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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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裴英娘從東宮的埋伏逃脫, 領(lǐng)頭的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眼看大部分屬下折在相王府親兵手中,狠狠心, 吹了聲呼哨, 提醒剩下的人撤退,帶著僅剩的幾個部屬, 竄回東宮復命。 他自知沒辦好差事,腦袋十有八九保不住,一路提心吊膽。 誰知剛撤出大寧坊,只見一輛牛車迎面駛來,駕車的健仆沉聲道:“我家主人把相王妃帶來了?!?/br> 男人絕處逢生,撲到牛車前, 掀開車簾往里看。 車廂里光線暗沉,一名美貌白皙的年輕女子躺在錦褥之中,綾羅綢緞裹身, 珠翠金玉滿頭, 雙眼緊閉,似在昏睡,確實是相王妃不錯。 費盡心思沒抓到人,一轉(zhuǎn)身,魚兒卻自己送上門了! 男人朗聲大笑, 目光投向車廂另一邊正襟危坐的人,他臉上扣了張儺公面具,“這位郎君是?” 薛二郎輕咳兩聲, 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慢條斯理道,“我為太子當差,至于我是誰,輪不著你來探問我的身份?!?/br> 他取出李賢交給薛大郎的信物。 男人看了信物,再無任何疑問,一拱手,放下車簾,吩咐屬下,“護送王妃回東宮!” 薛二郎暗暗松口氣,嫌氣悶,想摘下面具。 裴英娘小聲道:“你敢摘了面具,薛家滿門一個都逃不掉!” 她說話的聲音細如蚊吟,有車輪滾動的轱轆聲遮掩,除了近在咫尺的薛二郎,外面的人察覺不到她是醒著的。 察覺了也不要緊。 東宮并非固若金湯。 李賢怕消息走漏,還沒有誓師祭旗,除了他的心腹,東宮亦有許多人被瞞在鼓里。 比如太子妃房氏,房家人,還有東宮正門宮門前的守衛(wèi)。 裴英娘剛才冒險去東宮追趕薛紹,做好了和薛紹一起被東宮兵士扣下的準備。 薛紹猶豫的那一瞬間,她心口狂跳,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一下一下甩著手里的長鞭,生怕東宮守衛(wèi)發(fā)覺不對勁。 沒想到東宮前的甲士似乎對李賢的布置完全不知情,任她大咧咧帶走薛紹,從頭到尾連一個威懾的眼神都沒有。 她逃離東宮很遠后,才敢回頭張望,確認身后沒有追兵時,不由駭笑,大寧坊的兵士埋伏許久,只為抓到她。她出現(xiàn)在東宮的宮門前,卻沒人理會她! 看來,東宮也不是鐵板一塊。 薛二郎聽到裴英娘出聲威脅,手上的動作一停,連忙把面具扣緊。 東宮前一切如常,等牛車慢慢駛?cè)雽m城內(nèi),薛二郎才漸漸覺出四周壓抑的氣氛。 壯牛不安地哞叫,仿佛也感受到山雨欲來的詭秘氛圍。 急促的腳步聲接近牛車,有人一把撕開車簾,刺眼的光線傾瀉而入,薛二郎擋在裴英娘面前,“相王妃在此,我三弟的兒子呢?” 來人低笑兩聲,“二郎立下大功一件,等大事畢,殿下自會論功行賞。” 薛二郎平靜道:“我三弟的兒子離不得人照顧,先帶我去看看他?!?/br> 來人皺眉,想了想,相王妃比薛家的小兒子重要,抬手讓屬下帶薛二郎去看薛崇胤。 牛車重新晃動起來,走了大概半刻鐘,嘎吱一聲停下,一雙粗糙的、長滿繭子的手伸進車廂,抱裴英娘下車,婦人力氣很大,抱著她就和抱一團棉花似的,兩三個膀大腰圓的仆婦迎出來,和婦人一起,七手八腳把裴英娘送到房里的床褥上,關(guān)門落鎖,守在門前。 男人囑咐了幾句,留下幾個衛(wèi)士看守,匆匆離開。