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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余音繞梁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張魏然緩慢的說, “你一個人還沒過夠是嗎?”陸雅沒有說話, 張魏然一直望著那個背影又提醒道, “我已經(jīng)不是他的學(xué)生了,陸雅?!?/br>
    女人像是一顆冰冷的石頭沉默不語。

    張魏然就那么站了很久,女人也同樣的姿勢站著。有些感情太沉重說出來就跟泡沫似的容易碎掉, 半響過后張魏然撣了兩下西裝外套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一天是,一輩子是?!标懷耪f。

    張魏然的腳步虛停了下右拐不見了,走廊上的那幾十步里給助手撥了個電話。短短幾句沒有任何聲音起伏, 這些年所有的事都變成了一句‘江司, 以后別再給我安排了’。

    世界好像霎時安靜了下來。

    張魏然離開后陸雅依舊站在那兒動也不動,目光看著樓下夜色里某處遠方。一對年輕的男女依偎著走在一起, 花樹公園的路燈下兩個老人坐在長椅上說著話。

    等老人攙扶著走了, 陸雅撥了個號。

    女人又重新變得冷靜驕傲起來, 說話時的簡單干練又回來了。寥寥數(shù)句過后兩人客氣的道了聲再見, 沒有一點兒曾經(jīng)相愛過的痕跡。

    那會兒余聲已經(jīng)和梁敘回到了紅磚胡同。

    路上女孩子一句話也不肯說拽著他的衣角不撒手, 梁敘只聽到最開始說的‘她不在’后便被她硬拉著走了。她一回來便說累了躺去床上,這副樣子實在太罕見。

    梁敘站在房里看著被子下的姑娘。

    他皺了皺眉頭然后出去了,過了會兒又回來了。梁敘將從小賣部買到的一盒蠟燭都擺好在桌子上, 然后將房間的燈關(guān)掉,摁下火機一支一支去點。

    蠟燭全被點亮了,將房子照的通紅。

    他將打火機放在一邊回頭,余聲已經(jīng)坐了起來平靜的盯著那些火光。其其像是會看臉色似的一直躲在衣柜里,兩只眼睛咕嚕嚕轉(zhuǎn)個不停。

    “胳膊還疼嗎?”她開口卻問了這個。

    梁敘松了一口氣:“小傷?!比缓笞ゴ策?,余聲將他的繃帶輕輕整理了下。她的表情很平淡沒什么波瀾,低著頭的樣子乖巧極了。

    “還小傷你看這塊又紅了?!彼幻鏀[弄一面輕責,“讓你別出院偏不聽?!?/br>
    梁敘笑了,低聲說:“那地方晚上我睡不踏實?!?/br>
    聽他說完余聲抬眼瞪了他一下,燭光照著兩人的側(cè)臉像一幅溫和的畫。梁敘問她現(xiàn)在困不困,她說不困話似乎也多了起來。

    “我今天遇見一個熟人就在醫(yī)院門口?!彼龑λf,“幾年前火車上見過也拿著吉他還哄我說不哭?!闭f完歪頭一笑,“巧吧?”

    梁敘微微蹙眉:“那時候哭什么?”

    余聲:“……”

    那個晚上她一直說個不停,好像瞇一眼就睡過一覺似的格外精神。梁敘問她腦筋急轉(zhuǎn)彎,余聲一直沒有猜出來。后來直到睡下還在研究,為什么人死前會說我好冷。

    燭火一閃一閃打在墻壁,然后都睡著了。

    余聲第二天一直在睡不想起床,梁敘中午接到個電話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餃子。余聲正穿著睡裙抱著胖貓在澆花,一帆風順有兩束都開了。

    “干嗎去了這么久。”她還低著頭。

    梁敘的視線偏了一下:“陳皮學(xué)校有事兒讓過去一趟?!?/br>
    樓下這個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忽然熱鬧起來,房東老太太笑呵呵的大著嗓門說話。余聲放下噴壺抱著貓去門口望了一眼,院子里好幾個老人站在那兒。

    梁敘擺好小桌板叫她:“吃飯了。”

