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可能沒有演技、櫻桃唇、庶女桃夭、被迫成為太子寵臣、重生民國嬌小姐、生而為貓,我很快樂[快穿]、狗狗我啊,很幸福呀[快穿]、我穿回高二后決定躺平、上交天災基建系統(tǒng)后、全星際都在幫小皇帝破殼
膽子小的會明哲保身,不敢和武皇后作對。 而那些有抱負的人,敢效忠李顯嗎?敢把身家性命托付于李顯身上嗎? 誰當太子,武皇后就會殺了誰的妻子。 男人最愛的是到手的權勢,等事過境遷,武皇后可以為李顯再娶一個王妃,拉攏李顯的同時監(jiān)視他。 “阿嫂,你多保重。”裴英娘輕聲說。 趙觀音對她笑了一下。 裴英娘微微嘆息,扭頭走出去。 她忽然明白武皇后為什么把她也抓來,不單純是為了試探李旦,威脅李顯,還有一種可能。 如果李旦選了太子之位,武皇后不會殺她,不僅不殺她,還要重用她,放她出去,繼續(xù)讓她當相王妃,看她和李旦互相猜疑。 武皇后知道,如果李旦不來,以她的脾氣,肯定會和李旦決裂,如此一來,武皇后正好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 她不和李旦反目也不要緊,親眼目睹趙觀音的下場,她以后敢違抗武皇后嗎? 不管哪一種結果,一切全在武皇后的掌握之中。 夜風寒涼,拂起裴英娘鬢邊的碎發(fā)。 臺階下燈火朦朧,梳洗的高大身影立在玉蘭樹下,眉目英挺。 李旦知道她沒有性命危險,可他還是來了。 裴英娘抿嘴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繞不過來也不要緊,反正武皇后是霸王,她說了算,咋樣她都占上風,咋樣她都能根據需要去利用其他人…… 第175章 夏季的夜, 像清透的涼粉凍,月光如銀,四野傳來隱隱約約的蛙鳴, 宮燈高懸,燈火明明滅滅。 李旦拾級而上, 抖開小團窠蜀錦披風, 裹在裴英娘肩頭,牽起她的手。 他的手心溫暖干燥, “走, 回家。” 裴英娘輕輕嗯一聲。 已是宵禁時候, 長街清冷寂靜, 來回巡邏的武侯衛(wèi)提著燈籠守衛(wèi)坊門,數不清的飛蟲不住往燈籠上撲。 卷棚車馳出宮門,駛向隆慶坊。車窗外掛了香囊,異國番邦進貢的郁金香、龍腦香, 香氣久久不散,所過之處, 隱隱留有余香。 裴英娘倚著李旦,小心翼翼避開他腰上的傷口, “阿兄,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他們預料到武皇后會這么做,商量了許多應對的法子,其中不包括李旦直接來接她,他可以用更婉轉妥帖的方法。 李旦背靠層層堆疊的綢緞隱囊, 右手攬在裴英娘肩上,低頭吻她的發(fā)頂,“我忘了。” 二十多年來,他全部的溫柔甜美記憶,幾乎全是她,明知她沒有危險,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zhàn),她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光是想象她不在了的情景就覺得絕望。 擁有過最美好的,怎么甘心再失去她,回到荒涼的過去。 直接和母親攤牌是最快的方法,他等不到李顯先投降。 聽他睜眼說瞎話,裴英娘輕哼,手卻仍舊老老實實抱著李旦,不管怎么說,他是因為怕她吃苦頭才放棄其他迂回手段的。 沉默了半晌后,她忽然說:“每年端午,南方揚州一帶有競渡比賽,長安沒有……今年我們去看龍舟競渡?” 話剛說出口,不等李旦回答,她搖搖頭,否定自己,“不行,你的傷還沒好,不能舟車勞頓?!?/br> 而且李治肯定舍不得他們遠行。 李旦攬緊裴英娘,“想看龍舟競渡?” 她點點頭,宮里的事一樁接一樁,趙觀音很可能活不過今晚……她想出去透透氣。 “回去讓匠人扎彩船,我?guī)闳ヂ尻枴!避嚭煴幌娘L吹起,李旦望著車窗外明朗的月色,眼眸沉靜,“我們去洛陽看競渡?!?/br> 裴英娘笑了笑,沒把李旦的話當真,他們哪能說走就走呢! ※ 裴英娘走了,說明李旦不想爭太子之位,李顯來不來,武皇后都只能選他當太子。 韋沉香應該松口氣的,可她并沒有,反而更害怕了。 如果事情真有這么簡單,武皇后為什么還不放她們離開? 她和趙觀音之中,一定要死一個人。 “jiejie,我們該怎么辦?” 韋沉香去拉趙觀音的手,她們敵對過,仇視過,互相埋怨過,從親如姐妹的閨中密友到見面眼紅的正妃和孺人,現(xiàn)在房里只剩下她們,她又像小時候那樣,下意識找趙觀音求助。 趙觀音很驕縱任性,對她還是很和善的。 李裹兒哭鬧了一陣,韋沉香心里沉甸甸的,沒耐心哄孩子,任她哭,小家伙嗓子都哭啞了。 趙觀音低頭看著韋沉香的手,纖細雪白,李顯應該很喜歡這雙手吧? 他喜歡的人太多了,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她長嘆一口氣,冷冷道:“你放心,皇后不會殺你?!?/br> 她是正妃,殺她就夠了。