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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子冠上珠在線閱讀 - 第11節(jié)

第11節(jié)

    顏玉兒不屑地撇嘴,儀態(tài)?能說明什么。那些個瘦馬還從小被調(diào).教得儀態(tài)上佳呢。

    溫顏不服氣,還要理論。

    朱伊道:“溫顏,我并非一定要這印章,我們?nèi)e處看看吧?!彼拇_只是叫了侍者,沒說自己要不要。況她原就是私自出來逛,能不生事最好。

    顏玉兒看著朱伊主仆離開的背影,嘁了聲,學著朱伊說話:“還并非一定要這印章,我看是買不起吧?沒銀子還到雅珍閣這樣的地方瞎晃?!?/br>
    溫顏轉身想整整對方,朱伊拉住了她:“別為這種眼皮子淺的人氣壞我們自己。”

    朱伊的聲音可不小,周圍看熱鬧的都聽到了,紛紛看著顏玉兒。顏玉兒的臉都氣紅了,但又不能大庭廣眾地打人。

    朱伊的腳步再次停下,是在一個白底飄綠的翡翠雙蓮蓬頭的臂擱前。這臂擱中間白,兩頭綠汪汪的部分,被俏色雕成蓮蓬,溜圓的蓮實還能在里邊輕輕轉動,小巧別致,一看就是給女子所用。

    朱伊再次喚了侍者過來。那顏玉兒一直跟著她,見狀立馬又要沖過來,朱伊已先開了口:“我要這蓮蓬臂擱?!彼庠俸?,也不會一再避讓。

    顏玉兒見沒搶到,跺了跺腳,但她很快又笑起來。水頭這樣好又這樣大的一塊翡翠,有半尺長,價格也是天價。這女的買得起碼?看她怎么收場。

    朱伊主仆已跟著侍者結賬去了。顏玉兒看笑話似的跟過去,最后目瞪口呆地看著店家將臂擱包起來。朱伊朝顏玉兒笑了笑,離開了。

    顏玉兒恨恨地跟出來,她總覺得朱伊最后那笑容是示威,是諷刺。她很快看到一個男人走到了朱伊身邊,與其并肩而行,頗為親密的樣子。

    顏玉兒眼珠轉轉,朝她手下功夫最高的侍衛(wèi)道:“去跟著看前面的人,看他們?nèi)チ四睦??!?/br>
    謝映帶著朱伊來到丹水旁有名的夜光樓,夜光樓名字的由來,便是這里是看京城夜景的好地方。尤其是謝映與朱伊所在的最頂層。

    夏季的白日太熱,到了傍晚,躲涼的人們都涌將出來,因而夏季的夜市比哪一季都要熱鬧,百戲雜陳,華燈照彩。丹水如帶緩緩流經(jīng)上京,槳聲波光,如落星辰,正是一派熙攘喧囂的煙火人間,與宮掖嚴整的景象殊異。

    這一切對朱伊而言自然是新奇的,她雙手撐在雕花闌干上,探出半截身子去看腳下的如織人流。這樣看還不過癮,她提出要去逛夜市,謝映道:“好,不過,我有話要先跟公主說。”

    沈星流和溫顏聞言退了出去。

    朱伊看著謝映:“什么話?”

    謝映坐到闌干旁的椅子上,拍兩下自己的腿,示意朱伊坐這里。朱伊裝作不懂暗示,只道:“有什么話世子就快說?!?/br>
    謝映道:“為何公主從梅花湯館出來,就不大高興的樣子?!?/br>
    “哪有?!敝煲敛挪粫姓J。

    謝映一把將朱伊扯到他腿上坐著,朱伊知道反抗也無用,便任由他摟著。謝映打量朱伊表情,問:“公主是在怪我沒有闖進公主的房間,與你一起鴛鴦戲水嗎?”

    朱伊瞪大眼,鴛鴦…戲水,戲他個頭!

    偏偏謝映鴉青的長睫還輕輕眨了眨,緊緊盯著她,朱伊整個人都不是很好,她正色道:“世子,你好歹也是國之重臣,成日都是在想些什么?”

