖頭,急忙說道,“阿妧小小的可乖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不過是老太太更要緊些。就算,就算……” 他突然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說道,“就算她不想看見你,這不也是應(yīng)該的么?你為她們姐妹做什么了?管生不管養(yǎng)的,她們就不想看見你了!” 說到最后,寧國公的臉色就惱怒起來。 “你送走六丫頭,又送走了阿唐,你可好了,那府里都是樂陽的天下了!你,你可真是……” “大丫頭二丫頭都要嫁人,那府里,阿妤也不會有機會沖撞她們?!币妼巼珡埓笱劬Σ桓抑眯诺乜粗约?,南陽侯就淡淡地說道,“今日我來,不是為了和大哥爭執(zhí)?!彼聊讼聛?,緩緩地說道,“此去百越,我只怕有死無生。” “呸呸呸!”寧國公雖然不高興弟弟偏心眼兒,也是也沒想過要弟弟去死,聽見這話頓時唾了一口道,“壞的不靈好的靈!” 他本是個中年人了,還貴為國公,卻跳腳兒還說出這么幼稚的話,明顯就是因天天跟胖團子混一塊兒玩兒因此變傻了。南陽侯鄙夷地看了這兄長片刻,從一旁的桌上將一個匣子塞給兄長,沉聲說道,“這是這么多年我自己的私房,里頭的銀錢,分給幾個丫頭添妝。” “添妝?”寧國公好奇地打開一看,頓時眼睛直了。 里頭都是田契地契,天南海北的都有,只是光是京郊附近的良田就有萬傾了。 這比起來,若不論祖業(yè),那國公爺想賺到這么多的錢…… 做夢比較快。 “幾個丫頭都有???那我可隨便分了啊?!眹珷?shù)难劬偷瘟锪锏剞D(zhuǎn)了起來。 雖然南陽侯深深地厭惡阿蘿和阿妧,不過他不是也沒特意說一句“不給六丫頭十丫頭!”么。當(dāng)然,如今阿妧是長房之女,寧國公也不會為閨女爭這么一份嫁妝,國公府里什么沒有,非要覬覦南陽侯的錢? 可是阿蘿卻實打?qū)嵤悄详柡畹呐畠?,寧國公就翻了翻,沉吟了片刻就說道,“那給六丫頭的那份兒,我先叫人送到江東去。我見著了,你這田契里頭也有南邊兒的良田,六丫頭如今就在那兒,叫她就自己管著自己的這份兒銀錢,也算是學(xué)一些經(jīng)濟之道。” 他就飛快地挑出了好些良田的田契來。 “隨便大哥做主。”南陽侯就冷冷地說道。 他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寧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