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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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兄弟趁機進讒言,說裴宰相曾當眾和人說過女皇已經垂垂老矣,不如扶持太子這之類大逆不道的話,觸動女皇心底的忌諱,女皇勃然大怒,裴宰相被捕下獄。 李旦名為主審,其實根本插不了手,裴宰相到底有沒有謀反,全看女皇消氣與否。 裴英娘問李旦:“裴公是不是故意的?” 剛好選在她即將生產的時候上書,可以最大程度撇清李旦暗中攛掇的嫌疑,人人都知道他整天待在上陽宮,和裴宰相幾乎沒有來往。 李旦頷首,道:“我有分寸,不必憂心朝堂上的事。” 裴英娘嗯一聲,說:“阿兄,錢夠用么?我私庫里攢了很多錢,隨你使?!?/br> 有錢能使鬼推磨,收買人心,私買武器,搜羅人手,打探消息,不管干什么都需要用錢,李旦不缺錢,不過要干大事,錢當然越多越好。 李旦無奈,擰一下她的鼻尖,“不怕我把你的金銀財寶花光了?” 她很喜歡攢錢,每到逢年過節(jié)時,她總會吩咐使女把所有賬本搬到她房里,一本本親自對賬。 回廊兩邊的花池子里栽植玫瑰花,微風陣陣,濃香撲鼻,裴英娘小心翼翼往前走,笑著道:“花光了也不要緊,反正你跑不了。” 李旦怔了怔,唇邊揚起一絲清淺的笑容,緊緊扣住她的手。 裴宰相的事很快出了結果,即使沒有任何證據(jù),女皇依然決定驅逐裴宰相和其他幾個當眾表示厭惡張易之和張昌宗的朝臣。 李令月每隔兩天去一趟紫微宮,張家兄弟是她舉薦給女皇的,二張雖然絲毫不感念她的引薦之恩,但表面上對她還算客氣。 “母親老了?!边@天李令月回到甘露臺,和裴英娘感嘆道,“我聽羊仙姿說,母親也開始大量服食鉺藥。” 張昌宗和張易之長相俊美,通音律,會所有世家子弟擅長的游戲,同時精于煉丹之術。 裴英娘挑眉,沒說什么。 太宗李世民極有可能因為長期服食丹藥,導致中毒,因此病逝。女皇現(xiàn)在也吃丹藥,但歷史上她吃丹藥的效果很好,可能是體質差異造成的。 李令月完全不需要為女皇擔心。 ※ 裴宰相并非第一次遭到貶謫,這一次女皇將他貶去括州。 女皇對二張的維護,引得朝野側目,有裴宰相犯顏直諫,隨即遭到貶黜的教訓在前,其他人暫時不敢觸女皇的霉頭。 二張愈發(fā)驕橫,借著為女皇編撰《三教珠英》為由頭,繼續(xù)出入內宮,盡收天下文詞之士為學士,以崔融、蘇味道、王紹宗為首的大臣盡數(shù)依附二張兄弟。 二張的勢力迅速膨脹,女皇達到扶持親信、遏制李旦的目的,但是她沒有意識到,她對二張的袒護,讓越來越多的寒門學子也開始不滿了。 李旦按兵不動。 離裴英娘生產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甘露臺的氣氛一日比一日緊張。 民間老百姓們茶余飯后討論的話題,也逐漸從田地里的莊稼、南北市的米價轉移到太子妃即將生產上。 那可是永安公主的孩子啊,有神佛仙人庇佑,一定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樣。 六月初八那天,還是半夜的時候,屏風前燭火搖曳。 李旦聽到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聲,立刻從夢中驚醒。 裴英娘蜷縮成一團,滿頭是汗。她疼得厲害,臉色發(fā)白,手指緊緊攥著被角,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他五內如焚,來不及穿衣,光著腳出去叫人,然后回到內室,搶過半夏絞干的帕子,幫裴英娘拭汗。 仆婦們來回忙活,奉御、直長和接生的宮人都到了,他們經驗豐富,就著燭火看一眼,就知道確實是生產之兆,催促李旦離開。 奉御小心翼翼道:“殿下,太子妃就要生了,請您回避?!?/br> 李旦掰開裴英娘抓著錦被的手,讓她抓著自己,他想安慰她,可喉嚨里卻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裴英娘忍著陣痛笑了笑,推他走,喘著勸他:“阿兄,你、你先出去,一會兒就好了?!?