    謝映認真道:“想……公主啊?!?/br>
    朱伊又羞又惱,啞口無言。

    謝映微微蹙眉:“那公主到底在不開心什么?我給公主找的女師傅,手藝據(jù)說是館里排第一的,難道是她伺候得其實并不好?”

    朱伊想了一陣,總算下了決心道:“我被伺候得挺好的,就是不知世子那邊好么?怎么把最好的姑娘叫來伺候我呢,該叫去伺候世子啊。”說完就別過了頭。

    謝映一聽這話,就知道馬屁又拍到了馬腿上。他本就是為了讓朱伊舒服才專程尋的梅花湯館,誰知道……不過,謝映輕笑了笑,朱伊吃醋的時候,可比平時坦誠多了。

    他低低問:“所以,公主又喝悶醋了?”

    “……”朱伊捏緊了裙擺,又?她仔細思索,還真是又。從知道謝映去玉之洲開始,她就控制不住地為了他產(chǎn)生各種失落情緒,朱伊不喜歡這樣,開始不安地掙扎。

    謝映摟緊了她道:“我泡完澡就出來了,并沒有找女師傅。你不信可以問沈星流?!?/br>
    朱伊極小聲嘀咕一句:“我才不信?!庇值溃骸澳?,這么壞。若不是因為有人在伺候著,你會不過來欺負我?”

    謝映覺得朱伊真是可愛極了,忍下了笑意道:“是真的。”

    他眸色變深了些,有意更直白地告訴朱伊:“沒來找公主,是因為我不是圣人,光是想想公主入浴,臣都受不了。若是見到公主……臣也不敢保證能不能把持得住。萬一嚇到公主……”

    謝映相信朱伊雖不解情.事具體為何,但也該聽得懂。果然,朱伊頭低得不能再低,簡直想在地上找條縫躲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章

    謝映牽著朱伊的手:“等以后,我把今日這女師傅給你雇回去,隨時可為公主松乏。”

    回去?回宮里么?……不對。朱伊聽懂了,有些慌亂道:“什么回去?你在說什么?。俊?/br>
    謝映道:“回去,當然是指我把你娶回去?!彼唤o朱伊任何裝傻的機會:“公主今冬就滿十六了,想來離出降也不遠?!?/br>
    朱伊詫異看看謝映,他還知道她的生辰?她道:“可是,世子也知道,我的親事,我自己做不得主?!?/br>
    她以前沒看透,現(xiàn)在之所以喜歡謝映卻又逃避他,其中也是害怕萬一皇帝并不將她指給謝映,那她以后如何面對將來的丈夫。

    謝映道:“這些就讓我來cao心,公主什么也不用想,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br>
    朱伊看向謝映,兩人目光相接,朱伊覺得自己的魂快被吸進那雙黑色清亮的瞳仁里,她想移開視線,可又移不開。

    謝映笑道:“再給公主修個大池子,以后臣就能常與公主在里邊……”

    朱伊覺得謝映這口無遮攔的程度真的可與朱綽比一比。她趕緊去捂住謝映的嘴,生怕他繼續(xù)說那些不知羞的話。

    “你不準胡說!”

    謝映靜靜看著朱伊,朱伊覺得他眼神不大對,很快她的手掌心被濕潤的東西舔.弄了一下,是謝映的舌尖。又癢又麻的感覺,游電似的涌進朱伊四肢,激得她迅速就縮回手。

    朱伊立即又發(fā)出短促的呼聲,是謝映含住了朱伊的耳珠。更為酥麻的異樣占據(jù)了她的感知,朱伊偏過頭想避開謝映,男人的手掌卻扶上她腦后,不容她閃躲。

    朱伊今日沒有帶耳飾,那小得可憐的白白的一塊rou,成了男人眼里的美味,謝映似乎覺得好吃得很,反復地扯咬抵舔。

    熱息充滿朱伊的耳朵,還有謝映柔軟微涼的嘴唇磨蹭在她耳廓的觸感,令朱伊腦子里嗡嗡作響,全然不知該如何反應。若非謝映鐵條一樣手臂箍著她,她早就滑落下去了。

    等謝映離開了她的耳珠,朱伊以為他會放過自己了。誰知謝映壓根不放手,他用拇指來回摩著朱伊的嘴唇,目光一直停留在上面,朱伊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掙了掙避不掉,索性閉上了眼。

    外面突然傳來一道宏亮的男性嗓音:“本王要在此處會客,趕緊把里邊的人給本王清走!夜光樓頂層何時成了誰都能上的地方?”

