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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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會兒,又往盆里扔了些紙錢,開始喃喃自語起來: “阿娘,青宴也很好。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青宴存在的,你是怕我不能接受他么?阿娘,我沒有叫你失望,我把從小戴的護身符都給他了,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阿娘,我學(xué)會跳舞了,我也可以和你一樣在梅花樁上跳舞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對了,還有功課,我也有認(rèn)真學(xué)。除了女工,我都有好好的學(xué)。阿娘,我都學(xué)了那么多了,你那么心疼我,一定會憐惜我,不逼學(xué)女工的對不對? 還有那塊玉佩,你不是說過想認(rèn)秦岳為義子嗎?我替你給他了,在他生辰的時候,你放心罷。阿娘,我也可以為你做事情了。 你看這柱瓊花,跟你在的時候一個樣,年年都開花呢。如今冷府只有這一株瓊花了,阿娘你湊合看好不好?待今后我能做自己的事情了,我在為你種上滿院的瓊花?!?/br> 說到這兒,冷世歡好似又不知該說什么了,低著頭不住往盆里扔著紙錢,卻沒有哭。 又是過了好一會兒,想的什么,又開始對著火盆絮絮叨叨起來: “阿娘,我當(dāng)著你的面兒扔了他給的發(fā)簪,我喜歡那發(fā)簪,可我還是扔了。 阿娘你不是說,因為是整個冷家最尊貴的小姐,沒有任何人能與我相提并論么?那么,憑什么冷嫣堇能有和我一樣的發(fā)簪,阿娘你說是不是? 阿娘,今后我再不要他的東西了,我不稀罕。我今后就用阿娘你給我的那些東西,阿娘你戴著很好看的那些首飾,我?guī)е?,會不會跟阿娘一樣好看?/br> 可是阿娘,整個冷家除了我,大抵都忘了你的樣子了,她們連你愛吃的東西是什么都忘了,你說,除了我,是不是都忘記你了? 我畫藝不精,畫不出阿娘的美,可我不敢去叫秦岳幫我。阿娘,秦岳他討厭我,他總是偏袒冷嫣堇,他和冷府其他人一般,心都長偏了。 阿娘,田氏那個女人巴不得我死,姨母一顆心都撲在青宴身上,他的心里也只有冷嫣堇和田氏了。秦邦針對我,秦岳也不喜歡我,清平和月白兩位師兄也不理我,冷府里除了阿娘,再沒人喜歡我了。 阿娘,你說,阿貞是不也不喜歡我了?她今兒騙我了,騙我說這是他特地打造的,我不喜歡欺騙,也不喜歡背叛。阿娘,你說我該怎么辦?” 跪得雙腿發(fā)麻,有些凌厲的風(fēng)刮得冷世歡眼睛疼,又說了好些話,空蕩蕩院中也只有寒風(fēng)刮過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只得冷世歡一人在自言自語,無人答她話。 “阿娘,我說了那么多的話,你為什么不回答?不是說,靈壇前的禱告,九泉之下的人是能聽見的嗎? 我說了那么多,阿娘你是不是沒聽見?你為什么不說話?阿娘你為什么不回答?阿娘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還是說,從你閉眼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不要我了?” 越說,鼻音越重,冷世歡的心也越冷: “阿娘,先前聽說,那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姨母還說,要我乖一點,要我乖乖的叫他父親,如今的我不能使小性子,不能和他對著干,否則阿娘你的死是白費的。 可我還是叫不出口,我覺著我從沒了阿娘那一日開始,便沒了父親。” 