在男人看來,像相王妃這樣的貴族女眷,養(yǎng)尊處優(yōu),弱不禁風,嬌滴滴的,風吹一吹就倒,既然落到他手里,絕沒有脫逃的可能,用不著費心嚴防死守。何況她被薛二郎喂了會讓人渾身發(fā)麻,無法行動的鉺藥,沒有七八個時辰,絕對醒不了。 太子那邊更需要他。 屋子里靜悄悄的。外面的仆婦們忐忑不安,聚在一塊交頭接耳。她們不知道太子在做什么,只按著吩咐辦事。 這幾個仆婦很少去宴席伺候,不認識裴英娘,但她們畢竟是東宮仆婦,一眼看出裴英娘頭上的簪環(huán)首飾價值不菲,隨便一顆鑲嵌的鴉忽松石,也得十幾萬錢,又生得容貌不凡,想必身份不一般。 一開始仆婦們以為太子看上哪家美人了,直接把人擄了來,強搶民女這種事,長安紈绔們沒少干,但是還沒有哪家少年郎敢搶已經(jīng)是婦人打扮的世家貴女。 房里的裴英娘悄悄摸到窗前時,恰好聽見有個仆婦猜測她是李顯府上的美姬,太子看上她了,又不敢直接和李顯爭奪,怕兄弟相爭鬧到圣人面前不好收場,才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把她偷偷搶回來藏著。 裴英娘暗暗翻個白眼,長安城內(nèi)風聲鶴唳,消息靈通的世家們這會兒應該正為到底站在哪一邊而焦頭爛額,東宮的仆婦卻在七嘴八舌,腦補一出兄弟橫刀奪愛的爛俗大戲! 她沒有等很久,房氏很快帶著人趕到偏院。 “打開。”房氏冷冷道。 仆婦們噤若寒蟬,太子妃來了! “鑰匙……鑰匙不在奴等手中?!逼蛬D們不敢欺瞞房氏,跪下道。 房氏冷哼一聲,她身后的心腹示意其他人,有人找來鐵錘、鐵杵等物。 幾個人一起動手,哐哐幾聲,直接把鎖砸開。 房氏踏進房里,不出意外的看到裴英娘好端端坐在窗下,“十七娘,跟我走?!?/br> 一個相貌平平、著黑色氅衣的男人從房氏背后轉(zhuǎn)出來,走到裴英娘身側(cè),拱拱手,小聲說:“娘子,太子妃可以信任?!?/br> 裴英娘莞爾。 方才在大寧坊時,她就讓郭文泰偷偷去房家探聽情況。 李賢是個很自負決絕的人,誰對他有疑問,他就會舍棄那人。房氏在她的提醒之下,心生不安,多次勸諫李賢,李賢煩不勝煩,覺得太子妃懷疑他,看輕他,很多事情不會和太子妃商量。 房家不知道太子的全盤計劃,只有幾位年輕郎君熱血沸騰,為太子鞍前馬后。 在世人們眼中,武皇后心如毒蝎,惑亂后宮,殘害忠良,毒殺親子,把持朝政,構(gòu)害宗室,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婦。 人老成精的閣老們不輕易蹚渾水,年輕氣盛的少年郎君們則沒有顧慮,紛紛響應太子李賢。 房氏和她的兄弟們不同,身為內(nèi)宅婦人,她并不是很在意武皇后的女子身份,對武皇后沒有那么深切入骨的鄙視和厭惡。 來東宮的路上,裴英娘讓郭文泰潛入宮城,找房氏求救。 房氏果然來了。 她帶著裴英娘和郭文泰回到自己的寢居之所,柔聲道:“十七娘,我只是一介婦人,外面的護衛(wèi)不會聽從我的命令,我只能保證,在我這里,你是安全的?!?/br> 裴英娘環(huán)顧一周,淺笑著道:“多謝阿嫂趕來相救。” 她說著話,雙手背在背后,做了個手勢。 郭文泰眼神閃爍了一下。 房氏留了個心眼。太子能不能事成,誰說得定?當年太宗皇帝被逼得走投無路之時,誰能想到他能誅殺兄長,逼生父退位?說不定太子能沖入蓬萊殿,抓住武皇后,逼她還政。 畢竟武皇后只是深宮婦人,丈夫、兒子都不幫她,她怎么力挽狂瀾? 所以房氏把裴英娘帶到自己身邊看著。如果太子事敗,她救下裴英娘,裴英娘事后肯定會為她求情,她或許可以保住性命。如果太子事成,要殺裴英娘……那就怪不得她了,她冒著風險救裴英娘,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 裴英娘早就猜到房氏雖然會救她,但絕不會放她出去,以免她破壞李賢的安排。 