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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反派BOSS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陸修澤腳步一頓,見四下無人,便停步轉(zhuǎn)身,望著后頭的杜元化,淡淡道:“小公子出言喚我,是有何事?”

    陸修澤自然知道杜元化叫住他是為了什么,杜元化也絕不信他不知道自己被叫住是因為什么。

    杜元化雙手環(huán)抱胸前,神色莫測地盯著陸修澤,冷不丁道:“像你這種身份低賤、不知道被多少人騎在胯下的人,還想攀上我?guī)熜??我告訴你,不要做夢了!”

    對于這些天發(fā)生的種種,杜元化是非常不滿意的。

    他出身小國皇室,自幼受盡嬌寵,上了擇日宗后,被發(fā)現(xiàn)十分契合擇日宗法門,因此被擇日宗宗主張問之收入門墻,可謂是從出生時就沒有收過半點挫折。

    可就在前幾個月,擇日宗變亂,身為宗主的張問之不知所蹤,代理宗主的則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匪鏡真人。這匪鏡真人也不知道之前同杜元化的師父張問之是有什么過節(jié),對他這個張問之的弟子是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以至于外門執(zhí)事長老等人都不由得對他怠慢幾分,那些從來沒有拒絕過他要求的人,也慢慢不將他放在眼里了。

    對于這樣的情況,杜元化自然是十分惶恐,恰好這時聞景越發(fā)受到重用,而他跟聞景在中定府也勉強(qiáng)能搭上兩份交情,于是杜元化自然緊緊抓住聞景,不肯放手,竭力想要同聞景多多“培養(yǎng)感情”,好讓他在師父走后的擇日宗里,也依然能夠保持自己的地位。

    而這也是他這回死皮賴臉甚至以死相逼,也要跟著聞景來到魔界的原因。

    可來到魔界后,情況并不如他想的那樣順利。無論是魔界迥異人界的風(fēng)俗習(xí)慣,還是這兒全民修真,以至于“練氣滿地走筑基不如狗”的境況,都讓自持身份自持修為的杜元化又驚又氣,極受打擊,幾乎要拂袖而去,但因為心里惦念著要跟聞景打好關(guān)系,這才忍了下來。

    可是這樣的忍耐并沒有得到回報,因為就在他們第一天來到攬江王的宴會上,一個低賤的舞女突然冒出來,勾走了聞景的注意力。

    當(dāng)聞景被舞女強(qiáng)吻的時候,杜元化氣的渾身發(fā)抖,幾乎想要就地把那個舞女燒死,可是攬江王和匪鏡道人穩(wěn)穩(wěn)地坐著,他就不能露出任何異狀,是以杜元化就算心中如同火燒一樣,卻也依然擺著一副少年的天真面容。

    但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那天晚上,那個低賤的舞女就被賜給了聞景師兄,甚至在這幾天里,杜元化眼睜睜看著聞景對那舞女的態(tài)度一點點軟化,最后甚至還有一些喜歡和初露的愛意……

    ——這怎么可以?!

    如果聞景師兄喜歡上了這個舞女,那么就算他最后同聞景師兄打好了關(guān)系,但真有需要時,聞景師兄又能想起他幾分?

    杜元化氣到快要爆炸,找了這個可惡的舞女好幾次麻煩,卻都被這個人躲閃開去。但這一回,杜元化特意挑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準(zhǔn)備好好給這舞女一個教訓(xùn),最好是把那張勾引人的臉劃花了,免得她仗著那張臉恬不知恥地勾搭聞景師兄!

    而至于后果,能有什么后果?一個低賤的舞女,就算他弄死了,又能有什么后果?