/br> 李旦也笑了笑,幫她理好散亂的發(fā)絲,柔聲道,“乖,十七不怕,我就在這里陪你?!?/br> 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裴英娘還想勸他,一陣劇痛襲來,她嗚咽一聲,沒心思管他了。 第225章 婦人生產之際, 產房一般要另外布置, 李旦不講究什么忌諱,上陽宮又是他的地盤, 因此產房就設在寢殿內,沒有挪地方。 昭善聽到主殿人聲鼎沸,里外回廊次第亮起燈盞, 連忙將睡夢中的李令月叫起來,“貴主,太子妃發(fā)動了?!?/br> 李令月匆匆挽發(fā),披衣趕到甘露臺。 穩(wěn)婆、奉御一早就安置在偏殿內居住, 事事都是齊備的, 殿中宮婢、內侍來回奔忙, 有條不紊, 忙中不亂。 李令月風風火火沖進房,發(fā)現(xiàn)李旦還守在榻床邊,皺眉道:“八兄,你怎么還不不出去?” 宮婢們在一旁期期艾艾的, 她們試圖勸李旦出去,但礙于尊卑身份,沒敢把話說得太重,不能像李令月一樣這么直接地趕人。 李旦眉心緊擰,沒答李令月的話,聽奉御稟報說還沒到時候,頭也不抬地指揮半夏和忍冬, “去廚下準備湯餅畢羅?!?/br> 裴英娘得吃點東西,不然等下生的時候沒力氣。 忍冬去廚下傳飯,那邊知道太子妃要生了,不敢怠慢,這幾天每晚都有人守著爐灶,不一會兒送來大碗的雞湯面、單籠金乳酥、天花蕈畢羅、煎餅繡丸。 雞湯油汪汪的,沒有撇掉油脂,湯里加了許多味藥材,都是特地為產婦準備的,半夏取了一小份給奉御一一嘗過,才送到床頭前。 李旦扶裴英娘靠坐起來,喂她喝下小半碗,撕開金乳酥和繡丸,喂到她嘴里。 第一次生產,裴英娘大汗淋漓,六神無主,身上痛得厲害,這種痛楚超出了她以往的所有想象,對于生產的恐懼早就和齏粉一般,被疼痛驅散得一干二凈,她現(xiàn)在只感覺到疼!根本沒有胃口吃東西,手指痙攣,差點把錦綢劃破。 一只粗糙寬厚的手牢牢握住她的,床頭的人環(huán)抱住她,低聲安慰,聲音平穩(wěn):“乖,十七,吃點東西,阿兄在這兒,不怕,就好了,馬上就好了?!?/br> 裴英娘忍著痛把他喂到嘴邊的吃食全部咽下肚。 孕期李旦管得很嚴,什么時候吃什么,吃多少,怎么吃,什么時候該起來走走,什么時候吃什么補養(yǎng)的吃食……他什么都管,她雖然有時候難免不耐煩,會抱怨一兩句,不過從來沒有偷懶,每一樣都老老實實照著做,奉御次次診脈都說她胎像穩(wěn)固,肯定能順利生產……她緊緊攥住李旦的手,心里慢慢安定下來,沒什么好怕的。 李令月看李旦反應沉著,不僅沒有手足無措,給奉御和穩(wěn)婆幫倒忙,還能鎮(zhèn)定從容地安撫裴英娘,完全不像是頭一次當父親,心下疑惑,隨即恍然大悟:李旦常常召見奉御,肯定詳細問過奉御臨產的注意事項,知道該怎么照顧產婦。 她嘆口氣,有他在,英娘好像好過一點,這下倒不好再趕他了。 她是公主,連她都沒辦法,其他人更不敢多說什么,李旦就這么留了下來。 一個時辰后,整座上陽宮的宮人都被甘露臺的動靜驚醒了,內侍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好快馬,只等胎兒落地,即刻去紫微宮傳達喜訊。 天邊隱隱浮出幾抹魚肚白,晨光淹沒暗夜,鼓樓響起沉緩的鐘聲,坊門漸次開啟,居住在皇城附近的達官貴人頭一個得知太子妃即將生產的消息,無數(shù)人披衣起床,翹首以盼,等著報信的人再度登門。 奉御說的話不錯,裴英娘身子骨雖弱,但多年調養(yǎng),安胎期間又準備得充分,所有穩(wěn)婆、醫(yī)者又是經驗老道之人,生產極為順利,一陣猛似一陣的劇烈疼痛過后,她恍惚聽到幾聲微弱的啼哭,穩(wěn)婆們喜氣洋洋,大聲嚷道:“恭喜殿下,是位小郎君!” 轟然一下,滿屋子的宮人跟著歡笑起來,半夏和忍冬喜極而泣,悄悄擦眼淚。 裴英娘半天沒反應過來,奉御私底下和李旦說過這一胎極有可能是小娘子,怎么變成小郎君了?她連小娘子的乳名都想好了呀! 她想看看孩子,確定一下穩(wěn)婆是不是看錯了,嘴巴翕張了幾下,聲音近乎囈語,幾不可聞,生完孩子,疲憊感突如其來,徹底淹沒她,她太累了,眼皮發(fā)沉,想要好好睡一覺。 