    掌柜眉毛都要絞到一起了,雖然里面那位他以前沒見過,但看那姿儀氣宇,怕也是背景顯赫。

    但外頭這位是朱鎮(zhèn)安,皇帝的親侄子,才襲了已故老王爺?shù)木?,有名的宗室紈绔?;实勰且患易佣荚谛袑m,現(xiàn)在的京城里,的確少有人惹得起這位祖宗。

    謝映和朱伊都聽出了外頭是誰的聲音,朱伊在謝映的唇落下來之前趕緊推開他:“是朱鎮(zhèn)安,怎么辦?”她環(huán)視周圍,也沒個屏風什么的可以擋一擋。她這般跟謝映兩人單獨在屋里,外頭還有人守著,怎么看都是在幽會。

    被打擾的謝映顯然不悅,他用下頜輕摩著朱伊額心,過了一會兒,將出閘叫囂著的欲望平復下去一些,才道:“無事,我出去看看?!?/br>
    溫顏攔著朱鎮(zhèn)安欲闖入的手下,道:“若是硬闖,休怪我不客氣?!?/br>
    朱鎮(zhèn)安上下打量溫顏:“喲,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

    沈星流先時出去了,否則朱鎮(zhèn)安倒是能認出是謝映的隨侍。溫顏因是女子,謝映也是為了保護朱伊才將她調(diào)來,平素沒有露過面。

    溫顏道:“無論你是誰都不能硬闖?!?/br>
    朱鎮(zhèn)安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有底氣的護衛(wèi),還是個女的,倒是被逗樂了:“有意思。本王今天倒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頭,還無論是誰都不能硬闖?難不成還是皇上或者太子爺?”

    顏玉兒這時躥了出來,跟著道:“哎,先前就是這女的不知天高地厚,一個丫鬟居然敢在京城地頭上耀武揚威,什么來歷啊?倒是說來聽聽?!彼褪潜锪丝跉猓话l(fā)不行!

    朱鎮(zhèn)安蔑了顏玉兒一眼:“你誰呀?”

    這時門呼地被拉開,謝映杵在門口,一言不發(fā)看著朱鎮(zhèn)安。

    朱鎮(zhèn)安頓時愣住,反應得倒也快:“映表弟?表弟你不是在行宮嗎,怎么突然回京了。”都是皇親國戚,雖然一表三千里,但跟著太子同謝映攀個表親絕對錯不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謝映啊,朱鎮(zhèn)安嚇得腿都顫了幾下。

    “嗯。”謝映不咸不淡,吱了聲算是打招呼。

    自知先前說話難聽理虧,朱鎮(zhèn)安繼續(xù)轉圜:“瞧瞧我這運氣,碰見映表弟真是太高興了,哈哈哈。”

    那掌柜都看傻眼了,他還頭回看到朱鎮(zhèn)安這紈绔頭子這么諂媚的。

    顏玉兒屏住呼吸望著面前年輕男人的臉,最初的恍惚過后,腦子里轉得飛快——本王、行宮、映表弟,這些詞連在一起,令她忍不住擠到朱鎮(zhèn)安旁邊:“你是謝映?你是謝映嗎?”

    謝映自是不會對著不認識的人自報家門。

    顏玉兒心潮如沸,道:“我,我是顏玉兒!”她擔心謝映已經(jīng)忘了她的名字,又道:“靖海王是我爹,太后娘娘是我的姑奶奶!”