    抱著這樣的心情,杜元化不懷好意地打量著陸修澤。

    陸修澤并不知道杜元化敵視他背后的種種原因,但只看他似是對聞景抱著什么心思,就足夠陸修澤在心中對他判了死刑,只不過礙于攬江王的監(jiān)視,這才沒有出手。

    如今,杜元化自己找上門來,陸修澤雖然不會像杜元化那樣天真,以為這里僻靜了,就算是攬江王府的死角,但趁此機(jī)會給杜元化一個好看,卻是可以做到的。

    ——杜元化想要找麻煩?剛好,陸修澤也是這樣想的。

    因此,在聽到杜元化輕蔑而惡毒的話后,陸修澤輕笑一聲,轉(zhuǎn)身折返,一步步靠近杜元化。

    隨著陸修澤的靠近,杜元化眼睛越來越亮,而就在兩人近在咫尺的瞬間,杜元化出手了,但與此同時,陸修澤也出手了。

    杜元化自認(rèn)出身名門,底蘊深厚,是以他此刻就算以練氣期的修為直面筑基期的陸修澤,他也渾然不懼,更不覺得陸修澤會帶給他什么傷害。

    ——一個區(qū)區(qū)舞女,竟也敢同他交手?真以為修為境界就能代表一切了么?

    杜元化無疑是輕蔑的。

    但這樣的輕蔑,卻在一瞬間后就化作了驚恐。

    只見陸修澤動作不緊不慢,甚至出手之勢也不見半點高手交手時的凌厲氣機(jī),反而就像平日里任何一個普通的動作那樣平平無奇。

    可就是這樣的動作,卻不知劃過了怎樣的弧度,使用了怎樣的巧勁……只是在一陣稀里糊涂間,陸修澤就捉住了杜元化的手腕,將他手中的玉瓶輕巧地抽出來。

    “哦?有趣?!标懶逎梢皇帚Q制著杜元化的手,一手把玩著這個玉瓶,含笑道,“你想用這個東西對我做什么?”

    杜元化臉色數(shù)變,既是懊惱于自己的失手,又是不滿于陸修澤的語氣。

    杜元化諒陸修澤這魔界的土包子不知道他玉瓶里裝了什么,因此十分鎮(zhèn)定,呵斥道:“你這是做什么?!我的東西里裝了什么,難道是你能過問的嗎?我可是攬江王的客人,你算是什么?!還不快還給我?!看在攬江王的份上,只要你在這里跪上一天,我就不對你這以下犯上的這件事多做追究了!”

    陸修澤瞧了杜元化好幾眼,確定這個小鬼是真的對聞景幾人來魔界的目的一無所知。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敢在陌生的地方這樣囂張,到處得罪他人,想來非蠢即惡,又或者既蠢且惡!

    ——有了點察顏觀色攀附強(qiáng)者的小聰明,便以為自己是真的聰明了?

    陸修澤冷眼看他,冷不丁將玉瓶向杜元化扔去,縱使杜元化嚇得伸手去擋,那玉瓶中的藥液依然傾倒出來,向著他兜頭澆下。

    “??!”

    杜元化慘叫一聲,只覺得那冰冷藥液落在臉上,便化作一團(tuán)熾烈的火,又像是長出一張張嘴,一點點、一口口將他的皮rou撕扯啃咬下來,痛徹心扉,痛得他半點都忍耐不住,癱軟在地,痛哭流涕。

    杜元化在地上打滾哀嚎,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拉得無比漫長,讓他恨不得立即就暈死過去。

    但十個呼吸后,那些痛便驀然消失不見,而杜元化也從躺變?yōu)榱苏?,又一次站在小路的這一頭,望著小路那頭的紅衣舞女緩步走來。

    這是……這是什么?

    杜元化瞠目結(jié)舌,迷惑不解。

    是夢嗎?但會有這么逼真痛苦的夢嗎?

    在杜元化躊躇間,舞女靠近了,于是杜元化下意識將手一揚,直到他的手腕被熟悉的姿勢鉗制住,手中的玉瓶也再一次稀里糊涂地被舞女抽走,杜元化這才回過神來,心中咯噔一下。

    “哦?有趣?!倍旁牭侥强蓯旱奈枧菩Ψ切?,神色莫測道,“你想用這個東西對我做什么?”