冷世歡終究是沒能忍住,還是淚流滿面的哭了起來,將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說給冷夫人聽后,方掙扎著起身,望著火盆道,將擱在一旁的畫像緩緩扔進火盆: “阿娘,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我如今的樣子,我怕有朝一日我到了九泉之下找你你卻認(rèn)不得我了,所以我把我的畫像給你燒來了。 阿娘,你一定要記得我的樣子,我也記得你的樣子,能記住我們的人本就太少,我們自己不要忘記,好不好?” 靜靜看著那畫軸成灰,方拍拍裙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塵。在之后,便出了院門,方見阿貞與秦岳站在門前僵持著什么。 見了冷世歡,秦岳也不曾有過多的表情,只淡淡道:“大小姐,大夫人讓你去一趟。天色太晚,今日人多,我是受命來送大小姐過去的。” 大夫人,自然是指楚芊,雖說好奇楚芊為何找自己,卻也見不得秦岳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是以,只看著秦岳輕笑一聲,帶了nongnong嘲諷道:“受誰的命?老爺?shù)拿€是冷家二小姐的命?” 秦岳不曾回答,只沉默不語站在原處,向來都是曉得秦岳就是這性子,冷世歡也不曾多耽擱,吩咐阿貞與半夏先回摘星樓,只道一聲:“走罷?!?/br> 隨后,便跟著秦岳去楚芊的住處。穿過曲曲折折的回廊,二人都不曾說話,到了楚芊住處后,秦岳也不曾進去: “小姐去罷,我在外面等?!?/br> 彼時楚芊正在給冷青宴念詩,書香門第最是看中學(xué)識的。見了冷世歡,便讓人將冷青宴帶下去,隨意指了處讓冷世歡座下后方道: “哭過了?你如今大了,我也不好說你什么,你對我的那點子情分不過看在我與你母親是雙生姐妹的份上,我也曉得。 今日叫你來,只是想告訴你,楚家?guī)筒涣四懔?,凡事得靠你自己。也莫和他對著干,我不是你親生母親,你的婚事還在他手里,莫要圖一時快意害了自己一輩子。” 冷世歡捧著茶,一直靜靜聽到這兒方才開口:“你從不肯告訴我楚家到底怎么了,舅舅到底怎么了,今日為何又對我說這些?!?/br> 面對冷世歡這油鹽不進的性子,楚芊是很苦惱的。自己jiejie水一般的人兒,怎的就生了這么一塊硬石頭: “楚家沒事,冷家是九大世家之一,楚家又如何奈何得了冷家?今日有好幾家夫人與我透露結(jié)親之意,我是推拒了,卻不知你父親那兒可點頭。 這些日子,別惹你父親罷。否則,最后苦的也不過是你自己?!?/br> 看著楚芊仍舊一口咬定楚家無事,冷世歡著實不大想聽下去,只叫一聲:“姨母?!?/br> 楚芊過門后,冷世歡只叫她夫人,這一聲姨母,倒叫的楚芊受寵若驚起來。尚在震驚中,又聽得冷世歡道: “我已經(jīng)招惹他了,我也不會聽他擺布當(dāng)他手中聯(lián)姻的棋子。姨母,好好照顧自己,也好好看著青宴,不要成為下一個我娘,也不要成為下一個我。” 說罷,也不顧楚芊話究竟有沒有說完,便道:“姨母,我今日什么都不想聽,你說的明白的,可我不想做。我不讓姨母為難,姨母也不要逼我。天色太晚了,姨母早些歇息,我便退下了?!?/br> 對于這般一意孤行的冷世歡,楚芊是沒辦法的。冷燕啟說過,不允許她靠冷世歡太近,否則便沒收她看著冷世歡長大的權(quán)利,卻不想,如今冷燕啟與她,竟是都與冷世歡不親近。 再說這邊秦岳,送冷世歡回摘星樓的路上也是一言不發(fā)。待走到摘星樓前之時,伸手在冷世歡頭上撥了兩下下,冷世歡正要問他做什么,便見他將手掌攤開: “大小姐,有樹葉?!?/br> 不知為何,對著秦岳冷世歡總是控制不住壞脾氣,當(dāng)即便嘟囔一句:“要你管!” 隨后,便往摘星樓里走去。待她進了摘星樓,秦岳轉(zhuǎn)過身,便見冷燕啟與冷扶宴站在他身后的樹下暗處,皆是一臉復(fù)雜的看著他。 秦岳只覺是什么落地的聲音,接著整顆心便支離破碎。冷燕啟與冷扶宴究竟說了什么他不知道,此刻他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