    余聲依依不舍的從門口進來坐在小凳子上,用勺子往嘴里擱了一塊芹菜餡兒餃子。然后聽見梁敘說胡同里兩個老人黃昏戀,好像下個月就辦婚禮。

    “……哦?!庇嗦暷抗庖荒?。

    午飯時間一過余聲還想再睡一覺又被梁敘拉起來,他單手的力量依舊大的嚇人。恰逢陳天陽打電話說學(xué)校實習的事情,梁敘便和她一起過去了。

    余聲去了教室開班會,他站在外頭等。

    還是教學(xué)樓前的那棵樹下,梁敘用左手上下兜找煙抽。他抬眼瞧樓頂那一層的窗戶,沒有找到玻璃邊她的身影。

    半個多小時后,余聲從教學(xué)樓里出來了。

    她和陳天陽走在一起,后者看見他搖搖手先走了。余聲慢吞吞的朝他走了過去,兩個人沿著校園路往外走。梁敘走在她右邊,左手牽上她的。

    “老師怎么說?”他低頭。

    余聲右手插在衣兜里摸著剛才震動過的手機,慢動作回放似的‘嗯’了聲說下周就去某建筑公司見習。那地方距離紅磚胡同有一個多小時的路,早晨六點就得起床擠地鐵和公交。

    梁敘沉吟片刻:“要不在那邊給你租個房子?”

    “不用?!庇嗦曊f,“我還是喜歡擠公交?!?/br>
    梁敘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手。當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足球場附近,那邊有一個大屏幕正播著午間新聞。臺上的男人摟著一個漂亮模特配合記者拍照,提及薛氏房產(chǎn)業(yè)男人說會考慮繼續(xù)和魏然兄合作。

    他們很自然的都看到了這條新聞。

    從昨晚開始她就一直不怎么吭氣,即使說了那么多話依舊四兩撥千斤不給他機會。事實上什么都不必再解釋,他們都知道‘過去的就過去好了’這個道理。

    “三個月前我看見鏡子姐了。”余聲目光凝視前方,“她已經(jīng)離開北京了?!?/br>
    梁敘看了她一眼,輕聲‘嗯’了一下。

    “還有那個人我見過幾次?!彼凵袷疽馄聊簧系哪腥擞掷^續(xù)說著,“早知道是他干的我當初就該給點顏色瞧瞧?!比缓髳琅陌櫨o眉頭,“太便宜他了。”

    梁敘悶聲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生煎再煮上七七四十九天熬成湯。”余聲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小女孩的樣子,“方楊最近復(fù)習那么辛苦正好補身子。”

    梁敘一下子就笑大了。

    “還有那個王八岬?!庇嗦曂O履_步,咬牙切齒的說,“以后別讓我見到他。”

    梁敘摸了下鼻子,側(cè)過頭又笑了。

    “走吧?!彼旖青咝?,“余大小姐?!?/br>
    余聲xiele氣翻了他一眼從他身邊徑直走過,梁敘笑著跟了上去。那段日子他的胳膊使不上力彈不了吉他,為了不閑著便在胡同附近找了一個網(wǎng)管的活兒。

    一般都是晚上十點過去清晨七點回來。

    然后再坐公交汽車去琴行那邊,右手雖然不行但他最近開始嘗試左手。余聲有時候忙會直接住在公司宿舍,不忙了就會立刻趕回來。

    有些事情好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他們現(xiàn)在依舊可以平靜的生活下去,像大街上來往的最普通的行人一樣。逢周末她會陪他去醫(yī)院換藥,眼看著他的傷一天比一天好。

    地下樂隊的比賽也開始提上了日程。

    十一月初的那個下午梁敘正試著用右手撥弦,老譚電話先到?jīng)]幾分鐘人就來了。地下室里周顯一遍遍的改著新寫的譜子,陳皮也忙的焦頭爛額。

    “胳膊怎么樣了?”譚家明問。

    梁敘說:“再過些天就可以拆線了?!?/br>
    “那就好。”譚家明看了他們一眼,“我剛得知比賽推遲到了明年三月。”停了一下才說,“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們要忙起來了。”

    “推遲了?”陳皮興奮起來。

    剛好是一個月前梁敘受傷那天得到的確切消息,上海一個音樂公司打算舉辦一個大型的地下樂隊比賽。這對他們來說千載難逢,是個出頭的機會。

    北京賽區(qū)晉級名額只有十個樂隊。

    “我聽說獎金這個數(shù)?!标惼ど斐鋈齻€指頭,“真的假的?”