    此話一出,連一旁的朱鎮(zhèn)安都吃驚地轉過頭來看她。

    魏州、靖州、雍州,在對抗朝廷削藩的問題上,可謂同氣連枝,守望相助。魏州與靖州有過聯(lián)姻的打算,但皇帝自然不會允許,直接就給否決掉了。為著顏玉兒這身份,謝映倒確實是多看了她一眼。

    顏玉兒羞澀地咬了咬下唇,卻十分大膽地與謝映對視,朝他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

    謝映淡淡收回目光。

    朱鎮(zhèn)安大笑:“原來都是自家親戚!哈哈哈。咱們不期而遇,也是一種緣分啊。”

    “那,表弟……”朱鎮(zhèn)安問:“咱們一起進去坐坐?”

    謝映站在門口,不說話,也不挪步,那就是沒有放朱鎮(zhèn)安進去的意思了。

    這舉動實在是很無禮,但朱鎮(zhèn)安卻一點也不惱,身為他這般紈绔立即心領神會,嘿嘿笑道:“明白了,明白了。是哥哥沒眼力,映表弟請,別因為哥哥耽誤了興致?!?/br>
    這話讓顏玉兒蕩漾的春.心一下回了神,臉色驟變,是啊,她先前雖然只看到了謝映的背影,但她卻認得他這身袍子,可不就是與雅珍閣那女的碰了頭一起離開的男人。

    “表弟,我下去幫你把帳結了啊。你慢慢賞景,慢慢玩兒。等你有空了咱們再聚?!敝戽?zhèn)安倒是對謝映屋里的女人感到好奇,但他可不敢推開謝映往里面看。

    朱鎮(zhèn)安走的時候,不忘貼心地幫謝映叫走了顏玉兒。唉,看來謝老弟又惹上一朵桃花,叫他好生羨慕。

    顏玉兒下了樓就跟朱鎮(zhèn)安道別了,她在二樓要了間茶室,扒開竹簾的細篾條盯著夜光樓的出口,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她果然看到謝映與那雅珍閣的女子并肩走出去。

    謝映好像喜歡那女人得很,不時轉過頭看她,手還不規(guī)矩,去撥弄女子額頭的頭發(fā),被對方抬手打掉了。等到了人多的地方,謝映又虛攬著對方,不讓旁人撞到那女子。

    顏玉兒抓著竹簾子,待謝映消失在人群,她才收回了手。兩年多前,父王還跟魏寧王商議把她嫁給謝映呢,聽說謝映都答應了,結果皇帝不允。

    看了鐵繩騰火獅等精彩表演,朱伊吼得嗓子發(fā)干,便要去買水飲吃。她貪涼,看到攤子上的白醪圓子、甜桃冰酪,立即各來了一碗。謝映怕她冰的吃多了肚子疼,等她走到下一個攤子,又想要漉梨雪膏,謝映便說:“銀子用完了。”

    朱伊才不信,知道是他不愿再給她買罷了。她知道對謝映這人,纏是沒有用的,又不敢跟謝映發(fā)脾氣,就只多看了那漉梨雪膏兩眼。

    那老板是個年輕小伙子,紅著臉端起一碗漉梨膏,想遞給朱伊:“姑娘,我送給你吃啊?!?/br>
    謝映冷沉沉的視線掃過去,盯著那老板,對方手上一個哆嗦,雪膏碗打翻了。

    朱伊愣了愣,道:“多謝這位老板,不必了?!彼骋谎壑x映,自己先走到了前面。謝映默不作聲跟上去。

    又走了有大半里路,朱伊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這里是北亭街吧,附近是不是有個叫千束錦的布行?”

    謝映道:“對,就在前面街口,挺大的。公主要去逛逛?”

    朱伊嗯了聲。到了千束錦里頭,朱伊乘著沈星流與謝映說話的間隙,找到了這里的掌柜,又支開溫顏去幫她取布,才對那掌柜說了十個混亂不成句子的字。掌柜微微一怔,打量了朱伊一番,問:“姑娘要我?guī)裁丛???/br>
    朱伊道:“明日日中,請容三郎到這鋪子來一趟?!?/br>
    那掌柜多看了朱伊兩眼,猜想著從前那個太監(jiān)幫忙傳話的正主兒,怕就是眼前這位姑娘了。立即道:“好的,小的一定給三公子帶到?!?/br>
    朱伊回到謝映身邊時,謝映多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