    杜元化心跳越發(fā)急促,背脊一陣?yán)湟魂嚐?,那只存在短短片刻、卻令他記憶深刻的痛楚涌上,讓他幾乎要戰(zhàn)栗起來。

    杜元化雙腿發(fā)軟,兩股戰(zhàn)戰(zhàn),嘴唇囁嚅,說不出話來,想要示弱躲閃,但長久養(yǎng)成的性格還是叫他在臉上揚起了傲慢來,咬牙道:“這……這關(guān)你什么事!把它還給我!”

    杜元化靈機(jī)一動,伸手要搶,紅衣舞女唇邊揚起一個惡劣的笑,驀然松手,玉瓶便傾倒出來,向著杜元化兜頭灑下。

    “?。。?!”

    痛!痛入骨髓!痛得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但這樣的痛在十個呼吸后,再一次消失不見,杜元化第三次站在小路的這一頭,第三次望著舞女向他含笑走來。

    杜元化呆呆地望著紅衣的舞女,直到舞女快要走到近前,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瞳孔緊縮,心膽俱裂,怪叫連連,頭也不回地跑了。

    陸修澤望著杜元化逃離的背影,冷嗤一聲。

    系統(tǒng)笑嘻嘻道:“欺負(fù)小朋友好玩嗎?再來一次怎么樣?!”

    陸修澤整了整自己的衣飾,漫不經(jīng)心道:“不堪一擊。”

    不值一提。

    第51章 緣由

    杜元化被嚇退后, 一路狂奔離開,直到遇上他人后, 這才放緩腳步, 感到了些許安心。

    他呼吸慢慢平緩,理智也逐漸回籠,便將方才的事思來想去, 越想越是覺得那舞女手段奇怪。

    之所以他會感受到方才那一幕,毫無疑問是幻境的作用!可是關(guān)鍵就在于,這樣的幻境是何時出現(xiàn)的。

    幻境可以用陣法構(gòu)筑而成,也可以用特殊的術(shù)法震動人的識海,從而使人產(chǎn)生出虛假的幻覺。

    然而杜元化去堵那舞女, 雖是必然,但地點卻是他突發(fā)奇想的, 因此那個舞女絕不可能提前就知道他的心思, 然后故意在那小路上刻畫好陣法,等著他的到來——所以這必然不會是陣法。

    可要說是那舞女用神識攻擊了他,為何他如今頭腦清明,沒有半點被強(qiáng)行拉入幻覺的痛楚?

    杜元化越想越是糊涂, 越想越是覺得那舞女手段奇詭,鬼胎暗藏, 必定不安好心。

    他不斷回想著方才小路上的一幕幕, 心中憤怒不甘慢慢膨脹,讓他坐立難安,最后, 他一咬牙,氣勢洶洶地向聞景的房間沖去,決心要在聞景面前揭穿那個舞女的真面目。

    然而出乎杜元化意料的是,聽到杜元化添油加醋的一番委屈訴說后,聞景神色微微斂,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嘆,道:“我知道了?!?/br>
    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我知道了”?對于他的遭遇、對于那可惡女人的作為,聞景師兄就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杜元化越發(fā)委屈憤懣,心想聞景師兄還沒同那可惡的舞女怎么樣,就這樣向著那個女人了,若是真的在一起后,哪里還有他的立錐之地?

    于是杜元化憤怒道:“師兄!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像她表現(xiàn)的那么簡單?!她可以輕易地讓我陷入幻覺,那也可以對你做這樣的事!而且你真的覺得這樣的人就是一個普通的舞女妓子嗎?!師兄,你的好心也用對些地方吧!這樣的人,難保不是攬江王遣來的探子,你怎么能對這樣的人付諸真心?!”

    聞景神色微訝地望著杜元化,臉色微紅,略微有些結(jié)巴地說道:“我……我哪里有對她付諸……什么……”

    杜元化氣得幾乎要在聞景面前爆炸,憤怒地指責(zé)道:“師兄!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騙我!你看那舞女的時候滿腔都是情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竟還否認(rèn)?!你是覺得我是瞎子還是覺得我是傻子?!”

    聞景瞪大眼睛,感到自己臉上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燒了起來,不禁用手遮住臉,想要擋住臉上的羞意。

    原來……他心里竟是早已經(jīng)……已經(jīng)喜歡上了那個人么?