    譚家明哼笑了一聲。

    “這次參加的肯定有不少殿堂級別的樂隊?!崩献T說,“他們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苯又稚髦氐馈澳銈冎灰苓M決賽這些便是九牛一毛?!?/br>
    梁敘低眸看著吉他,左手撥了一個音符。

    傍晚的時候他才從琴行回了胡同,趕上周五余聲很早就回來了。房東老太太特意端了一盆水果上來要他們明天留下吃席,金色的夕陽落進來將老人的臉照的溫和慈祥。

    兩個人吃了頓飯,梁敘去網(wǎng)吧上夜班。

    余聲躺在床上打開電腦找電視劇看,tvb的家庭倫理劇讓人揪著心眼花繚亂。樓下的屋子里有幾個老人的笑聲,像是明天要嫁女兒了一樣熱鬧。

    翌日天還暗著樓下就嚷起來。

    余聲是被門口一陣煙花爆竹的聲音鬧醒的,她簡單洗漱好跑下樓鉆進了一群小孩子堆里跟著看。要出嫁的老太太是房東的親meimei,二十年前沒了丈夫之后就搬進了這條胡同。

    鞭炮聲噼里啪啦響,將天色照亮。

    梁敘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不遠處了,他本來想走過去叫她卻看見姑娘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她走去安靜的地方喊了聲‘媽’,然后他就什么都沒有聽到了。

    胡同里響著炮竹聲小孩歡呼著往院子里探頭。

    他想起那天接到電話去機場附近見陸雅,女人的眼里充滿著哀傷。他們談了一個多小時,從余聲喜歡的一切開始說起。

    “我給你一年時間?!标懷派巷w機前說,“到時還未成氣候就別怪我?guī)??!?/br>
    天上有飛機飛遠了,地上有老頭趕著熱鬧過來賣糖葫蘆。梁敘至今都不清楚那次談話陸雅的退讓,余聲不愿意講的話他也不會多問。大門前的紅燈籠被清晨的風吹著搖,胡同里辦喜事傳遍了整條街。

    梁敘低下頭去,微微笑了起來。

    第64章

    鞭炮將地上的塵埃炸的迎風飛揚,聞著那味兒像是過年時的樣子。余聲聽見陸雅問她你那邊干什么呢, 她說完陸雅笑了一下喃喃道真有福氣。

    加拿大現(xiàn)在剛?cè)胍? 公寓里只有陸雅一個人。

    余聲低頭看了一眼蹦到她腳下的指頭大點響炮, 心底忽然疼了一下。自從父母離婚后她不排斥陸雅再找, 可能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對方是張魏然而已。

    母女倆都避重就輕不再談起。

    像現(xiàn)在這樣和氣的說一兩句話陸雅多少已有安慰,作為母親實在擔心她們又回到小涼莊那一年的相處關(guān)系。余聲說了一下最近的實習情況, 陸雅安靜的聽她說完。

    掛了電話余聲做了個深呼吸, 回到人群里。

    梁敘看她臉色平常然后走了過去, 他左手自然而然的握上她的。余聲仰頭去看身邊的人,他目光直視望著院子里忙碌著的老人。

    “今天回來這么早?”還不到六點。

    梁敘低頭看她:“老板人好?!?/br>
    屋里的光從窗戶上倒映出來打在墻壁貼的喜字兒上,身后有小女孩拉著mama的手說新娘子。余聲一直歪頭瞧他不挪眼, 細白的脖頸沉溺在暗光里。

    “不是溜出來的?”她還不信。

    梁敘抬眉:“我可是一等良民?!?/br>
    那一天的紅磚胡同熱鬧極了,他們也跟著沾了些喜氣。梁敘的右胳膊要蓄積力量不能經(jīng)常用,余聲一閑下來就跑去菜市場買雞鴨魚rou還熬起了鴿子湯。

    租屋里的盆盆罐罐多了起來, 調(diào)料一個不少。