她不動聲色,眼圈一紅,裝出很感動的樣子,握緊房氏的手,“阿嫂今日的救命之恩,我絕不會忘的!” 房氏嘆口氣,拍拍她的手,抓起錦繡絲帕按按眼角,“你安心待在這兒,有我在,沒人敢動你?!卑参克龓拙洌坏暦愿朗古蜔釡?、茶食進來伺候。 裴英娘和房氏客氣幾句,坐下吃茶,臉上滿是劫后余生般的輕快笑容。 房氏陪她坐了一會兒,篤定她逃不出去,笑著離開。太子李賢已經(jīng)領(lǐng)著人去蓬萊宮面圣,帶走了全部心腹兵士,留守東宮的部分甲士感覺到種種不對勁之處,鬧起來了,前院亂成一團,她必須出面安撫他們。 房氏剛走,裴英娘立刻吐出剛剛喝下的茶水。 太子能調(diào)動的人手不多,又有一大半跟隨他去了蓬萊宮,東宮只有一支隊伍知道他的計劃。她囑咐楊知恩偽裝成趕車的健仆,和薛二郎一起潛入東宮,不是為了保護薛二郎——而是四處散播太子謀反的消息,讓東宮亂起來。 亂起來,薛二郎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帶走薛崇胤。 她放下茶盅時,郭文泰猛然暴起,撲向周圍名為服侍、其實是監(jiān)視她的使女。 咚咚幾聲,使女們一個接一個軟倒在地,其中有兩個使女深藏不漏,是練家子,有些難纏,但郭文泰是李治的暗衛(wèi),功夫了得,很快解決掉麻煩。 裴英娘拍拍手,“好了,可以去和楊知恩、薛二郎匯合。” 郭文泰面無表情,按住裴英娘,“娘子稍等?!?/br> 他先出去轉(zhuǎn)了一圈,解決掉其他暗哨護衛(wèi),才折返回房,“現(xiàn)在可以走了?!?/br> 兩人大搖大擺走出院子。 郭文泰事先已經(jīng)探過東宮,熟悉路徑,帶著裴英娘左轉(zhuǎn)右轉(zhuǎn),避開崗哨,走到約定的地方,警覺地逡巡一周,吹了聲尖利的調(diào)子。 芭蕉叢后窸窸窣窣響動,楊知恩拎著薛二郎竄出來,手里抱著薛崇胤。 他一腳踹開薛二郎,“娘子,怎么處置他?” 裴英娘沉吟片刻。 最好的法子,是讓薛二郎死在東宮,然后對外宣布,薛家二郎威武不屈,堅決不從太子,被太子的屬下殘忍殺害。 這樣一來,或許能遮掩一二??墒茄Χ僧吘故茄B的同胞兄長…… 薛紹或許會恨兩位兄長帶走他的兒子,但絕沒有到非要把兄長們置于死地的程度。 “帶他走?!?/br> 既然殺不了,就得帶出東宮,必要的時候可以拿他擋檔暗箭什么的。 幾人穿過花園,順著夾道走到外院。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喊殺聲。 郭文泰和楊知恩同時煞住腳步,想繞道走,隔壁院子也響起嘈雜的人聲狗吠。 追兵怎么會來得這么快?難道房氏回內(nèi)院了? 郭文泰拔出長刀,扭頭和楊知恩說:“若是對付不了,我去引開人,你護送娘子出去?!?/br> 楊知恩點點頭。 裴英娘接過薛崇胤,退后幾步,薛二郎跟著她一起后退。 月洞門前披掛藤蘿,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晃動的綠簾間偶爾露出粼粼波光,隔壁院子有座洗硯池,是李賢清洗硯臺的地方。 噠噠幾聲,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人驚慌失措,踉蹌著從月洞門后竄進院子,身上掛滿折斷的綠藤,肥頭大耳,衣衫襤褸,著實狼狽。 饒是郭文泰和楊知恩臨危不亂,還是愣住了。 來人也呆住了,然后扯開嗓子大叫:“十七娘!快跑!六兄要謀反!” 四周靜了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