一雙手捧起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指節(jié)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十七,別睡?!?/br>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努力抬起眼簾。 李旦看著她,聲音聽起來像是在顫抖,“先別睡?!?/br> “我好累……”她精疲力盡,連孩子都沒看一眼,墜入沉眠之中。 血水一盆盆送出去,各種忙亂的聲音匯聚在一塊, 裴英娘緩緩閉上眼睛,任房里的宮婢們忙得熱火朝天,李令月把襁褓包裹的孩子送到枕邊,她依然一動不動。 李旦頭暈目眩,心里一突一突的,靠著多年來的隱忍他才能強撐下來,其實他一點都不冷靜,穩(wěn)重鎮(zhèn)定全是裝出來安慰裴英娘的。 他雙手發(fā)顫,厲聲問奉御:“怎么回事?” 奉御嚇得屁滾尿流,爬到床前為裴英娘診脈,幾息后,他長吁一口氣,擦擦汗,叩首道:“殿下放心,太子妃只是因為生產暫時虛脫而已,并無大礙。” 李旦臉色陰沉如水。 旁邊另一個奉御察言觀色,補充道:“太子妃這是累了,得好好睡一覺。” 李旦嗯一聲,臉色緩和了一些,接過宮人絞干的錦帕,仔細為裴英娘擦拭。 兩位奉御悄悄松口氣,得虧太子妃生得很順當,他們幾乎沒派上用場,要是太子妃這一胎生得艱難,太子還不知會怎么責罰他們。 李令月笑著打發(fā)走其他人,只留幾個宮人伺候裴英娘?;氐絻仁?,抱起襁褓給李旦看,輕聲說:“八兄,小郎君和英娘真像,瞧這雙大眼睛,多好看吶!” 床前的宮人紛紛附和。 剛出生的嬰兒皺巴巴的,裹在杏紅地襁褓里,實在說不上好看,更看不出五官模樣。 李旦看著襁褓里小小的一團,感覺很奇妙。 他和英娘的第一個孩子,他的嫡長子,小臉才只有巴掌大,他伸手把襁褓接過來抱到懷里,小家伙太輕了,他小心翼翼的,像捧著世上最罕見的珍寶。 令月說他眉眼像英娘? 李旦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嘴角漸漸浮起一絲溫柔的笑容。 ※ 裴英娘睡到巳時醒來,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呆了一呆。 哪來的孩子? 羅帳低懸,內殿的竹簾撤下去了,換上蜀中進貢的錦帳,對鳳、麒麟、孔雀、仙鶴紋樣,色彩鮮明,花團錦簇。光線透過重重織物,照進內室,一層層濾去夏日的熾烈,只剩柔和。 半夏和忍冬跪坐在腳踏上哄孩子,怕吵醒裴英娘,她們正想把孩子抱出去,抬頭看到她醒了,揚起一臉笑,襁褓送到她懷里,“娘子,您看看小郎君?!?/br> 半夏扶裴英娘坐起來,“宮里的近侍前來宣讀敕書,殿下去接旨,小郎君從今天起就是皇太孫了?!?/br> 裴英娘剛睡醒,還有點迷糊,抱著兒子直發(fā)愣:這是她生的? 忍冬出去叫人,宮人們立即送來吃食。 半夏眉飛色舞,一邊布置食案,一邊絮絮叨叨說:“太平公主和宮里的女史都說太孫和您生得像,殿下很高興,賞賜整座宮的宮人,還上書請求大赦天下……” 宮婢們你一句我一句,個個喜笑顏開。 許是母親的味道很熟悉,裴英娘雖然沒有出聲哄兒子,小家伙卻很喜歡她的懷抱,舒服地蹬蹬腿,躺在她懷里睡著了。 裴英娘之前和李旦商量過,如果是小娘子的話,乳名就叫阿姝,是小郎君,乳名叫阿鴻,大名李治早就起好了,他們只需要挑一個就行。 剛出生的小嬰兒,軟軟的,香香的。 她親親兒子的臉,他的臉比剛出爐的玉露團還軟。她捏捏他的手指,啃啃他的腳爪,小家伙皺了皺眉頭,像是被吵得不耐煩了,不過依然沒醒。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宮婢打起簾子,李旦快步走到床前,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柔聲問:“還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