武皇后之所以把韋沉香和李裹兒也抓來,一方面是嚇唬李顯,另一方面,是讓韋沉香親眼看著她死,韋沉香心思太多了,武皇后這么做,算是順手給她一個警告。 趙觀音態(tài)度冷淡,韋沉香卻奇跡般的安下心。 她咬咬唇,掛起討好的笑容,“皇后只是嚇嚇我們罷了,jiejie一定也能安然無恙?!?/br> 趙觀音自嘲一笑,沒說話,誰都能活下來,唯獨她不能。 李顯如果當上太子,她順理成章成為太子妃,屆時一定會封賞太子妃的家人——她阿娘常樂大長公主勾結世家,意圖暗害武家人,從而扳倒武皇后,幾乎和謀反無疑,圣人已然厭棄她阿娘,武皇后更憎惡她阿娘,不會容忍太子有這樣的岳家。 退后一步說,萬一常樂大長公主仗著李顯是太子,想東山再起呢?阿耶曾給她寫信,說大長公主日夜咒罵武皇后,誰勸都不聽。 趙觀音可以肯定,如果武皇后放過她,那么要不了幾個月,常樂大長公主多半會因為某種原因暴病而亡。 只有她死了,她母親和阿耶才能活下去,流放之地固然艱苦,總歸不缺吃穿衣食,活著總是好的。 有可能她阿娘最后還是咎由自取,妄想蚍蜉撼樹,挑戰(zhàn)武皇后的耐心……那也不要緊,身為兒女,她沒辦法承歡膝下,已經是不孝,不能用父母的性命去換自己的榮華。 李顯來與不來,只會影響武皇后對他的管束是寬松還是嚴厲,改變不了她必死的結局。 吱嘎一聲,上官瓔珞推開房門,她手里端了只鎏金漆盤,盤中一碗甜羹冒著絲絲熱氣。 猜測成了現(xiàn)實,韋沉香臉色慘白,抱起李裹兒,連連后退,驚叫:“我、我的孩子還小,她離不開母親!” 上官瓔珞抬起眼簾,放下漆盤,轉身退了出去。 門又關上了,隔絕了屋外清冷的月色。 盤中的甜羹散發(fā)出陣陣甜香,韋沉香卻像是看到鬼怪一樣驚恐萬分,撲到門前,拍門哭喊,“求求你們,放我出去,我的孩子還沒滿周歲……” 屋外侍立的婢女垂首站著,面無表情,紋絲不動,宛如泥胎木偶。 韋沉香猶不死心,留了幾寸來長的指甲狠狠掐李裹兒的手臂,小娃娃粉藕一樣胖乎乎的手臂轉眼被她掐得青紫,李裹兒痛得大哭,她的嗓子早就哭啞了,這會兒哭出來的聲音飽含痛苦掙扎,讓人不忍卒聽。 趙觀音皺眉,站起身,“她只是個孩子,你掐她就能逃出去嗎?” 韋沉香淚眼朦朧,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伸手去扯趙觀音的袖子,“jiejie,我不想死!我的裹兒才這么大……她不能沒有母親照顧……” 顛來倒去,只有幾句話,猶如杜鵑泣血。 她不是在為孩子傷心,而是不甘心就這么死去,李顯就要當上太子了,她怎么舍得去死? 趙觀音和韋沉香從小一起長大,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你想勸我去死,好救下你和裹娘?”趙觀音掀起薄唇,一臉諷笑,“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在和我耍心眼?!?/br> 韋沉香淚光閃爍,抓著趙觀音的袖子不放,“jiejie……你想想你的阿耶、阿娘,如果郎君真的成了太子,你阿娘一定活不過入秋!皇后說不定已經派人去括州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只要能活下去,她什么都愿意。 趙觀音反而笑了,韋沉香倒是聰明,能一下子找到她的弱點。 她重新跪坐,脊背挺直,姿態(tài)端莊,“別裝可憐了,這里只有你和我。” 韋沉香身形一僵,哭聲噎了一下。 夜越來越深,甜羹冷了。 趙觀音抬頭看向窗外,窗戶緊閉,屋內四角幽暗,屋外靜悄悄的,一聲咳嗽也聽不見。 她等了這么久,等不下去了。 成親以來,她沒為李顯生兒育女,沒有怎么關心過他,剛成婚的頭幾年,嫌棄他,給他找麻煩,罵他沒出息……李顯本來就是個多情種子,肯忍讓她幾年也算是對她情深義重。 他來不來,她都是要死的,不來也好。 “把裹娘抱到那邊去?!壁w觀音臉上浮起一絲釋然的笑容,端起銀碗,“別讓她看到我的樣子,她會害怕的?!?/br> 韋沉香愣了一下,明白趙觀音要做什么,抖了抖,眼底劃過一抹狂喜,趙觀音主動赴死,她不僅能活下來,還能當太子妃! 她顫抖著抱緊李裹兒,走到窗邊,背過身。 廊外點了燈籠,燈光透過窗紗,站在窗下,依稀能看到回廊里的光景。 明月鉆入云層,夜風拂動院中的花木,沙沙響,恍如落雨。 回廊深處響起腳步聲,上官瓔珞提著燈籠,匆匆走來,她身后跟著一個壯實圓胖的錦袍男人。 男人滿臉緊張,形容畏縮,時不時抬手抹汗,做賊一樣,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發(fā)出的聲音會驚擾別人似的。 韋沉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李顯,李顯來了! “jiejie!郎君來了!” 韋沉香喜極而泣,霍然回過頭。 她的笑容僵在嘴角。 趙觀音仰面躺在簟席上,面容恬靜,好像睡著了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