    聞景思緒沸騰起來,心中從未被他察覺到的情意在此刻終于破土而出,滿溢心中。再想到那人對他毫不掩飾的情意,他便覺得心中柔軟一片,滿腔柔情,恨不得當(dāng)即就要見到那人才好,然而下一刻,他又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卻不是初涉情愛的少年的患得患失,而是……

    沸騰的情意一點點冷卻下來,聞景輕聲道:“我知道?!?/br>
    杜元化滿心憤怒:“師兄你知道什……”杜元化話說到一半,頓了頓,這才反應(yīng)過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師兄你說什么?”

    師兄他知道了什么?他剛剛說了什么?!

    聞景迎著杜元化的目光,冷靜道:“她必是攬江王遣來的探子……我知道?!奔幢闼皇牵谀菆鲅鐣螅脖囟ㄊ橇?。

    杜元化瞪大了眼,呆滯片刻,然后蹦了起來:“你……師兄你……你知道——”杜元化深吸一口氣,怒喝道,“你知道她是探子還任由她靠近你?!你知道她是探子你還喜歡上她?!”

    聞景苦笑一聲,對后者避而不談,道:“無妨……她不會探聽到什么的?!倍矎膩頉]有探聽什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br>
    聞景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像他一開始就明白這場喜歡不會有結(jié)果的。

    然而,若是因為知道“不會有結(jié)果”,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那他又怎么會還是個凡人?

    聞景從來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人,更沒想過會再這里遇上這樣一個劫難,會有這樣一個人強(qiáng)勢不容拒絕地闖入他的心中,蠻橫地留下自己的身影。

    若是可以,聞景自然是想要同那人長相廝守。然而他們一個是人族,一個是魔族,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為他離開,但卻知道自己絕不會為她留下。更何況,他還有自己要做的事,還有自己的身份需要顧及,他們之間的距離,如同橫亙著天塹……是以聞景一開始就已經(jīng)看到了結(jié)果。

    或許,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他的錯。他明知她是探子,卻還是震動于她的情深,放任她靠近自己,情不自禁地為她沉迷……

    但還好,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只要魔界的事告一段落,他就會離開此界,那么就會自然而然地同她分開。那些曾經(jīng)在心中涌動的情感和無法自已的怦然心動,也會被時間一點一點抹平,再不復(fù)存在。

    ——以她那樣美貌,必然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過上更好的生活吧?

    所以……

    ——就這樣吧,已經(jīng)夠了,無論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他,都不能再想更多了。

    聞景微微晃神,然后強(qiáng)迫自己拉回思緒,輕言安撫著杜元化的情緒,將他哄回自己的房間。

    待到一切再度回歸安靜,聞景無聲嘆息,想起了自己幾人來到魔界的目的。

    “快要開始了吧?!?/br>
    天瀾國的內(nèi)亂。

    對于聞景來說,在那讓他痛徹心扉又氣怒交加的一晚過去后,明面上是匪鏡道人掛著代理宗主之位,可在這底下,擇日宗毀后的種種事宜,卻全都是由聞景經(jīng)手打理。

    真正的宗主不知所蹤,三位長老只余其一,而且身負(fù)重傷,最后最有資格發(fā)言的匪鏡真人,卻直言他不會插手擇日宗事務(wù),于是最后,重建擇日宗的擔(dān)子,竟是壓在了聞景的肩上。

    無論是重建那些崩毀的山田建筑,還是安撫擇日宗弟子們的各種心緒,聞景都要放在心上,一一解決。而在匪鏡道人有意無意地幫助下,聞景也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慢慢變得得心應(yīng)手。與此同時,他也不敢對自己的修為稍有放松,一來聞景明白,世界本質(zhì)殘酷,他可以憐憫別人,卻不能奢求別人的憐憫幫助,因為沒有力量的人,別人甚至都不會停下腳步來聽你訴說苦難;二來聞景也知曉,他跟擇日宗法門并不契合,如果他不付諸比別人更多的努力,那么他甚至都望不到別人的背影。

    苦嗎?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